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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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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苦笑不已,这位太子爷生在深宫没见过什么外人,见到一个宋楠实心实意的待他便把人当成朋友了。
“太子殿下,您这时候出宫可不成,我们不都说好了么,让宋楠拿着腰牌进宫来见你,比你贸然出宫要安全了许多,现如今宋楠命在旦夕,你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万一被东厂的人发现,又是一番麻烦。”
朱厚照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咱们干看着吧。小谨子,你不是办法多么?想个办法啊。”
刘瑾叹道:“我一个小小太监能有什么办法?哎,生死由天,宋楠就是这个命,那也是没办法的。”
朱厚照跺脚不已,一旁的张永突然道:“殿下,何不派太医去帮宋楠瞧瞧病,大明朝的好郎中可都在咱们宫里,外边的庸医解不了宋楠的毒也许太医们有办法。”
朱厚照喜道:“对对对,这个主意不错,小永子,还是你脑瓜子灵,你快拿着我的手谕去太医院请最好的太医去给宋楠看病,顺便将东宫中能解毒的药丸拿些去看看是否能用。”
张永答应一声,转身匆匆而去,刘瑾鼓着眼心头懊恼,怎地自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张永迅速往大明门外的太医院赶,太医院并不在皇城之内,只要太子不出宫,太监出宫办差倒也却并无多大的难度,到了太医院中,张永不由分说便拉着医术最精的院判赵太医往外走,赵太医还待询问,张永将太子的手谕丢给他看,赵太医一言不发拿了药箱带着小徒弟便跟张永出门。
……
刘瑾离开宋宅不久,宋宅又迎来了第二拨访客,那是闻讯而来的小公爷和小郡主兄妹,小郡主是今日早晨去城管大队的时候方才听到城管队员们的议论得知;得知消息的小郡主赶紧打马飞奔前来,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小公爷,兄妹二人这才联袂前来。
宋家仆役引着小公爷和小郡主来到后堂,一眼看到宋楠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满脸青紫之色,呼吸若有若无的情形,小郡主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趴在床边上抚摸着宋楠的脸叫道。
“红皮狗,你怎地变成这样了啊?这醒醒啊,我再也不惹你讨厌了。”
叶芳姑陆青璃等人潸然泪下,仔细想来,小郡主对宋楠也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地方,相反那日自家对小郡主倒是有些刻薄了,如今宋楠成这样了,所有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张仑详细问了问情形,知道宋楠是中了齐毒难解,于是想了想道:“妹子,咱家庙里住着的老郎中李神医可还在府中?”
小郡主抹着眼泪道:“不知道啊,很久没去看他了,他不是每年夏秋都要出去云游一趟么?”
张仑道:“妹子,若他在,宋楠或许能救,他的本事不为外人所知,若不是跟老爷子对上眼了,他连咱们公爷府也懒的进呢。”
小郡主一下子蹦了起来道:“对啊,我去找他来,这都快十一月了,早应该回来了。”
张仑道:“怕是不易请的动他,除非老爷子发话。”
小郡主用手背擦着眼泪道:“他敢不来,我将他胡子全部拔了去。”
说罢俯身对昏迷的宋楠道:“红皮狗,你可要挺住啊,我给你请名医去。”转身快步飞奔出门,不一会外边传来马嘶声和鞭子声,小郡主挥鞭打马飞奔回府。
张仑连跺脚追去不及,这位李神医可是个坏脾气,他要不愿意来,来硬的反倒坏事。
巳时时分,太医院院判赵德璋赵太医跟随张永赶到宋宅,面对突然而来的太医,宋家人都不知所措,好在叶芳姑虽然伤心欲绝,倒也认识陪同太医前来的张永,明白是当日所救的太子得到了消息派了太医前来救人,当下宋家众人已经消失的希望之火再次重燃。
按照太医的吩咐,众人将宋楠抬到院内阳光之下,赵太医亲自动手,脱去宋楠全身的衣服,仅剩小裤;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便坐在宋楠的身边的椅子上闭目苦思一动不动,显然是遇到了难题。
众人不敢打搅,远远看着院子里的宋楠和赵太医心中暗暗祈祷上天垂怜,希望赵太医能想出对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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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妙手
第一二二章
约莫一盏茶时间,赵太医睁开眼来,额头竟然见汗了,张永上前去问道:“赵院判,可有救么?”
赵太医形容严肃,捻着颌下黑须道:“此毒甚是奇怪,中毒之象似为火毒,内里却为寒毒,两种毒性并行侵入肌理,却互为佐助,一种毒不足以致命,但两者融合之后威力大增,若非毒物延时发作,恐中毒之人半日便可毙命,能拖延这么久的时间尚有气息,是下毒之人手法生疏所致,还是故意为之,便不得而知了。”
众人不懂他唠唠叨叨的说的什么意思,只问:“还有救没?”
赵太医眉头紧锁道:“容我先弄明白何种毒性侵蚀先后方可施救,先者先解后者后解,次序不能乱,否则恐弄巧成拙。”
赵太医撸起袖子,召来小徒弟从药盒中取出一排银针来,取出一只最长最粗的,对着宋楠的肚子便是一针扎下,徐徐捻动之后,中空的针管中立刻被紫黑色的黑血所灌满,赵太医用白布擦下血迹在阳光下仔细观察,又凑上去闻了再闻,微微点头。
“据老夫看,两种毒性貌似是雷公藤和黄藤以及乌头毒三种中的两种,具体哪两种,还需的再细细查看。”
赵太医曼斯条理的样子让众人急炸了心肺,这时候救人如救火,哪有什么时间曼斯条理的研究,也不知这位赵太医平日是如何给皇上太后他们看病的,这般拖延时间,脑袋能在脖子上安稳的坐着,也算是奇迹了。
“蠢材!蠢不可及!”院门口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声骂道。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往院门口看去,这一看顿时眼珠子在地上乱蹦,只见一个瘦小的白胡子老头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椅子上,两名国公府卫士抬着椅子直奔院子里,旁边跟着满脸忧色的小郡主。
“蠢材,师弟啊,这么多年来,你还是毫无长进,连毒性都分辨不清,亏得师父当年还夸你聪明伶俐,我看是油膏吃多了,猪油蒙了心了。”那瘦小的白胡子老头依旧瞠目讥笑。
赵太医一愣,脸上现出笑意,忙上前拱手鞠躬道:“李师兄,你怎地现身于此?”
瘦小的白胡子老头骂道:“你没长眼睛么?没见到我被人绑着么?”
赵太医愕然,忙上前伸手去解绳子,小郡主一瞪眼道:“你谁啊?不准解,谁叫他推三阻四的不肯来,我便命人绑了抬来救人,见死不救反倒推三阻四算什么神医。”
白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道:“小郡主,我就这脾气,你爷爷都能忍,你还忍不了么?”
小郡主道:“你家郡主也是这个脾气,你不救人我便绑着你来,我瞧你多半是沽名钓誉之徒,压根不是什么神医,是怕露了馅。”
李神医怒道:“胡说八道,这等毒我都不用瞧,鼻子嗅也嗅得出毒性来,这是雷公藤和乌头外加上少许的番木鳖为佐,明显是三种毒性的混合,不过番木鳖只作用于喉部肌肉,造成呼吸微弱,不显于表象,故而我这蠢材师弟便看不出来了,却又怎能逃过老夫的眼睛。”
赵太医一惊,忙回身去查看,转身口服心服的长鞠到地道:“佩服佩服,师哥果然宝刀不老,我这二十年,哎!荒废了,荒废了。”
众人心中大喜,这白胡子老头一口道出毒性来,看来救人有望,叶芳姑忙上前行礼道:“还请神医施与援手,就我家公子一命。”
白胡子老头儿道:“咦,这小子是什么来头,怎地求老夫解毒的都是美貌的女娃儿,这般朝三暮四之人救他何用?”
小郡主脸色通红叫道:“你救不救?不救我命人就这么绑着你一辈子,一直不放你。”
白胡子老头儿叫道:“那可不成,吃喝拉撒睡怎么办?”
小郡主道:“就在椅子上解决。”
“那怎么成,岂不是全身臭气哄哄,被人笑也笑死了。”
小郡主跺脚道:“就是要笑死你,还要抬你在大街上示众,叫全京城的人来看看你李神医的样子。”
白胡子老头惊惧不已,翻着眼睛道:“女娃儿恁般狠毒,比你爷爷还狠。”
小郡主道:“你救是不救?”
白胡子老头道:“被绑在椅子上如何施救?”
小郡主大喜,忙命人解开绳索,放老头儿起身,同时命人站在四角,防备他突然逃脱。李神医活动活动手腕,扭了扭脖子,旁若无人的耍了一套缓慢的拳法,活动好经脉,众人虽着急不已,却也不敢得罪这位大救星,小郡主都忍住气不说话,其他人自然是不会出言催促。
“让开,蠢材。”李神医一把拉开赵太医,赵太医堂堂太医院院判,名满天下的名医,被人跟呵斥小孩子一般却面无怒色,反而手提药箱在一旁伺候,十足的小徒弟摸样。
李神医翻翻宋楠的眼皮仔细查看,又用竹条在宋楠口中刮擦,对着阳光下细看,再用针灸四处扎了几下,忙活了半天,回身道:“需先解番木鳖之毒,再解雷公藤之毒,最后才能解乌头之毒,总算你没有轻易的下手,不然便没得救了。”
赵太医小学生般的连连点头答应,对着宋家众人道:“速去取甘草、绿豆、金银花、豆汁、黄岑、黄莲、黄柏等物来。”
宋家众人早已在街上药店中抓了不少药,此刻还缺几味,李大牛赶紧骑了马去买药,在李神医的吩咐下,众人将半盆豆汁尽数灌入宋楠腹中,过了盏茶时间,将宋楠翻转压腹,宋楠口中呕出大量黑水来;紧接着用黄岑、黄莲、黄柏熬制成半碗三黄汤灌服下去,很快,宋楠的呼吸便变得顺畅起来,喉头僵硬的肌肉也变得松软。
宋家中人眼中带泪却尽露喜色,李神医翻着白眼道:“高兴什么?还早的很呢,甘草绿豆汤煎熬半碗服下。”
众人赶紧照办,半碗汤水灌下,宋楠脸上的乌青开始慢慢消退,众人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静听李神医吩咐;李神医坐在哪里呆了半晌之后皱眉道:“不是我吓唬你们,病人中毒时间太久,恐毒解之后也无法恢复清明,变痴变呆皆有可能。”
众人被一瓢凉水浇下,宋楠这个聪明伶俐的人若是变成了痴呆,那可真是天下最惨的悲剧了,他自己不知事务倒也罢了,宋家众人该如何是好?
“你这笨蛋神医,救不好人还叫什么神医?干脆叫庸医算了。”小郡主跺脚叫道。
李神医挠头道:“我有什么办法,拖延太久了,医者只医活人,难医死人,能捡回一条命便算不错了。”
小郡主眼泪涌出道:“我不管,不还回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宋楠,你便是庸医。”
李神医满腹委屈无法发泄,看见站在一边的师弟赵太医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怒道:“蠢材,呆呆的站在那里作甚?像个呆头鹅一般,想看你师兄笑话么?我是庸医,你便是废物医。”
赵太医忙道:“是是是,师哥勿恼,先解了乌头毒再说。”
“你说解便解啊?解了之后变成白痴便无法挽救了,你说的倒轻松。”
“师哥,那怎么办?”
“怎么办?你打小到大就知道问这一句,有三头莲没有?”
赵太医愕然道:“三头莲?要那个作甚?”
李神医劈头给他一巴掌道:“三头莲护住心脉,佐以金银花解乌头毒,还有几分恢复清明的希望,懂么?”
赵太医皱眉道:“哪来的三头莲啊,这东西太过稀有,太医院也没有存药啊。”
李神医怒骂道:“你那什么破太医院,连三头莲都没有,这可麻烦了。”
小郡主突然问道:“三头莲长什么样啊,爷爷的书房里大瓶子泡酒的有好多种雪莲,不知道有没有。”
李神医道:“那还不快去看看,三头并生,形如品字,很好认。”
小郡主忙举步就走,出门飞奔上马疾驰而去。
心急火燎的等待中,小郡主终于回来,随身十余名卫士个个怀抱一只大酒坛,在院内一字排开,原来酒坛中泡着的雪莲已经看不出形状,小郡主生恐弄错了,便一股脑儿全部搬来了。
见小郡主鬓发散乱,眼角泪痕宛然,额头也是汗涔涔的样子,叶芳姑主动上前替小郡主擦汗,小郡主对叶芳姑一笑,两人拉了拉手,在此刻,相互之间的敌意竟然消失无踪。
李神医捞了一朵又一朵来看,找到了泡三头雪莲的那一坛,用小碗倒了半碗灌入宋楠口中,随即立刻将熬好的金银花的汤汁灌入宋楠口中,但见宋楠逐渐呼吸有力,脉搏也跳动的均匀起来,只是还在昏迷之中。
众人一阵欢呼,知道宋楠这条命是捡了回来了,担了一天一夜的心落入心底,此刻一旦神经放松,身子都有些发软。
小公爷张仑松了口气,因还有要务要办,于是带人告辞离去,宋家众人千恩万谢的送他出门。
李神医神情严肃的细细观察宋楠的变化,一动不动的保持了姿势很久,这才命人将宋楠太进房中盖上被褥,众人围上来一顿道谢,神医神医的赞颂不已,李神医却依旧神情严肃之极。
“先别高兴的太早,药毒虽解,余毒未清,人能不能活还看造化。”
众人又是被一瓢冷水浇的浑身冰凉。
“身上流淌的还都是毒血,要想彻底的根除,须得放血才可,可是……这么做危险甚大,放了毒血,病人失血过多,恐难活命。哎……!”李神医难得的叹了口气。
第一二三章 注血
第一二三章
众人愁容满面,但谁也没有半点主意,倒是赵太医悄悄将李神医拉到一边道:“师哥,你还记得么?师父在世的时候曾经行过换血之术,边换血边注血,毒血流出,新血注入,可活死人;只是这种注血之术太过危险,师父并未教给我们,师哥比我医术精湛,师父临终时有没有教给师哥呢?”
李神医道:“师父偏心,对你格外喜爱,连你都没教,何况是我。”
赵太医搓手道:“这可难办了。”
李神医道:“蠢材,师父不教,难道我便不会偷学么?都像你一般在什么破太医院里养的脑满肠肥,不思进取,师父的本事岂不都失传了么?”
赵太医喜道:“原来师哥偷学了来,那可好了,何不用一用?”
李神医斥道:“好个屁,你当三岁小孩过家家么?注血换血之术何其危险,师父当日曾说,人身血液处于自身所泌,故自产自用无损其身,注他人止血,相当于攫他人之物为己所用,看似简单,却不受用;医术有道,顺之则服,逆之则悖,往往以为有捷径,反倒加速病情,致人死地。”
赵太医默然,这话可是师父多次提及,自然耳熟能详牢记在心,看来此法也是不通的。
李神医皱眉道:“但既然这宋楠病势危急,师父也曾说过,非常之时亦可行非常之举,这注血之法么……倒可以一试。”
赵太医愕然道:“师哥不是说很危险么?”
李神医瞪眼道:“当然危险,人身血流各自不同,譬如油与水一般并不相容,贸然注血,不能奏效反受其害,必须找到和病人之血同类之人注入,水入水中油入油里各自相容相合,方可实行,此为危险之一。”
赵太医道:“亦即是说寻到同类型的血便可,这并不难办啊。”
李神医怒道:“你是越来越蠢了,类型好找,可谁愿意当那注入之人呢?且不说血乃人之精魂,失血损身;更是因为此注入之法血脉相通极易造成毒血回流伤及注血之人,谁愿意拼了性命替这宋楠注血?”
赵太医恍然,连连以手击额道:“我倒忘了这茬了。”
宋家众人听两人唠唠叨叨的说了半晌,虽然大多数听不懂,但后面的注血之法倒是听懂了,宋母本坐在椅子上呈半休克状态,闻言起身道:“老身愿意注血,我儿便是我的命,若他不在了,老身这条命留着何用?求神医让老身替我儿注血解毒。”
叶芳姑陆青璃李大牛等人受到提醒,纷纷上前道:“我愿意,我愿意。”
李神医道:“你们都愿意?需知此举危险之极,弄不好自身也受波及,可要考虑周全了。”
众人都表示已经想好了,李神医道:“便是你们愿意,恐怕也未必能够,来吧,先替你们验验看是否合用。”
赵太医取来针管,在每人手臂上刺了些血来,又在宋楠身上取了毒血,各自混合在一起放置在小碟中,等待盏茶之后,李神医一个个的凑近仔细查看,用棉签拨来拨去,最终叹息一声道:“可惜了,你们瞧,诸位的血和宋楠的血混合在一起皆有沉积之物,那便是不相容之故,若注入诸位的血,恐宋楠便要一命呜呼了。”
众人万分失望,连宋母的血液也不成,不禁对这验血之法表示怀疑,他们当然不知道,亲生之母的血型也未必可以替子女输入,譬如父母分别为a型和b型血,生出的子女会产生四种可能的血型:a型血、b型血、ab型血或o型血,这么一来,亲子血型不一定相同,所以也就不能输血了。
李神医虽不懂什么是血型,但他却能根据观察和总结得知血液之间不相容的情形,光凭这一点,足以堪称神医。
众人都无合适的注入之血,一时间都犯了愁,这等生死相关之事除了亲眷家人肯做之外,便是拿着银子上街去请人恐怕也没人愿意来试一试,钱可以挣,丢了命却万事皆休。
“验一验我的血试试。”有人轻声的道。
“小郡主,不可啊。”几名卫士异口同声的道,这可是尊贵无比的小郡主,怎可随便为他人注血,万一毒血回流伤了郡主,这些卫士兵可就百死莫辞了。
小郡主压根不搭理卫士的阻挠,伸着手掌走上前来,赵太医知道小郡主的身份,迟迟不敢下手采血,李神医道:“郡主,你可想好了,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出了事,咱们可都要掉脑袋的。”
小郡主咬着下唇道:“我自做主,不干你们的事,卫士们回去若敢多嘴,我便打杀了他们;你若不想有性命之忧,便小心些,最好是我没事,宋楠也能活。”
赵太医看着李神医请师哥示下,李神医咂嘴道:“罢了,验吧,兴许并不合用呢。”
赵太医手都有些发抖了,连戳了几下,才在小郡主的指尖上戳出血来,小郡主将血液挤在小碟中,和宋楠的血混合在一起,屋内人大气都不敢出尽数将目光集中在那小碟子上,时间仿佛过的极为漫长,不知过了多久,李神医才走到小碟子旁凑上去细看。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李神医喃喃道。
“怎么了?可合用么?”小郡主问道。
“简直太合用了,我特意多等了一刻,便是想看看两血长时间融合的效果,你们瞧,血乳交融毫无沉淀,看来是最佳的注入之血了。”李神医道。
小郡主喜道:“那还等什么?注血吧,在这么耽搁下去,宋楠怕是醒不过来了。”
“可是……小郡主,你真的愿意替这宋楠注血么?毒血回流可会伤及性命。”
小郡主一言不发,伸手抓过桌上开药方的笔墨刷刷刷写下一行字道:“你们别怕,有了这个,便是本郡主出了事也与你们无干。”
众人看那纸条上写着:本郡主自愿为宋楠注血清毒,与他人无涉,若有意外,勿责他人。落款是张珮媗三字,看来是小郡主的闺名。
李神医叹道:“罢了,既然如此,师弟,咱们赶紧着手准备。”
两人指挥众人搭了另一张床铺在宋楠旁边,略高于宋楠的身子,取了细管和针头连接准备,宋母挣扎来到小郡主旁边屈膝便要跪下,小郡主赶忙拦住道:“大娘别这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行善事呢。”
宋母流泪道:“楠儿有福气啊,我宋家何德何能让郡主屈尊降贵救我儿于危难之中,宋家上下深感郡主大恩大德。”
小郡主反倒有些羞涩了,笑道:“我和红皮狗……不……宋楠也算是熟识,他和我哥哥也是好友,救人危难之中也是寻常之事。”
宋母连声感谢,被小萍儿搀扶坐下,叶芳姑拉着小郡主的手道:“小郡主,没想到你心地这么好,奴家之前对你无礼可是大不应该,奴家向你道歉,若能救得宋公子性命,将来你要我做什么都成。”
小郡主笑道:“那我可不敢,要使唤你,红皮狗还不跟我急眼么?叶姑娘别放心上,其实……其实……”小郡主想说的是:其实我是因为喜欢他才救他,可不是图你的感谢,但这话如何说的出口。
准备完毕,陆青璃叶芳姑簇拥着小郡主来到床前,无干人等被请出房间,小郡主卧在高一点的床铺上,伸出手来,李神医满脸紧张亲自握针刺入小郡主的手腕,另一头刺入宋楠的手腕之中,只见一股血流顺着细管冲入宋楠的身体中,宋楠身体内的毒血呈一条黑线顺着管子往上回流;李神医和赵太医紧张的盯着那股黑血的动向,待见到黑血溯流至管道中途便不再前行,反倒被压制往下缓缓消退,两人才长长舒了口气,额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小郡主的血液一滴滴流入宋楠的身体中,宋楠的另一只手垂在床边,手腕被切开一个小口子,一滴滴的黑血从血管涌出,滴落下边的铜盆内,屋内静悄悄的无声,唯有血滴滴落的滴答之声,随着注入的进行,小郡主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宋楠的脸色越来越红润,身上的青紫也慢慢的消退。
终于,小郡主头昏眼花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李神医知道已经到了极限了,见宋楠腕上流出的血液颜色已经趋于正常,些许毒血已无大碍,自身便可逐渐排泄,于是立刻拔掉针头,叫人端来两大碗淡淡的盐开水灌入两人腹中,随即招呼众人尽数出了房间。
临出房门之前,叶芳姑不忘拿了床被子盖住小郡主的身子,生怕她受了凉。
(和谐之风劲吹,不过咱是正经人,写的是正经书,大伙儿放心收藏投票。)
第一二四章 恢复
第一二四章
夕阳缓缓西坠,照的天边一片火红。
宋家众人全部聚在厅中焦急等待,小郡主失血过多昏睡不醒,而宋楠也需要时间才能醒来,大家都不敢去打搅,只不时探头去看一下两人。
张永早已带着赵太医告辞离去,宋家每人封了一百两的银子作为诊金,赵太医本不想收,但见张永毫不客气的拿上揣在怀里,怕张永难堪,只好也拿了银子。
李神医还没走,坐在厅中慢慢喝着茶,嚼着宋家摆上的点心,吃的白胡子一抖一抖的,神情显得很是轻松;宋家众人见他神情轻松,心中的焦虑也减轻了许多。
国公府的卫士们也一个没走,十几名卫士默然站在院子里担足了心事,他们担心的无非是小郡主的身子安危,若小郡主出了什么岔子,老公爷怕是一个也饶不了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宋楠悠悠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全身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想动一个手指头也难,甚至想睁开眼皮,眼皮子上都像是挂了几十斤的秤砣一般。
宋楠先还迷茫,随着神智的清醒,这才记起自己在四海酒楼中了毒之事,猛想起那个熟悉的背影,宋楠不知从哪里来了气力,腾地将眼皮张开了。
“你……终于醒了么?”身边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宋楠微微侧目看去,吓了一跳。
“你……郡主,你怎地在这里?”
小郡主其实早就醒来了,身子绵软的很,所以躺着恢复气力,已经歪着头看着宋楠半天了,看见宋楠醒来,小郡主激动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你猜,红皮狗,这回你可欠我大人情了。”小郡主看着宋楠笑的虚弱又甜蜜。
宋楠身子一动,小郡主忙道:“别动,我叫人来。”
宋楠已经感觉到了手腕上的伤处,又发现小郡主脸色苍白,手腕上包着纱布,似乎明白了什么,惊讶道:“难道……是你救了我?”
小郡主道:“也不全是我,还有两位神医的妙手,亏得你命大福大,不然恐怕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宋楠道:“我昏迷多久了?”
小郡主道:“现在应该是申时,你昨日中午中的毒,你说多久了?”
宋楠吁了口长气道:“原来我竟然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他们用什么办法救了我。”
小郡主噗嗤一笑,指着宋楠的身子道:“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
宋楠惊讶的道:“你给我输的血么?”
小郡主道:“是啊,反正我血多,算你这红皮狗走运,我的血你正好合用。”
宋楠无法言语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年头医生已经回给病人输血了,而给自己输血的不是母亲,不是叶芳姑陆青璃李大牛这些身边之人,相反是自己一直敬而远之的小郡主。
小郡主蒲扇着大眼睛看着宋楠道:“没想到吧,我们之间打打杀杀的闹了很多不愉快,最终我还是救了你一命。”
宋楠挣扎着欠起身子,两只手努力拱在一起道:“小郡主,多谢你救我宋楠一命,大恩言谢显得多余,日后但有吩咐,宋楠有求必应。”
小郡主皱眉道:“快躺下,你身上还有余毒,我的血可不够给你用,只给了你一点点便晕了过去;道谢嘛倒是不必了,这么大的恩情你嘴上说是没用的,日后看你表现啦。”
宋楠道:“说的是,你身子感觉如何?叫人来弄些淡淡的盐水来多喝些,虽不能补血,但可恢复迅速些,你为我如此,我当真……当真……”
“别说话啦,养养精神吧,天色快晚了,我也该回去了,看到你醒来就好,脑子也没毒坏,不枉从我身上抽了这么多血去,天黑之前我若是不回府,爷爷和哥哥定会知道此事,怕是要吵闹不休,这件事你可不要乱说,叫你家中人也不要乱说。”
宋楠眼眶有些湿润,点头道:“知道了,回去路上慢些,定是骑马来的,可不能骑马走了,晕头晕脑的摔下马背可了不得。”
小郡主还从未受过宋楠这般温柔的语气,心头暖意融融,眼中情意绵绵,羞涩道:“知道啦,你多养养,过两天来看你。”
宋楠点点头,小郡主掀了被子坐起身来,有气无力的喊道:“来人,宋楠醒了呢。”
外厅众人闻声顿时大哗,李大牛健步如飞抢在头里冲进屋内,陆青璃和叶芳姑等人也跟在后面冲进屋内,李神医放下茶盅喝道:“干什么干什么?乱哄哄的,谁让你们乱进去的?不应该我先去瞧瞧么?”
宋家众人赶紧止步,连声道:“神医先请,神医先请。”
李神医站起身来,净了手,缓步进了屋子,众人一窝蜂跟着他的脚后跟进了屋,李神医先来到宋楠面前,伸手翻翻宋楠的眼皮,又把把脉,看看舌苔,忙活了一会喜道:“成了,可算是完好无损的救回来了。”
宋家众人热泪盈眶,巴掌连拍,庆幸宋楠捡回了一命,宋母带着众人给李神医磕头道谢,李神医赶紧拦住道:“可别折我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宋母又要带着众人向小郡主叩谢,小郡主一急蹦下床来,身子晃悠差点晕倒,叶芳姑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小郡主道:“你们可别这样了,急的我都头晕了。”
宋母这才作罢,回头看着宋楠恢复神智,宋家众人一时无言,眼中含泪,几双手分别在宋楠的脸上手脚上乱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才发现小郡主和李神医以及一干王府卫士已经悄悄的走了个干净,众人无法用言语表达对国公府小郡主的感激之情,只觉得以前这个怎么看怎么讨厌的郡主,在今日却怎看怎可爱。
众人絮絮叨叨将宋楠昏迷以及两位神医前来救治的情形跟宋楠说了,宋楠这才明白,小郡主是冒着多大的风险为自己注血,心中更是感激不已。
直闹了小半个时辰,才有人提醒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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