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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依旧-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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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了解到,你曾是慕飘羽的未婚妻,他杀了你的父亲,便对你有愧,只要你去劝他,他定会听你一句。”
“我为何要去劝他?”夏澜玥仿若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真的忍心看着宸儿的江山就此葬送吗?他为这个江山付出了多少……”太后的话未落音,夏澜玥便扬声打断:“这魏国的江山本就不该是夙宸的!”
“先帝确实是要宸儿继承储君之位,可是他却在临终前发现了哀家是燕国人的真相,他一时怒极,便要改立夙锦为储君。哀家最了解先帝,他只因一时难以接受我欺骗他的事实,愤怒之下才作了错误的决定。”
“所以你们就联合了慕飘羽,不顾先帝临终的遗命,篡夺了皇位。”
“即便是篡夺的,难道宸儿不是个好皇帝吗?”
“那你又如何知道夙锦继承帝位不会是个好皇帝呢?”
太后笑着摇头,心中多出了几分绝望,她哑着声音道:“哀家求你,帮一帮宸儿。”
听到太后的话,夏澜玥微显诧异:“不可一世的太后是在求我?”
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是,哀家在求你,你所有的仇恨都可以冲哀家来,宸儿只是听哀家的命令而行事。”
夏澜玥讽刺道:“真是好笑,万翎,你真的以为到如今一句话便能洗清你的罪孽吗?”
“李媚,你当真无情吗?眼看着宸儿便要不久于人世,你真的忍心让他死不瞑目?”太后说到此处,声音早已哽咽。
夏澜玥更是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屑道:“到如今你还要用如此卑劣的谎言来欺骗我。”
“哀家说的是真的,宸儿如今已中了曼陀罗花的毒,此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无药可救。”
“曼陀罗花?”夏澜玥再次听到这种毒,心中满是诧异,犹记得万辰君便是死于曼陀罗花毒下,如今就连夙宸也中了此毒?
“曼陀罗花毒无色无味,每天一滴,加在宸儿的膳食中,导致成为慢性毒药。每过一日,那毒便侵入心肺一分,当察觉时,为时已晚。”太后眼眶含泪,就在自己儿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时,她也只是一个母亲。
“若非如此,他怎会那么心急地要攻打齐国?若非如此,他为何在冒险革去慕飘羽的兵权?只因他自知命不久矣,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只能用最极端的方法。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儿子,夙天佑。”太后从怀中取出一封遗诏,递给夏澜玥:“即便是你背叛了他,他仍旧要将皇位传给天佑,他要在有生之年,平定一切障碍,让天佑顺利登基为帝,而你将作为太后垂帘听政。”
☆、第196章 泪凝眸(3)
夏澜玥捧着遗诏的双手隐隐有些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遗诏内的每一个字,令她心惊。
“不要怀疑宸儿对你的情,若说这个江山在宸儿心中为首位,那你与天佑便比这江山还要重要。他对你不仅有愧,更有爱,这让哀家这个当母亲的都嫉妒。”太后的泪水已曚昽了眼眸,她哽咽道:“其实哀家这一生已享尽了至高的权力以及数不尽的富贵荣华,还有何不满足的呢?”
夏澜玥看罢遗诏,泪水潸然滚落,双手狠狠地握着遗诏,却一语不发。
“哀家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太后直了直腰杆,面上闪过绝决:“灭燕国,杀李元的元凶是哀家,那哀家便用这条命来祭奠他们的亡魂。”
音方落,太后便朝身后的墙壁狠狠撞了过去,只闻得牢内一声闷响,唯有墙壁上那摊清晰地血迹触目惊心。
夏澜玥猛然弹坐起身,瞪圆了眼睛看着倒地的太后,双手颤抖着。
倒地的太后恍惚间瞧见了先帝,他正微笑着朝她招手,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与先帝在一起的时光,尽管她是细作,尽管她机关算尽,可她对先帝的情却是真的。
这些年,她一直处于对先帝的愧疚中,若非放不下宸儿,她早早便追随先帝而去,也不必这些年被那愧疚折磨的夜夜难眠。
如今,她终于解脱了,只是期望这魏国的江山依旧,不要毁在她与宸儿手中。
这样,她才能安心去见先帝了——
风雪依旧,丧钟却起,为这原本就冷寂的皇宫又添寂寞凄哀。
百官朝跪,众妃齐哀,白幡飘扬。
此时的夏澜玥已出了刑部大牢,听闻狱卒说,太后进大牢前有手谕,夏澜玥无罪释放出狱。
大半年了,她终于走出了这刑部大牢,有那么瞬间不大能适应这闯入眼中的光,只是静静地望着漫天的雪花。
夏澜玥以为,再次踏出刑部大牢的那一刻便是魏国已易主,大仇终得报,可最终却是太后于她面前自尽,她想用一条命来换夙宸的江山稳固吗?
感受着紧紧握在手心中的密诏,脑海中浮现的依稀是密诏中的字字句句,有着怔忡地夏澜玥忽然想到了何事,不顾冷冽的风雪,疾步朝昭阳殿奔去。
冰冷的风霜拍打在脸颊上,只觉阵阵冰寒如刀割,她却丝毫不觉,也不顾来往宫人眼中的诧异,匆匆进入昭阳殿,却被安遥拦在了殿外。
安遥远便瞧见了一路疾奔而来的夏澜玥,许久才认出了来人正是已被关在刑部大牢大半年的皇后,虽然心中满是诧异却也还是将她拦在了外边,低声道:“皇上病重正在宫内休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狗奴才,连本宫也敢拦吗?”此时的夏澜玥心中唯有夙宸的安危,只因满心的焦急却被安遥生生阻拦,厉声斥责。
“奴才只是奉皇令而行事,皇后莫为难奴才。”安遥语气虽是恭敬,却有着明显的强硬。
“本宫倒要进去问过皇上,是否有下令连本宫也不见。”
“皇后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皇后吗?”安遥的声音依旧恭敬,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
夏澜玥将手中的遗诏摊放在安遥的面前,缓缓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宫的儿子将是这未来的皇帝,而本宫则是垂帘听政的太后。”
安遥虽看不清诏书中的字,却认得那笔迹确实是皇上的,脸上不由生变,亦跪地不再敢看遗诏中的内容,深知这遗诏的内容若真的被他瞅了去,他离死期也不远了。
夏澜玥不再看安遥,收起遗诏便大步迈入寝宫,那一刻,只想快些见到夙宸。
☆、第197章 泪凝眸(4)
寝宫内静谧一片,四处弥漫着药汁的苦涩味,数名御医正围桌而坐,垂首交谈着何事,眼中是满满的焦虑。
夙宸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有那一瞬间的错觉,几乎要以为龙榻上的人已没了气息。
数名御医一见到夏澜玥的闯入皆是一愣,随即上前恭敬地拜倒:“皇后娘娘。”
“皇上如何?”夏澜玥一边朝龙榻边走去,一边焦急地问。
众御医相互对望一眼,却终究未答话。
夏澜玥的心愈发冰冷,悄然坐在沉睡中的夙宸身边,又问:“皇上可知,太后她……”
陈太医答道:“皇上已昏睡两日,自然不知太后崩了。只是皇上两日不朝,朝中人心开始****,我们几位御医虽未将皇上的病情传出,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你老实对本宫说,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
“曼陀罗花的毒性剧烈,若是早些发现尚有救,但此毒在皇上体内潜藏太久……更何况,曼陀罗花生长于齐国,是世上罕见的植物,唯有少数齐国皇室之人见过,微臣们久居魏国,也只在书籍中见过其面目……”
夏澜玥听到这里已是满满地不耐,怒道:“如今本宫要听的不是你们的解释与推脱,皇上的安危关乎着整个魏国的兴衰,你们若是还救不了皇上,就等着与皇上陪葬吧。”
“微臣们这就去研制解药。”说到此处,众御医匆匆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宫唯剩下夏澜玥,她静静地坐在榻边,凝着夙宸沉睡的容颜,苍白的病态让她极为忧虑。
忽然间,她的心中五味参杂,泪水克制不住地滚落,脑海中涌现出的是一幕幕地往事。
年少时他们初次在菩提树下见面,他帮过她。
之后她在白府,又见到了他,并且救了他一命,犹记得他钻狗洞时满脸的憋屈与愤怒。
再到后来,她是李媚的身份暴露在他面前,他没有处置她,反而给了她更多的荣宠。
他带她归燕国,为她重修了一座完好的李府。
他在她难产时,立誓宁愿折寿二十年要保她母子平安。
他在群臣反对时,执意要立她为皇后,立天佑为太子。
而今,他发现了她的背叛,遗诏中仍旧将皇位传给天佑,而她则是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
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皇位?还是愧疚?抑或是爱?
“夙宸,求你醒过来,给我一个答案。”夏澜玥握着他的手,哭着呢喃:“你会好起来的,这魏国的江山需要你!”——
夏澜玥陪在夙宸的身边已经一日一夜了,这期间,常闻夙宸的轻咳,却未见其醒来,那时夏澜玥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了谷底。宫人送入寝宫内的膳食她也一口未动,满心担忧的只是夙宸的安危。
夜凉如水,静谧无声,寝宫内红烛点点,将明黄地帷幕映照地愈发明媚。
一扇未掩紧的窗微敞,寒风涌入,吹得烛曳帷动。
倚靠在龙榻上睡着的夏澜玥被一阵寒意惊醒,她双手互环着冰凉的双臂走至窗台边,将窗关紧,回首朝龙榻走去时发觉夙宸竟已不知何时醒了,一双冰冷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第198章 泪凝眸(5)
夏澜玥愣了愣,这才朝他身边走去:“你醒了。”
夙宸缓缓从龙榻上坐起,半倚靠在枕上,面色惨淡,毫无血色。
“谁放你出来的?”他的声音虽虚弱,却也冷到极致。
“太后。”夏澜玥站在龙榻边,低声回答。
“为何要放你出来?”夙宸继续问。
听到他的问话,夏澜玥知晓这几日夙宸便重病昏迷,定是不知太后的死讯,于是沉默了片刻才答道:“皇上还不知吧,太后于日前崩了。”
夙宸的脸上闪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震惊,正欲开口,便是一阵猛咳,夏澜玥见状即刻要上前,却见他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血色殷红,溅了满床,触目惊心。
他的目光满是悲恸,凝着夏澜玥,一字一句地质问:“如何崩的?”
“自尽。”夏澜玥缓缓吐出二字,嘲讽地笑了笑:“就在刑部大牢,就在我的面前。”
话未落音,寝宫便回荡起夙宸那一阵阵笑声,回音四起,愈显苍凉。
夏澜玥便站在原地,看着夙宸笑着,他眼中闪烁着无尽地悲伤与绝望。
半晌,夙宸总算是停了笑,步下榻,与夏澜玥相对,相望。
他用着从未有过的语气冷道:“如今母后走了,慕飘羽反了,而夙锦的军队已兵临城下,你的大仇也将要得报了。现在的结局,你满意吗?”
夏澜玥静静地凝着他,许久都无法出声回答他的话。
夙宸恍然摇头,嘲弄道:“朕忘记了,唯有要了朕的命,才能令你真正的满意。”
夏澜玥听到这里,眼眶忽然泛酸,已不知为何,他们二人竟然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朕欠你的,欠燕国的,也该还了。”夙宸抬袖,将嘴角残留的血迹抹去,神色傲然:“但朕并非输给了夙锦,而是输给了时间。”
“可你也是燕国人。”夏澜玥淡淡地出声,语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夙宸闻声怔愣许久,不曾想到这个秘密她会知晓,可随即联想到母后的死,心中已是了然。
他望着偌大的寝宫,满殿灯火映入他漆黑的眼底,一片明暗,愈显凄哀。
“朕恨自己竟是燕国人!”一字一句,无比冷酷,多少厌恶尽数吐出。
“即便恨,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的身体内就是留着燕国人的血。而你却因一己之私让燕国血流成河,你可对得起燕国的万千子民!”夏澜玥话到激动处,亦是指责。
夙宸猛然收回飘远的目光,狠狠地看着夏澜玥,冷声道:“当父皇临终前要另立储君,只因知晓我与母亲是燕国人的身份,那一刻父皇看着我的眼神是满满的厌恶。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被自己最敬重的父皇如此嫌恶,只因我是燕国人。”
说到此处,他轻咳几声,唇边渐渐泛开笑意,继续往下说道:“那一年父皇主张招抚燕国,但母后却极力反对,她要我亲自带兵灭了燕国,并告知我这个秘密,逼迫我灭了燕国。我对燕国的恨远没有母后来的那么强烈。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被母亲逼迫着亲手灭了自己的国家。”
☆、第199章 泪凝眸(5)
夏澜玥愣了愣,这才朝他身边走去:“你醒了。”
夙宸缓缓从龙榻上坐起,半倚靠在枕上,面色惨淡,毫无血色。
“谁放你出来的?”他的声音虽虚弱,却也冷到极致。
“太后。”夏澜玥站在龙榻边,低声回答。
“为何要放你出来?”夙宸继续问。
听到他的问话,夏澜玥知晓这几日夙宸便重病昏迷,定是不知太后的死讯,于是沉默了片刻才答道:“皇上还不知吧,太后于日前崩了。”
夙宸的脸上闪现出一抹不可置信的震惊,正欲开口,便是一阵猛咳,夏澜玥见状即刻要上前,却见他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血色殷红,溅了满床,触目惊心。
他的目光满是悲恸,凝着夏澜玥,一字一句地质问:“如何崩的?”
“自尽。”夏澜玥缓缓吐出二字,嘲讽地笑了笑:“就在刑部大牢,就在我的面前。”
话未落音,寝宫便回荡起夙宸那一阵阵笑声,回音四起,愈显苍凉。
夏澜玥便站在原地,看着夙宸笑着,他眼中闪烁着无尽地悲伤与绝望。
半晌,夙宸总算是停了笑,步下榻,与夏澜玥相对,相望。
他用着从未有过的语气冷道:“如今母后走了,慕飘羽反了,而夙锦的军队已兵临城下,你的大仇也将要得报了。现在的结局,你满意吗?”
夏澜玥静静地凝着他,许久都无法出声回答他的话。
夙宸恍然摇头,嘲弄道:“朕忘记了,唯有要了朕的命,才能令你真正的满意。”
夏澜玥听到这里,眼眶忽然泛酸,已不知为何,他们二人竟然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朕欠你的,欠燕国的,也该还了。”夙宸抬袖,将嘴角残留的血迹抹去,神色傲然:“但朕并非输给了夙锦,而是输给了时间。”
“可你也是燕国人。”夏澜玥淡淡地出声,语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夙宸闻声怔愣许久,不曾想到这个秘密她会知晓,可随即联想到母后的死,心中已是了然。
他望着偌大的寝宫,满殿灯火映入他漆黑的眼底,一片明暗,愈显凄哀。
“朕恨自己竟是燕国人!”一字一句,无比冷酷,多少厌恶尽数吐出。
“即便恨,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的身体内就是留着燕国人的血。而你却因一己之私让燕国血流成河,你可对得起燕国的万千子民!”夏澜玥话到激动处,亦是指责。
夙宸猛然收回飘远的目光,狠狠地看着夏澜玥,冷声道:“当父皇临终前要另立储君,只因知晓我与母亲是燕国人的身份,那一刻父皇看着我的眼神是满满的厌恶。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被自己最敬重的父皇如此嫌恶,只因我是燕国人。”
说到此处,他轻咳几声,唇边渐渐泛开笑意,继续往下说道:“那一年父皇主张招抚燕国,但母后却极力反对,她要我亲自带兵灭了燕国,并告知我这个秘密,逼迫我灭了燕国。我对燕国的恨远没有母后来的那么强烈。你能体会这种感觉吗?被母亲逼迫着亲手灭了自己的国家。”
☆、第200章 泪凝眸(6)
他眼中泛着极为明显的悲切,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白,嘴角依稀还残留着未擦尽的血迹,他凝着她,继续说:“我领兵攻打燕国时便去了白府招安白炎,并寻到白馨问得你的身份,竟是李元的女儿!世事弄人,你的父亲灭了我一家十口,可你却救了我一命。”
话音至此,他轻轻笑了出声,目光隐约含着几分泪光,他笑问:“可我奉了母后之命必须要亲手取下燕国皇帝与李元的首级祭奠我一家的在天之灵,我下不了手,所以命慕飘羽去做。燕国国破后,我在早已烧尽的李府中寻你三天三夜,我想寻你报恩,我不想带着遗憾与罪孽度过余生。”
“最终,我找到了你,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感觉自己真正的活着,可以弥补这些年来的遗憾与罪孽。但对你,我却愧疚自责,害你国破家亡的人是我。”
听到这里,夏澜玥的喉间一阵哽咽,冷笑道:“皇上你对我的情,终究是愧疚多于爱情……”说到此,她忽而摇头:“也许,从来只有愧疚,没有爱情。”
她从怀中取出明黄色的遗诏,朝夙宸身上丢了去,厉声道:“你以为用这封遗诏就能弥补你的愧疚吗?我不稀罕,从来就不曾稀罕这些!”
夙宸并未接住她丢掷而来的遗诏,任其打在身上,摔落在脚边。
夏澜玥微微仰头,却仍不能控制泪水滚落在颊,晶莹透亮,滴滴成伤。
整个寝宫在明明暗暗的灯火中逐渐沉寂,夏澜玥思绪飘远,似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缓缓开口道:“在我心中,仇恨从来不曾摆在第一位,父亲是战死沙场,死的其所,只恨你们竟不肯保全他一个全尸。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自问背负不起国仇家恨的责任,我只是想为父亲讨回一个公道。可在刑部大牢内,当太后对我说起当年的往事,我突然释怀了许多,你们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也是情有可原,你们的所作所为也并非那样不可原谅。可我唯独不能释怀的是你对我的欺瞒,记得在洛水湖你说要与我坦诚相待,可你却未告知这一真相,是你不信任我。”
“犹记得你在我难产之夜的守护,你说愿折寿二十年保我母子平安,你可知我多么感动,我不想继续恨,也想有个完整的家。可最终你给我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欺瞒,你教我如何信你?”夏澜玥倦极的眸色中有着些许嘲弄的滋味:“直到今时今日,我才明白,你对我不曾有过爱,只有满心的愧疚,我在你心中只是责任,对吗?”
“你是这样想的?”夙宸的声音中有着无尽的疲倦。
“若是爱,你会对我坦诚相待,不会有一丝欺瞒。你对我有愧,所以你不敢说出真相,你只想要尽你所能补偿我。即便是知道了我对你的背叛,你对我仍旧是原谅。你想用原谅来弥补我,你想互不相欠!”她轻轻笑了出声,目光忽闪凌厉,盯着他冷道:“夙宸,你休想!”
夏澜玥说罢,便是头也不回地疾步冲出寝宫,独留下夙宸一人静静地站在寝宫内,苍白若死的面容不见一丝表情,无喜亦无怒,无悲亦无哀。
才步出寝宫,冬日的寒风迎面袭来,吹得她发丝飞扬,亦风干了脸上的泪痕。
一直守在外的安遥上前几步,问道:“奴才听寝宫内有动静,皇上是否醒了?”
夏澜玥稍稍平复了此时的失态,吩咐道:“去宣御医来瞧瞧皇上的身子吧。”
安遥听罢即刻便要下去传令,却被夏澜玥喊住:“等等!传本宫令,召大将军慕飘羽进宫。”
☆、第201章 泪凝眸(7)
翌日,依旧是大雪纷飞,黑云蔽日,压得整个皇宫异常压抑。
昨夜前线战场传来八百里急报,魏齐两国交战,魏国军心不稳,已连败三场,被逼后退五十里地,齐国穷追不舍,接二连三地对大军偷袭。
也就在今个儿一大早,夙锦的军队已攻破了都城,完全控制了整个都城,但其军队却未动城中百姓分毫,只是派人不断散布当今皇上当年谋夺皇位的秘事,讲述的绘声绘色,民心大乱。
但其中最有利的证人,慕飘羽却是闭不出府,未有任何动作,引人猜测连连。
“皇后娘娘,大将军称病不能入宫。”安遥的发上与身上皆是残留着的雪花,看似匆匆而来。
今日夏澜玥派安遥去大将军府中请了慕飘羽三次,府上接连三次的回话皆是称病,这倒让夏澜玥心中渐渐闪过一抹不安。如今夙锦的大军已控制了都城,今日要扰乱民心,那下一步便是要夺宫了,若是慕飘羽此时也倒戈相向,那夙宸的皇位必然保不住了。
况且,现今夙宸的身子如此虚弱,夙锦要夺这皇位轻而易举,难道魏国的江山就要易主了吗?
想到此处,夏澜玥便猛然从椅上起身,吩咐道:“备驾,本宫要亲自去一趟将军府。”
安遥听到这里眼中闪现一抹慌乱,即刻道:“整个都城皆被夙锦掌控,危险重重,娘娘万不可在此时出宫,更何况慕将军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您去了他府上,岂非羊入虎口。”
“此时此刻,本宫的个人安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魏国的江山。”夏澜玥此时心意已决,眸光中闪烁着异常坚定地目光——
飞雪连天,马车飞奔在被雪覆盖地路面上,留下几行深深地轱辘印。
此时的宫外安宁的异常可怕,丝毫不像是被大军占领后的模样,只是路上没有任何行人,即便有,那也是匆匆奔走,飞快又闪入屋内,看来这不过是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夏澜玥也不知,为何她会在此时此刻决定要来见慕飘羽,竟有冲动想要帮助夙宸守住江山,难道她不恨了吗?她这么多年来的隐忍,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为燕国,为全家报仇?
当所有的真相大白,害得她国破家亡的真凶就自尽在她面前,大仇终得报,可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反倒觉得心中的负担更重了。
直到昨夜,夙宸对她说起当年往事,短短几句话,便囊括了他这些年的复杂与隐忍,虽然说起太后的逼迫只是那样轻描淡写的带过,但她深深的感受到夙宸的痛苦与矛盾。也正因为太后这些年的逼迫,使得夙宸成为那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吧,性格多疑,不信任任何人。
到了将军府外,夏澜玥却被拦在了门外,即便是亮出了皇后的身份,侍卫仍旧不允她入府,跟随在身畔的秋碧不禁大怒,可回应她的只有冬日那凌冽的寒风。
侍卫的阻拦并未让夏澜玥就此离去,她也不顾皇后的身份,下了马车边站在府外等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第202章 半生戎马,只为卿(1)
“娘娘,这么大的雪,天气这样寒冷,您上马车等吧。”秋碧再次忍不住开口劝着。
“不必,本宫就在这儿等。”夏澜玥的语气坚定,虽然身上披了厚厚的貂皮披风,仍旧难以抵御这寒风冰雪,全身早已冻的麻木。
“大将军早有反心,若非如此,夙锦的军队攻城那一刻,慕家军就该出动了,可他闭府不出,足以看出他隔岸观火之心。他若真想见娘娘的话,早就见了,您如此只是糟践自己的身子。”秋碧的声音愤愤不平。
夏澜玥不答话,依稀站在府外,静静地望着紧闭着的朱红大门,她相信,慕飘羽一定会见她的,她一定要等到他见她的那一刻。
又过了许久,一直纹丝不动的大门终于动了,只听得吱呀一声沉重的开门声,将所有人的思绪打断,齐目望向门内。
开门的是苏管家,慕飘羽则是目光冰冷地站在苏管家身后,淡然地目光落向发丝被吹乱的夏澜玥。
“慕将军。”夏澜玥的双唇已被冻的发紫,她好似浑然未觉,冲他轻轻一笑。
慕飘羽迈步出门,于夏澜玥面前站定,此时他是臣子,却为行礼,只是那样凝着她。
“我知道你一定会见我的。”夏澜玥笑的有些勉强,亦明白这一次她是以多么卑微的姿态来见他的。
“我知道皇后来此的目的,但如今我只能说一句无能为力,我的兵权已然被皇上收回,自此领兵征战之事便再与我无关。”慕飘羽说的冷漠,似铁了心要袖手旁观。
“慕将军说的冠冕堂皇,若你真的想为皇上守住这江山,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怕是到今时今日将军心中另有打算了。”秋碧字字句句愤然,丝毫不畏惧。
“一个宫婢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大呼小叫,给我拖下去。”慕飘羽毫不留情的下令。
守卫听令,即刻上前便将秋碧拿下,夏澜玥即刻制止道:“秋碧在将军面前放肆确实该罚,但她毕竟是本宫身边的人,要罚也不该由将军动手。”
慕飘羽闻言也未再发话,夏澜玥便知他不再计较,继续说:“府外天寒地冻,将军不请本宫进府坐坐?”
慕飘羽沉思片刻,出府相见本就不想与她深谈,只想应付几句打发她走,但看她的模样似乎不肯离去,更何况如今风雪这样大,她在府外也等了两个多时辰。想到此处,便不再作他想,便道:“苏管家,速去我屋内多加几炉炭火。”
夏澜玥心中一喜,便对脸色极为难看的秋碧道:“你便留在马车上等本宫吧。”
秋碧有些为难,虽然心中不大放心皇后一个人进府,但自己刚冲撞了慕飘羽,进府必然又起祸端。想到如今皇上的江山岌岌可危,便忍下了心中的不情愿,默默退回了马车。
一路尾随慕飘羽进府,夏澜玥却走的极慢,只因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时辰,此时她的全身早已冻僵,走路的步伐略显不适。
☆、第203章 半生戎马,只为卿(2)
慕飘羽也看出了她的异样,走的也极慢,以致于短短一小段路途,他们二人却走了许久一段时间,可这期间二人却未说上一句话。
待到慕飘羽的屋外,苏管家已早早在门外候着:“将军,炭火已加好。”
“你在屋外候着,不许任何人入内。”慕飘羽淡淡地吩咐一句,便缓步进屋。
一进入屋内,夏澜玥便觉一阵温暖地热气扑面而来,略略扫去她身上的不适。她的目光在屋内溜了一圈,只觉布置的简单,四周一尘不染,让人看了舒心。
细细打量才发觉,屋内布置虽简单,却样样名贵且价值不菲,桌椅衣柜皆是用上等的沉香木而制,屋内隐约飘着沉香木的淡淡清香。桌上的白玉雕花杯,翠绿清透。墙上挂着的《百鸟朝凰图》为简单的屋内凭添了几分雅致的气息。柜上摆放着的和氏璧价值连城,令她只看一眼便再移不开目光。
慕飘羽也注意到她观察和氏璧的目光,便也不打扰,只是将苏管家早就备好的热茶端起递给她:“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夏澜玥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轻吮一口,暖流入喉,便觉扫去了身上的寒意,四肢也渐渐得到舒缓,于是便又喝了数口。
慕飘羽负手而立,看着她垂首喝茶的模样,淡然一笑:“天气这样冷,何不在马车上等。”
垂首喝茶的她嘴角扯出一抹清然地笑意,将茶水放至桌案,抬头道:“坐在马车上等显得诚意不足。”
“你知道的,不论你在哪儿等,我都会出来见你的。”慕飘羽这话说的认真,眉目间隐约透着几分无奈。
夏澜玥神色一黯,避过了他炙热的目光,低声道:“我不愿逼你,但如今……”
见她话到嘴边却未再继续往下说,慕飘羽便问:“如今的结果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万翎已经死了。”夏澜玥的脑海中似乎又想起了那一日,她飞身冲向那冰凉的墙壁,殷红地血迹滴滴下滑,她含笑说,用她的命来祭奠所有因她而死去的人。
慕飘羽似看穿了她心中的柔软,缓声道:“我知你心软,所以我不见你,我也知你想对我说什么,但我已走到这一步,便不可能回头。”
“你真的不顾念与夙宸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吗?”夏澜玥急声道,忽而发觉自己此时的失态,定了定方道:“夙锦野心昭昭,你能保证他登上了帝位,便会放过你吗?”
“我与夙锦有君子之约,我不求名利,只求自保。”慕飘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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