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说英雄谁是英雄之01温柔一刀-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另一人忽然咳嗽了起来。

    咳得很剧烈。

    他用手帕捂住嘴唇,呛咳得腰也弯了,整个人都像龟缩了起来,连听到他咳声的人都为他感到断肠裂肺的艰苦。

    那高大威猛的人想过去替他揩抹淋湿了的衣发。

    咳嗽的青年摇首。

    他手上的白巾已沾上目一染红渍,而他双眸像余烬里的两朵寒焰。

    王小石向白愁飞低声道:“他的病害得可不轻。”

    白愁飞道:“我们也快害病了。”

    王小石问:“什么病?”

    白愁飞道:“穷病。”

    两人都笑了起来。白愁飞道:“难怪有人说穷会穷死人,再这样穷下去,别的不说,志便先被消磨掉了。”

    王小石道:“人说开封府里卧虎藏龙,看来,很多虎都只能卧,许多龙仍在藏……”

    这时候,那青年咳嗽声已经停了,只是胸膛仍起伏不已,一步挨一步地走到王小石和白愁飞身边,三人横一字平排似的,都在茫然地看着外面交织成一片灰蒙蒙的雨。

    雨仍下着。

    下得好大。

    好大。

    

正文 十一、雨中废墟里的人

    

    白愁飞望着雨丝,牵动了愁,喃喃自语地道:“好大的雨。”

    王小石在旁不经意地搭腔道:“雨下得好大。”

    那病恹恹的公子居然也凑上了一脚,凝望着在檐下挂落眼前的雨线,道:”真是场大雨。”三人都同是在说雨,不禁相视莞尔。外面尽是雨声。一位老婆婆,衣衫褴褛,白发满头,蹲在墙角,瑟瑟缩缩地大概在拾掇些别人废弃的破罐烂毡。

    一面崩败塌落得墙垣上,经过一只蚂蚁,那高大堂皇的汉子看它足足爬了半天,被外面刮进来的风吹着了也停,被外头卷进来得雨溅到也停,忍不住伸出食指,想把它一指捺死。

    那病容满脸的公子忽道:“茶花,你等不耐烦,也不必杀死它;它没犯着你,又没挡着你,它也不过同在世间求生求活,何苦要杀它?”

    那高大威猛的人立即垂下了手,道:“是,公子。”

    那公子其时年纪不大,脸上却出现役似大人观察小孩子时候的有趣表情,问:“你怕花无错找不到古董?”

    那高大威猛的人不安地道:“我怕他会出事。”

    脸有病容的公子望向被雨丝涂得一片灰暗的景物,双目又沁出了寒火:“花无错一向都很能干,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那瘦骨伶仃的老婆婆,可能是因为天转寒更逢秋雨之故罢,全身格格地打着颤,披在身上的破毡也不住簸抖着。那公子道:“沃夫子。”

    那两名在近阶前看雨的汉子中,其中一名帐房先生模样的人即应道:“是。”

    病公子道:“那婆婆也可。”

    沃夫子即行过去,掏出两锭银子,要交给那惨的婆婆。老婆婆大概毕生也不曾梦想过有这样的施舍,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时候,忽听剩下一名在檐前看雨的汉子低低唤了一声:“公子。”

    喜色在病公子脸上一闪而没:“来了?”

    这汉子转过脸来,只见他半边脸黝黑,半边脸白嫩,向病公子身后的残垣一指,“花无错来了,他背上还背了一个人。”

    王小石和白愁飞都微微吃了一。

    原来这汉子不是“看见”有人来了,而是“听出”背后有人走近;在这滂沱大雨里,来者又步伐奇轻,连白愁飞和王小石都不曾听出有人逼近。

    茶花也循这汉子指处望去,也高兴地道:“花无错背的是古董,古董给他擒住了。”

    病公子微微地笑着。

    王小石和白愁飞相觑一眼:原来古董不是古董,而是人。

    花无错背着一个人。在雨里像一支破雨裂的箭,俯首就冲进废墟来。

    他一来就向病公子跪禀:“属下花无错,向楼主叩安。”

    病公子淡淡地道:“我已经一再吩咐过,这虚礼,谁也不要再行,你要是心里尊重,便不必在口头上奉承,楼子里全以平辈相称,更何况还在敌人重地!你难道忘了吗?”

    花无错道:“是!公子。”

    白愁飞和王小石惨骇更甚。

    原来眼前这个满脸病容、呛咳不已、瘦骨嶙峋、神色却森寒冷傲的人,竟然就是名动天下的“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

    没想到却在一个雨中废墟里,遇上了这武林中的传奇到了神奇的人物。

    只听苏梦枕又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花无错道:“古董已经押来了。”

    “很好,”苏梦枕道:“弄醒他。”

    花无错双手疾戳,在那被擒者的背上点了几下,又迎脸掴他四、五记耳光,茶花在檐下水畦舀一把水,“霍”地泼在他的脸上。

    那人悠悠转醒。

    苏梦枕冷冷地瞧着他醒转。

    那人一睁眼,看见面前站的是苏梦枕,震了一震,失声道:“苏……公子!”

    苏梦枕侧首看进了他的眸子里:“古董,你果然有胆色,可惜没有义。”

    古董猛地摇头,苦笑着说:“公子明鉴,公子一向对属下行止,了如指掌,公子身边的六大亲信里,要算我的胆量最不行!”

    “你不行么?”苏梦枕神色里隐带一郁燥的寒傲,就像冰里的寒火一样,”你行的。就算是现在,你眼色里也没有真正的惧意。我倒一向看走了眼。”

    古董一味地道:“公子明鉴,公子明鉴。”

    王小石向白愁飞低声道:“那是他们‘金风细雨楼’内的纠葛,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白愁飞冷然道:“外面正在下雨。”

    王小石踌躇了一下,白愁飞道:“开封府也不尽是他们的天下。”他停了一停又道:“我们脚下占的位子也决不算多。”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王小石。王小石压低声音道:“这苦水铺倒一向是‘六分半堂’的重地,苏公子在此处拿人,可以算是身入虎穴。”

    白愁飞点头道:“连‘金风细雨楼’的楼主都亲自出动,决不会是小事。”

    只听苏梦枕沉声道:“现在,沃夫子、师无愧、茶花、花无错和你,只差了一个杨无邪,五个人会齐来了,你来告诉我,我一向待你不薄,因何你脸也不翻就将六个分舵四百多人,全骨头不剩地卖给了‘六分半堂’?”

    古董垂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茶花在一旁冷笑道:“你没想到会给我们逮住罢?你以为躲在于‘苦水铺”里,就可以缩着头享尽富贵荣华?你既能把楼里千多人变成孤儿寡妇,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你揪出来!”

    苏梦枕道:“要不是花无错,我们也不知道‘六分半堂’在‘苦水铺’的实力,近半月来已转移阵地,驻在‘破板门’那地带。这次我们几个一起共过患难、创帮立道的人,一同出来,为的只是问你一句:‘你为何要这样做?!’”末一句如同霹雳雷霆。

    古董的身子震了一震,嘴里嗡了一嗡;那阴阳脸的汉子仍守着阶前,沃夫子则在老太婆身前,等于盯在王小石和白愁飞的背后,以防这两个不知来路的人猝起发难。茶花叱道:“说!”

    他呼呼地又道:“你说!你怎么对得起公子,对得起咱们!”

    古董蓦地抬起头来,反问:“你真的要我说?”

    茶花怒笑道:“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古董毅然道:“好,我说。”

    他一口把话说完:“你们就坏在要我说这一节上。”

    他这句话一说完,场中便起了天动地的变化。

    这变化之巨,连白愁飞和王小石在旁,也完全被震住。

    古董倏地弹了起来。

    看他本来的样子,身上至少还有四、五处穴道被封闭,但他这一弹而起,却是蓄势已久。

    他手中亮出一柄青刃。

    青刃闪电般没入茶花腹中。

    这青刃是由下搠上的。

    茶花脸上的表情,正是心肺被割裂的痛楚。

    同一霎间,苏梦枕正想动手,花无错已经动“手”。

    他一低首。

    他背上至少有二十五暗器,同时射向苏梦枕,每一暗器的尖端,都闪着汪蓝,显然是涂上奇毒的,而且全是劲弩括所发射的,快、疾、准、毒,正是避无可避、闪无可闪!

    苏梦枕的心神,被古董的倏然出手,分了一分;而他的意志,正集中在救援茶花上他的亲信花无错就在这一霎向他下了辣手。

    苏梦枕大叫一声,他身上淡杏色的长袍,已在这电光石火间卸了下来,一卷一回一兜一包,卷回兜包四个动作同一霎间完成,漫天暗器全都隐没不见。

    只有一枚,像一粒绿豆般大小,钉在苏梦枕的腿上。

    沃夫子乍见情势不妙,身形一动,正待往苏梦枕那儿掠去!

    那老婆婆却陡然把身上的破毡一扬,向沃夫子迎脸扫来!

    腥风扑脸!

    沃夫子马上警觉:这是祈连山豆子婆婆的“无命天衣”,粘上都难免全身溃烂而死,更何况是被当头罩着?

    “无命天衣”带着劲风。

    沃夫子就随着急风飘起。

    一飘,飘到梁上,再飘,飘向废墟中央:他的目标仍然是先救援苏公子,自身安危还在其次!

    他的身形轻而快。

    但有三枚暗器比他更轻而快!

    沃夫子警觉得也快。

    只不过他想要躲闪时,三枚无声无息至无形的细针,已钻入了他的脊背。

    一幢残墙砖飞土裂。

    发针的人冒了出来,只见一个光头和尚,左手托钵,颈挂念珠,右手发针,全身却穿着其讲究的锦袍华衣!

    这人原来一直就埋伏在墙里。

    这人匿伏在墙里已不知有多少时候,但为的只是要发这三支比发还细比风还轻比电还急比雨还透明的针。

    骤变迭生,一变再变。

    沃夫子前掠的身子,突然搐了一搐,可是,他的势子,并不因而稍减。

    他已掠到苏梦枕身前,一扬手,跟花无错对了一掌,花无错大叫一声,疾吐了一口血,急退。沃夫子回身又劈出一掌,古董双手接实,也喊了一声,退飞丈外,口角溢血。

    这时,那老婆婆已然追到,沃夫子又反身一掌,老婆婆举拳一格,退了七、八步,仍把不住桩子,沃夫子仍想再劈,但闷哼一声,身形一顿,眼角、鼻孔都已溢出棕黑色的血丝来。

    豆子婆婆、花无错、古董,才缓得一口,又向沃夫子逼来。

    他们都知道,这是个生死关头,也是立绝世功名的时谁都不愿意放过。

    而且谁都不能放过。

    因为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旦发而不中,苏梦枕一定会找他们算帐!

    苏梦枕猛掀开袍子下摆。

    那绿豆般的小暗器蓦然就嵌在他左腿上。

    他想也不想,手中就多了一柄刀。

    多么美的刀。

    像美丽女子的一声轻吟,动魄动心。

    刀锋是透明的,刀身绯红,像透明的玻璃镶里着绯红色的骨脊,以至刀光漾映一片水红。

    刀略短,刀弯处如绝代佳人的纤腰,刀挥动时还带着一像空籁一般的清吟,还掠起微微的香。

    这是柄让人一见钟情的刀。

    同时也令人一见难忘!

    因为苏梦枕第一刀就砍向自己。

    他剜去了那颗“绿豆”沾上的地方和旁边的一大块肉。

    他切下自己的一块肉,犹如在树上摘下一粒果子伤处鲜血迸溅、血肉淋漓,一下子湿了裤袜,他却连眉都不皱。

    他的咳嗽,也神奇般消失。

    他左手使刀,剜去自己腿上一块肉,右手已扣住了沃夫子的背门。

    那柄奇的刀,也突然红了起来。

    他右手像弹琴似地挥、点、戳、拍、推、拿、揉、捏,每一下俱丝毫不失。

    他左手刀却封杀了豆子婆婆、花无错、古董的抢攻!

    而且一刀就剁下了古董的头!

    豆子婆婆和花无错惧、急退。

    花无错眼见古董的头飞了上来,还瞪着一对眼珠子,不禁撕心裂肺地狂喊:

    “红袖刀!”

    红袖刀!

    苏梦枕右手仍在救护沃夫子,左手刀已先杀了一名劲敌,退了三名大敌!

    这一刀砍下一名敌人的首级之后,刀色更加深烈。

    这实在不知是柄神刀,还是魔刀?

    拿刀的人,也不知是个刀神,还是刀魔!

    沃夫子飞身营救苏公子的同时,那华衣托钵的光头和尚,也全身掠起,要拦街夫子。

    但茶花截住了他。

    茶花拔出了递入他心脏的匕首,跟那和尚斗在一起。

    因为他只知道一件事:只求苏公子有会喘息!

    只要让苏梦枕有会喘一口,他就算死,也可以无憾!

    不只是茶花是这样想法,沃夫子也是这般想法,连师无愧,也是这想法。

    废墟里,苏梦枕、沃夫子、茶花同时遭受花衣和尚、豆子婆婆、古董、花无错的狙击,然而在阶前把守的,还有个阴阳脸的师无愧!

    可是,敌人既然要杀苏梦枕,又怎会让师无愧闲着!

    几乎是同一瞬间,那苦水铺的寒窟旧墙,全部倒塌下来:至少有四百支劲弩一齐弯弓搭箭!

    师无愧不能闪躲。

    他一躲闪,这些箭就会射向苏公子!

    师无愧只有硬挡。

    两百多支箭齐发,他至少挡了一百八十支,他使的是一柄龙行大刀,大刀舞得虎虎作响,只见刀花不见人影,但他不能让任一箭射向墟内,所以还是中了两箭!

    第一轮箭刚射完,轮到第二排箭手发箭。

    师无愧狂嚎一声,一刀横扫,把一大片残垣扫倒!

    密雨、阴天,加上垣塌墙崩,箭手一时也拿捏不准,师无愧拖刀回援,一刀逼退花衣和尚,茶花已软倒在他的里。

    茶花的一张脸,已变成惨绿色。

    另一边苏梦枕一手使刀,已杀了一人,退二敌;另一掌内力源源逼出,只听“波波”两声,沃夫子背部已有两枚透明的针,逼跳出来,落在地上。

    沃夫子哼了一声,满脸红光,惨笑说:“公子,我不行了,我不及运功抵御,其中一枚‘化骨针’,已上了脑”这时花衣和尚、豆子婆婆、花无错全都退去,那四百名箭手,已抢进墟内,团团包围,即又分作两排,一排疾蹲下去,另一排立着瞄准,即要发箭!

    

正文 十二、一个从来都不疑自己兄弟的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其实明箭也不易挡。

    象遇上这团团包围、训练有素的箭手,等他们把筒里的一百支箭发完时,包管就算是燕狂徒出,李沈舟再世,也一样只有变成刺猥,没有办法反击。

    第一排箭手已经发箭。

    苏梦枕突然做了一件事。

    他抓起地上古董的尸,往师无愧身上就一扔。

    此举救了师无愧!

    苏梦枕立时就以古董的尸为盾。

    沃夫子却大叫跃起,全身旋舞了起来。

    他护在苏梦枕的身后。

    苏梦枕只要搪开左右及前面射来的箭矢。

    所以,这一轮箭之后,沃夫子“砰”地撞在地上,但并没有倒下。

    他已成个箭靶。

    箭支顶着他的身,斜挨着没有仆倒。

    师无愧又挨了两箭。

    茶花则着了四箭。

    第二排箭手,又拟放箭。

    这些没完没了的箭。

    就像雨一般!

    苏梦枕眼里终于流露出一神色。

    英雄落难,穷途末路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整整齐齐的弓箭手,忽然像波分涛裂似的,逐个踣倒在地,未仆地不起的,忙掉头应战,但都如滚汤淋雪,当者披靡。

    两个年轻人蹿高伏低,遇者当殃,不消一回,已倒下四、五十人,其他的箭手,发现包围已不成包围,一想到苏梦枕的刀,全吓得丢弓弃箭、抱头鼠窜。

    一群人的好处是在团结齐心的时候,足可众志成城;但坏处是一旦各自为政,则成了乌合之众。

    只要有一人想开溜,人人都生逃命之意。

    结果,除了倒下去的人外,有八成的箭手,都是不战而去的。

    当猝击突然发生的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已发现不对劲,一溜烟、一抹影似的逸出了废墟。对方的主力都集中在苏梦枕的身上,自没功夫去理会他们。

    当箭手包围了废墟的时候,白愁飞问王小石:“要不要出手?”

    王小石道:“要。我看苏公子的人挺善良的,对部下也好。你看呢?”

    “这也是个晋身的好时。”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请尽量不要杀人。”

    “可以。”白愁飞疾道,“我不是为了你要求,而是为了自己:我也不想‘六分半堂’的人仇视我,更不想雷损为敌。”

    说到这里,不过才几句话,但几句话的功夫,眼看苏梦枕已难逃厄运,王小石和白愁飞立即出手:他们自弓箭手的后方攻了过去,一上来就先声夺人,制住了敌人的胆魄。

    白愁飞运指如风,他是以指叩穴。

    王小石是以手沿作刀,凡所砍处,不重不轻,只把人击昏。

    当两人一出现,苏梦枕眼里的神色,又变得孤傲、冷傲,甚至是刺骨的寒傲。

    他过去看沃夫子。

    沃夫子满身都是箭,成了箭垛子。

    他再去看茶花。

    茶花已经死了。

    但一双眼睛并没有合拢,他瞪着双眼,充满着不甘愤憾。

    苏梦枕俯身说了一句话。

    “我会替你报仇的。”

    说得斩钉截铁。

    残瓦上忽滴落一滴雨珠,正好落在茶花眼眉下、眼眶上,茶花的眼忽然合了起来,神态也安详多了,就像听了苏梦枕这一句话,他才死得瞑目似的。

    苏梦枕缓缓站了起来。这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已稳住了大局,师无愧着了四箭,但没有伤着要害,箭仍在肉里,他并没有把箭拔出来。

    他黑的一脸更黑,白的一脸更白。

    苏梦枕问他:“你为什么不拔箭?”

    师无愧仍像标枪一般地悍立着:“现在还不是疗伤的时候。”

    苏梦枕道:“很好。古董叛了我们,卖了五百名兄弟,我叫花无错去逮他回来,结果,我身边六名好兄弟,只剩下你和杨无邪了。”他双目中又发出寒火,“沃夫子和茶花的死,是因为古董和花无错。古董死了,花无错也一样得死。”

    师无愧说:“是。”

    王小石看着白愁飞。

    白愁飞望望王小石。

    白愁飞禁不住扬声道:“喂,我们救了你,你也不谢我们一句?”

    苏梦枕淡淡地道:“我从来不在口头上谢人的。”

    王小石道:“那你也不问问我们的姓名?”

    苏梦枕道:“现在还不是问名道姓的时候。”

    王小石奇道:“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苏梦枕一指地上躺着的沃夫子和茶花的尸首道:“待报了大仇,还有命活着回来的时候。”

    白愁飞冷笑道:“报仇是你们的事。”

    苏梦枕道:“也是你们的事。”

    白愁飞道:“我们跟他们两人毫无交情。”

    苏梦枕道:“我跟你们也毫无交情。”

    白愁飞道:“救你是一时兴起,逢场作戏。”

    苏梦枕道:“这游戏还没有玩完。”

    王小石切入诧问:“你以为我们会跟你一起去‘报仇’?”

    苏梦枕摇头。“不是以为,而是你们一定会去。”

    王小石更是愕然。

    白愁飞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苏梦枕冷笑道:“什么时候?当然是现在。”

    “现在?!”

    白愁飞和王小石全都吓了一跳。他们是有眼睛的,自然看见苏梦枕身上的伤,和身边只剩一名手下。

    王小石忍不住道:“可是……你只剩下一个受伤的弟兄。”

    “我受伤,他受伤,其余的,都死了,”苏梦枕笑了一笑道,“我们都不能就这样回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时?”

    他寒电似的双目,向王小石和白愁飞各盯了一眼,两人仿佛都感觉到一彻骨的寒,“‘六分半堂’的偷袭刚撤,不管他们是在庆功还是在布置,我们这一下衔尾回袭,连楼里的实力也不调派,他们决料不及,意想不到。如待日后,他们必定保护花无错,以他为饵,诱我们来杀他,但我们现在就下手!”他脸上出现一度傲慢之色,“何况,战可败,士不可失,‘六分半堂’毁掉了我四个人,我也要让他感到如失右臂!”

    然后他君临天下地道:“无愧,准备好了没有?”

    师无愧即叱应了一声道:“准备好了!”他身中四箭,还像个铁将军似的,横刀而立,威风凛凛。

    苏梦枕道:“你说,‘六分半堂’的人,会护着花无错退去哪里?”

    师无愧道:“破板门。”

    苏梦枕道:“几成把握?”

    师无愧道:“六成。”

    苏梦枕道:“好,有六成把握的事,便可以干了。”

    白愁飞忽然道:“你现在就走?”

    苏梦枕笑了一笑,就像脸肌抽搐了一下,道:“难道还等雨停?”

    白愁飞道:“这一地的人,只是受制,你若不把他们杀了,他们便会即刻通知防患。”

    苏梦枕傲然道:“我不杀他们。第一,我从不杀无名小卒、无力相抗的人;

    第二,如果我现在出发,他们再快,也快不过我的行动;第三,如果我要攻击他们,根本就不怕他们有防备。我要攻击的是整个‘六分半堂’,不是任一名弓箭手。”

    王小石忽然道:“不好。”

    苏梦枕倒是怔了一怔,道:“什么不好?”

    王小石道:“这样好玩的事,我不好不去!”他说着,把里着剑鞘的布帛扯开,丢弃。

    苏梦枕双目中的寒焰,也似暖了起来。

    白愁飞一跺足,发出一声浩叹:“这样有趣的事,又怎能没有我?”他说这话的时候,把腋下的字画弃之于地。

    苏梦枕眼中已有了笑意。

    但很快的,他的眼里又似这阴雨天一般森寒。

    他一纵身,已掠入雨中。

    师无愧紧跟而上。

    “‘六分半堂’总共有十二位堂主。霍董死于湖北之后,剩下十一名。刚才出手的是七堂主豆子婆婆和八堂主花衣和尚。这干弓箭手全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十堂主‘三箭将军’料想必在。一向守着‘破板门’地带的,还有雷家子弟雷滚。”师无愧在一路上向王小石和白愁飞简略说明敌人的情形,“这次雷损并没有出手,想必是听花无错的走报,‘金风细雨楼’的四大神煞里的薛西神和莫北神会于‘竹苇塘’,他大概要亲自出动,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所以双管齐下。”

    王小石好奇,听了便问:“那么薛西神和莫北神岂不危险。”他想起了赵铁冷那微妙的受伤。

    “其实,这消息是假的,雷损去将扑一个空,搞不好还会踩上我们布下的陷阱;”师无愧道,“楼里有杨兄弟和郭东神布置妥停,也不怕雷损派人掩扑。”

    白愁飞即问:“既然你们一早就提防花无错,为何又上了他的当?”

    “我虚设这个消息,根本不是要讹花无错的,我也不知道谁是‘六分半堂”派来的卧底谁是内奸,我只是把假消息放出去,直至赴苦水铺之际,才告诉了同行的人,想必是花无错为了贪功,还是要行险一试,若雷损无功而返,而他们这一组人却取了我们的性命,岂不更见高明,”他冷笑一下道,“其实,就算他今天能杀了我,他这作为,雷损也不会容他的。雷损是什么人!”

    雨浸湿了他一双诡的鬼眉,眼中的寒火却未被淋熄:“我从来都不曾疑过花无错……我从来都不疑我的兄弟的!”

    他们在雨中奔行,逆着风,逆着雨势,都感觉到一激烈的豪情。

    这一股豪情,把他们四个人紧紧绾结在一起。

    人生路正漫长,但快意恩仇几曾可求?一个人能得一痛快的时候,何不去痛快痛快,痛痛快快!

    白愁飞的心,王小石的懒散,被苏梦枕所激起的傲慢,全涌起了一股战志,连同战神一般的师无愧,一同奔赴“破板门”。

    破板门究竟是什么地方?

    破板门其实是三条街的统称。由于这三条街的共同出口都要经过一条破旧的牌坊,而三条街的后巷都围着一道木板堵子,因为街后连接着拣石坑,那儿有一片十几亩地的地坪,通常有牛羊放牧。这破板门三条街住着的人家,大都是权贵富人,后街却是贫窟破寮,所以前街的人不愿被牛羊骚,便建了木堵围着,年月一久,板堵经风吹日晒,破旧不堪,所以人们都称这三条街为“破板门”,同时有着奚落这一带有钱人的意味。

    这三条街的物业,都属于“六分半堂”的。

    在第二条街的第三向大宅的厅堂上,有好一团人。

    但这一群人里,只有五个人是坐着的。

    其中四个人都是“六分半堂”的分堂堂主。

    这四个人,是花衣和尚、豆子婆婆、“三箭将军”,以及五堂主雷滚,另外一个能有资格坐在椅子上的,就是花无错。

    花无错看来垂头丧,有如弓之鸟。

    花衣和尚豆子婆婆也坐立不安、无精打采;连高大威猛的三箭将军,精神也显得有点紧张。

    只有一个人安和如。

    而且度自信。

    那人坐在大堂首位。

    他的祷最高。

    也最有权威。

    他是雷滚。

    雷滚的自信,除了来自他是雷家嫡系的当权派系之外,还来自他的一对“飞天双流星”。

    “六分半堂”里姓雷的有三百七十多人,其中高手大不乏人,但他仍能在”六分半堂”里稳坐第六把交椅,自然有过人之能。

    能跻上“堂主”之职的雷氏子弟,还有二堂主雷动天、三堂主雷媚、四堂主雷恨。

    这是雷滚另一个度自信的原因。

    因为他万一出了事、闯了祸,二堂主、三堂主、四堂主全会为他掩护、为他求情,就算总堂主雷损再大公无私,也很难会责罚到他的身上。

    这次的行动,是他一手策划的。

    当然上头也有授意给他,不过他也还没弄清楚,这“杀苏梦枕”的行动,究竟是大堂主狄飞的计策,还是总堂主雷损的意思。

    不过想必不是雷损的主意。

    外面人人都说:这几年来,“六分半堂”的天下已经给“金风细雨楼”瓜分,势力已渐被取代。

    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