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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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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嘻嘻一笑,拍拍胸口:“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已。对了,刚才堂使来过,发现了你不在,回去时你可要小心些。”
“堂使亲自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多吉本想隐瞒替琼保次捷说谎受刑之事,奈何琼保次捷心思缜密,听出破绽,再三追问之下,他只好和盘托出。
琼保次捷也不道谢,只是轻轻一拳击在多吉的肩膀上,骂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别替我硬抗,不然我可不客气。”他的年龄虽比多吉小几岁,这番举动却极似兄长。
多吉心里一热,故意混若无事地一笑,拉开架势:“不客气又怎样。来来来,你可未必打得过我。”
多吉本以为琼保次捷会像从前一样抢上来动手过招,谁知他只是低叹一口气:“是啊,我谁也打不过……”
“说什么呢?堂中谁不知道你年纪虽小,但悟性奇高,嗯,堂主虽然常常数落你几句,但其实都是为了督促你。”
“与堂主无关,只是我自己觉得自己很没用。”
“胡说!你瞧我,比你多来了六七年,现在只练到寒梦刀法,而你都练到帷幕刀网了。”
“那又有什么用?”
多吉挠挠头。他只知道每个人都在勤修武功,却从未思考过武功练成了究竟有何用处:“至少堂主见你武功高了会很开心啊。”
琼保次捷被多吉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但随即又皱起眉,喃喃道:“就算武功与堂主一般高,也赢不了他的……”
多吉奇道:“你说什么!难道有人比堂主的武功更厉害?平素大伙私下里都在议论,堂使和堂主那个武功更高。我觉得定是堂主更胜一筹,不然怎么做堂主?”
琼保次捷似乎不愿多纠缠,扯开话题道:“你猜我去做什么了?”
“对啊,你一大早去了什么地方?竟然也不叫上我。”
琼保次捷亮出手中托着的毡帽,神秘一笑:“你自己看吧。”
多吉应声瞧去,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毡帽中是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苍猊幼崽。
高原上的夜晚来得很迟,直到酉时末,三人才集结羊群,出了山谷往东行去。天色依然很亮,无云的天空却已点缀起闪闪星辰。
行出三四里路,几人来到一座小山前。那小山不高,奇的是远处的高山顶上都覆盖着千年不化的积雪,唯有这座低矮的山峰却呈现出异样的赤红,峰顶并无积雪,只有些奇形怪状的红色岩石,全无草木,宛如一团红色的烈火。
这座小山有一个可怕的称呼——魔鬼峰。
据说每隔数百年,这座红色的山就会喷出火来,酷热的火光直冲云霄,更裹挟这遮天蔽日的毒烟,周围数十里一切事物都会被完全溶化。在吐蕃人的传说中,这火焰便是地底被镇伏的魔鬼来到人间作恶。所以,此地才成为吐蕃国的禁区。
一条细长狭窄的山谷如同一把镇魔伏妖的红色长剑,端端从魔鬼峰的山腰切入。山谷中全是赤色岩石,形状各异,几乎只容两人并行。三人花了近一个时辰方才把所有羊只赶入谷中。
一路上,白玛并无异样,只是偶尔用她小鸟一般明亮的目光打量着琼保次捷。趁多吉与白玛忙着驱羊入谷,琼保次捷若有所思地查看着谷中的地形,眼中闪动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穿过山谷行出不远,谷地豁然开朗,竟是一片方圆五六百步的空地,空地周围粗略地围起一圈栅栏,栅栏内散布着数十座帐篷。这里就是他们的宿地,亦是御冷堂的秘密基地。
魔鬼峰本为火山,地质独特,山壁上散布者许多大小不一的山洞,那些羊群就被分别关在各个山洞之中。
谷中已燃起二十余堆篝火,彼此相距甚远。除了左边第四堆篝火外,每一对篝火边都围坐着四名少年。
近百人中绝大部分都是男孩子,年纪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最少的年仅八岁,大多是十六七虽的少年。从相貌上来看,以汉族少年居多,亦有少数回蒙吐蕃等来自异地的少年。他们或开、烤羊而食,或饮酒对谈,或舞刀弄剑,亦有人如白玛一般摆弄着‘迁繁盘’。
每隔两堆篝火就有一位黑衣人,他们并不打扰那些各行其是的孩子,亦不语他们交谈,只是不时端出美酒与食物,俨然是孩子们的仆从。每个黑衣人的黑衣右下角都用白色丝线绣着一个手持各式兵刃的人形,形状不一。
而除了这些黑衣人之外,此处再无一个成年人。这里仿佛是一个完全属于少年的世界,只是其间却并没有任何寻常可供玩耍的器具,只有若干插满着各式兵刃的兵器架,其上甚至包括了许多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奇门兵刃。
整个山谷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没有人大声喧哗,也没有人在篝火间随意走动,每一个孩子似乎都被固定在属于自己的篝火边。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仿佛是充注这什么魔法,将素性好动的孩子们束缚在周围。一切都显得那么地井然有序,如同一个训练有素的军营。
左边第四堆的篝火正是属于琼保次捷这一组。一位黑衣人已在火上架起了一只肥羊,正在翻动烧烤,落下的羊油激起蓝色的火苗,香味四溢。
多吉离了老远就不停地咽着唾沫:“哈,我可真是饿坏了!”他几乎是冲过来的,一到就迫不及待地接过黑衣人递来的一大块羊骨,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白玛随之坐在篝火边,慢慢吃着羊肉,喝着暖暖的酥油茶。琼保次捷则拿起放在地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块生羊肉,给肩头的鹰儿喂食,自己却只是胡乱吃了几口,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多吉嘴里塞满羊肉,含糊不清地对黑衣人问道:“达娃大叔,瞻宇怎么还没回来啊?”
那被称为达娃的黑衣人抬起一张布满皱纹的面庞,轻声道:“堂主召他另有要事,你们先吃吧,不用管他。”
这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吐蕃汉子,容颜苍老,每一道皱纹都被深深刻在脸上,仿佛正无言诉说着主人一生经历的磨难。
多吉羡慕道:“堂主越来越信任瞻宇了,要是我能像他一样优秀就好了。”
达娃瞥一眼琼保次捷,笑道:“只要你不断努力,总会做到的。”
多吉摇摇头:“我可不行,就算武功练得像瞻宇一样好,也没他那么聪明。”他这话确是出于真心,这个单纯且容易满足的吐蕃少年似乎从不知道妒忌为何物。
一旁的琼保次捷忽然一咬牙,侧头在达娃耳边低声道:“我有些事情要去做,还请达娃大叔能给我一个时辰。”
达娃诧异地望着琼保次捷:“你要做什么事?”
琼保次捷不语,只是把捧在手中的毡帽揭开一线,达娃望见那只幼年苍猊,脸色顿时大变:“你是从何处找来的?”
“自然是苍猊洞中、”琼保次捷语气沉重,“还请达娃大叔不要禀报堂主,我自然会处理好这件事。”
达娃达娃默然半响方道:“离开时小心些,记得准时回来。”
琼保次捷谢过达娃,又轻抚一下鹰儿的羽毛,指指多吉。鹰儿晓得主人的意思,乖乖地含着肉伏在多吉身边。
琼保次捷对多吉道:“吃完饭后把鹰儿放出来。”
多吉不知琼保次捷打的什么注意,只是点头应承。
琼保次捷先钻入帐中取了些东西,然后猫着腰小心地从篝火照不到的阴影处离开。他到并非怕被人发觉,只是不愿因此连累达娃大叔。
这群黑衣人每人都负责两组孩子的起居饮食,武功修习,在达娃所照应的八个孩子中,他唯对鹰组的四人特别尽心。
桑瞻宇高大英俊,成熟稳重,乃是诸弟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多吉外貌粗豪,单纯善良,不通心机,让人凭生好感;白玛天生丽质、乖巧柔顺,沉默寡言,令人怜惜;而琼保次捷性情多变,时而忧郁时而开朗,心思玲珑,最是让他放心不下。
达娃望着琼保次捷悄然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喃喃叹道:“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又转头向多吉问道:“你和琼保次捷最是交好,一定知道他捉来那只幼崽苍猊想做什么吧?”
“我问过,他说自己的鹰儿经常与那只苍猊王相斗,吃亏不少,所以才捉来幼猊,想引出苍猊王来教训一下,好替鹰儿出气。”
达娃心中一震,双手合十,态度肃穆虔诚:“真神在上,这些汉人孩子并不知高原的禁忌,请千万不要降罪于他们。”
事实上吐蕃人不但把苍猊视为古老高原的守护之神,决不私自捕猎,而且每当寒冬时节,还往往会主动供奉牛羊,以求平安。琼保次捷此次掳走幼猊必将引来苍猊群报复,说不定还会惹来更多更大的灾祸。
看到达娃郑重的神态,篝火边一下沉静下来,就连一向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白玛也扑闪着大眼睛,满脸迷惑之情。
达娃对多吉略含责备:“琼保次捷是汉人,不知吐蕃的禁忌,难道你也不知么?”
多吉苦笑道:“达娃大叔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我怎么能劝得住?再说了,大叔为何刚才不阻止他呢?”
达娃缓缓道:“堂主吩咐过我们,绝不要轻易否定每一个孩子的行动,哪怕他们的做法非常荒唐,也自有其道理。哎,就怕他此举将激怒苍猊群,引来后患无穷。”
多吉故作轻松地一笑:“达娃大叔不用担心,琼保次捷的武功高,人又机敏,就算那苍猊王亲自来了,也伤不到他的。”
达娃叹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苍猊群有多么的可怕,记得在一个关于苍猊与狼的传说中,狼杀死了母苍猊,那只公苍猊明白以自己的实力无法和整个狼群对敌,于是在跟踪狼群半年后,最后才寻到机会突袭杀死狼王。这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也足以说明苍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本性。可以防他们一时,却不能防他们一世。苍猊就像是高原上的英雄,英雄决不先犯人,可是若有来犯,他们绝不会放过!”
多吉顿时默然不语。
白玛吃的极少,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对达娃深鞠一躬,指指怀中的迁繁盘:“大叔,我先回去……”她的话说得又轻又慢,短短几个字有数处停顿,似乎费了极大地力气。
达娃不料白玛竟会开口说话,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见白玛已转身回帐,他一扯多吉的衣襟,语带惊讶:“怎么回事,白玛竟然说话了?”
多吉嘿嘿一笑:“还有更古怪的呢。”说着把今日白玛扑入琼保次捷怀里之事一一告诉达娃,末了又古怪地眨眨眼道:“我看白玛一定是爱上琼保次捷了……”
达娃本是愁眉紧锁,听到这里不由失声笑道:“你们这些孩子懂什么是爱么?”
多吉恼道:“再过几个月我就十七岁了,怎么会不懂。”
达娃的大手抚着多吉的脑袋:“此事恐怕并非你想得那么简单,听了你的描述,应该是与白玛的身世有关。”
多吉道:“对了,我听说当年就是达娃大叔与堂使一起救下白玛。”达娃点点头,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记得那已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我与堂使同去塞外办事,就在祁连山脉中遇见了白玛的父亲……”
下期预告
白玛身世即将被揭开,小弦已然正式出场,下一集,他将与童颜一道血战群猊,而他与最亲最爱的宫涤尘大哥,也将首度正面反目……
【第三章完全版】
第4章 夜搏苍猊
多吉大奇,忍不住插嘴:“原来白玛有父亲?”
“难道你以为她是从石头上蹦出来的?”达娃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那时,我与堂使在山头上发现,山坳中有一群不明身份正在追杀一个怀抱孩子的青衣汉子,他就是白玛的父亲,而怀中的白玛不过三四岁,那群杀手的人数多达二十余人,白玛的父亲寡不敌众,只能借着密林的掩护左右闪躲,但不知为何,那群杀手虽然武功高明,大多却只能在密林外转圈,仿如迷路,有几人还拨斧砍树,似乎对那些树木极为忌惮,但杀手得人数太多,密林虽可阻一时,却无法久持,白玛的父亲且战且退,眼看不敌。
我见此情景自然不会袖手不管,便催着堂使下山救人。但堂使却道:“我们身怀要务,无须多管闲事。”“其实,堂中适逢变故,前任老堂主南宫睿言新亡,其子南宫逸痕接任堂主之位刚刚三年。堂使虽也不过二十二三,但武功高强,处事稳重,南宫少堂主有有意提拔他担任堂中要职,所以才派他出使塞外。在不明双方底细的情况下,堂使不愿多生事端或有其道理,可我素知他为人,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眼见不平之事怎会无动于衷?
“我听他的语气颇为犹豫,恐怕其中还有一些我猜想不透的理由。可我觉得救人要紧,当下也不及多想,便道:'既然如此,我独自去救人,若是堂主责怪,便由我一人承担。'说罢便朝山下奔去。
“那时我还不到四十,尚存了些年轻人的血性,明知对方的实力强大,自己未必能敌,多半还会搭上一条性命,却也不管不顾了。
“待我赶到山坳中时,白玛的父亲已被杀手团团围住,尽管仍在勉力支撑,但手中刀法散乱,堪堪将死于乱刃之下。那群杀手却也并不急于施出杀招,有人呼喝道:“留下东西便饶你不死。”
“白玛的父亲狂笑道:你们杀我的妻子,我也不愿独活,那东西早就放在别处,你们这一辈子也找不到。他趁对方分神之际,又伤了一名杀手。我藏在岩石后,正在考虑突袭救人,肩头一紧,却是被堂使给拉住了。”
“原来堂使口中虽硬,毕竟年轻气盛,又存侠义之心,已悄悄随我下山,也在我耳边轻声道:“他们既然要逼问什么东西,一时不会痛下杀手,我们见机行事。”
“正当此刻,白玛却从父亲的怀中探出头来,往我们这几瞧了一眼。那是她虽不过是个童子,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似能滴出水来。我瞧了心中莫名一动,正欲冲入战团,却觉堂使的身体微微一震,已经抢先现出身形,郎声大喝:'住手!'想必他也感应到白玛那天真无邪的目光,再也按捺不住。
“杀手们虽见来了帮手,但瞧堂使年轻,我又只是仆从装束,根本不把我们放在心上,并不停手,只分出四五人来应付我们。堂使冷笑一声:'再不停手,有如此石!'他看似轻松地一剑挥出,却将一块大岩石齐齐劈成两半。
“本堂的屈人剑法虽有不战屈人之意,讲究以巧制敌,但在堂使全力施展下,颇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杀手们被此神功所慑,顿时停下手来不敢轻举妄动。“白玛的父亲却道:'多谢这位小兄弟仗义出手。但我已心存死志,不劳解救。何况这群杀手来自东海非常道,小兄弟还是快走吧,免得搭上性命。'
没想到他这话反倒激起堂使的傲气,当下冷然道:'非常道很了不起么,竟敢跑到无念宗的地盘撒野。'他这话一来是打击杀手们的气焰,二七来为了隐瞒身份让对方误以为他是无念宗的人。”
东海“非常道”、祈连山“无念宗”再加上南岳恒山的“静尘斋”、滇南大理的“媚云教”,合称天下僧道四派,行踪诡异,极少现身中原。其中非常道虽以道名相称,却只是一个杀手组织,索要的赏金极高,出手几不虚发。
达娃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听白玛的父亲如此说,急道:'就算你打算拼命,总不能让孩子也一并遭殃。'白玛的父亲一叹不语。“这时,杀手中一位看似领头的对堂使道:'同为四派,无念宗与我非常道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小兄弟何必多管闲事?'
“我只道堂使必会开口反驳,谁知他只是以剑抵地,画下一道长达三尺的长线,对那名领头杀手冷冷道:只要你们过了此线,我便出手。'也不知是受了对方言语的几月…还是另有用意。“那名领头杀手哈哈大笑:“便是如此,若是让他过了此线,非常道也不用混了。”言语间极为自负。“他话音未落,白玛的父亲一扬手,竟将白玛朝我们掷来。杀手们措手不及之下竟未能阻拦,堂使已抬手接住白玛。
“白玛父亲大笑道:萍水相逢,却要劳烦两位帮我照看这孩子,大恩不言谢,但请受我一拜。说罢曲七跪倒,旋即弹起身来,又刺伤一位非常道杀手。杀手们顿时大喝着围而攻之。
“看来白玛的父亲在托付好女儿后确是不想再活,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使的皆是与敌同归的狠厉招数。而这边白玛的一张小脸挣的通红。她虽年幼,却似乎已懂得堂使画下那道长线的用意,望着浴血奋战的父亲,声嘶力竭地不停大叫:快过来呀,快过来呀
达娃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听到你说今日白玛对琼保次捷喊出这句话,便想到那天的情景。受到如此巨大的刺激后,自次白玛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虽非痴傻,却浑浑噩噩,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着人世的苦难。或许今日的琼保次捷碰巧引发了她曾经强迫自己忘记的回忆,所以她才会有那些非常的举动,甚至重新开口说话……”
此刻,多吉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三四岁小女孩儿用牙牙童音对着父亲拼力吼叫的情景,眼眶不觉一热,呆呆问:那白玛的父亲真的就当场战死了么?”“他一意为妻报仇,而且深知自己若是不死,只怕敌人还会以白玛为要挟逼迫他交出东西。其实,后来那刺在他胸口的一剑原是留有余地的,却被他自己生生撞上去,还顺便杀死了一名杀手。见父亲当场生死,白玛便昏了过去,醒来后便成了如今这模样。”达娃缓缓竖起大拇指,“我们吐蕃人最是敬佩好汉,从那一刻起,我便暗暗发誓,定要照顾白玛一生一世!”
达娃摇头道:“那群杀手见白玛的父亲已死,犹不肯放过,细细搜遍他的尸身并无发现,便朝着我们望来,看情景还要搜索白玛的襁褓,只是碍于堂使的武功,不敢轻举妄动。堂使垂头望着昏晕过去的白玛,脸上神情古怪,抬头后对着杀手们冷冷一笑:你们要的东西不在这里,若是不信,尽管越线过来。这话说的极有霸气,似乎要激对方出手,但我却不懂他为何宁任白玛父亲战死
“在留下几句场面话后,那群杀手尽数退去,连同伴的尸体也一并带走。我与堂使掩埋了白玛的父亲,他身上并无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而在白玛身上除了脖颈上的那一个银制项圈外,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之物,想来非常道杀手找寻的那个东西早被藏好,或许已经销毁。至于非常道日后与无念宗是否因此生出什么过节,我便不得而知了
“之后,堂使与我便带着白玛,完成塞外任务肉返回魔鬼峰,又替她起了这个名字,从此白玛就成为堂中的一员。而堂使归来后不久,便坐上了碧叶使之位。”
达娃叹道:我本想等她长大后在向她说明身世,但瞧她此刻的模样,虽然偶尔神志不清,但若能就此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吐蕃人有句话:愤怒、嫉妒和仇恨是人遭殃知祸根。如果真要找非常道报仇雪恨,她一定会很不快乐。而白玛的父亲临死前连姓名也没留下,大概便是不愿意让她日后陷入这些江湖恩怨中吧。正因如此,这些年来我只是默默地关怀白玛,并不与她多做接触,以免她见到我后引发那些痛苦的回忆。
“此事你知道就好,也不必说给他人听。若是有一日白玛真的恢复了记忆,想起往事,我再细细告诉她一切也不迟。
多吉此刻方知为何达娃平日对鹰组多有眷顾,而以碧叶使的铁面无私,堂中弟子若有违规他决不轻饶,却唯独对白玛另眼相待,纵然偶有过错亦网开一面,原来其中竟有这层缘故 。
戌时正,山谷中忽然响起了悠长的号角,篝火边的少年不约而同地放下食物起身,回到各自的帐篷中。有些人径直入帐休息,有些人则在帐篷前修习日间所学的武技。那十余名黑衣人在收拾好吃剩的食物后,静立在帐篷前望着练功的少年,似是守护,又似乎是监督。他们皆有严格的分工,每人只负责自己所管辖的八名少年,绝无混杂。
所有的一切都在静默中完成。刹那间,整个营地中再不闻人语,只有刀剑破空的风声与那依然熊熊燃烧的篝火中木柴爆裂的毕剥。
多吉放飞了琼保次捷的鹰儿,便开始在帐外练习刀法。令他意外的是,白玛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痴迷于“迁繁盘”,而是坐在帐前仰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脸上若有所思。多吉回想着达娃告诉自己的那些关于白玛身世的话语,手中的刀便不由慢了下来。
达娃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心无旁骛地修习,才能事半功倍。像你这般心不在焉,不过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帐休息。开春后就是校武大会了,你还记得明羽吧,我可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像他一样,尤其是琼保次捷!”最后的一句说得格外语重心长,隐有责怪之意。
多吉心中一凛,收起杂念,专注练刀。
除了每月排名,御泠堂每年在春秋两季都会有一次校武大会,武功最差的五名孩子将会被驱逐出堂,离开山谷。而每年堂使则会派人从外地又带来一些孩子补充淘汰者,使谷中的总数一直维持在百名左右。
在琼保次捷到来之前,多吉属于蛇组,同组中有一位名叫郭明羽的孩子,在四年前秋天的校武大会上被无情地淘汰了。从那以后,多吉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长着一张可爱圆脸的汉族少年。
事实上,校武大会并不是孩子间的单纯竞争。刀剑无情,比武中难免会有损伤,而当某年校武大会上的第一次误杀被堂使公然默认后,每一场比武都成为这些孩子们为了生存下去进行的残酷决斗。相较于那些在比武场上死去的孩子,只失去一条左臂的郭明羽已经属于幸运者了。
多吉本是吐蕃南部一个土司家奴隶的孩子,繁重的劳作使得父亲在他五岁时早亡,他是由做侍女的母亲抚养长大的。若是没有碧叶使吕昊诚的出现,他的命运也必然像其他小奴隶一般,在缺衣少食、无休无止的劳累中夭亡。七岁那年,碧叶使用十匹好马换下了他,言明会教他识文习武,但只有一个条件——绝对忠于御泠堂,对任何差遣都不得推辞。
于是,多吉随同碧叶使来到魔鬼峰中。将近十年光景,他整日习武练功,除了轮流外出牧羊外,甚至没有机会出过山谷。虽然他有时也很想念自己的母亲,却打心眼里不愿意再回到那个令人绝望的境地,至少在这里他不但可以生活无忧,还有许多的好朋友,包括他最好的兄弟——琼保次捷。
这里的大多数孩子都与多吉有着类似的经历。经过数年调教,他们过去的种种已淡化无痕,忘记了亲人朋友,忘记了平凡的童年,忘记了外面的世界,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他们机械地苦练武功,学习御泠堂需要他们掌握的知识,并为之付出最大的努力。
除了个别人,每个孩子到了二十岁,就会从碧叶使那里接受任务,从此离开。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但每一个孩子都期盼着自己的二十岁,坚信那是一个足可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机遇!
这里也曾经有过反抗,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在很小的时候来到山谷中的,有些孩子会因为思念家人偷偷逃跑,有些孩子会因为受不了艰苦而消极练功,还有些孩子会凭借武技欺压弱者。而他们都受到了极为严厉的惩罚,有些人自此消失,有些人会被施以酷刑,直至屈服。
在御泠堂冷酷无情的铁腕之下,违反堂规的情形已渐绝迹,除了那个桀骜不驯的琼保次捷,他仿佛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默然挑战着御泠堂的权威。
多吉慢慢展开刀法,但见火光映照下,一片红亮的刀光渐渐将他的全身护住,刀风中更隐含风雷之声,显见其内力已颇具火候。
若是此刻有一位中原武林的高手见到山谷中的情景,一定会大吃一惊。不独舞刀的多吉,山谷中每一个年方弱冠的孩子,武功皆可算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少数几人的武功甚至足可与名门大派的高手一较高低。
这些孩子们大多使用刀剑,偶有一些手握奇门兵刃的,也大半是将刀式与剑招化为其中。他们并不相互拆招对练,仅是单独修习,招法奇巧多变,势走偏锋,与中原武林的传统路数迥然不同,却每每出人意料,极尽诡异。
这是一股中原武林闻所未闻的可怕势力,或许孩子们如今还年龄尚幼,对敌经验与功力尚不足与真正的一流高手争锋,但假以时日,他们必将在江湖中掀起滔天巨浪!
多吉练习的,正是今日得到的寒梦刀法第九式“大梦未觉”。他一刀直劈而出,刀至中途转而攻往下路,却觉中气不畅,这一式使了一半便无以为继。再度练习时依然在转劲之时停了下来,如此几度往复,始终不得要领。
达娃瞧得清楚,忽然开口道:“今日先到这里吧。”
多吉应言停手,拍拍自己的脑袋:“我是不是很笨啊。”
达娃轻声道:“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经过了堂主与堂使的精挑细选,皆身怀大好根骨,是习武的良材,不要轻易地否定自己。”
多吉懊恼道:“可是琼保次捷比我还小上几岁,他都可以修习帷幕刀网了。”
达娃呵呵一笑:“近百名孩子中,又有几个琼保次捷呢?”
听到达娃对好兄弟语含赞许,多吉嘿然偷笑。但又想到琼保次捷近日连犯堂规,修习武功也不甚用心,排名直线下降,复又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达娃只道多吉习武不畅,心头沮丧,出言宽慰道:“我知道你的努力与勤奋,不过寒梦刀法的这一式讲究凝力不发,在刹那间转虚为实,确实不合适你宁折不屈的性子,不妨缓些时日再练,或许会有心得。”
多吉听达娃说得有理,答应一声,正欲返回帐中,忽听到鹰儿一声欢叫,顿时喜道:“琼保次捷回来了!”转头就见琼保次捷神情冷峻,由远方缓缓行来。那鹰儿并不在他的肩上,而那只幼猊也不知了去向。
不等多吉与琼保次捷说话,达娃已抢先道:“方才我接到命令,琼保次捷立即随我去见堂使。”他不容琼保次捷开口,转身先行而去。
琼保次捷也不多言,默然跟上达娃。
多吉暗暗替他担心,又瞧一眼依然呆望天空的白玛道:“白玛,快去睡觉啦。”白玛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几不可察地点点头。多吉知道多劝也无用,微微叹了口气,自己回帐休息了。
山谷中的帐篷只供孩子们居住,负责照看他们的黑衣人皆住在魔鬼峰内的山洞中。这数百个山洞各有妙用,除了黑衣人的住所外,平整的山洞用来圈养牲畜,谷中的肉食大多由此而来;样式特殊的山洞修成练功场所;阔大的山洞用来集会;狭窄的山洞则关押着犯了堂规的孩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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