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山河-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低浅; 神剑虽利;只怕不能物尽其用。”
    “放屁!剑是死的;人是活的;真正的神兵利器是人而不是物。只要你能用此供行侠仗义?不做有违天理之事;便是物尽其用。更何况有兵甲门人在,废銅烂铁亦可化为利剑。”
    斗千金的话激起许惊弦脚中豪气;暗忖那天命谶语或许只是巧合;就算真的会应验,只要努力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总不至于被几十年前的一番话束手束脚;当即接过显锋剑大声道:“师伯指教的是,师侄决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若违此誓,叫我死在显锋剑下。”
    斗千金欣然大笑:“老夫还有一事相求。“师伯请讲。” 
    〃兵甲一派虽不以武技见长;但善其器而精其道;对天下兵刃的运用之法实有独到见解,只是自开宗立派以來,两名传人执于内耗;所以才仅得铸兵甲之虚名;而不能免武功在江湖上占得一席之地。当年师父将《祷兵神录》 与《用兵神录》分传四两师兄与老夫;想不到四两师兄未及收下弟子便早早逝去;你就算是《祷兵神录》的唯一传人,又从老夫这里学到了《用兵神录》之精髓;兵甲派两大绝学在你身上合而为实乃天意。〃说到这甩;斗千金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予许惊弦这一本就是《用兵神录》;与你手中的《铸兵神录》并立为兵甲派两大绝学。老夫虽叫你一声师侄;却无实际名分;你若愿意加入本门最好,日后便可做掌门;将本派发扬光大……”
    许惊弦急忙道:“要我加人兵甲派并无不可;但师侄何德何能,怎有资格担任掌门之位。〃斗千金一摆手:“老夫争看出你非池中之物;让你加入兵甲派 实是委屈了你;你若不肯也决不勉强;但请日后替兵甲派收下弟子,传授此书,也免得让本派神技失传……”他沉沉一叹;“老夫年事已高,百病缠身,只怕活不了几年,若不了结此心愿,实难瞑目。所以才想偷得清闲,托你保管此书留交后人;你可愿意?“
    许惊弦听斗千金的言语中颇有临终托付之意,心头睹惊。又想到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以自己之能莫说斗不过明将军;就算是对付杀害义父许漠洋的凶手宁徊风亦无胜算;纵然以命相搏死不足惜;岂不令兵甲派的绝学就此失传? 沉吟道:“师作尚有未竟之亊,唯恐有负承诺。”
    〃是了;你并非不敢承担;而是大丈夫一诺千金;才不愿随意应允;老夫算没有看错你。”斗千金颔而笑;“不过你尽可放心;本派授业不求根骨上佳, 不问门户贫贱,但凭福缘二宇。若有合缘之人,纵是出身贩大走卒亦可慷慨相传,若无机遇亦不强求,就算本派绝学就此失传,也是命数使然;怪不得你。”
    许惊弦大生感慨;斗千金与杜四虽然为了争夺掌门之位互生嫌隙。却都是胸怀坦荡的性情中人;所以当年杜四与义父许漠洋不过萍水相逢,却能将师门至宝《铸兵神录》相赠,一如现在斗千金对自己的信任。兵屮派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伹门下弟子皆有此宽广胸襟,常人难及。当下他也不迟疑,接过《用兵神录》,恭敬道:“师伯放心;我许惊弦决不会让兵屮派因我蒙羞。〃他脱口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才想起自己在山洞中为防止香公子偷听,一直都没有机会对斗千金说明真实的身份。
    斗千金微微—怔,他在端木山庄多年,对京师的信息了若指掌,不但听说过许惊弦的名宇,也知道他与林青、明将军等人的关系,顿时恍然:“然来你就是……哈哈;老夫记性不好,只记得有个师侄;却忘了他叫什么名宇……〃他转身取来那双铁鞋交给许惊弦;“此间俗事已了;你去吧。”
    许供弦茫然不解地望着斗千金;斗千金大笑:“难道你真想在这山澜里* 一辈子么? ”“师伯不随我一起走吗?“
    “老夫若走了;香公子怎么办? ”“这……不如点了他穴道后再救醱他。然 后我们离去即可。纵然他穴道自解也只有等到春暖雷化后再来追我们。”
    此法虽解一时之急;但香公子一再受制于你;岂会甘休?有这样一个杀手做仇人;以后老夫可难以舒心过日子。”“师伯若不走;我也不走。”
    “嘿嘿;老夫答应给香公子重新打造飞铊;可不能言而无信;而你留在此处只会碍事,倒不如走了干净;只需留下‘惜君欢的解法;老夫自会救醒香公子;然后推说醒来后已不见你与南宫静扉的动向;铁鞋亦被你们穿走;须得重新打造。只要拖着他在这山洞里呆几日,天下之大;他一时再难找寻到你。再说非常道对你那个小兄弟童颜下了必杀令;老夫毕竟在端木山庄多年,就算倚老卖老说几句话;端木老庄主也听得进去;若能够借机化解此事;也算帮你一个小忙;不枉相识一场。”
    许惊弦听斗千金说得有理,只是是心头仍觉不舍:“师伯……” 
    斗千金大手一挥,截断许惊弦的话头:“男子汉大丈夫不要那么婆婆妈妈,你不必告诉我要去何处;正如我也不要知道你的名字;免得一时口快告诉香公子惹来麻烦;你且放心,老夫既然心愿已了;也不会急着寻死啦;若是有缘;日后在江湖上会与你相见。”。
    许知通斗千金心意已决;多劝也说是无用;强按心中感动;先将“惜君欢”的解法告诉斗千金,然后毕恭毕敬地磕个响头:“师伯保重;后会有期。”将显锋剑佩于腰间,又带了些干粮,然后登上铁鞋,就此出洞而去。

 

下期预告
    广阔天地,大号江湖,小弦携神兵显锋,一人一剑,一入中土,便有奇遇,传说中的人物……………天湖传人楚天涯现身了。。。。。。。山河下一章《涪陵惊变》,半月后精彩放送!

【第八章完全版】





        第九章 涪陵惊变

        那双铁鞋制作巧妙,使用便捷,许惊弦穿着它登壁越崖如履平地,毫不费力,不多时便已上得崖顶。

        寒风劲凜,吹得山顶上千年不化的积雪纷舞,眺目望去,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 不见尽头。许惊弦并不急着离开,找了一方大石坐下;任由夹杂着碎雪的冷风拂在 发烫的面容上,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他赌气离开御冷堂后,与鹤发童颜同去乌槎国只是权宜之计,本已决心从此 与御冷堂划清界限,宁可漫无目的在江湖飘泊,所以在知道鹤发真正身份乃御冷 堂昔日碧叶使后,便毅然与之分别。谁知阴差阳错在山洞中遇见南宫静扉,又得知 了青霜令的秘密。虽然他内心深处不愿再插手御冷堂与四大家族的恩怨,但青霜 令的秘密不但涉及到那诡异的悟魅图,还与南宫逸痕的失踪息息相关,于情于理 他似乎都应该重回御冷堂告诉宫涤尘。


        不过虽然南宫静扉说得煞有介事,但许惊弦对悟魅图匪夷所思的魔力依旧心 存怀疑,更是隐隐觉得此图不祥,极有可能给拥有者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内心深 处实不愿宫涤尘沾惹此事。想到这里,许惊弦暗下决心:如果以后还有机会遇见宫 涤尘便告诉他青霜令之事;若不然,就让这个秘密随着南宫静扉的死去永远埋藏 缺吧。

        他轻抚显锋剑柄,又探手入怀摸出斗千金交给他的,感激之情层,层翻涌而出。这份感激并不仅仅出于赠剑之恩、交托之信任;更关键的是因为在斗千金的点醒之下,他才终于悟出了以弈天决破敌的诀窍。

        自从许惊弦三年前在鸣佩峰被景成像废去丹田,日后无论是跟着暗器王林青闯荡江湖,还是在京师中与诸多高手相对,直至在御冷堂学艺之时,那份淡淡的自卑始终如影随行,对自己的怀疑总是顽固地留在心底盘桓不去。他想报仇,却清楚 地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无法对抗强大的敌人,他想借助御冷堂的力量,却渐渐发现 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枚棋子,正是这纠缠不去的心结与少年的血性才导致了他反出御冷堂。

        直到两日前,虚点在香公子喉间的那一剑,不但激发了许惊弦对弈天诀与剑 法的领悟,最重要的是让他重拾信心,多年的郁结一扫而空,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一个全新的自己正因那一剑而成长起来。

        忽然间,他就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去做了。淬火后的剑才会更锋利,经过历炼后 的心智才会更成熟。现在他需要的不是急于报仇,而是慢慢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破 茧而出。正如斗千金所说,江湖已不再是他流荡漂泊之地,而是他完成最后飞跃前的试练之场。

        江湖,就是一个让他这柄剑淬火重生、再现光华的熔炉。

        许惊弦念及斗千金对他的嘱托,想到三年前被日哭鬼匆匆挟持时,那本《铸兵神录》仍留在家中,不知义父许漠洋是否已收藏好,自己虽可默写下来;但那原件 不但是杜四的遗物,里面还记载着兵甲派的嫁衣神功,须得找回。反正左右无处可 去,倒不如回家乡看看,忆起与许漠洋相依为命的童年往事,更是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清水小镇的故居。

        一旦下了决断,顿时心头轻松了许多,许惊弦站起身,迎着寒风吐出蛰于胸口的浊气,放声长啸。一时只觉天地辽阔,众生皆渺。

        这世间的苍生万物都在红尘中那一张看不见的网中挣扎着,陷身于阴谋诡 计、生死迷局之中难以脱身。而如今的他已学会忍耐、不再急躁,他知道他将在这 繁杂世间里用自己的方式去品尝种种悲欢离合,去完成人生的修行,只要他坚强 勇敢地生存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有足够的能力撕开人生那张网,破开迷局,然后再用他的力量报答所有的恩情,用他的微笑面对朋友和兄弟,用他的剑指向仇敌!

        小弦就近找到一条冰河,砸破冰层脱衣跳入水中,先痛痛快快洗个澡,将身上污垢洗净。夹杂着冰块的河水冲在身上,浑如针剌,却令他觉得畅快无比。等上到岸边,被那寒风一吹,全身皮肤都激得通红,也不穿衣,抱着扶摇大呼小叫不休, 与爱鹰在河边嬉戏。若是被外人见到,定会以为是个失心疯子,却不知近几年中,许惊弦被内心的仇恨煎熬得郁郁寡欢,直至今日放下一份心结,才重新恢复少年人的顽皮天性。

        许惊弦认准方向,一路往东而行,沿途遇激流则逆势冲浪,遇高山则攀顶狂呼,穿谷越岭,披风迎雪,尽挑那些荒僻之处行走,像要把积蓄多年的郁气发泄一空。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便独坐于荒野之中,一面研读(用兵神录〉中使剑之道,一面体悟如何将弈天诀应用于实战之中,不时拔剑而起,面对假想之敌刺空斩虚,复 又垂头静思,直至功行圆满,方才睡去。

        遇见锡金牧民的帐蓬,便去讨碗马奶与几斤鲜肉,不然就抓起几把积雪吃些干粮,偶尔扶摇也会叼些野味,日子虽然清苦,精神上却是愉悦的。

        如此走了几日,地势渐平,气候渐暖,连呼吸也畅快了许多。等到翻过—座大 山后,眼前忽有了几分绿色,远处山坳里还零星可见几朵小花,原来不知不觉已离开锡金高原,进入一片丘陵地带。

        这里已至蜀境,人烟较为稠密,再也看不到大群的牛羊,山岭上列着层次分明的农田。虽仍是汉藏杂居,但居民行为举止已是大有不同,不但通行汉语,随处也可见汉族的工艺品与饰物,中土文化气息渐浓。

        许惊弦回头望向那一道隔开了锡金与中土的山脉,忽有些伤感,心头百味杂陈。随蒙泊国师初入锡金时,暗器王林青刚刚在泰山绝顶上死于明将军之手,他怀着满腔的仇恨,一心要学成武功替林青报仇。如今三年过去了,羸弱的身体已变得 健壮,稚嫩的心灵已更加成熟,武功虽未大成,但已有了与敌一搏的信心和勇气, 唯一不变的,仍旧是对复仇的强烈渴望。当他愤然离开御冷堂时曾下定决心不再 回来,但此刻却不由回想起那些日子、那些人,多吉的爽朗、白玛的温婉、桑瞻宇的妒忌、达娃大叔的呵护、宫涤尘的情谊…”,还有那些日夜刻苦练功后的疲倦、独自 一人在黑夜里许下的誓言、每晚入眠前对自己默默的鼓励…… 就在这将要离开的一刻,他突然有许多的不舍。

        这时他才真正体会到生命中的经历无论是好是坏,都是无法随意丟弃的,就 算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他也永远割舍不下那一段属于他自己的少年时光。

        许惊弦走走停停,也不与人多打交道,心态如同一名旁观红尘的隐者,既品味 着夜行于野的的孤独,又感受着久违的风土人情。这一路上不知翻过几座高山,走 过几片草原,越过几条大江,渴饮江水,饿了吃些干粮,寂寞时便与鹰儿说几句话, 更多的时候则是抱剑沉思,感受天地自然间的神秘力量,品味着剑道之真谛。

        离开中原不过短短三年的时光,他身上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剑客。

        这日清晨,许惊弦来到一座小县城外;正要进城,忽又望见城中住户家门口挂起几笼纱灯,才想起今日已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想象着家家户户团圆合睦的景象,许惊弦不由忆起儿时与义父许漠洋共度的 时光,便略有些酸楚,不愿入城,本欲绕道而过,抬头却见到城关上写着两个大 字一峨眉。他心中一动,想到那峨眉山乃是天下有数的佛教名山,适逢佳节何不 去游览一番,也算聊以自慰。

        许惊弦本想找个人问路,谁知却发现行人见到他似有嫌恶之意,纷纷避开绕 道而行。原来他从御冷堂带出的包袱早已在雪崩时丢失,并无衣物替换,身上穿着 的羊皮袄早已破损不堪,但他一门心思都放在练功之上,全然未注意到自家的装 束,此刻才惊觉自己活脱脱就像一个流浪的锡金少年,难怪惹人厌烦。傲气涌上心 头,便强扯了一名汉子打探道路,那汉子虽生得远较许惊弦粗壮,但见他衣衫破旧,又携鹰佩剑,匆匆答了话便仓皇逃走。

        许惊弦也不顾路人侧目,大摇大摆往峨眉山行去。

        峨眉天下秀,果然名不虚传。虽只是初春时节,已是漫山遍野的葱葱郁郁。和风卷走了寒峭,明媚的阳光由叠叠树阴间投射在山道上,撒下言地碎银般的光华,远处雾霭重重,浮云嬉山,谷内溪水潺潺,鸟雀低鸣,再有那一抹澄碧绿意袭入眼 底,透入心间,令人欣然欲醉,陶然忘忧。

        在山下望见一间大寺院,乃是报国寺。殿宇四重,掩映在苍松翠柏间,更有巨 钟、瓷佛与铜塔,极具禅意。许惊弦漫步入内,此刻时辰尚早,并无上香许愿之人, 偌大个殿堂中就只有他一位游客,乐得清闲。峨眉山为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供奉着 普贤菩薪,他刚刚在大殿的佛像前叩了了个头,便听到钟鸣之声由山顶上遥遥传 来,经久不绝。原来那峨眉山顶的万佛寺敲钟颇有讲究,晨暮各敲一次,每次紧敲 十八次,慢敲十八次,不紧木慢再敲十八次,如此反复两次,每日共一百零八次;象 征着全年十二个月、二十四节气、七十二气候,消除一百零八种烦恼与杂念…

        许惊弦自幼精研《天命宝典 》,虽是传承于道家,但这绵延的佛钟之声亦引发 了他悲天悯人之情,一时心生虔念,便盘膝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诚心祝祷,一面追 想往事,感怀自身境遇,浑如老僧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传来轻轻一声响动,将他从迷茫往事中惊醒。抬头望 去,却见一道黑影已从大梁之上朝他飞扑而下…。

        许惊弦悚然一惊,此人不知何时藏于殿中,若是趁方才自己神思不属之际发 招,必难逃其毒手。他脑子里尚未回过神来,身体已做出反应,平平往后移开数尺, 避开对方的飞扑之势。眼角余光瞅见此人一身青色劲装,面蒙黑纱不见嘴脸,唯有―对亮如晨星的阵子瞪视着自己,眼中满是愤色。

        青衣人一招击空,亦不纠缠,腾身往殿外奔去。许惊弦起身便追,不料那青衣人足尖轻轻一扫,挑起佛像边香炉中的大团香灰,劈头盖脸朝他撒来,口中还冷喝道:“可恶的臭小子,害我蹲得腿都酸了,请你吃一把香灰…〃听声音娇雉,似是一位女子。

        许惊弦只恐灰中有毒;急忙闪身避开,经此稍稍—耽搁,等他再追出殿门外, 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原来当许惊弦入寺之时,恰好那青衣人已在殿中,或有隐情不愿与陌生人朝 面,便跃上大梁。本以为许惊弦无论是参神拜佛还是请香还愿,最多也不过片刻工夫,一会儿便会离开。谁知许惊弦听闻晨钟长鸣心有所感,竟在佛像前静坐冥思长达一、两个时辰。那青衣人在梁上搏伏良久,终于失了耐心,忍不住现身而出……

        许惊弦想通原委,不由失声而笑。此人能无声无息地藏在自己头顶上许久,当是江湖上少见的高手。他故意避人耳目,行迹可疑,或许是要对付另外的敌人,却阴错阳差地被自己拖了两个时辰,难怪气恼不休。若是依他以往的的性格,必会想法追查这神秘青衣人的来历。但方才在佛像 前长坐冥想,心态变得平和,不愿再涉及江湖恩怨,也就一笑作罢。

        离开报国寺后,―路拾阶缓行,经过‘洪椿晓雨〃、〃白水秋风〃、“双桥清音”“灵岩叠翠”等数处景观,时而又有猴群穿出山林,与游者嬉闹玩耍,甚至抢夺食物,惹人捧腹。许惊弦渐觉心情舒畅,嘴边还哼起了小曲,扶摇似也感应到主人的心意,欢声长鸣,振翅飞入云层深处。

        待上到金顶时,暮色已降。许惊弦本就打算夜宿山顶,第二日一早观日出云海等峨眉胜景,也不去打扰金顼寺庙的僧侣,自已寻到一个小山洞,先给扶摇喂食,再自己吃些干粮,默想着弈天诀,闭且打坐。走了几日的山路,终也有些疲倦,渐渐睡去。

        到了夜半初更时分许惊弦忽被扶摇的叫声吵醒,揉揉蒙胧睡眼,只见前方隐 有数点灯火闪耀,在树影旳掩映下跳荡不休,仿如鬼火。他大感好奇,记得那个方 向明明是一处绝壁,为何会有灯火?莫非便是峨眉山传说中的圣灯?不过听说圣灯往往在月黑风高之时方才出现,而今夜明月高悬,难道是另有古怪?又猜想或许是 在报国寺内遇见的那位青衣蒙面人……

        许惊弦再也睡不着,便往那灯光处寻去,穿过一水片树林,眼前竟是一道雄伟险峻的百丈绝壁,月光下俱见层层薄雾袅绕着崖身,极显幽邃空灵,崖底隐见岩壑交错,奇石突兀。崖顶上立着一道青色的人影,手执一盏纸灯,默然往那虚空中一送,那灯便平平飞入茫茫雾气之中,缓缓坠入深渊消失不而在青衣人的脚下,还有数十盏早就 扎好的纸灯。

        许惊弦瞧得真切,微觉惊讶。虽然瞧不清对方的面容、但缺身形上判断并非清晨在报国寺所遇见的哪位青衣蒙面人,而那些纸灯皆似用上等宣纸所制,绵软轻薄,份量极轻,但青衣人随手一送如推重物,这份举轻若重的功力实非等闲,分明身负惊人武功。但 若说点灯祭神拜祖,何需在此半夜无人之际故弄玄虚?莫非是鬼魅山精傲怪?

        青衣人显然已听到许惊弦的脚步声,却并不回头,口中淡淡道:“重赴旧约,传灯舒怀,一时忘形扰君清梦,还请见谅。”彬彬有礼的语气中却流露出拒人千里之 外的冷漠。

        听青衣人开口说话,许惊弦暗舒一口气,眼前至少并非鬼魅做怪,心想今夜是元宵节,一般人都在家中安享天伦,他却为何半夜来到山顶,莫非也如自己一样无 家可归? 一念至此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意,反正被夜风一吹再无倦意,索性坐于一 旁,静观青衣人放灯,权当陪他。

        青衣人不再搭理许惊弦;俯身重又拿起脚下一盏纸灯。他的左肩似是有伤,行动间略有不便,但擦火、点烛、挥手、放灯……手法极其熟练,节奏更是丝毫不乱, 每个动作都衔接得天衣无缝,没有间隙。只有经过特别训练的人,才可以做到如此平稳而精确,不浪费一点力气。

        两人各怀心事,无言地望着一盏盏逐渐飘远的纸灯,直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青 衣人才将十几盏纸灯尽皆放飞,等那最后一点亮光在纵横弥漫的雾气中消失后,两人如有默契般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青衣人遥望云深之处,缓缓踏前半步,喃喃自语般道:“这里常年云锁雾绕,望 之如入仙境,所以每年都有无数妄想成仙的善男信女由此跳下,故得名舍身崖。不过我倒觉得,这个名目才更容易引发轻生的念头……

        许惊弦听得一愣,暗忖莫非此人真是来舍身崖寻死的?瞧那青衣人只要再前移半步,就会掉入万丈深渊之下,欲要上前拉他回来,却又怕他被自己一吓反而失 足,灵机一动:“为何还留着一盏灯未放走?”料想只要引得他回头,便可救他一命。 青衣人果然转过身来,语气惊讶:“你如何知道还有一盏灯?”忽又无奈苦笑, “可惜不知我送走的那十六盏灯中,哪一个代表你的亲友。”

        他年约二十六七,第一 眼的印象不是那英挺的剑眉与冷峻的面容,而是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寞色,如 同江南三月的烟雨,带着一分凄凉与九分惆怅。

        许惊弦大奇:“这些灯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明知故问。”青衣人落在显锋剑上的目光微微一亮,“未出鞘已露锋芒,若能死在此剑下倒也不冤。”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只怕老兄是误会了。”

        “每年此时,我都会到这里放十七盏送魂灯,你若不是来杀我的人,如何知道准确的数目?哈哈,若是我能死在这个地方,倒是有趣。”青衣人□中谈论生死之事,面色却宁静如初,仿佛他关心的并不是谁来取自己的性命,而是死在何处。

        那一瞬间,许惊弦注意到青衣人眼神凄惘,幽邃如深海。那是一种将痛楚压抑到极致后的漠然,看似已解脱,但只要稍稍触动,就会卸下面具流臑出往日的点点伤痕。他心头不由浮起那一句“伤心人别有怀抱忽觉悲从中来,一时说不出话。 青衣人仰首望向夜空,轻轻叹道:“从今日起我已埋剑弃武,你若杀我决不还 手,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要我的命了。”他静立原地不动,空门大露,似是等着许惊 弦动手。

        许惊弦苦笑:“兄台必是误会了,我与你素不相识,刚才只是担心你有轻生之念,所以故意说还有一盏灯诳你回身。”

        青衣人盯了许惊弦半晌,目光中渐蕴暖意,笑道今日是元宵佳节,请小兄弟喝酒如何? ”原本颇怀伤感的面容因这一笑而尽显潇洒。 

        许惊弦见青衣人只着一袭轻衫,疑惑道“酒在何处?” “随我来吧。”也不等许惊弦回答,青衣人已大步朝树林深处走去。 许惊弦直觉这个青衣人虽然古怪,却绝不似坏人,便尾随他而行。仅从背影看 去,但见他身轻步快、衣袂飘飞,分明就是一位洒脱于世情的翩翩公子,何承想那—双眸子里会有着难以尽诉的痛苦。

        穿过林间小道,转过一个山角,前面有一间小茅屋。青衣人抢先一步推开虚掩 的房门,用火折儿点着油灯,举手相请。

        房间不大,仅有一桌一椅一张木床,简单而洁净。桌上果然还放着一盏已完工的纸灯,比另十六盏纸灯要大上几分。许惊弦想到自己刚才一心救人竟误打误撞而说中,或许正因如此才蒙青衣人相请,却不知为何他放飞其余纸灯后独留最后一盏,其中大概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蜗居简陋,幸有美酒。“青衣人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一坛酒,仰头先饮了一大 □,然后将酒坛递与许惊弦。

        许惊弦虽不擅饮,但欣赏青衣人豪爽意态,便接过坛来饮了一大口,酒味醇厚,入喉却辛辣如火烧,忍不住皱眉咧嘴大叫:“好烈的酒!”

        青衣人道:“你们锡金人有句话说得好:仇敌来了,要给他最快的刀:朋友来 了,要给他最烈的酒。”说罢又是一大□酒下肚。

        许惊弦本想分辩自己并非锡金人,但转念想到自己衣衫被褛,形容落魄,这青衣人却并不以貌取人,言语行动间依然给自己足够的尊重,当是可交之士。萍水相 逢,贵在知心,自己又何必多做解释?便只是朝他竖起拇指,抢过酒坛,又喝下一大口酒。

        青衣人抱过酒坛痛饮,轻喟道:“今日见到你,不由想到自己当年初入江湖的情景,因此才冒昧相邀。”

        “哈哈,难道你当年很像我么?”

        “不,我与你完全相反。你与我萍水相逄却毫无防范之心;而那时的我,除了自己谁也不相信。”

        “难道你没有朋友吗?”

        “以前我只有仇人,等明白仇人也可以做朋友的道理时,却太晚了。”

        “既然能化干戈为玉帛,为何嫌晚?”

        “ 青衣人涩然道:“因为他已被我杀死了。”

        许惊弦一凜,不知如何安慰,唯有闷头喝酒。两人你来我往,不多时,一坛酒已 被喝得涓滴不剩。

        酒意上涌,青衣人面上寞色却更浓,怅然一叹:“可惜只带了一坛酒上山。”许惊弦平生从未喝过这许多酒,只觉头大如斗,一时站立不稳,摔在桌下,抬头呆呆望着青衣人,越看越觉得他像宫涤尘,口齿不清地笑道:“无论如何,能与大哥相识,足顶得上数坛美酒。”

        其实青衣人与宫涤尘相貌完全不同,但那份素淡清远、超脱尘世的气质却极为近似,而许惊弦内心深处始终念念不忘昔日与宫涤尘结拜的情景,醉眼昏花之际,不免恍惚错认。

        “哈哈,小兄弟倒是个有趣之人,但须谨记人心险恶,日后行走江湖,可不要太 过于信任别人了。”

        许惊弦的舌头已有些不利索:“素不相识,你又怎会害我?”
 
        “别的不说,单凭你身携宝剑,就足以令人生出觊觎之念。”
 
        许惊弦嘿嘿一笑:“至少我看得出大哥不是坏人。”
 
        “有多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总是要等到做尽坏事后才露出他的挣狩面目。想当年我初入江湖时,亦如你一般不通世务,以为凭着一柄剑与赤诚肝胆,便可闯荡 天下,到最后才知道自己只是在被人利用。”

        许惊弦感同身受,愤然道:“既然发觉被利用,就当悬崖勒马。男子汉大丈夫何 处不可安身立命,岂可受人摆布?”

        “话虽如此,不过…”青衣人苦苦一笑,“你可有仇人么?”许惊弦想到杀父仇人宁徊风,重重点头。
 
        “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