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梦回大唐之萧瑟流光(语笑嫣然)-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左右为难。
有的时候,甚至是卑女不慎弄脏了他的衣角,他也要大发雷霆。
他并非不想放了耕烟,他也不愿意自己在耕烟的心目中成为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可他又担心耕烟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白矜云,甚至是江湖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不能要求她保证什么,他不愿意也是不舍得去威胁或者恐吓。他几乎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惟有将耕烟继续囚禁在密闭的屋子里。而有的时候换了角度去想,她在那里,自己可以每天都看到,哪怕是一根刺,有冷战,有争吵,但只是看见,也比失去,比反目,比永不相见都更好。
耕烟之于他,已经远远比薛如珩重要。
或许,这也是慕容天晴比白矜云更为激烈坦诚之处,他无遮无掩的,想到了爱情。不似白矜云,一颗心都被牵走了,却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
惆怅之际,天衣教派人送来密涵,百里霜召集四大护法,前往洛阳邙山。慕容天晴想来算去,只得吩咐手下的人看牢那扇门,而对门内的人待若上宾。耕烟愠怒,却不是恨,毕竟慕容天晴不曾伤害她,她若发了脾气,对方打不还手,骂也不还口,那样一味的忍让,纵容,到后来恍惚让她觉得自己说的做的都变成了歪理。她渐渐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只好看着他练剑,看着他暗自惆怅,看着他满腹心事却口硬不肯同她讲。
对他的感情,亦是愈加复杂。


第十二章      花劫

相较于长安,东都洛阳之美,在于其富贵而不冗杂,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即使有这般偎红倚翠,亦不乏淡淡的纸墨香。然而升平的表面,总会掩盖一些波澜暗涌。冬尽春来之时,欣欣荣荣的软绿,怎么也比不下潜藏的杀机。
八珍盒是武林八大门派的事。顶多再加上一个扬言令八大门派俯首称臣的天衣教。或许还有更多的有着同样不轨企图的江湖中人。
但这场争斗,总归与剑气山庄无关。
在那里,偌大的宅子,平静得有如一块干裂的地皮。而那里的人,个个都焦头烂额,因为,他们的大小姐,薛如珩突然失踪了。
她是被人掳走的。
掳劫她的人,自称龙五,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在房间内留下字条,写着:洛阳龙五,借贵庄大小姐一用。
蒋世安的肺都要气炸,哗啦一下,将字条捏得粉碎。
尔后,安排白矜云前往洛阳向龙五讨个说法。
可是,白矜云连街边的乞丐都打听过了,洛阳城一共有七十八个名叫龙五或者绰号是龙五的人,这些人当中,有卖布的卖纸的卖花的,也有耕田的砍柴的打渔的,就没有一个身在江湖的。白矜云简直要崩溃了。
后来,到了邙山脚下。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比之洛阳城,这里更多的仍是荒凉的冬日气息。惟有山腰的某处,遥遥远远便看见了融融的新绿,颇为盎然繁盛的样子。白矜云忍不住好奇,又听周遭的路人谈论八珍盒,说消息的来源并不可靠,或者事有蹊跷,他便更加想去一探究竟了。
那林子果真是美。
满地杜鹃花;细长的零星伫立的岩石;未知名的树;树干和枝叶上缭缭绕绕的,是绿色的藤萝,像挂着散碎的纱。
白矜云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旷神怡,像饮了几坛上等的美酒,越发沉醉了。
或许是刚下过雨,林中还有稀疏的雾气,稍有风过,那雾气袅袅的摆动着,似娉婷的少女,白矜云看得出神,渐渐的,竟然好似真的看见娟秀的女子,莲步轻移,款款走到他面前。
白矜云真的醉了。
醉得分不清在现实还是梦境。
他伸出手去,抚上少女幼嫩的面颊。
少女忽然笑了。
那笑容犹如一个讯号,轻渺的,熏惹的,撩动的,自她的眼角眉梢,传入他唇齿的缝隙,到喉咙,到胸肺,再到心底最绵软的一处。
白矜云将少女拦腰抱起来,少女上衫的襟口微微隙开,剩下薄如蝉翼的一层,如满月在云中,那光芒,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一抹惬意的微笑,自白矜云的嘴角漾开。他将少女放在一处开满杜鹃的花丛里,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去。少女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的鼻息游走于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些裸露于肌肤和肌肤之间的空气,亦骤然炽烈。
两点殷红,似雨点打在杜鹃花的花瓣上,然后顺着枝叶,融入泥土和根茎。
倏地消失无踪。
夕阳沉下去。无星无月。黎明时第一道光亮穿透树叶的缝隙,白矜云醒了,醒时觉得胸口一阵冰凉。
他的剑在他的面前,在他心脏之外,贴着他裸裎的肌肤。他如梦初醒,方知道他所遇见的事情都是真的。
他的手心湿了。
抬头顺着剑身望上去,一名女子,双目红肿,咬牙切齿瞪着他。香肩颤抖。
白矜云这才看清楚。
她是,百里霜。

“你为何不杀我。”
羞愧于自己所做的一切,白矜云原本闭起了眼睛只等百里霜杀他泄愤。可百里霜却把剑扔在了地上。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何以在握剑的时候才发现欠缺了挥剑的力气。她并非贪恋昨宵的一场欢好,但也不得不承认白矜云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子。她羞愤难当,可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同时缠绕着她。她慌了乱了,霎时间根本不晓得如何是好。
“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说罢,蹒跚的走出了这片林子。
白矜云望着她纤弱的背影,迟迟缓不过神来。

这片树林有一个凄美的名字,殇花岭。而树林的诡异,则在于林中的雾气。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瘴毒。只是与普通的瘴毒不一样。吸入再多,不会致命,只会令人意乱情迷。洛阳本地的人或许知道。但外来者若非有心打听,就未必可知了。
待白矜云弄清楚个中原委,已经后悔不迭。只盼自己此生都不要再遇见百里霜,盼她莫要和他计较。然而贞操之于女子的盛大,又怎能让她不计较。
白矜云下山时,路过山脚的茶寮,但见那里凌乱不堪,似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连棚子的一角都歪斜了。茶寮的老板趴在一张桌子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白矜云问他,他说,有一名受伤的女子,发了疯一样见人就拳打脚踢的,客人们都被吓跑了。白矜云又问那女子的模样,老板语无伦次的描述一番,竟然同百里霜有七八分的相似。可她离开殇花岭的时候分明是好好的,怎会突然又受伤又发疯的呢?白矜云嘀咕着。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对此事充耳不闻,于是顺着茶寮老板指的方向,沿小路追去了。
一直追到路的尽头。
面前一座漆黑的山洞,像狰狞的妖怪的嘴一样张着。隐约从洞中传出女子歇斯底里的喊叫。
“百里姑娘?百里姑娘?”
此声起,彼声落,山洞骤然沉寂。片刻之后,一阵嘶哑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惊恐,犹如被人狠狠的抛掷出来。
百里霜只说了一个字。滚。
但这个字俨然不能影响到白矜云的决定。他猫着腰,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山洞。洞口是一条逼仄的甬道,很短,甬道之后豁然开朗,虽不似古人描绘的桃花源一般景致优美,但四周空旷,光线从洞顶的缝隙渗进来,丝丝分明。
“我说过,再见你,我会杀了你。”背后突然飘来幽冷的声音,白矜云回头,顿时僵住。这哪里是他见过的百里霜,一身污浊凌乱且不说,原本白皙精致的脸,就像出了疹子,满是细小的红色疙瘩。看得出来她仍然很痛苦,身体不断颤抖,面上的肌肉也在抽搐。
“为何会这样?”白矜云上前一步问道。
百里霜冷笑:“你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说着,张牙舞爪的向白矜云扑去。
之所以说张牙舞爪,是因为她到出手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已经使不上多大的力气。而白矜云也看出来了。所以,他不躲。她扣住他的左肩,他只轻轻一个反手,她的重心顿时倾斜,身体抑制不住的向一侧倒去。他赶忙扶住她。
却被她一口咬住手腕。
撕心裂肺的疼。
无奈之下,只得点了她的昏睡穴。
而后百里霜在猎户搭建的草屋里醒来,体内犹如被蚂蚁啃噬着,痛痒难当。她的嘴唇都咬出血来,但也不肯告诉白矜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大约两三个时辰以后,那痛楚才渐渐的平息,她不挣扎了,只是坐在窗边,目光呆滞的,望着僻静的山林。
脸上的红疹也消失了。
卷起衣袖,将手臂轻轻的贴着心口,那莲藕一般洁白的肌肤上,寻遍了,寻不到那颗赤色的守宫砂。她是天衣教的圣女,情和欲是她的大忌。她的体内有情毒,并非刻意种下,而是她习练的武功所致。一旦与男子发生亲密的关系,情毒犹如被浇灌,每隔两个月发作一次。
直到死。
终生不得解脱。
白矜云看她稍有好转,问道:“你没事了么?”
百里霜轻蔑的扫他一眼:“为何不趁机杀了我?杀了我,能为江湖除一祸害,而你也便因此名声大震。”
“我不知道。”
他竟然如此回答。
百里霜掩着嘴,妖娆的笑起来:“该不会是念及你我的肌肤之亲吧?”
白矜云顿觉尴尬。
天空突然传来响箭的声音。似烟花绽放。百里霜的面上浮现出诡秘的笑,没说什么,出了门,往上山的路走去了。
白矜云总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天衣教在此必定有所图谋,而事情或许同近来沸沸扬扬的八珍盒有关,但他不爱管闲事。江湖之大,风云无数,他管不过来,也懒得管。他的师父曾断言,他这样的性格注定无法成为一代大侠,他却以为这是师父的偏见。直到师父死后,有一些事情被迫要独自面对了,才发现江湖虽精彩,却是坎坷的,陡峭的,阴暗的,血腥的,甚至邪恶的,态度越是积极,内心其实越想逃避。无数次的扪心自问,庸庸碌碌与轰轰烈烈,到底哪一种生活真正值得向往,可他害怕那个答案。
害怕说给别人。
亦怕向自己坦诚。
惟一的感觉,是满心倦怠。
回到客栈,掌柜的递给白矜云一封信,说是两天前有个自称龙五的人指名要交给他。他心头一紧,慌忙拆开,信中的字迹颇为娟秀,写着摘香楼三个字。
掌柜的说,那是洛阳城里有名的烟花地。
白矜云虽不明白这个龙五究竟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觉却告诉他,龙五是没有恶意的。去到摘香楼,他索性直接对鸨母说,我来找人,找龙五。鸨母说:“我虽然不知道谁是龙五,但是我这里有个客人,住了七八天了,也不要姑娘伺候,只说自己在等人。你可以去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可白矜云做梦也不会想到,站在他面前自称龙五的少年,有一张和薛如珩一模一样的脸。他结结巴巴的问对方:“你是,如珩?”
少年龙五欢快的点了头。
白矜云咬牙切齿的坐在凳子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担心?”
女扮男装的薛如珩嘻嘻笑道:“好师兄,我知道我错了,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
“嗯,这一路,你发现有人跟踪你么?”
白矜云愣住:“我,我一心挂着寻找龙五,未曾留意。究竟怎么一回事?”
薛如珩道:“还记得我在爹的房间里找到的那些药丸么?”
“自然记得。”
“我想,我发现了一些关于二叔的秘密,而他也似乎对我有所防备了,我只好故布疑阵,我知道师兄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等等。你说,你二叔的秘密?”
“嗯。”薛如珩点头:“我怀疑他同我爹的死有关。”
白矜云震撼不已。
薛如珩解释道:“当日,我将药丸拿给二叔,我原想二叔如此在意爹的死,这样的线索他一定会追查到底,可是他竟然表现得很紧张,你也看到了,他似乎迫不及待的想结束和药丸有关的话题。起初,我还以为自己多心,可是,没多久我却看到二叔偷偷的进了爹的房间。我本想跟着看个究竟,可是走到窗边才发现,屋子里没有人。”
“是进了密室么?”
“爹的房间原本是没有密室的。”
“那么?”
“这间密室要么是爹死后才有的。要么就是密室里藏有不见光的秘密,所以才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
“你找到了?”
“我还进去看了。”
“里面有什么?”
“一副刑具。”
“刑具?”
“生锈的铁椅,脚链,锁铐。还有,铁钩,铁钩上面挂着一块布。”说到这里,薛如珩的情绪越发激动,眼眶也红了。
“是,师父的?”白矜云试探着问道。
薛如珩点头:“我想了一夜,有很多疑惑解不开。第二天我原本打算再去密室,可是,整个门都被封住了。我想,二叔一定是发现密室被人动过了。最糟糕的是,我从爹的房间里出来,二叔正好在对面的亭子里。他也许是早就等在那里的。”
“所以你故意做出被人劫持的假象,其目的是要摆脱你二叔的监视?”
“没错。我知道二叔的为人一向谨慎,就算是这样,他也未必会相信我真的是被人掳走了,他或许还会派人偷偷的跟踪你,我想来想去,没有比青楼更隐秘的地方了。”
白矜云看着薛如珩,用赞许的欣慰的目光。薛如珩颇为羞赧,颔首低声问道:“我这身装束,是不是很别扭?”
白矜云调侃道:“就快连你的慕容大哥也认不出来了。”
“是啊,要是慕容大哥也在,那多好。”言语间,拂过几缕淡淡的惆怅。


第十三章  故人

洛阳的牡丹开了。
千片赤英霞灿灿;百枝绛点灯煌煌。照地初开锦绣缎;当风不结兰麝囊。东;南;西;北;四面皆堂皇。满城尽是馥郁的花香。
一袭美景;半碗醇酿;正欲和着洛阳城大好的春光咽下肚子去;酒楼上却来了人。
来的是剑气山庄的人。
那已经是白矜云和薛如珩会面之后的第九天。这九天他一直在洛阳城里闲逛;看上去俨然一个外地来的游客。薛如珩说;师兄若继续在洛阳寻我;蒋世安必定会把多数精力放在洛阳;他生性多疑;不清楚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自然就不敢掉以轻心;这样;我再女扮男装回到玉积山;监视蒋世安的一举一动。原本是他在暗;你我在明;如今你我却在暗处;令他防不胜防;追查起来;也便容易得多了。白矜云担心薛如珩的安危;不肯答应;可他了解自己的师妹;也的孤高自负;再加上生性的倔强;有些事情她一旦认定了;别人怎么反对也是无济于事的;他只好与她约定;半月之后倘若没有消息传来;他便要回去了。
只是没想到;不足半月;剑气山庄派了人来洛阳找他同;而且是很不客气的;说〃庄主要你立刻跟我们回去。〃
〃回去做什么?〃白矜云吃了一口酒;淡淡的问。
一把剑;倏地横在面前。
〃庄主要你立刻跟我们回去。〃
仍是重复这句话。
好像他们就只会说这句话了。
白矜云猛然有不好的预感;心道;莫不是如珩有事?缓缓的放下杯子;起身说道;我跟你们回去。即使忐忑;也要强做镇定。
回到剑气山庄;在门外的时候;有两名弟子向白矜云作揖;说道:〃请六师兄卸下所有的兵器;这是庄主的意思;冒犯之处;还请六师兄见谅。〃
那忐忑的预感;又多了一层莫名的惶惑。
剑气山庄没有牡丹。
只有冰冷的海棠。
一簇一簇;如浸血的颅骨。
正厅的门敞开着;远远就能看到肃穆的人群。他们全都盯着白矜云;有的像对仇人;有的像对陌生人;还有的;拿出一种同情的怜悯的难以置信的眼神投向他;他的步子迟缓了;四肢生硬。
在关脚跨进门槛的那一瞬间;呼吸骤然停顿;尔后演变成细微的颤抖;从身;到心。
蒋世安的旁边站着一名少女。
鹅蛋脸;肤如凝脂;柳叶眉;明眸善睐;高高的鼻梁;鼻尖圆润而小巧;唇角分明;下唇略厚;鲜艳而饱满;左边有眼角下;还挂着一颗滴泪痣。
她;是;窦;耕;烟。
阔别数月的。魂牵梦绕的。
耕烟。
白矜云从未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耕烟的手;喊道:〃耕烟耕烟;我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耕烟竟然面无表情的;拂开白矜云的手;转脸望着蒋包安。蒋世安做了一个手势;旁边的六名弟子齐齐围过来;将白矜云反手扣住。
〃你们做什么?〃
〃就是这个人;杀了你们的薛老庄主。〃
这句话是耕烟说的。
白矜云顿时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万丈的深渊。
〃耕烟你在说什么?〃
〃我说;薛老庄主所中的毒;是我下的;而指使我这么做的人;就是你;白矜云。〃耕烟冷笑着;那笑容带着邪魅;是白矜云从未见过;连做梦也不曾想过的;〃他说;薛庄主瞧不起他;不肯将庄主之位传给他;所以要报复。而青鸾剑;亦是被他所盗。〃
〃你胡说!〃白矜云怒发冲冠;六双手;亦齐齐被他挣脱。他看着耕烟;痛心疾首的看着;而耕烟仰面望着他;表情里有轻蔑和嘲讽。那是一张多么美丽;而又多么陌生的脸啊。或许;只有眼眸中一点闪烁的泪光;才是惟一熟悉的地方了。
〃来人啊;将这个叛徒给我拿下。〃蒋世安喝道。同时耕烟亦被人缚住双手;从侧门离开了。
尽管是耕烟的一面之词;而且疑点尚多;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可白矜云知道;如今;剑气山庄以蒋世安为马首是瞻;他这样只手遮天;他说什么山庄的人都是会听的了。而单凭自己一已之力;没有实质的证据;亦难洗脱罪名。
这是一个局;也是一出戏;做给山庄的人看;亦做给整个江湖的人看。
看蒋世安如何明察秋毫。
再看白矜云如何戏欺师来祖。
白矜云输了;从踏进山庄的门槛;亦或是更早的时候;他已经输了。
他被囚禁在污秽的地牢里。他从墙壁的缝隙;看到了对面;在角落里像尺蠖一样蜷着;动也不动的耕烟。他唤她;耕烟。又问她。为何要说谎;帮着蒋世安陷害自己。可是耕烟一个字也不回答。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好像聋了。
也好像睡着了。
狭窄的窗口;月色朦胧的透进来。
暮春时节;无雪自寒。
是夜;剑气山庄再度失窃;但这失窃的宝物;却是见不得光的。蒋世安气得直跳脚。哪知道;片刻之后;又有弟子来报。有人闯入地牢。
白矜云和耕烟逃了。
可惜的是;他们还没有逃出山庄的大门;火把;刀剑;一涌而上。狭窄的前院顿时水泄不通。
〃如珩;不要被这小子骗了;他才是杀害你父亲的真凶。〃尽管女扮男装;薛如珩站在白矜云身边;还是一眼就被蒋世安识破。但他其实明知薛如珩对他起了疑心;他这话;仍旧是说给在场的弟子听。
〃二叔;别再做戏了;您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将手中一个用布缠着的东西举过头顶;绕了一个环;那块布脱落下来;露出一柄长剑;青色的剑柄;剑鞘上盘着立体精致的龙纹。
〃啊;青鸾剑!〃从弟子惊呼;蒋世安的脸也白了半边。
薛如珩朗声道:〃这是我方才从蒋世安书房的暗阁里找到的。〃
〃没错。我其实早已经寻回了青鸾剑。我正是因为知道白矜云凯觎此剑;所以才秘而不宣。〃蒋世安赶忙截住话;不想让薛如珩再说下去;她毕竟是薛印山的女儿;她的话;相较白矜云;自然有力得多。而蒋世安更是摆出一副慈祥又痛心疾首的模样:〃如珩;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要相信这个人;我这个做二叔的;与你爹情同手足;这么多年;对你亦是爱护有佳;试问我又怎会害你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一片苦心;为了整个剑气山庄啊。〃
白矜云一直没有说话;左手扶着耕烟;耕烟的头靠在他肩上;表情呆滞;目光散乱没有聚点。他开始明白耕烟当初为何会说出那番话;他疑心蒋世安用摄魂大法一类的邪术操控了她;但他不明白何以青鸾剑会被蒋世安获得;因为自从离开剑气山庄前往大长和国;他们一行人挂住的;京是寻找仇衣鹤;到后来演变成对司马燕群的监视;根本不曾留意;这一路都有人悄悄的尾随;而这个人国而易举窃取了他拉所查出的一切线索;并且于司马燕群死后;先一步取走了青鸾剑;是以白矜云查遍整个惘生门也是徙劳。
这个人;正是蒋世安。
〃如珩;也许眼下二叔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再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但二叔保证不会伤害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体谅二叔的苦心。〃
又是一番道貌岸然的说辞。语罢;蒋世安挥了挥手;火把都在迅速的移动;刀和剑交锋的声音;噼里啪啦;整个剑气山庄;充盈着希机;犹如铁马金戈的战场。
白矜云一手护着耕烟;另一手同时与七八个人相对抗;不也有丝毫的懈怠。突然;哇的一声;手中的人儿犹如鹅毛般飞起;同时喷溅的;还有一口赤红的鲜血。
竟是蒋世安偷袭一掌。想教白矜云乱了方寸。
卑鄙却也奏效。
白矜云果真急了;大喝一声;凌空而起。;原来矫健的身子;却因装满了愤怒变得极沉重;一股咬牙切齿的狠;从脚底一直冲向脑门。
惟有眼眸处;是惟一的一点;温柔。

白矜云想拦着耕烟断翅一般下坠的身体;怎料到;这个时候;混乱的人群里;一道光闪过。剑气山庄的弟子哎哟一声痛喊;像被鞭条抽打了;散开两边;朝地上滚去。与此同时围墙外面腾起一人。
一名男子。
但见此人以月白色圆领窄袖衫为中单;加暗青色对襟半臂;整齐系之;起落间;隐约可见腰间一串雕镂小银熏珠;有淡淡的龙涎香气味。
耕烟着地时;不偏不倚的;落在他摊开的右手臂弯。他唤了她两声;情绪焦急的;丝毫不顾及四围虎视眈眈的刀剑。
白矜云认得;他曾经在玉积山下的村庄遇见他。他和耕烟在一起。对耕烟谦恭而柔和;而那时;耕烟对他;亦舍得以身犯险。
刀剑再次压过来。
又被拨开。
再压来。再拨开。如此反复数个回合。
直到半路杀出的男子将耕烟带走;白矜云手持青鸾剑;护薛如珩离开;他们分散了;他都迟迟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忘了他;叫;端木景灏。


逃到玉积山五里外的小镇上;已是精疲力竭。白矜云知;端木景灏大概不会加害耕烟;可是想起她的伤;仍旧担心得很。
却说耕烟被端木景灏抱着;一路疾行;风呼啸着灌入耳内;只觉得周身沁凉。
渐渐的;眼睛睁开了。
耕烟很是迟疑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端;木~~~〃
端木景灏停下来;像放一尊玻璃的雕像一样;放耕烟靠着大树的干半躺下;他问:〃你觉得怎样?〃耕烟道:〃脑子;很疼;胸口;也很疼。〃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端木景灏正寻思着如何对待耕烟方才所受的那一掌;听她这样问;颇有些诧异:〃你不知道?〃
〃什么〃
耕烟只觉得;稍一做出回忆的举动;便头疼晕眩。她扶着垂下去的头;拧紧了眉毛。端木景灏看她那模样;除了心疼;束手无策。问道:〃很难受么?〃
〃嗯〃
耕烟扁着嘴;很委屈的点点头。从前在难过或者脆弱的时候;有茗骏;后来;有白矜云;此时换了端木景灏;她抬头看他的时候;突然觉得命运似专程整蛊于她。让她奔波;坎坷;失去一些;又得到一些。那种渺小而茫然的生存着的感觉;让她寂寞;又恐惧。
〃啊____〃突然想起什么;轻轻唤了一声:〃你的毒;僵尸毒;怎么样了?〃
端木景灏笑道:〃早已经解了。〃
是哦;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耕烟慢慢的梳理着紊乱的思绪。从他们失散;到她去剑气山庄;而后庄主在寿宴上离奇死亡;她追随白矜云等人到大长和国;遇见惊栗的诅咒;以及;慕容天睛;是了;慕空天晴;那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居然将她软禁;她好不容易;趁着他不在府中的时候逃了出来;却不知道在什么客栈;喝了一碗什么茶;再发生的事;就像断线的珠子;无法串联了。
耕烟将这一切细细的说与端木景灏听;末了;问他:〃那么你呢?这些日子;你又到哪里去了?怎么你会遇上我?你遇到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是哪个混蛋把我打伤的?〃因为说到混蛋二字就咬牙切齿的一脸愤恨;几乎被口水呛到;于是咳嗽起来;脸通红。
端木景灏央她;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子似的:〃你别着急;我慢慢说就是了。〃
〃当日劫走我的;是哥哥的部下。〃这里所说的哥哥;自然不是死去的端木弘毅;面是曾设计离间他们并企图坐收渔利的二皇子;端木茂融。
端木景灏缓缓说道:〃我原以为;是父亲命他派人来找寻我;还替我除去那怪物;解了我身上的毒。岂料;哥哥只是要取信于我;而后;他竟想暗算于我。〃
耕烟听得模糊;只大约知道;端木景灏被自己的亲哥哥算计。险中逃生;不但揭穿了阴险小的人叵测居心;还将对方告进了监牢。这其中的曲折;可想而知。最后;端木景灏说:〃如今;父亲身体抱恙;已将皇位禅位于我。
〃那你就是皇帝了?〃耕烟雀跃起来。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跟一个皇帝级的人物做朋友呢。虽然对方不是唐宋元明清等等朝代那么大牌的皇帝;但是也的确够令她兴奋的。她这一乐;就忘了胸口的疼;倏地站起来;又倏地咳嗽着直不起腰来。端木景灏赶忙跑着她:〃别忘了自己的伤。冒失鬼。〃
耕烟一边咳一边笑;站直了望定他;突然有些怔忡。眼前的端木景灏;阔别仅数月;却在眉宇间多出几分稳重;以前憨厚虽在;孩子气却减了不少。尤其是他望着她的眼神。似有旁杂的韵意;她松开他的手;很礼貌的;退了一步。
端木景灏接着说道:〃后来;我听父亲说;原来上次我们误闯的那间密室;是降龙城与外界的七处通道之一。没有皇帝的手谕;谁也不能擅入。但如今他们都干涉不了我;便到中原来找你。你跟我一起回降龙城;好么?〃
当然不好了。
那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还暗藏阴谋和杀机。若是去了; 不被陷害死;也要闷死。况且;她还要找茗骏;还奢望着跟他一起回到那个原本属于他们的地方。等等等等。反对的理由有一叠;友持的因素却寥寥无几。
可是;当然也不能这样直白的拒绝;那不仅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也是耕烟不擅长并且觉得愧疚的一种行为。很多时候人都会因为不知道如何拒绝而让事情更加复寻化;说出来的借口;看似诚恳;却暗地里带着敷衍和拖延。而听的人;或许能会意;又或许信以为真。不巧的是;端木景灏属于后者。耕烟说;我不能跟你走。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我的朋友;他竟颇有担当的;昂首挺胸;说;我陪你找他。
〃那么;你的皇帝呢?不做了吗?〃
〃降龙城盛世安平;无须我太操心。若有事;自会有人告知。〃
耕烟辩不过;只得同意。但她全然不知该去哪里找茗骏;亦不知自己的拖延能捱到几时;看端木景灏那么欢喜的与她描述自己族人的风俗;她越听越觉得仿佛欠了一身难偿还的债。


两日过后;入了京都长安。
受的伤;也调理着;好了七八成。
那日;耕烟撇下端木景灏;独自在长安的大街游荡。晴光薄霭;却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咆哮。所有的人都震惊了。纷纷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而那不远处的客栈;琉璃的屋顶上;灼灼的;耀满红光。
耕烟心头一惊;拔腿往客栈的方向奔去。


第十四章     身份

端木景灏的房间,门开了一半。客栈里的人,瑟缩着,在楼下大堂的各个角落,像一盘瘫软的沙。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怎么了?没有人回答。似乎,只能顾得上自己的牙齿在打架。耕烟索性径直冲到楼上,冲到端木景灏的房门口。
看那一幕,呆了半晌。
只见端木景灏蜷缩,如尺蠖般,身体剧烈的发颤,更离奇的,是他周身都散着红光,更确切的说,他像是一只被红光困住的刺猬,所有的痛苦在眉宇和身体间一览无余。房间里的陈设零散碎裂,想必是方才挣扎时所致。耕烟扑过去,却被一把推开。
“究竟是怎么了?”
端木景灏颤抖着,摇头,很艰难的说了四个字,我不知道。耕烟仍想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