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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世外客 (完结+最后的番外+后记) 作者:小佚-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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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双双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本只拉开一条缝隙的窗被推了开来,一个白衣黑发的女子神态从容地自窗口一跃而入,那动作优雅地就仿佛在拈花微笑一般。一入房中,她就拨开凌乱的长发,露出如露珠般清丽脱俗的容颜。她的年龄看上去很稚嫩,顶多不过二十岁,可是眼中柔和的神光,却让人不经意地想起慈母的温柔。
她的声音有种雌雄皆可的清润,仿佛一道夏日冰泉,灌入嘶哑干渴的口中:“双师姐,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木双双幽幽叹了口气, “我刚刚才想着,药儿该来了。结果,你便来了。”
她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怀念,还有些淡淡的怅然和如释重负。木双双望向夕阳遍天的窗外,柔声低语:“没想到,这么快就只剩下一个神荼了。最不愿屈服命运的他,结果还是走上了成为星魂的道路。究竟是该为他喜,还是为他忧呢?”
“不是的。”谷药儿用很轻柔的声音打断她说,“神荼并非只剩下风亦寒一个。这点,风哥哥他也是早知道的。”
木双双猛地一震,支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不可能!那么另一个神荼是谁?”
【注1】出自《奇门遁甲符应经》。三奇:为十干中的乙、丙、丁。六仪:以甲为诸阳之首,以戊己庚辛壬癸为六仪,六甲为甲子、甲戊、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是谓八门。九星及九宫:指天蓬主一宫,天芮主二宫,天冲主三宫,天辅主四宫,天禽主五宫,天心主六宫,天柱主七宫,天壬主八宫,天英主九宫。
小佚
2008。2。2 11:49
第8章计名反间完。
没办法预告更新了,过年这几天回家没办法上网。所以要请假几天,期间一有机会上网我会马上来贴文。话说这几天大雪封路,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家了,都快愁死了……
恩,沙场点兵下已经在同个章节里补上,大家可以去看看……后面那算是回忆和感情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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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忧思难忘
第9章 忧思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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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出现了太多熟悉的脸,他们有的微笑着,有的愤怒着,有的渴望着,有的悲伤着,有的憎恨着,却是如此清晰地一一出现在我梦中。
我转过一个个街角,然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看到孤独站立在巷口的青衣男子。清晨寒露中,他总是为了我停留在无人的巷口,不问缘由。我只想牵着他的手,走到尽头。
然而,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想拥抱他,无论我曾跟他多么的靠近,甚至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却终究无法触碰到他。然后,在夜幕降临的顷刻,我终于明白,我与他,永远没有牵手的自由。
盈盈的脸扭曲着,朝我大吼:“林伽蓝,我恨你的天真,恨你的无知,恨你的一帆风顺,所以,我要你跟我一样痛苦!不幸!”
她的声音尖锐凄厉,带着隆隆的余音。我却在梦中微笑地对她说:“如果你和我的痛苦不幸真的一样了,你就会明白,地狱是一个连恨都奢侈的地方。”
软软幼嫩的婴儿冲着我咿咿呀呀叫,他咧开薄薄的唇露出没有牙齿的粉红色牙床,两颊因为笑容泛起可爱的酒窝。
他冲着我爬过来,我的心中充满了温柔喜悦的情怀,伸手要抱住他,他却忽然变得透明,然后在我的指尖碰触到他的瞬间化成一缕青烟,消散在天地间。
徐冽一步步朝我走来,他说:“伽蓝,跟我回去吧。”声音是那么渴望颤抖。
我知道他终究会发现真相,我知道他终究会痛不欲生,我知道当年的事其实分不清谁错得更多,只是……我还不曾忘记那痛啊!我缓缓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轻声道:“徐冽,你知道吗?当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即便你站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宇……”飞飞冲我张开手,漆黑的眼眸幽幽望着我,那么依恋,那么稚嫩,那么脆弱,让我想起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我伸手轻抚他黑柔的长发,对着他笑。
那双漆黑的眼眸却忽然变成了深蓝,单纯的笑变得如罂粟般绝艳却剧毒:“蓝蓝,你我前世缘浅,后世纠缠,你注定永远摆脱不了我。”
我躺在一片碧绿柔软的草地上,睁开眼,头顶是一片蓝天,朵朵漂浮的白云,还有那熟悉却埋在心底深处太久的温润的脸,棕色的眼眸温柔怜惜地看着我。
我伸出手,想拥抱他单薄又透明的身体,却在指尖穿透他手臂的瞬间顿住。
“子默……”我说,“子默……你过得好吗?”
他冲着我笑,笑容轻浅温和,仿佛再没有了从前的负担和伤痛,只余纯粹的眷恋。
然后,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睁开眼,在朦胧的烛光下看到子默的脸。我的感官被浓厚的酸楚和思念覆盖着,但我知道我不能让他担心。我说:“子默,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你说的最后一计。”
“我把杨毅和木双双引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风吟马上就可以被攻克了。”
“临宇?”子默微皱着眉,疑惑不解地看我。
我眨了眨眼,将因为刻骨的思念和内疚泛起的湿热化去,继续道:“我现在已经可以不依赖你地生存了。我能在朝堂上长袖善舞,我能在战场上行军布阵,我有运筹帷幄的能力,我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决心。虽然有些事,让我很痛很痛,我还是能够忍耐下去,装作毫不在意。”
“子默,你曾说,如果我能变回真正的临宇,或许你不会这么担心。”我摆出自认为最柔和最自然的笑容,“子默,我已经不需要你再担心了,真的。”可是……
可是,我还是好想念你!好想,好想再见到你!
“临宇,你是不是发烧了?”子默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我去叫你的风护卫过来。”
“子默——!!”我惊叫了一声,紧紧拽住他的手腕,哽声道,“不要走!”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抓住那只手,一遍遍说:“子默,对不起……对不起……我是骗你的。一个人,其实很累,没有任何人在身边,其实很孤单……我和亦寒,你让我坚定地爱下去,可是如今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什么不需要你担心,都是骗人的。子默……我好想你……好想你……”
心底的伤和胸口的痛涌了上来,我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继续做着其他的梦。手却片刻不肯放松地拽着那只手腕,就如溺水的人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只怕一放开就会有铺天盖地的寂寞汹涌而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才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身体上的痛已经全然消失了,只是浑身虚脱般地使不上力气。我抿了抿冰凉干裂的唇,睁开眼。
房中空荡荡的,一低头却看到一头黑亮的乌发,可以想象的微微鼓起的俊秀脸庞完全埋在手臂和被褥中。
修长白皙骨节匀称的手指以一种很固执很缺乏安全感的方式紧紧抓着我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应该是抓得很久了,所以有种温热的潮湿在两指间徘徊。
我小心地抽了抽手,他却猛地加大了握紧的力度,然后抬起头来。迷茫的双眼在接触到我温柔的浅笑时,瞬间爆发出灿烂的光彩,他脸上的表情是那种几乎要哭出来的喜悦,紧紧抓着我的两个手指,叫我:“宇……宇……”
我无奈地笑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飞飞,我很渴,替我弄杯水好吗?”
飞飞连忙点头,冲到茶几前,却发现水壶中是空的。他回头看我,超越常人的视力让我看到他眼中憔悴苍白的自己,所以他才一副那么难过的表情。
门吱哑一声推了开来,青色带着几分夏日极为珍贵的清凉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的手中端着一套完整的茶具,动作熟练地在离我不远处的桌上泡好,然后递给飞飞。
飞飞连忙接过匆匆端到我面前,中途洒出的两滴微不足道的水,却让他露出懊恼心痛的表情。
我在飞飞小心翼翼的照顾和亦寒深深的凝视下,让温度正好,清香怡人的茶一点点从干渴灼痛的喉咙间滑过,淌入腹中。
喝过茶,我的声音终于不再嘶哑,神色回复了从容,连带的憔悴也不再那么明显了。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飞飞,问道:“亦寒,计划的实行没出什么岔子吧?”其实,我也只是问问,我相信亦寒深藏不露的能力。
果然,他点头道:“一切都按公子的意思在进行。秦归传来消息,木双双已经默许了公子的计划,相信不日内就会给公子回复。另外……”
亦寒顿了顿,微微高起的眉骨夹着几分清冷,剑眉轻蹙,那神色说不清是妥协还是悲伤:“药儿说,木双双已经失去了神荼的资格。”
我心底深处沉了沉,明明是对我的计划很有好处的消息,我却高兴不起来:“她的选择呢?”
亦寒用极冷漠的声音,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我。”
我怔怔地听着,想笑却笑不出来,我应该用很开心的语气说:是吗?那样,等于确信了木双双永远不能背叛我,很好。可是,我如何说得出口?我如何开心得起来。
我抬起头看到亦寒冰冷表情下所蕴含的绝望,那样明显的痛和不甘,自从那个世界末日的雨天后,我就很少在他脸上看到了。
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努力维持着平稳的声音问:“亦寒,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没有!”亦寒脱口道。他的语气很急切,却不像是心虚的敷衍,反而更像是无回的决绝。仿佛在说:即便有什么事,他也会解决掉,绝不会让我平添忧心。
如今的我,独立而自主,绝不会喜欢这种一无所知被隐瞒,被保护在象牙塔中的感觉。可是,如果说出这句话,做出这种决定的是亦寒,那么我只能心甘情愿地相信。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不是别人,而是……风亦寒!
深吸了一口气,甩去那些即便烦心也没有意义的事,我揉着泛疼的额头从床上爬起来。亦寒连忙走过来扶住我,一边帮我套上湖水蓝的轻纱外套。
身为临宇的我,好象很偏爱蓝色,也适合蓝色。我一边打量着琉璃镜中越加单薄瘦削,却仍掩不住俊秀之姿的少年身影,忽然问道:“我睡了几天。”
亦寒抬了抬眼睑,薄薄的唇小弧度地开合:“三天。”
“啊——?”我惊呼了一声,“都三天了?”那不是已经超过该回去的时间一天了?哥哥和阿姨大概又会以为我昏迷了!
我随意整了整衣衫道:“传令三军,擂起战鼓,即刻进攻房陵城。”
亦寒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公子很急吗?”
我撇了撇嘴角道:“从今晚起到明晚,我可能都会在床上昏睡,攻下房陵城的后续事宜,就交给你了。”
亦寒眼中的诧异更深了,还有几分我难以觉察的惊慌。但出口的声音却依旧清冷淡漠:“为什么……会昏睡?”
我伸了个懒腰往门口走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道:“因为,明晚是平安夜。”
当然,是那个世界的明晚。明晚,我要在一直陪伴着我的亲人身边度过。
我回过头冲着他笑,其实还能天天见到他,还能有他在身边,我就该知足了。至少不像子默,魂飞渺渺,杳无踪迹吧。让我连绝望,也变得苍白。
于是我的笑容变得平和满足,连带着将他的清冷也融化成温柔。我说:“亦寒,圣诞快乐。”
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小佚
2007。2。15 19:54
第9章忧思难忘完。
下次更新:2月17日。
各位新年快乐,拜个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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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圣诞(上)
第10章 圣诞(上)
“We wish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a 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Good tidings to you; we are ever you are! Good tidings to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
我靠在窗前,两手撑上窗栏,听着从街上传来的圣诞歌声。可能因为看不见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如今的这个灵魂天赋使然,我能够清楚地辨别出歌中每一句话的含义,每一个单字的读音,甚至是每一个音符的节奏。
轮椅推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缓缓转过身来,虽然完全看不见,但我还是能转得很自然,没有一丝不安和害怕。可能,习惯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在另一个世界寻找光明,所以不再如开始时那么渴望重见阳光的一天。
“蓝蓝,我们走吧。”哥哥一手抓住我冰凉的手腕,一手扶在我的肩头,声音中有着难得的轻松和喜悦,“我在Blue Cheers 订了包厢。”
我含笑点点头,在哥哥的搀扶下往前走,身后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轮椅主人轻浅的呼吸声,还有推着轮椅的阿姨的唠叨声:“伽齐,我们何必去这么贵的地方吃呢?”
哥哥回头笑道:“反正一年也去不了几回,更何况,钱赚来不就是花的吗?聂阿姨,你就别为我省了。”
阿姨连声叹气,可是却连叹息声都掩不住地带着几分感激和欣慰。我忍不住为了这样单纯明显的感情流露而动容,到了阿姨这个年纪还能有这么纯然的带着沉稳的感激,让早习惯于将所有感情化成理性算计的我不得不衷心羡慕。
听哥哥说洛桑市是一个气候温和,依山傍水,风景宜人的地方。会选择在这个城市定居,除了因为洛桑是属于瑞士优质医院联盟的CLS医院的所在地,更因为这里通行的语言是法语和英语,是个最适合当年在法国留学的哥哥找到工作的地方。
可是即便如此,我们四个人的生活开支,外加定期检查的医药费都要哥哥一个人负担,仍是非常困难的了。我也曾说过要帮他的忙,可是,六个月前还什么都不会养在深闺里的妹妹,现在连眼睛都瞎了,忽然说能帮忙,哥哥又怎么可能相信我呢?
我从来没有多解释过什么,一来我能解释的话实在太匪夷所思,当年就证明过没有人会相信,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二来哥哥是个有点大男子主义,认为是男人就该一肩挑起重担的思想传统的留学生;三来我确实不想外出,不想抛头露面,不想有被那个庞大的情报网找到的一天。
一出房门就感到冷风袭面而来,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哥哥连忙接过阿姨手中的大衣将我牢牢包裹住。我几乎整张脸都埋在大衣软软的绒毛中了,哥哥还不放心,又将厚厚软软的毛巾团团裹在我颈上。我一边把毛茸茸的手套拉平整,一边笑道:“哥,我快被包成个大粽子了。”
哥哥摸摸我戴着帽子的头笑,笑声宠溺温柔:“蓝蓝已经是粽子了。不过包成粽子才暖和嘛!”
踩在脚下的道路有些湿粘,我想起前几天刚下过的那场雪,掌心碰触到软软小小的冰凉雪花,虽然看不见却能想象出它晶莹剔透的样子。一走出小别墅的大门,踩在只有两级的阶梯上,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整个脚都陷了下去,那是种在顶多只飘几片雪花的上怀绝对体验不到的奇妙感觉。
虽然在古代也曾经历过漫天飞雪的日子,可是在那个世界,我有眼睛可以看,却被太多的俗事牵绊住,根本无法为那样的美景停留。而在这个漆黑的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微妙且生机勃勃,就连雪花落在衣领上的声音,风将雪花吹离飘动轨迹的声音,雪在脚下慢慢融化的声音,都能听得那么清楚。
“重要的东西,是肉眼无法看见的。”曾几何时,在撕裂我所有神经的感情煎熬中,在尔虞我诈的包围中,我已忘记了幼小的我在阅读《小王子》时略带迷茫的感动和轻叹。不过,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Blue Cheers是一个外表不起眼,却在洛桑很闻名的餐厅。餐厅中有着温馨气氛的格调,尤其是在这样节日气氛浓厚的平安夜。店中缓缓流淌着朴素却耐人寻味的音乐,哥哥一边扶着我,一边念叨着,因为圣诞将至,所以店中有了怎样怎样的改变。
Blue Cheers里的包厢都是半包式的,墙壁带着古木的香味,外面包裹了一层粗糙却有着柔和触感的墙纸。被这样的木板隔开的每一个包厢都开了一道关不起的门,店中的客人抬头能看到同一片天花板,闭起眼能听到同样温和柔软的音乐,却又不会相互打扰。
我一边被哥哥扶着坐在铺了厚厚软垫的椅子上,一边听着阿姨略带叹息地将宇飞从轮椅上扶下来,轮椅的轴承间发出细微的啪啪声。
刚开始发现柳岑枫返魂时,我也曾想过,是不是坠崖的冲力让宇飞的灵魂脱离了那个身体,回到了这个世界。可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过去,宇飞还是没有醒来,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不禁让我感到沮丧。但沮丧的同时却又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安心,聂宇飞,这个名字已经在我心底养成了一种禁忌。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唯有他是我不能杀,不能背弃,却也畏惧靠近的存在,我宁可两个空间永远只有单纯善良有些早熟的飞飞,也不想再看到偏激难测甚至接近人格分裂的柳岑枫。
是的,人格分裂。宇飞当年在任尧这个躯体死的一刹那,由于太深太执着的恨意,所以覆在了因毒入心脉休克的柳岑枫身上。与我进入临宇的身体不同,他在魂魄附体的一刹那,接收了柳岑枫所有的思想和记忆,甚至他统一天下成为星魂的野心。
宇飞只为复仇而活的信念,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和柳岑枫渴望统一大陆的欲望糅合在一起,成为了一种近乎变态的偏执。这就是当年,在得知自己只有一两年可活,而拉着既是他所爱之人又是他最强劲对手的我一起殉葬的柳岑枫。
这样的宇飞,太可怕了。我无法分清露出妖艳绝美笑容的灵魂,究竟是宇飞还是柳岑枫。无法确信,如果回到这个世界,他会不会舍弃所有,包括亲情,而成为新时代中的恶魔。
所以阿姨,对不起了!我知道你是那么地渴望宇飞睁开眼叫你妈妈的一天。可是,我宁愿让这个世界的宇飞一辈子沉睡着,也不想让那个世界单纯快乐的飞飞消失,更不想让你从柳岑枫的灵魂中,看到宇飞当年的伤痛绝望和扭曲。
Blue Cheers里人满为患,如果不订位置根本就等不到进餐。尽管如此,店中还是弥漫着一种悠然宁静的气息。虽然我无法看到,但可以相信,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有格调很有品味的人。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吃着圣诞精致套餐。看不见点心餐具的模样,但中西合璧的圣诞套餐,吃起来异样的美味。鲈鱼片塞进嘴巴里能感受到它慢慢化开,鱼香渗进唇齿的过程。我毫不吝啬地大加赞叹,在异国他乡能吃到这么有家乡风味的平安夜餐点,就算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蓝蓝你不知道吧?”哥哥神秘地笑道,“我也是前一次和同事来吃才知道,原来这个店的老板是个中国人,而且……原籍就在上怀。”
我微微一愣,上怀啊……那个对现在的我来说如此遥远的地方,那个我几乎以为承载和抽走了我所有喜怒哀乐的地方。现在从哥哥口中听来,却有种微妙的怀念。像是春笋慢慢在雨里发芽的感觉,看不见,听不到,却奇异地迅速。
那里毕竟是我的家乡,就算有再多痛苦的残留,至今不愿面对的人,那里毕竟还有我的父母和朋友,乃至我年少时最单纯美好的回忆。
远远的地方传来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听到,或者说有心去听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你这小子,来了也不提早通知一声。幸好我预留了位置给自己,否则你来了也没地方坐。”
“我不吃也无所谓。”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等到你来,怎么也要让你见识下我这两年在这里的成就。喂!笑什么笑!这家店可是我不靠我家老太婆一星半点,自己打拼出来的。同你们几个在祖荫下吃饭的小子根本没可比性!”
“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发笑的是一个略显低沉,音域很阔的男音,“不过这店确实不错。”
交谈的声音渐行渐远,能在瑞士以英文名字命名的餐厅中听到两个用中文交谈的男声,而且用的还是含着家乡气息的略带翘舌的口音,本来该是件很温馨的事。本来啊……
“蓝蓝,你有没有听到,刚刚走过的那两个人好像在说中文。”哥哥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兴奋。这是很容易理解的,游子思归的心情。
我慢慢拨动着手里的勺子,快半年了,漆黑的世界第一次让我有了几分焦躁。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确信不可能被听到了,我开口:“哥,吃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啊?”哥哥嘴里还含着食物,诧异道,“这么快就吃饱了,阿姨还没吃完呢。”
我略微皱了皱:“那就再等会吧。”然后,静默下来。
一直以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我接收了这么多奇妙的声音,就算不能在短时间内忘记他的长相,至少也该忘了他的声音。原来,原来啊……这么多日复一日的黑暗,竟还是抹煞不了他的存在。
原来当年所受的伤,当年在心底烙下的那个印,竟是如此深。深到,即使已过了三年,我还是无法遗忘。不能肯定还有没有爱恨,却能肯定,痛依旧存在。
下次更新:2月18日,明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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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圣诞(下)
第10章 圣诞(下)
不知道在自己的黑暗和沉默中过了多久,我又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我无法说明脚步声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我还是能清楚地肯定自己的直觉。
近了才感觉到,这一次的脚步声有些凌乱和急促,连带着刚刚还沉稳,甚至略带着死寂的呼吸声也变得慌乱急切起来。
“喂!你不用这么急吧!我也只是偶尔瞄到过这个名字,并不确定是不是……更何况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他不常来的……”
我耐心地等着他们走远,然后用坚决不容置疑的声音说:“哥,我们走吧。”
哥哥还没说话,阿姨已经笑道:“走吧,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蓝蓝是等不及想去街上体验一下外国节日的热闹了吧?”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站起身来。在哥哥扶住我的瞬间说:“哥,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有后门吧。”
“恩。确实有,不过出去后是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小巷,所以很少用。”
我点头:“哥,我们从后门走吧。”Blue Cheers的费用都是在点餐的时候结清的,这也是承袭自中国某些中低档餐厅的制度。
“蓝蓝,你……”
“哥。”我用不大的音调重复了一遍,“我们从后门走吧。”
在这半年来,常说我越来越深沉难测,也越来越拿我没辙的哥哥,最终还是听从了我的话。
我在哥哥的搀扶下行走在清冷的小巷中,巷中的雪显然无人清扫,所以厚厚的堆积着,只除了几块大概是别人家门前的小空地,踩下去才没有吱吱的感觉。
阿姨忽然赞叹道:“如果不是蓝蓝非要从后门出来,我们也看不到这么多月光下的雪。”
扶着我的哥哥连忙应承道:“是啊!想不到普普通通一条小巷,加了点月光,加了点雪,就变得这么漂亮。”
我只能听,只能想象,却看不到此刻置身的是怎样宁静优美的景色中。但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唯一渴望的,是那个青衫银丝的男子,如果此刻正站立在巷口的转角,等待牵起我的手,该有多好。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用看似从容的态度逃跑,然后在这样清冷的月光下怀念另一个世界与我咫尺天涯的男子。我一直在想办法让哥哥抹掉一切可以让他找到我们的痕迹,但这并不代表在被他找到的时候我要逃跑。
他已经来到瑞士了,他甚至已经在刚刚我赞叹过的Blue Cheers餐厅中发现了哥哥的名字,所以我知道,凭他的能力,很快就会找到哥哥在这个洛桑城中的工作地点以及住处。当初费力遮掩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可我并不打算逃。
为了他,打破我现在的宁静生活,离开我熟悉它每一寸构造的小别墅,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可是今天,我依旧逃了。究竟是不想在温馨高雅的Blue Cheers中上演一出狗血的重逢戏码,还是突如其来的闯入让曾经的伤口又撕裂流血,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深吸了一口气,耳中已隐隐听到了大街上欢快的喧闹声。那种仿佛能让任何人隐迹其中的喧闹让我不自觉的安心,我笑笑,撕裂的伤口又慢慢结痂。虽然隐隐的痛依旧存在,但伤口能这么快复原的喜悦,又让我不自觉的安心。
当唯一露在层层包裹外的额头和眼睑感觉到一股温热时,我知道我们终于来到充满节日气息的大街上了。我伸出手,摸索着揉上宇飞被阿姨梳得很整齐的头发,很顺手地把它揉乱,然后开心地道:“飞飞,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
“你这丫头!”哥哥无奈地斥我。
阿姨却毫不在意,反而很开心:“我们去买了圣诞树然后回家吧。平安夜总还是在家里开party比较好。”阿姨的适应能力很强,也容易心平气和地接受外来事物,除了学习能力没有年龄占优的我和哥哥强外,她已经能很好地在瑞士这个山清水秀的国家生活了。
我们走进一家专门卖圣诞树,圣诞老人装束即一些精致礼物的店中。因为店里很挤,所以我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哥哥他们出来。
我的身后是一棵圣诞树,坐在轮椅上的宇飞隐在圣诞树后,不刻意寻找是看不的。我轻轻挨着树站立,姿态很轻松。手微微向后扯下一根松针,然后轻轻在手上绕成各种形状。
我看不到树上漂亮的七彩灯和包装的很精美的糖果,却能摸到柔韧的松枝和微微发烫的小灯泡。想进店买东西路过我身边的人大概把我当成了迎宾的小姐,不住地向我祝福,用法语亲切地说:“圣诞快乐。”
虽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穿的如此臃肿奇怪的我当成迎宾小姐的,但根本看不见来人的我还是不厌其烦地回应他们诚挚的祝福。在瑞士的这段期间,我除了不时听从网上下载来的各种兵法视频资料,也常常抽空学习英语和法语。现在已经能流畅地用英语和人交流了,也能说几句日常的法语。
因为在阶梯上站了太久而走下一步的我,被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力撞了个趔趄。不小心撞到我的人一手抓住我戴着手套的手,一手扶住我的腰,以免我在本就湿滑的地面上摔跤。
宽大毛茸茸的手套随着他的拉力脱了出去,手背上赶到冰凉的空气刮拂过的感觉,我打了个寒战。
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我的手把手套替我戴上,动作很快很急,一如他的声音:“对不起!”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抛下我匆匆离去,像是很焦急很惶恐地在追赶着什么。
他没有看清我的脸,没来得及听我开口说一句没关系,甚至没记起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应该用Sorry或是Excusez moi,而不是“对不起”。
世界真是小啊!剧情真是狗血啊!我摇头笑笑,听到哥哥出来的声音,阿姨推起轮椅的声音,还有抱怨着天怎么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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