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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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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虬髯军官一饮而尽,赞了一声,伸手又倒上一杯,他的侍兵却不敢多喝,喝完一杯,便挟菜吃饭,一阵咀嚼之声。
驿丞轻轻抿了抿嘴角,眼中射出一丝阴冷的光芒,但旋即又恢复了略带谄媚的表情。
“你——”虬髯军官突然觉得头晕眼花,抬头再看驿丞时,已经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颤抖着手指向驿丞,脑袋已经乱成一团,丧失了思考能力。
驿丞嘿然冷笑一声,用力拍了拍巴掌,几个人拿着兵器绳索便涌了进来,扑向几个清兵。几个清兵还想反抗,一起身却是天旋地转,站不稳脚,被按倒在地捆绑起来。
最后进来的一个人脸色阴骛,也不多说话,直奔虬髯军官,取过其身上的公文包袱。打开包袱,里面装的却是一卷多层布皮包裹的圆筒公文。封纸用了平西亲王大印,卷筒两端用蜡封定。没有丝毫犹豫,此人便削开封蜡,扯掉封纸,展开观看,正是吴三桂发给曲靖清将的军令。
“大人——”驿丞小心地在旁问道:“这几个家伙如何处置?”
“把衣甲剥下,然后拖到后面杀了,埋了。”情报司外勤科百户何勇面无表情地伸手向下一切,停顿了一下,他又吩咐道:“张成、赵英寿留下。”
“明白了。”驿丞答应一声,招呼着手下把五个昏迷沉睡的清兵衣甲扒下,拖了出去。
等到驿丞处理完几个清兵,转回屋中,发现何勇三人已经穿上了清兵的衣甲,正互相检视,见没有什么破绽,才放松下来。
“先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就动身去曲靖。”何勇伸手叫过驿丞,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温情,仔细交代道:“我们走后,你们在晚上便撤退,莫要舍不得。走时留下火种,一把火烧了这驿站,在火中扔几具尸体,做成意外的样子。”
驿丞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大人,这驿站来之不易,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此次行动如果成功,一座驿站算什么?”何勇摆了摆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就照我的意思办。说起来,咱们也该去后方享享福了。叶大人都安排好了,路上有人接应,回去便有重赏。”
“明白了,小的定然遵照大人之令行事。”驿丞露出畅快的笑容,为终于能脱离现在的生活而感到高兴。
……………
古代的通讯条件,为情报司实施行动创造了有利的条件。收到书信后,根本没有条件予以确认,特别是军令,即便有疑议,也要遵令而行。
历史上,吴三桂征水西时,便因为给贵州提督李本琛的进军命令中,误把六归写成“陆(大写的“六”字)归”,造成两路军马声援隔绝。三桂军被水西军困于龙场(贵州织金东),差一点兵败身亡。
情报司有查如龙这位造假高手,水西激反安坤算是牛刀小试,此次更是大造假书信、假军令。掐算着时间,伺机由情报司派人化装成清军信使,送给各路清军,以扰乱清军布署。
其中送到曲靖的这封却是很关键,为此,情报司不惜废弃一个费力建设的重要的情报点,更派出了精干人员——百户何勇及手下。本来叶虎要亲自前来,却被朱永兴阻止。叶虎职务太高,知道的机密太多,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吴三桂自以为筹划布置得没有问题,就算不能击败明军,也不致使滇省形势进一步恶化,却不知几封假书信,几份假军令,就足以使他的心血付之东流。
兵者,诡道也!不是吴三桂不明白,而是他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的手段,所以,他输得一点也不冤。
………………
第九十三章 弃城集军
雨越来越小,变得纤细如丝;阴云越来越薄,云缝中已经透出了光亮;战场上也逐渐沉寂下来。
刀剑撞击声,喝骂声,伤者的呻吟,死者临终前的痛呼,还要血喷入空气中的丝丝声,刀卡在骨头中的摩擦声,曾经和雨声、雷声交织在一起。这首交响乐现在已经演奏完毕,只是呈现出一片凄惨的景象。
战靴踩在地上,发出卟噗、卟噗的声音,溅起红色的泥点。没错,是被鲜血染红的泥水。
“瓦窑冲,白庙——嘿嘿。”叙国公马惟兴自语着,笑了两声。
就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五千由曲靖赶来的清军被两万多明军和土兵所包围伏击,覆灭于此,这样的故事将使陆良县瓦窑冲载入史册。嗯,起码是县志、府志,会记录下这一战役。
“曲靖之敌已不足五千,殿下因何不趁胜取之?”晋世子李嗣兴踩着一路泥水快步走来,衣甲上还有斑斑血迹,脸上却是急迫的神情,“国公,您当向殿下提出建议。”
马惟兴摇了摇头,说道:“滇东兵力并不充足,我军必须回防宜良、石林,以备昆明清军来攻。曲靖不取,则清军除去守军,又能抽出多少兵力来攻陆良?我军只留三千人马,再加上资氏土兵,则足以镇守。”
“岷殿下不准备一举光复滇省?”李嗣兴疑惑地问道:“由蒙自而出时,殿下可是曾说过豪言壮语的。”
“放出风声,迷惑敌人而已。”马惟兴呵呵一笑,说道:“否则岷殿下也不必大张旗鼓,示之于众了。不过,岷殿下曾私下对我说过,光复滇省或许不必经过大战。到了明年,很有可能是轻取,或者不战而取。”
“能吗?”李嗣兴瞪大了眼睛。
“能与不能,且等以后看吧!”马惟兴四下看了看。尸体横陈、刀枪遍地,他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说道:“我且领一万人马先赶回宜良,以卫护殿下。你和马宁儿打扫战场,收治伤员,然后——”
“国公,末将可不留守陆良。”李嗣兴赶忙撇开这个差使。
马惟兴好笑地瞪了李嗣兴一眼,无奈地说道:“那便暂由马宁儿守陆良,你率军护卫伤员随后撤退吧!”
“末将遵令。”李嗣兴端正施礼后,转身而去。
马惟兴望着李嗣兴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此子还是太年轻了。事情想得不够深入。直取曲靖,倒是有可能破城歼敌,但战线过长,宜良、石林兵力不足。若被昆明清军趁机占领,退路都成问题。
还是岷殿下高明啊,虚而不攻,让滇省清军欲弃不舍,欲守则要再度分薄兵力,再次露出弱点和破绽。借滇省消耗疲弊清军,确实是很好的战略。或者——岷殿下不想过早收复云南,是觉得根基尚不稳固,还需待羽翼丰满。
想到远在缅甸的皇上、朝廷。叙国公马惟兴不由得苦笑摇头。岷世子入滇以来,不拘一格,简拔人才,官场为之一靖。但有得意的,便有失落的。一些不得志的旧官僚便在私下串连,只等省城光复,便要提议入缅迎驾。
唉,到时候恐怕会爆发内乱吧?依着岷殿下的英明神武,应该不会在权力争夺中落败吧?只是——这复兴的大好形势会不会就此败落?眼见马宁儿从远处快步奔来,马惟兴只好暂时收起思绪,上前细细交代。
………………
噩耗一个接一个传来,此时吴三桂刚刚调兵遣将完毕,率领着近两万人马由昆明开至呈贡地区,与宜良还有六七十里的路程。
“曲靖守军奉令出兵陆良,于瓦窑冲至白庙的山地遭敌重兵围击,全军覆没,总兵线维明战没……”
“澄江县守军奉令西移晋宁,途中遇伏,死伤大半。明军趁势攻城,澄江县失守……”
“晋宁县守军奉令回师昆明,守军不足千人,被明军围攻而破……”
“滇西明军由伪王定国率领,大举向楚雄挺进,即将兵临城下……”
接连几天,加急的军报如催命般一封封送来。初时吴三桂还心存犹疑,派人至曲靖询问究竟,大军依时开出昆明。可在路上,又是接连的战报传来,他心知不妙,便放慢了行军速度,再次派人去确证消息。
等到了呈贡,吴三桂无论如何不敢再向前开进了。因为消息很不幸被证实了,昆明以南的外围防线已经分崩离析,而他已经抽调了大部分的昆明守军。
“字迹惟妙惟肖,嗯,印信也可以假乱真。”方光琛认真检视着晋宁县守军所持的假书信,啧啧赞叹道:“原来伪宗室的后招儿便是如此,几封书信直抵数万精兵,厉害呀!”
“献廷——”吴三桂听得心烦,不悦地打断道:“此时不是夸伪宗室谋深智远的时候,而是我军该当如何?”
方光琛苦笑了一下,长叹一声,说道:“王爷,事到如今,还有何法可想?我未动敌先动,步步占先,束手束脚难以施展啊!”
“那便无法可想了?”吴三桂哼了一声,呆了半晌,却是颓然坐下。
方光琛犹豫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王爷,卑职直言,还请勿怪罪言语冲撞。”
“献廷,你我是何种关系,吾岂能以言相罪?”吴三桂摆了摆手,温言说道:“有话但讲无妨。”
方光琛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军处处被动,皆因有三座大城之累,调兵不便,所以才被伪宗室牵着鼻子走。如今在滇省,我军形势不利,长此以往,必被明军逐渐消耗殆尽,片马不得出滇矣。”
吴三桂沉吟了一下,问道:“那该如何?”
“弃城集军,转图黔省。”方光琛看了下吴三桂的脸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退出楚雄,保昆明,保曲靖,缓缓将兵力转入黔省,以为立身之基。”
“退出楚雄。则昆明危矣!”吴三桂犹豫着摇了摇头,说道:“依我军目前兵力,能否保住昆明与曲靖,已是未知之数。”
“重兵集于曲靖,昆明嘛,我想明军不会很快攻取。”方光琛狡黠地一笑,伸手指了指南面,“伪宗室若取昆明,当如何对待缅甸之伪帝?”
吴三桂眼珠转了转,脸上浮起一丝喜色。一拍大腿。说道:“着啊。伪帝在缅,伪宗室方能号令众将,威权自擅。若是光复省城,入缅迎驾自是应有之意。他若迟延不办,必有物议纷纷,内乱可期也。”
方光琛呵呵一笑,说道:“所以,昆明守军不必多,能守则守,守不住则再弃。只要能够确保曲靖,明军纵是由建昌入川后,迂回切断滇省与黔省之联系。而我军亦入黔无忧也。”
吴三桂深以为然,但却不无忧虑地说道:“只恐朝廷怪罪,连番战败,丧城失地,如何推搪?”
“推搪?王爷怎会有此想法?”方光琛一哂。说道:“南方可战之兵,皆是藩下,王爷为三藩之首,朝廷又敢如何?明军越势大,则王爷越受倚重,这是卑职近来才想出的道理。只要王爷手中有数万精兵,朝廷纵是不满,还敢逼迫吗?”
“满洲八旗——”吴三桂犹犹豫豫地吭哧着。
“满洲八旗?还剩多少人马?”方光琛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递到吴三桂面前,“这是伪宗室所写,在明统区广为传播,实是剖析得明白,判断得精确啊!”
吴三桂拿过纸仔细阅看,然后沉思良久,方才苦笑道:“伪宗室——嘿嘿,实非力敌能胜也。只有隐忍待机,等再出孙可望之流,方能破敌获胜矣。”
“洪督师能等数年,方才一举建功;王爷春秋正盛,如何等不得?”方光琛笑道。
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吴三桂终于下定了决心,提起笔刷刷点点开始下达军令。写完又犹豫起来,抬头询问般地望向方光琛。
方光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只好尽派相熟之亲信送达军令信件,以免为敌所趁。以后再更改印信、令牌,晓谕各将官知道。”
吴三桂苦笑连连,无奈地点头,唤过几名亲卫,让他们分赴各军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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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到底是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啊!接到清军回缩的情报后,朱永兴正在宜兴督促防御工事的修建。本来预料的一场攻防苦战,现在看来是不可能发生了。
“工事的修整加固不能停下,要全部完成。”朱永兴将情报传给手下的将领,抬头望着沟壑纵横的工地,缓缓说道:“此地稳固后,我军方可转向用兵。”
“吴三桂就这么缩回去了?他娘x的属乌龟的。”晋世子李嗣兴见没有大仗可打,不禁有些气急,竟爆了粗口,被朱永兴瞪了一眼,立刻低下头去。
满洲兵撤离滇省,吴三桂忙于调整,明军有内应,又伪造军令、制造混乱,终是占了先机。但吴三桂会这么老实地缩回去,还是另有阴谋诡计?再把兵力分薄于楚雄、昆明、曲靖,他会这么蠢吗?楚雄能不能被攻占,还是围绕楚雄展开一场苦战?
朱永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左思右想,难以做出最终的判断。最后索性甩开这些问题,专心思索本部兵马的下一步行动。嗯,既然敌人的动向还不明确,那便以我为主,我打我的。
“加紧侦察曲靖方面的情报。”思虑已毕,朱永兴下达了命令,然后若有所思地转身而去。
按照目前的形势分析,曲靖是最弱的一环,朱永兴自然把注意力移到了那里,但却担心兵力不够充足。此次反攻,虽然是打了胜仗,但多是内外夹攻,以多取胜,损失情况也不容乐观。
新建的军队与清军打成这个样子,称之为消耗战也不过分,但朱永兴也没有不满的地方。毕竟军队建起的时间不是太长,装备也有欠缺,能爆发出这样的战斗力,已经值得欣慰。
与方光琛的分析差不多,朱永兴也认为在西南,甚至在长江以南,战斗力最强的便是三藩所属的军队。其他各省的绿营,朱永兴并没有太看在眼里。如果消灭了这最强的清军,再联合郑家水师和十三家截断长江,江南说不定就能不受大的破坏,传檄而定。朱永兴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并且越来越觉得是确实可行的。
结合到目前的战局,朱永兴希望在滇省能够更多地消耗吴三桂的力量,攻城夺地倒在其次。清军的有生力量没有了,拿什么守卫广大的地盘,只要有充足的钱粮稳定地方,明军便可以长驱直进。
随后几天传来的情报,却令朱永兴感到了困惑,不知道吴三桂玩的是什么把戏。
曲靖增兵一万?这应该是昆明的清军,可吴三桂真的愚蠢到把滇省仅剩的三万多人马平均分配到三座城池里?还要分出兵力确保三座城池的道路畅通?
搞不清楚状况,朱永兴也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加派斥候和信使,继续侦察清军动向,并询问滇南和滇西两大战区的情况。
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滇西战区的兵力缓缓逼进楚雄,是攻城的主力;滇南战区则在假军令的配合下,先击破昆明南面的外围防线,然后派出一部军队由双柏从南面迫近楚雄,配合滇西战区攻取楚雄。
这个战略的基础是楚雄的守军数量不变,或者被抽调到昆明而更为势弱。如果昆明向楚雄增兵,则滇东、滇南两大战区便威逼昆明,迫使吴三桂调兵回防。
尽管不存在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但朱永兴和总参谋部都觉得成功的几率很高。毕竟昆明的重要性要高于楚雄和曲靖,吴三桂不太可能置之不理。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朱永兴和总参谋部的预料,当滇西的最新战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朱永兴手中的时候,他不由得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清军弃守楚雄,已经全师撤往昆明,我军不战而取……”
吴三桂弃守楚雄,集兵于昆明,这是弃车保帅,还是另有所图……朱永兴一时陷入了困惑。
第九十四章 相疑
楚雄地处滇中,东靠昆明,西接大理,南连普洱和玉溪,北临建昌现攀枝花,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东面三百多里便是省城昆明了,晋王李定国手抚城墙,尽力向东望去,心情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昔日由昆明主动撤出,拱手让给清军,虽是形势所迫,却是晋王李定国心中一个痛处。自此,明军连连败退,被清军穷追猛打,由滇西至边外,军队离散,永历入缅,几乎陷于灭顶之灾。
若不是自己没有主见,眼光短浅,突然改变了主意,决策向滇西撤退,何至在滇西南荒僻之地艰苦支撑;何至于先期由建昌入蜀的庆阳王冯双礼、广平伯陈建、武功伯王会、延安王艾能奇长子艾承业所部失去后援,降者如云;何至很多文官武将在得知入川改为西撤后,自觉前途渺茫,先后脱离朝廷,各寻避难藏身之处……
一念之差,竟至于斯。晋王李定国怅然长叹,既悔,又痛,既悲,又伤,种种滋味浮上心头。
马蹄声急促,打断了晋王李定国的思绪,身边亲卫上前提醒,赵王白文选已至城下。李定国赶紧收拾心情,迎了上去,却见白文选正大步拾阶而上,离得尚远已经听见了他爽朗的笑声。
“晋殿下威名赫赫,竟吓跑了守城清军,不战而取名城,本王钦佩之至啊!”
晋王李定国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赵王取笑了,吾哪有那般本事,实是岷殿下在滇东又获大胜,逼得吴三桂弃城调兵,方使吾能侥幸得城。”
赵王白文选不以为异,收起玩笑神情,开口说道:“我军是否继续推进,威胁昆明,以助殿下一臂之力?”
李定国点了点头。说道:“吾亦有此意。另外,滇南友军尚未到达,吾意派出信使,通报楚雄情况,使其不必前来,退回滇南,威逼昆明为宜。”
赵王白文选想了想,说道:“如此甚好。两路逼迫,当使清军不敢全力去攻滇东,可保岷殿下无虞。嗯。此战过后。晋殿下可愿与本王共同进言?劝谏岷殿下。中外所望、身份贵重,岂可轻涉战阵,以身为饵?”
“正该如此。”晋王李定国点头赞同道:“虽殿下亲临,则军威必大振。却不可屡次上阵。刀枪无眼,岷殿下若有闪失,则擎天之柱倒矣。”
赵王白文选有些奇怪地看了李定国一眼,突然展颜一笑,说道:“雅州刚刚传来消息,我军于竹箐关击破李国英所率清军,正向嘉定追击逃敌。”
“川陕总督李国英——”晋王李定国沉吟了一下,回忆起总参谋部所下发的一份材料,上面有蜀地清军将领的简单介绍。“嗯,岷殿下有批语:尤擅守城。今反守为攻,倒是舍其所长,用其所短了。”
“岷殿下亦说过不可小瞧了李国英这厮。”白文选摘下头盔,放在城墙上。望着城外的风景,说道:“高文贵勇则勇矣,尚少了几分沉稳,蜀中无名将坐镇,终是让人放心不下。”
晋王李定国沉吟了一下,笑道:“赵王多虑了。此战过后,本王虽不敢自诩名将,却也要率军入蜀,为大明再取一块复兴之地。”
白文选呵呵一笑,说道:“岷殿下说不定改了主意,要留王爷在滇对付吴三桂呢!李国英这厮,哪里比得上吴贼?”
“吴贼已胆寒心怯,不复昔日之勇也。”李定国轻轻摇了摇头,鄙夷道:“弃城是其一,未敢大肆破坏楚雄,是其二。”
赵王白文选想了想,迷茫之色渐去,试探着说道:“王爷认为吴贼在预留后路?”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李定国笑得畅快,说道:“平民百姓尚知此理,吴贼日渐支拙,焉知不会有此想?人心哪,因形势而易变。吴贼纵是对清廷死心塌地,其部将却未必不为身家着想,不为日后考虑。”
“是这个道理。”白文选赞同道:“岷殿下声名日盛,我军日渐强大,连延平郡王亦允鲁王移跸归藩,由此可见一斑。”
晋王李定国脸上掠过一丝阴色,显是白文选提到的延平郡王令他心中不悦,但旋即苦笑了一下,说道:“岷殿下既联十三家,又联延平藩,纵横捭阖之能无人可及。”
“岷殿下心有旁骛,屡取海外之地,不知作何打算?”赵王白文选微露忧色,慨叹道:“难道是不欲与人争权、起内讧,而舍弃中兴大业,海外称王乎?”
“岷殿下不会如此吧?”晋王李定国吃了一惊,可仔细一想,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一时竟愣怔住了。
赵王白文选轻轻抚着头盔上的红缨,好半晌才嘿然一声,开口说道:“若岷殿下果有此心,吾必追随。凭岷殿下的英明神武,海外称王亦是一方雄主,吾虽不才,愿附骥尾,搏个富贵平安。嘿嘿,却不知道如吾这般想的文官武将又有多少?”
赏罚分明,清廉自守,善施恩威,又有莫测之能……李定国似乎看到了岷世子愤然远赴海外,文官武将分崩离析,民心、士气一落千丈,清军又卷土重来,烽火遍地、生灵涂炭的惨景。
是啊,象白文选这样死心追随岷世子的文官武将有多少呢?还有百姓和军兵,得到岷世子所施政的好处的,又有多少呢?
无论如何,现在岷世子身系中外之望,是万万不能或缺的。李定国想到此处,突然心有所感,脸上变色。
一些官员欲串连上书,敦请岷殿下入缅迎驾,这个风声他是知道的。本来他也并没当回事,毕竟云南未复,迎驾还有些早。但白文选突然说到争权、内讧,李定国仔细思索这些官员的名字,竟颇有几个是原来随在他军中的,不由得心中一惊。
岷殿下疑我?赵王疑我?疑我指使官员上书,迎驾而回后好再掌权柄,重现昔日朝廷中一王独大的景象。
晋王李定国一时心中郁结,欲辩又不知从何说起,脸色涨得通红,突然发狠道:“张心和该杀。钱邦芑该杀,妄言迎驾者皆该杀。”
其实朱永兴并没有怀疑李定国,只是赵王白文选这样认为。此时见李定国脸色涨红,气恼非常的样子,不似作伪,赵王白文选虽然并未全部释疑,语气还是缓和下来。
“几个不得志的小人呱噪,王爷不必因此动怒。”白文选停顿了一下,委婉地说道:“如今滇省全军所需之钱粮,皆是岷殿下苦心筹措。换谁来。也没有这个能耐。王爷亦是这样认为吧?”
李定国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点头道:“确是如此。若无岷殿下筹措钱粮,激励士卒,惠政于民,滇省岂能有目前之形势?”
白文选轻轻叹息。注目于城外,好半晌才幽然说道:“吾以为,驱除腥膻,兴复华夏,当为最高之目标,其余一切,皆应排在其下。天降大任于岷殿下,自望殿下因此而奋斗。然有人偏偏主次不分,置中华、置万民于不顾。口言大义君恩,却行助清毁明、内讧掣肘之事,实可恨也。若有圣人强于殿下,殿下退而相助,或避之海外。亦为美事;若非如此,又何妨为这中华气运的兴衰,为这亿兆黎庶之富祉争上一争。”
李定国沉思良久,委实难以回答。岷世子强于永历,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君臣名义早定,若是争上一争,岂不是要谋朝篡位?中华气运,亿兆黎庶;君臣大义,捍卫纲常;图谋篡位的乱臣贼子,再造华夏的圣人英雄……乱纷纷的一团,纠结于晋王李定国的心中,难解难开。
白文选心中不悦,也不再多言,拿起头盔戴好,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在李定国耳边,“是君臣大义重要,还是兴复华夏重要;是亿兆黎庶富祉重要,还是孤忠之名重要?且看看随王爷征战南北的将士们,王爷不愿他们得安乐之生活乎?王爷,但想三思吧!”
“赵王——”晋王李定国伸手叫了一声,见白文选只是不理,已然迈下台阶,走下城墙,不由得颓然一叹。
………………
放弃楚雄,却在昆明西、南方向的安宁、富民、呈贡建起了新的外围防御圈;嵩明、马龙,也增加了驻军,以确保昆明与曲靖的通路;曲靖又增兵五千,并在加固城池。
朱永兴开始还对吴三桂的新布署感到迷惑,但经过一番计算,他发现昆明的守军数量大为减少后,约略知道了吴三桂的意图。这是确保曲靖,昆明则可守可弃的节奏啊!接下来,吴三桂该是转移家眷,以及军将家属了吧?或者,已经开始了吧?
昆明,到底是攻不攻呢?朱永兴虽然觊觎昆明城中的财富,但到底还存着几分理智。迎驾的风声他已经听闻,如果光复了省城,这股风声便会甚嚣其上了吧?无论自己迎不迎,恐怕都会授人以柄。
“殿下,昆明当暂缓取之。”易成见朱永兴踟蹰不决,便开口建议道:“光复省城,自然是奇功一件。然殿下根基尚未稳固,羽翼尚未丰满,实不宜心急操切。”
朱永兴苦笑了一下,手指在地图上重重点了点,略显无奈地说道:“便依易长史之言,暂且不取昆明。”停顿了一下,他又连下谕令,“命晋、赵二王将主力撤回楚雄,做北上出建昌,入蜀的准备;命滇南战区陈国公吴子圣,调兵一万至滇东石林;命叙国公马惟兴,增兵陆良,以备曲靖清军。”
易成刷刷点点,简略记录完毕,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方才唤人拿走,交给情报司加密派发。
“再发一份谕令,命庆阳王刘震回来领命。”朱永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征询易成的意见,“吾虽然默认晋王为入蜀大军主帅,但思之再三,却觉得不甚妥当。”
易成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是担心晋王有门户之见,以至增加攻掠蜀地的困难?或与十三家难以相处?”
朱永兴点了点头,说道:“昔日放弃昆明后,晋王护卫皇上西撤,冯双礼、陈建等蜀王旧部北入四川,显是龃龉已深。今川中尚有不少如郝承裔一般的旧将,纵然迫于形势降清,然心中亦有‘故国’之念。若是晋王入川,恐不利于收拢人心,徒增进取四川之困难。”
“庆阳王刘震乃蜀王之子,殿下定他为主帅,确可收效。”易成停顿了一下,又不无忧虑地说道:“然晋王在滇,恐有碍于殿下之大事。”
朱永兴思索了一阵,轻轻摇头道:“晋王是明事理的,否则也不会自请入川。所以,断不会在此时作梗。嗯,倒也不必定刘震为主帅,另外加衔也可。只是骤然更改计划,怕令晋王心生疑虑。”
易成想了想,建议道:“既是加衔,可先令刘震以先锋之名入蜀,晋王稍后而行。如此便算不上更改计划,又能体现殿下关爱之情。”
朱永兴沉吟一下,点头道:“那吾便写封书信与晋王,以释其疑。另外,移民蜀地的工作该是加紧进行的时候了,也不知各地官员做得如何了?”
易成也不知道具体的进展,不好回答,只是随便敷衍了几句宽慰朱永兴。恰在此时,叶虎进来汇报工作,正好岔开了话题。
“此番滇东大胜,情报司居功至伟,实堪嘉奖。”朱永兴确实很满意,心中也有了封赏的打算。
“殿下夸奖,下官愧不敢当。”叶虎脸上的喜色一闪即逝,依旧是沉稳冷静的模样,展开文件向朱永兴做了汇报。
能够伪造吴三桂的书信,不,应该说是查如龙能伪造很多清朝督抚的信件,现在朱永兴暂时只想给吴三桂添堵,让清廷疑心,不会给予充足钱粮,任由其招兵买马,壮大力量。
“按照殿下吩咐,头批送出书信的名单中有贵州提督李本深,广西将军孙延龄,广西提督马雄,四川总兵吴之茂,湖广总督胡全才、巡抚张长庚。”叶虎平静地说出了一连串的人名,“另外,还派人走海路,给北京的吴应熊也送去了吴贼的信函。”
第九十五章 请兵助战
“呵呵,吴贼纵是辩白,也难逃清廷疑心提防。”朱永兴笑得畅快,“当汉奸当到如此地步,两头不是人,可谓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恐不只如此。”叶虎微露笑意凑趣道:“李本深和吴之茂奉令移兵,围困征剿水西的布署便陷入混乱,怕不是短期内能够重新调整过来的。”
“希望水西那边能趁机打几个胜仗,也不枉咱们如此相助啊!”朱永兴笑着点头,沉思了片刻,他又计算着时日说道:“情报司派人出海与延平郡王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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