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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宅-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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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泫冉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十二岁,立下泫冉新娘这个目标,多年来学习如何掌家。厨艺,女红,礼仪,还有配合筝所学的琴,增进情趣的诗书画,等等。她爹娘只以为她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家族嫡妻,却不知她就是为泫冉而学的。
六皇子病倒。一躺四五个月,几乎没有生望,她却看到丈夫望兰生的目光咄咄。大荣皇族还存在古制,泫冉若想兄娶弟妻,未必不可能。于是,她日夜祈求上天别收走六皇子的命。从来未曾那么虔诚拜过三尊。
好不容易,六皇子醒了,她想这回丈夫一定绝了念头。再怎么心头爱煞了,六皇子在,六皇子妃是不能改嫁的。结果。不让她安生片刻, 泫冉和兰生堂而皇之出双入对,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她如何忍?
面对伯嫚明目挑衅,兰生但笑不语。她不语,其他人帮她语。
玉蕊是无条件支持兰生的,直说大姐没这个意思。金薇说声郡主多想。两人是兰生的妹妹,帮衬护短都应该。但泫悠然想半天,问六皇子妃哪句话是对太子不满,她怎么没听出来。这就把伯嫚气得脸上血色褪白,称忽然身体不舒服,直接回府了。
惠公主一旁看着,一句话也插不上,直到伯嫚走了,才对众女道,“你们何必气她?换了你们自己试试看,心爱的丈夫不爱自己,眼里看得是别人。”
兰生哟一声,好笑,“惠哥,我要喊冤。”
“去!”惠公主斜睨兰生,语气并不真怨,“最不冤的人就是你。连我这个刚回城的,都听说了阿冉为你跟他爹娘闹得不可开交,你早点答应不就没这些糟心事了?”
兰生骇然瞪眼,“放着好好的六皇子正妃我不当,干嘛给世子爷当侧妃去?不像话!”
“是啊,是啊,老六和你情比金坚。”惠公主和兰生认识的时日实在很短,却是一见如故,玩笑往大了开,也知对方明白自己。
兰生耸耸肩。
“嫂子该把心放宽,整天疑神疑鬼,针尖大的心眼,更吓跑了丈夫。”泫悠然则是另类小姑。
朵蜜托着腮帮子,双脚腾空晃荡,苦一张小脸,“嫚姐姐其实挺可怜的,我家胜哥哥要是喜欢了别人,那我可怎么办哪?”
惠公主和泫悠然一人捏朵蜜一边脸颊,同声大笑,“谁是你家的?不害臊!”
七夕,此刻方欢庆。
第206章 奸细
第二日一早,兰生前往鸦场。
昨晚回家晚了,而她本想今日找她娘问天能的事,铁哥却差人送来口信。六皇子府的图模选没剩几日,事关居安造几十号人的生计,她必须优先处理。横竖天能自带,娘亲是家庭主妇,总在的。
信上没说什么事,只让她尽快去一趟,所以兰生以为是技术问题。但等她到时,乌鸦只只盘旋在鸦场上空,一进拥挤的小路,就能听到铁哥家方向的吵嚷声。各木棚各草舍空无一人。邻居们物质贫乏,热心富裕,可以肯定都赶过去了。
鸦场地大,居住却集中,自泊三褐四带兄弟们入住,人口才过了百。虽处于西城门外两里地,又曾是乱葬岗,但已被官府弃用多年,一直无主。经过兰生仔细勘察,鸦场的位置并不糟糕。过了乱葬岗,就是青山环绕。山中有活水,取自地下河流。地势两边,由高缓倾,将中央地抱拢,挡西风,弹北风,东南两面气流爽畅,大吉的龙首位。
土地不肥沃是事实,但她又不会种田,用良田造屋,还觉得糟蹋呢。表层地质贫乏沙质,挖深却有固泥,无顽石阻碍,可以造一片美村。她之前只考虑地段方便,如今却另有主张。以鸦场为居安造大本营,城内设办公楼,经济实惠。要建六皇子府的旧平王府在北城偏西,与鸦场也在一斜直线,比起南月府,竟还近了两三里,她来往更方便。
北城西城的地价成两极,皇宫和官家宅邸所在的内城贵得令人咋舌,到了西北外城,就大片荒凉贫困,送地都没人要。路是靠出城的车马和脚印压出来的,官驿和门楼长年失修,路边几乎没有店铺商家。只有零星的肉铺米铺,还有城外卖菜的农户图近摆个早摊,行人皆穷苦潦倒,比鸦场的人好不到哪儿去。
西北两座城门是帝都守卫最宽松的门。没有油水可捞,有点本事的城卫都会调走,有点野心的守将都不肯待,到最后只剩老弱残兵一两队,拿着每月清水饷银混日子过。倒也好,没了贪赃枉法,没了骄横冲天,至少能给老百姓办点实惠事,她还因此能跟他们混个脸熟,晚回城给开小门。
大荣当然有基建。但项目分类很单一,多集中在大坝,修路,造桥,官邸这些。没有长远规划,想到一处是一处。举例来说,皇帝八月要去南方巡游,基建就以南巡路线为主,修旱路开水路,建行宫盖别苑,眼睛不眨就耗资数百万两。所以。像西北城郊这些地方,有西斜落日衰哀之说,又有鸦场乱葬岗之恶,属于被官府彻底遗忘的一片,自然也不会投钱建设。
鸦场,她买了。二百两银子。到官府去申请时,还被当成傻子,地契现写,地的大小由她自己圈。从山脚到鸦树,方圆千亩。她趁胜追击。因为鸦场实在贫瘠,请求附赠西郊靠内城的两条街边地。
管土地的大人二话不说,应了。原因无它,兰生点名的那两条街,住得全是市井混混,既没地契,又没正经事做,在鬼穷的西北外城欺良捞钱。街道就在内城外,但内城里的高官贵族们可不管。还有传闻说,那些混混其实就是其中哪家养着的奴才,专门负责石头里榨油,再送到主子手里去。传闻可不可靠,谁也不好说,不过那些混混欺善怕恶,百姓又敢怒不敢言,都护军巡城时半点岔子都不会出,所以没被抓住把柄。如今有人要买,乐得一并处理掉。
第一次赚的银子花完了,换成一大片地,包括这鸦场。作为地主,头一回踩着自己的土地,脚下很踏实,心情很踏实,就算前方炸开了锅,都觉得不是问题?
不!不!不!很有问题!
铁木土三兄弟的家很小,真得很小。一人一间板屋,加一个厨房,连会客的堂屋都没有,兰生每回来都只能挑晴天,坐在院子里说话。让三人到新门里,却是请不动。反正这一个个的都比她牛,管你什么皇子妃,国师大小姐,要从工造,就得屈就他们觉得舒心的环境。
兰生其实本是苦娃娃,一点不拿乔。说实话,搁在现代,她就是一个刚出校门的新笨鸟,凭什么对资深同行指手画脚?学一点建筑设计,会一点天马行空,也许比他们看得多一些,但未必比他们懂得多,一旦真刀真枪造房子,她早就一败涂地。她一直觉得,不是这群老资格需要她,而是她需要这群牛气老资格。他们愿意加入居安造,她才有信心,底气十足。
这时,平常几人说事就觉得挤的小院子里站满了汉子。干工造的人高矮胖瘦,一般都有好身板,挺胸撑腰,再来粗眉竖眼,一人能站成一座山。天井院子里耸着群山的情形,绝不是青山遥遥绿水迢迢,天塌地陷还差不多。汉子分两派,一派管宏带的,一派褐老四带的,脸红脖子粗,抬臂指手地嚷嚷不停。
“娘的!说谁呢?说谁奸细?”
“妈蛋!不是你们先说的吗?别血口喷人!”
“屁!刚才你们外来人外来人喊,当谁傻啊?”
“那不男不女的家伙,难道不是你们带回来的?”
哗啦,两边撞中间,胳膊顶胳膊,斜眼对斜眼,脚下刷刷往前攻占。
兰生想,她才感恩,这群牛气哄哄的家伙就起内讧了?
“兰大姑娘来了!”
声音由院外传到院内,两边本来谁也不让谁的挤兑立刻自觉分开,给兰生让出一条通道。没有人会忘记那场激荡人心的白羊祭,没有人会质疑这个女子的能力。她是居安造主,他们期待追随她而过上好日子。
兰生来到屋前,发现两派少了管宏褐四,敛眸但问,“你们的头儿在哪儿一决胜负?”
“就在里头决胜负。”管宏从铁哥屋里走出来,“大姑娘,你可来了,快进屋说话。”
兰生往里一瞧,人影憧憧。“铁哥的屋子原来是门小肚深,能容纳这么多人。不过,他们——”回头看院中又挤到一起去的汉子们,“这么闹法。你和你四弟不管管?”
原来,六人一见如故,结拜了兄弟。重新排序,自大到小,铁哥,管宏,泊三,褐四,木林,倪土。泊三褐四。还是老三老四。两人本有些不好意思跟大当家流光说,感觉背叛擎天寨似的,最后还是兰生开得口。
流光很爽快,原话如下,“我是打算一辈子赖着圣女了。擎天寨解散就解散,省得二当家老是念念念。你俩带着一帮兄弟不容易,既然有别的出路,认别的兄弟也无妨,这样一来我的好兄弟就更多了。”
居安造六兄弟名扬四海,此乃后话。
“没这工夫,当务之急是模子啊。”管宏焦急搓着手。
“模子?”兰生顿觉不妙。连忙迈进门槛。
泊三双手合十拜老天爷,“哎哟,兰大姑娘,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就去新门里。”
“谁不让你们来,还省得我趟趟出城……”兰生消音。凤目凛冽。
铁哥屋里有一张大工桌,六皇子府的木造模型一直是放在上面的。经过两个月的合力赶制,宅模基本已经完成,就差细部精工。而现在,模子上每一栋仿真屋宇全被砸烂。桥,廊,花圃草地,假山小湖全被毁去。花了很多精力还原的,可以流动的镜月瀑布,起涟漪的镜月潭,如一叶扁舟的镜月亭,更是破坏殆尽。
五日之后,宫中将举行图模选,在居安造,齐天造和工造司负责的造匠三方,选出最好的宅邸,但就此时的境况来看,居安已经无望。
“完了,全完了。拿不拿得到工程是小,连基本争选的要求都没达到,今后别说官造,民造也没我们居安的份。兰大姑娘那么辛苦打响的名声,全都白费!没工造,就没进项。没进项,就养不了咱这么几十号人。”泊三现在是合格的账房了,以居安造的“钱途”为第一考量。
木林接话,“会仙缘顺利完工,京大少昨晚请我们去喝酒,回来时就变成这样了。是这小子,不对,这丫头干的。她装成小子,混进管二哥那队人里有半个月,还给我打过下手,学什么都很快。我本来想收她当学徒,娘的,竟然看走了眼,不但是个丫头片子,还是长风造的奸细。”
褐老四气得直哼哼,“偏偏管二哥的手下人个个柔肠,帮着那丫头死不承认,这才闹起来的。”
身为工头,管宏就沉着得多,“事情还没弄清楚,别急下定论。她人在屋里,模子就是她砸得吗?咱谁也没亲眼看到她砸,她自己又说不是,总不能乱按罪名。”
“她说不是就不是?”褐老四褐脸更褐,“那让她滚蛋,总行吧?老子看她碍眼。还有五天,不吃不喝不睡也来不及重新把模子做出来。单单镜月幻地里的机关,铁哥就花了十日。”原来,吃哪行饭都不容易。
被点名的铁哥却不说话,在一堆烂木模中翻找翻看。
兰生看在眼里,想起自己曾站定过一回废墟堆,深吸一口气,暗道别心慌,开口便镇定了,“你们说半天小子丫头的,到底是谁?”
先看看这位女扮男装的“奸细”吧。
第207章 说真
墙角慢慢立起一人,一身过大的布衣,头扎布巾,面貌清秀,约摸十七八,一双眼睛红通通,神情却坚毅,小身板平平。女扮男装?挺像那么回事,怪不得能混进汉子堆里。
无果呃一声,“是你?”
无果一怔,兰生顿然想起,“你是假扮了送饭伙计,到工地上探消息的姑娘?常海的女儿!”
管宏惊讶极了,“常海的女儿?是大小姐?”她只说自己曾是长风人,他又当她是个小子,想不到居然有这样的身份。他听马何说过,常海有个大女儿聪颖非常,深得常海喜爱。
褐老四哈笑,“长风前任造主的女儿在我居安里当细作,我们竟一个个蒙在鼓里,传出去真是丢死人!好了,现在总不用争了吧?真相大白。就是她砸了咱们模子,给长风造,给她爹,出气。不能赶走这么简单,绑了她去向常海常豪讨个说法。”
木林却问兰生,“她还扮过伙计?”
兰生点头,但没说啃骨粉的事,只道,“常大小姐挺厉害的,能避开咱们那么多双眼睛闯到后面去,还好心地良善,手下留情了。”
女子惭愧无比,低头沉默片刻,屈膝福礼,“伊婷给兰大姑娘赔不是,当时我太心急了,差点犯下大错,实在对不住。我也不姓常,就姓伊。常海是我义父大爹,我爹与他和今涛是结拜兄弟,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大爹小爹带大我。不过,这模子真不是我砸的!”
两人对话听得大家有点稀里糊涂,却也没心思追问。
木林虽没褐老四那么气冲冲,对伊婷也存疑虑,“我们回来时,你不是就站在桌前吗?不是你,那你这回又混进我们居安造做什么?不管你姓不姓常。你是常海的大女儿没错吧?是长风造的大小姐,也没错吧?”
倪土立在伊婷身边,看她双肩发颤的委屈模样,想扶又不好意思伸手。但皱眉道,“木哥,也不是每个长风人都坏。她不是说来学手艺的吗?”
“学手艺?”褐老四吐口唾沫,“土弟弟,别看到漂亮姑娘扮可怜就心肠软。越漂亮的姑娘,越厉害。看看咱们造主还不明白吗?”
嗯?兰生气笑,“褐老四,你这是借机发泄长久以来被我欺压的不满呢?还是真心夸我又漂亮又厉害?”
褐老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噎半天才道,“算了算了。我大老粗一个,心肠硬,恶人脸,不似你们一个个聪明脑袋聪明肠子,反正我是没辙了。劝架去!”往外走两步,回头看管宏,“管二哥,走吧。都是一家兄弟一家亲,不能任外面那群混小子闹真了。你不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身份嘛!”
管宏看看兰生,欲言又止。
兰生点头,“管头儿。你知道我的,别说还有五天,哪怕只剩一个时辰,我都不会认输,把心放肚子里,安着。”
管宏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追上褐老四,拍着肩头走出去。
铁哥看一眼兰生,这才出声,“你这自信,真让人好奇是从哪儿来的。”
“外面来的。里面来的。从你们那儿来的。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那咱们也有十来个孔明了。”兰生虽说得有些夸张,却也确实缓解了大家紧张的心情。
铁哥服兰生的,不是她的奇思,不是她的设计,而是她纳海容川的大气度和不折不挠的自我要求。她做人不怨天不怨人,总说自己自私,却是从不害及他人的私心。她做事很尽力很拼命,以她那么高贵的身份,其实完全可以颐指气使坐享其成,但她从不会。
“伊婷姑娘,莫怪我们怀疑你。你女扮男装混在管头儿的工队里,又是常海义女,难免不让人往坏处想。除非,你能说出加入居安造的真正原因。”兰生愿意相信伊婷的话,但她不是善心人士,来一个就欢天喜地收一个。
伊婷咬着唇,如同自言自语,喃喃道,“我没撒谎,就想学工造。你也是女子,你能,我也能。”是兰生给了她勇气,做自己喜欢的事。嫁人什么的,见鬼去!
“这个可以有。”兰生还是很挺上进的女同胞的,又道,“不过姑娘你似乎舍近求远了。常海是你大爹,今涛闻名遐迩,也是优秀的大造匠。你明明得天独厚,怎么会跑我们居安造来,还装成男子?”
“大爹虽被迫卸任了造主之位,但他和小爹本就没有打算再回常氏族地,两人即将远游。我既不想拖累他们,也不想留在长风造,这才扮作男子加入居安,诚心诚意想跟各位学本事。”想起常豪田氏逼大爹让位的丑陋真相,伊婷一直红红的眼睛才流下泪来。
但她性子要强,哭得无声又短,袖子一抹,眼中已无泪光。
“我对海爷还有一份钦佩,白羊祭起初就不是由他刁难我,终祭他也坚持了公道,说话算数,十分了不起。想不到常氏族人这么没远见,竟将他撤换了。可惜。”兰生对事不对人,如景荻所说,常海还算公道。
“大爹若知兰大姑娘这般赞他,会很高兴的。他常说他魄力不够,不足以带领长风造十万众,但我却觉得他是最好的造主了。长风造如今势弱,并非因为大爹,而是内部争斗引起的。不思进取,只图权力金钱,怎比得过居安造上下一心?南方建筑风格逐渐多样,但北造墨守陈规遵循旧制,又自大得要命……”伊婷发现人人盯着她瞧,惊觉自己扯远了,“这话是我大爹说的。所以,我才要进居安。”
“对了,那个常豪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你大爹卸任?太突然了,事先一点风声不露。”木林好奇。
“……”伊婷不想说,家丑不可外扬,大爹对田氏虽没有感情,但毕竟夫妻一场。
“管它什么法子呢?肯定见不得人就是。”倪土的表现今日好似特别积极。
兰生看在眼里,促狭一笑,但道,“不错,怎么卸任不重要。重要的是常海能成为我们的朋友,但常豪不会。咱们跟长风造的关系恐怕会一直如履薄冰,即便不是做在明面上,暗地也少不得挑衅啊。”
她又对伊婷道。“姑娘早这么说,也不用女扮男装混进来。我居安造用人不分男女,只要能干肯吃苦,你又是常海的女儿,开后门也会让你进来的。”
铁哥干咳一声。
“当然,要大家同意开后门的前提下。”兰生补充,再问昨晚的事,“伊婷姑娘为何会进铁哥的屋子?”
伊婷答道,“昨晚大伙儿都进城喝酒,我不会喝酒。就推托不舒服没去,后来……就想……想看看模子。”有些期期艾艾。
为防止设计外泄,图纸和宅模只有兰生和六兄弟参与绘制,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
“但我真得只想看看而已。”伊婷突然急道。
“屋子上了锁,你怎么进来的?”铁哥也只问事实。
“我跟小爹学过一点制锁术。开锁一般难不了我。”伊婷说着,迅速看一眼兰生。
兰生吹出一声口哨,情不自禁地。
木林惊耷拉了下巴,再次觉得兰生同道中人,也吹一声口哨,“兰大姑娘还会这一手?”
兰生指指伊婷,“佩服我不如佩服伊婷姑娘。咱今后有个开锁高手。姑娘请继续说。”
伊婷听兰生话里的意思是留下自己了,不由激动,“六皇子府的格局开阔,一改北造无序的建造法,亭阁楼宇,廊道阙台都有层次递进。后庭的瀑布流水舟亭却一改中规中矩的宫庭结构。有画龙点睛之感……”
铁哥冷声,“伊姑娘,我们不是让你说观后感。”
伊婷立时尴尬,倒也不小气,马上正色。“我正看着,忽听院子里有声音,以为大伙儿回来了,就跑到外面探究竟,结果却什么也没有。那期间大概是一刻时左右。我本想立刻回来,碰到陈嫂家小宝发烧,陈嫂抱孩子去找李郎中,我就帮她看着大宝二宝,又过了一个时辰吧。从陈嫂家出来,我突然想起铁哥屋门忘锁了,赶紧去锁门,临了想再看木模一次,却发现模子被砸坏了。”
“岂止砸坏,完全变成一堆烂屑,下手真狠。”木林说说就来气。
“……”伊婷开始揪袖边,很难受很懊恼的神色,“虽然不是我砸的,却是由我而起。要是我没偷偷进屋,走时又锁好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我……”
“如果伊姑娘说得都是真的,这件事确实有你的责任。”铁哥说得很客观。
伊婷的脸更苍白,似乎强撑站立的身形,“兰大姑娘说得那句会为伊婷开门的话,伊婷感激铭记。伊婷自小喜爱木艺,曾希望有朝一日像我爹,大爹和小爹那样,平地起华厦,但也知世道对女子不易,本来早看清了现实,也已放弃。多亏见到了兰大姑娘所为,令我重拾旧愿,无论是否能坚持下去,伊婷永不忘初衷。”
再深深一福,摇摇晃晃,要走。她留不下来了,尽管遇到是兰生这样的大气女子,但她心怀愧疚。
兰生手里拿着那把铜锁,在伊婷说话时,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伊婷姑娘,我这人手笨,特别是开锁这种精细活儿。你再开一回这锁,让我见识见识吧。”
伊婷愣住。
第208章 从头
一开始,大家都不明白兰生的用意,但在伊婷无比艰难和铜锁“搏斗”时,就都明白了,这人根本不会开锁。
伊婷撒了谎。
“怎么……怎么搞得……明明昨天一打就开了。”没经历过比这更尴尬的时刻,伊婷要自己去证实自己的谎言,但还得圆谎。
“伊婷姑娘,可以了。”兰生道。
伊婷开锁的动作一僵,秀美面容上不但有尴尬,还有歉意。
木林拍额,“我说,你这丫头到底搞什么呀?不是你开得锁,你却说你开的,扯了一堆有的没的,耍我们是不是?”
这回连倪土都没法帮了,但他没有走开,一直站在伊婷身旁。他看她的目光近乎怜悯,因为他已经懂她说谎的用意。她不会开锁,但她说成自己开了锁,还忘了关门,将部分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这一切当然是为了转移视线。她看见了破坏木模的真凶,而且还是她认识的人,不得不为之说谎的人。
“伊婷姑娘很不会说谎吧。”刚才说一句就看她一眼,就跟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一脸说谎不得已的样子,“你扮伙计那一回,我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目光太清澈,心事都写在里头。”
“有吗?”木林自大的视力完全受挫。
兰生就道,“哪有叙事像针对盘问那般分明的?听到动静就行了,还告诉你一刻时。去帮人孩子也行了,又告诉你一个时辰。这鸦场是有人敲梆子报时,还是家有漏刻?不是事先准备好一套说辞,记一段一段时间干这干那的吗?而且女人看女人,很挑剔的。伊婷姑娘不是惯常说谎的人,言谈之间也听得出,大爹小爹对她十分好。当爹的,怎么会教女儿开锁?又不是小偷世家。大概。顺序上转换了吧。伊婷姑娘是听到铁哥这里有动静,才进屋来看,然后,恐怕是看到了对方的脸。至于她为何说得出模盘上的构造和一些细节。大概是看过图纸了吧。”
木林恍然大悟,追问伊婷,“丫头,冲我教过你几日的份上,说实话!果真如此?”
伊婷抿紧了唇,一字不说。
“到底是谁?”木林还问。
“伊婷姑娘和大家一起住通铺?”兰生的问题却歪了。
伊婷因此点点头。
真是了不起的姑娘,冲着这,也不能立马赶人,兰生瞥倪土,“阿土。把你屋子让出来,暂让伊婷姑娘住几天,行不?”
“行!”倪土求之不得。
“兰大姑娘,我还能留下吗?”伊婷愕然。
“要是拿下六皇子府的工程,就让你留。如果拿不下。抱歉,得对大伙儿有交代。不过,伊婷姑娘就算能留下,大概也会受到不少刁难,到时候我不会帮你。你自己趁着这几日想清楚吧,别今后吃不了苦又怨天尤人。我最讨厌那种推诿责任,不顾别人的人。”兰生与伊婷约定。
伊婷张了张嘴。眼眶再度激红了,但最终没再说什么,和倪土走出屋去。
木林反对,“这么让她走了?她可是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咱们不用问清楚?就算不是她干的,她看到了又不说。跟同谋一样,怎能留下她?”
兰生如今和铁哥他们说话很随意自在,“因为她诚心想学工造,真心想留在居安,所以虽然说了谎。却就是坚持不是她砸的这个事实。她知道,自己要是背下整个黑锅,就肯定没机会留下来。想要留,又想要保护那个人,我看她快累昏过去了。你想想,如果干这事的,是倪土,是铁哥,你说不说?明摆的事。就是长风造的人干的,具体是谁都没关系,主使只有一个,跟听命行事的人计较什么。”
铁哥说出那个名字,“常豪。”
“是我疏忽大意,应该想到那位哈哈豪不会善罢甘休。亏我还挺好心,保住那条锦鲤的命。早知如此,就该任万和楼剁了做鱼汤。”常氏无大才,尽出歪瓜劣枣。
“欸?保住锦鲤的命?”木林这会儿恢复耳聪目明。
兰生才知自己口快,找个大荣特色的说法,“我运气好,连带鱼也运气好。”
让木林嗤之以鼻,但至少他不感奇怪了。
“当务之急,是五日之内重新把模子赶出来。”铁哥一直没掺和到追究伊婷的队伍中,因他和兰生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时候就算有凭有据去找常豪算账,也于事无补。
“模子肯定要赶制,不过--”兰生捉一把木屑在手。
“你不是又要改吧?”木林双手拍脸,五官变形,“造主饶命!吹毛求疵,也不能挑这个时候 。五天!只有五天!那些窗,那些门,那些桥,那些屋梁架子,就算有十只手都来不及,别说我只有八根手指头!”
泊三噗地笑出来。
木林瞪他,“笑屁!我可不是说笑!”
一眨眼,木林就跟兰生叫板,“我抗议!我反对!照着图纸来,我都要喊娘啦!还改?”
“想太多了。”兰生悠悠呼口气,笑模样俏丽起来,“咱不改。改什么呀,那么麻烦。”
“欸?”木林随即拍心,“吓死……”
“咱从头来,新形象新面貌。”兰生手里不知何时拿了图纸,撕啦--
死啦--木林化成石头化成灰。
铁哥冷冷看着兰生,但语气一点都不惊慌,“你吓他干什么?这小子懒骨头,最怕辛苦。五日赶工咱们就得让他唠叨死,你还想一桩是一桩。图纸撕了也没用,都在我脑子里记着。难得我同意这小子,别改,照原本的来,多找点人帮忙,像造神仙楼时一样,外包给别人。不用担心银子,我们几个能凑。”
兰生笑道,“铁哥这是扇我脸呢。堂堂六皇子妃难道穷到这个地步?好歹我夫君已经醒了。”
铁哥神情不变,对她的幽默半点不捧场。“造主。”
铁哥喊她造主,多数是很严肃的事情,于是兰生举起手,竖两根手指。“两点。第一,模子被砸,当然也就是有人看到了咱们的设计。常豪要是狠角色,随便泄露给工造司或齐天造,反过来说咱们抄了他们,咱们就白做工。第二,伊婷姑娘的话也一直是我心里不舒畅的地方。”
“什——么——话?”木林“活过来”了。
兰生想了想,“不记得原话,大概就是过于中规中矩的意思。”
木林两只眼眨眨,实在没好气。“她明明是一堆好话,你说出来怎么就成了坏话?”
“还有,我怎么想就怎么别扭,后庭还原镜月三景。”图纸是她画的,主架构的设计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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