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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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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蔻儿从宋楠的怀里跳下地去,在案上倒了杯凉茶端来,宋楠确实有些口渴,接过来咕咚喝下,抹嘴的当儿,便听杨蔻儿问道:“咦?怎地来了这么久没见芳姑姐姐?她不是一直跟着你么?”
宋楠心中一沉,顿时好心情丧失殆尽,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杨蔻儿连声追问道:“怎么了?芳姑姐姐去哪儿了?”
宋楠也不隐瞒,沉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末了道:“这六天时间里,我派了数百支小队出去搜寻,但就是找不到丝毫她的踪迹,真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本想亲自去寻找她,但身为大军主帅,我又不能擅离;而且战事还没结束,把秃猛可还未擒获,我又岂能为了她而弃此间大事不顾?”
杨蔻儿惊愕的嘴巴微张,眼中怔怔落下泪来,呜咽道:“怎么会这样?芳姑姐姐到底是生是死?她可不能出事啊,家里宋易和双双可不能没有娘亲啊。”
宋楠低喝道:“莫要哭,这里是军营。再说你叶姐姐也未必便罹难了,以她的身手,鞑子岂会轻易抓的住她?寻了这么多天都没见到她的踪迹,我估摸着是躲在什么地方了。我再派人去寻便是。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此之前谁也不能下定论。”
杨蔻儿垂泪点头,反安慰宋楠道:“宋大哥也莫要心焦,军国大事要紧,芳姑姐姐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
宋楠微微叹息道:“但愿吧。”
……
下午时分,饱睡一场恢复精力的杨一清忽然来到宋楠帐中,本来约好了晚上谈事白天让杨一清多休息,所以他的忽然到来让宋楠有些诧异;宋楠正和江彬许泰等众将领对着新垒就的一副沙盘在研究,那是一副河套平原包含阴山南北和大青山南北地域的一副地图,哪里是鞑靼国占据的势力范围。
杨一清神色有些慌张不经通报便闯了进来,一进帐便拉着宋楠往内帐走,宋楠连问:“怎么了怎么了?”
杨一清不答,拉宋楠入内帐之后,竟然在内帐中寻找了起来,连宋楠的床上床下也没放过。宋楠皱眉道:“杨大人,你在找什么?倒是说啊。”
杨一清什么也没找到,扭头对着宋楠低喝道:“你把我家蔻儿藏在何处了?宋楠,虽然你是上官,对老夫也不错,但你也不能欺人太甚。老夫知道你和蔻儿的那些事,但这里是军营,你不要面子,老夫还要面子。快说,你把蔻儿藏哪儿了?”
宋楠哭笑不得道:“我何曾藏了杨小姐?内帐一目了然,一个大活人我能藏哪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一清道:“我听亲卫说她来找过你不是么?”
宋楠道:“是啊,但那是上午的事儿,说了几句话她便回去了。”
杨一清道:“你当真没藏起来她?”
宋楠正色道:“杨大人啊,你家千金小姐住在宋府也有几年时间了,我和她也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就像一家人一样,我又何必撒谎?”
杨一清跺脚道:“蔻儿不见了,哎。”
宋楠一惊道:“什么?怎会不见了?”
杨一清拂袖道:“我起来的时候便没见她,亲卫们说中午的时候她便出了帐,也没打招呼便走了。刚才我命亲卫四下寻找,各兵营都找了个遍,都说没见过她。后来我听说她来过你这里,我想着定是你们……你们……哎,所以便来这里找了。”
宋楠怔怔道:“怎么可能?她能去哪儿呢?这里荒山野岭的。”
杨一清道:“既不在你这里,我便更担心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在这军营中乱闯,若是……若是被人发现是女子身份,保不住会发生什么事,这些士兵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宋楠摇头道:“决计不会,我的士兵们我了解,决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吧,杨大人莫慌,此事我去查究,问问各营帐和岗哨又无杨小姐的踪迹,您先回帐中安坐,一会有消息我便去寻你。”
杨一清无奈,只得叹息着快步离去,经过外帐时,面对江彬和许泰等诸将时,竟然连招呼也没打一声。
宋楠迅速吩咐下去追查此事,其实倒也不难查探杨蔻儿的踪迹,军营四周岗哨密布,一人离开军营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会被看到,不久后靠近长城一侧的岗哨便禀报说,中午时分确实见到杨大人的一名亲卫往北向长城走去。
宋楠心中一下子有了些眉目,或许和上午跟她说了叶芳姑的事情有关,果然,城头上的明军士兵也证实,中午的时候杨大人的一名亲卫要看看长城的景色,于是便任他在长城上漫行,那亲卫一直沿着城墙往北走,后来便再没回来,岗哨们认为他必是从别处下了城墙,倒也没太在意。
宋楠立刻命人沿着长城城墙搜索,果然在数里处的一片城墙上发现了缒城而下的绳索一条,一切均已明了,杨蔻儿这是单枪匹马的去寻叶芳姑了。
宋楠和杨一清跺脚长叹,忙命人跟随她的踪迹前去寻找,但眼见天色黑了下来,杨蔻儿又走了好几个时辰,一时想找到恐怕是很难了,宋楠心如乱麻,连连责怪自己不该告诉杨蔻儿那件事,这妮子有些傻痴,就这么一个人去找了,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第七四四章 诚意
一夜过去,杨蔻儿自然是毫无消息,派出去寻找的士兵也是一丝消息也无,随着金乌东升,新的一天到来,宋楠和杨一清也只能红着眼珠子准备和把秃猛可的谈判之事,无论如何,这件事是必须要解决的。
山坡上临时搭建了一座遮阳的棚顶,摆着一溜的桌案和凳子,按照约定,双方均只携带五十亲卫随同,其余人马不准擅动,辰时三刻,双方人员悉数到场。
明军这一方,杨一清宋楠许泰江彬四人率五十名亲卫到场,马鸣和十几位指挥使在山下率军布阵戒备;鞑子那一方,把秃猛可率图鲁和巴图以及手下一名万户总管出席。
杨一清的一袭文官打扮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位置也在最中间,和把秃猛可相对,无需作态,他的做派架势便是文官们特有的样子,譬如坐姿上,江彬是一脚踏在青石上,半个屁股似坐似站,许泰是仰着脖子按着腰间刀一副鼻孔朝天的摸样,宋楠更是抱着臂膀翘着二郎腿抖来抖去,这三人一看就是武官,没有什么拘束。唯有杨一清正襟危坐,眉目肃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
把秃猛可打个哈哈,抱拳道:“不消说,对面这位大人便是你们明朝皇帝派来的钦差大人杨大人了,有礼了有礼了。”
鞑子方四人均拱手行礼,明军这边四个人却不为所动,连身子也没欠一下,把秃猛可怒道:“怎地?你大明朝自诩中华上国,难道不知道礼数么?既是两国会商和议,这般傲慢作甚?”
杨一清咳嗽一声缓缓道:“不懂礼数的是你,你是我大明手下败将,如今是来求和保得性命,焉有对等之礼?再说了,本官是朝廷钦差,代表的是我大明天子亲临,你见了我大明朝的皇帝陛下该三跪九拜才是,你那叫什么礼数?荒唐。”
“放屁!”把秃猛可怒道:“本汗可不是你明朝的臣子,哪来什么三跪九拜之礼?本汗和你们议和可不是怕了你们,我长城之外尚有六万兵马,本汗手头尚有一万三千精兵,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哈哈哈。”许泰大笑道:“六万杂牌军加上一万三千饿的发昏的残兵败将是么?”
“还是吃了我们的尿拌的粮食的一帮残兵败将,问下这位什么汗,老子们的尿好吃么?”江彬哈哈笑道。
江彬和许泰笑的前仰后合,五十名亲卫站在帐篷后方也是恣意的大笑。
把秃猛可先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难怪这几日熬得稀粥总是带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偏偏给马儿灌下去给明朝俘虏灌服之后又无中毒症状,这才放心的吃喝,没想到明军居然在送上山的粮食上撒尿。一时间怒不可遏,心头又阵阵作呕。
“草你娘的。”把秃猛可怒上心头,伸手将面前的桌案掀翻,抬手便抽出了兵刃,身边的图鲁和巴图也是大喝而起,锵锵锵锵兵刃出鞘。
宋楠赫然起身,抬脚踹飞面前的桌案,手中绣春刀在手,怒骂道:“操你们的姥姥,尿喝的上火了不成?也不看看现在你们是什么形势,敢跟爷爷们叫板,你昏了头了。”
身边许泰江彬和五十名亲卫也纷纷抽出兵刃来,那边厢五十名鞑子亲兵也抽了弯刀出鞘,双方剑拔弩张眼见就是一场火拼。
杨一清端坐不动,咳嗽一声道:“看来大汗没什么诚意,我看这和谈就算了吧,本官这便回京城禀明圣上,听说宋大人是忌惮你扣留我大明人质才没发动攻击,此处情形本官已经明了,宋大人,鞑子言而无信,不必顾忌什么,皇上和朝廷那里我自会替你担待。”
宋楠笑道:“那感情好,杨大人走好,我这里可无所顾忌了。”
把秃猛可闻言不对,强压怒火冷静下来,将弯刀入鞘一屁股坐了下来,冷声喝道:“莫演戏给本汗瞧,你明朝皇帝既派了钦差前来,那便是满朝定下了和议之策,你这么回去交不了差的。之前的一切我鞑靼国人襟怀大度不予追究,现在要谈的是正事。”
宋楠冷笑道:“算你识相。那还不叫你的人把兵刃放下么?莫名其妙。”
把秃猛可怒瞪宋楠一眼,回身喝道:“收了家伙。”
双方重新坐下,经过刚才斗鸡般的一番折腾,摆的整整齐齐的桌案已经乱七八糟,也无人去整理,四人面对面坐着,面前是翻倒的桌椅,场面极为可笑。
“这位钦差杨大人,本汗的书信不知贵皇帝对此有何意见,本汗提议两国休兵,从此不再相互敌对,过几年两国择边镇重地开放互市贸易,福泽两国百姓,贵皇帝是如何看的。”把秃猛可急于开始谈判,先开口道。
杨一清捻须道:“这还用问么?若我大明无此意,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把秃猛可喜道:“既然双方都有此意,这件事便好办了,咱们立刻写下文书来,双方签字画押便可生效,本汗即刻率军离开此地,从此再不踏足大明疆界;年底本汗会派人去你们的京城拜谒贵皇帝,表示友好之意。”
杨一清摆手道:“不忙,虽则我朝有何谈之意,但我们也有所顾虑。”
把秃猛可皱眉道:“何种顾虑?”
杨一清淡淡道:“我朝议论此事时,不少大臣都谈及你们鞑子性情狡诈多变,不可相信,担心你们回头又撕破脸皮撕毁契约,我大明皇帝陛下也认为一纸契约不足以约束住你们的行为,所以大明上下对你们抱着不信任的态度。”
把秃猛可怒道:“我鞑靼人是长生天的子民,一言九鼎之极,最重的是信诺,倒是你们明人说话不算。当年土木堡之战,你们的皇帝被我们俘虏,答应了诸多的条件,当放归之后立刻便于我们为敌,背信弃义的是你们。”
杨一清冷声喝道:“土木堡之事和你有甚干系?那是瓦刺部的也先,与你无半分的干系。现在说的是你,你这几年干了不少对我大明损害甚巨之事,这一次你更是大举进攻,狼子野心可见一斑。我大明朝不信任的是你,而非他人。”
把秃猛可冷哼道:“那照你这么说,如何才能打消你们的疑虑呢?协议不管用,赌咒发誓更是无用咯?”
杨一清道:“可不用你赌咒发誓,来之前吾皇告诫本官,要摸清你的诚意如何,我想了想,要知道你心意诚不诚,要看你的实际行动。眼下你扣着我大明数百人质在手,若你真心求和,便该立刻放了他们才是正理。”
把秃猛可一愣,冷笑道:“当我是三岁娃儿么?我放了他们,然后你们大举进攻灭了我们是么?想也休想。在你们进攻之时,我会命手下一个个的将他们的心剜出来陪着我们一起去死;而且我死之后,我的儿子乌鲁斯会变本加厉的报复你们,教你们边境永无宁日。”
杨一清摊手道:“既然如此,那便没得谈了,我大明既没提出要你们俯首称臣这样难办的事情,也没有无视你们的和议请求而大举进攻,你若以为为了这几百人的性命便可阻挡我大明进攻的决心,那你便大错特错的。答应你们和议,无非是于两国有益,不想两国边境长期战火滔天都不得安宁,你既无诚意,那咱们什么也别谈了。”
杨一清说着起身来对宋楠等人道:“宋大将军,我看到此为止吧,鞑子没诚意,咱们谈也不要谈了。”
宋楠道:“我就说是白忙活一场,偏偏朝廷不信,我手下的监军非要我将此事禀报朝廷,依着我的意思,早就挥军碾平他们了,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
众人边说边起身准备退场,把秃猛可皱眉举手高叫道:“且慢。”
宋楠回头道:“怎么?大汗还有什么话说?依我看你还是赶紧整军迎战便是。”
把秃猛可道:“人质我可以放,但须得等我退出长城之外才可。”
宋楠摆手道:“免谈,鬼才信你。”
把秃猛可不理他,继续道:“你们不是要诚意么?我决定留个人质给你们,到时候我放了你们的人质,你们便放了我的人质。”
宋楠摆手道:“免谈免谈,除非你自己留下。”
把秃猛可朝杨一清拱手道:“钦差大人,我将我的儿子留给你们为质,这该有诚意了吧。”
众人愕然,站在把秃猛可身边的图鲁惊得面无人色,指着自己的鼻子结结巴巴道:“父汗……父汗……你要把我留给他们为人质么?”

   

第七四五章 暂时休战
对于把秃猛可这个提议,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肯将儿子留下为质,可见把秃猛可脱身之意的迫切,连宋楠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能屈能伸能舍能得,亲儿子都豁的出去,就为了自己能安全脱身,不愧当世枭雄。
这个条件是必须答应的,且不说白白手中多了个王子为人质,这也是把秃猛可试探明人诚意的做法,若这样都不能答应,那便是明显没打算达成协议,把秃猛可定会铤而走险,杀了人质之后死拼一场了。
那边厢,图鲁面如死灰,兀自喃喃道:“父汗……父汗你当真要留下儿臣为人质么?父汗……三思啊。”
把秃猛可怒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图鲁胆战心寒,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嘴上却还是道:“儿臣愿为父汗肝脑涂地,只是儿臣觉得明人未必会遵守诺言……”
把秃猛可本想怒斥他,但想了想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图鲁,这一次确实委屈了你,但只要协议达成,你父汗能够脱身而走,回头必会设法救你回去。你只需表现的像个男人,明人迂腐,必以为我们诚心议和,对你也不会过多的防范。一旦你脱身回来,本汗即宣布你为继承人,将来我的位置非你莫属。儿啊,父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要理解父汗的为难之处。”
图鲁知道事情无可挽回,再唧唧歪歪的话,也许回头便被父汗砍了脑袋,既如此何妨表现的英雄一些,于是挺胸对着明人一方大声道:“我……我图鲁愿留下做人质,这下……诚意总该够了吧。我可是达延汗的长子,未来草原上的主人,这分量足不足?”
杨一清拿眼征询宋楠的意见,但见宋楠哈哈笑道:“足,大王子留下做人质,足见大汗诚意,既如此,咱们便定和议细节吧。麻烦大王子移尊,此刻起,你便是我们的人了。”
图鲁哭丧着脸看着把秃猛可,把秃猛可点头道:“儿啊,去吧,好生照顾自己。”
图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秃猛可皱眉喝道:“哭什么?没用的东西。”
图鲁眼泪汩汩而出道:“图鲁舍不得父汗……”
宋楠抿嘴偷笑,明明是吓哭了,却说是舍不得,这父子离别的一幕还真是感人,于是招手叫道:“大王子,又不是生死离别,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两国若能修好,我大明皇上必会在京城给你起一座豪宅居住,让你锦衣玉食娇妻美妾的快活着,不比住在你那破毡房里风水日晒的舒服?莫耽误时间了,时间不早了。”
图鲁悲悲切切的朝把秃猛可磕了几个头,移步来到明人这一边,只一过来,便被亲卫们卸了武装,几把兵刃顶在了后心上,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目光呆滞不知想些什么。
双方煞有介事的讨价还价商谈了一番,你怀着鬼胎,我也无诚意,但面子上倒还是一场中规中矩的商谈,到晌午时分,一纸密密麻麻的空文协议达成,杨一清特意带来了一枚硕大的篆文印章盖上,谎称是内阁大印,把秃猛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名堂来,也不想露怯,料想不至于有什么问题,这才掏出自己随身的达延汗之玺盖上。
把秃猛可终是老奸巨猾之人,他虽确定明人愿意两国休兵罢战,但在人质的事情上绝不肯让步,非要出了长城之外才放归人质;宋楠明白要想救下人质也不可操之过急,反正自己也已经决定这一次决议将事情做到底,倒也不急在一时。
议定之后,双方友好告辞,把秃猛可厚颜提出要明军送上一顿肉食庆贺两国休战之事,宋楠也破天荒的答应了;当然这一次送上去的肉食鞑子是要好生清洗的,谁知道明人在上面作践了些什么,但为了能有力气尽快离开这危险之地,倒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午后未时,按照约定,鞑子兵开始撤离。在数万明军的监视下,万余鞑子兵马缓缓登上长城,在另一侧搭好的十几座木梯上缓缓而下,四千多匹马儿也无法带过长城去,把秃猛可不愿将它们留给明人,临行前命人在山顶尽数宰杀殆尽,手段极其毒辣。
宋楠率众将远远看着鞑子兵马缓缓撤离,江彬不甘心的咂嘴道:“难道竟任由这厮作恶之后全身而退?”
宋楠缓缓道:“他那日当着我的面诛杀妇孺孩童之时,我便决意要将他碎尸万段,岂会容他逍遥自在。”
许泰道:“大将军为了这数百妇孺就这么放他离去,确实有些可惜,将来要捉住他,也许没那么容易了。出了长城隘口,百里之外一马平川,到了河套平原,那便是鞑子的经营之地了,难了。”
宋楠微笑道:“我为了这数百妇孺便轻易放了他离去,你们定以为我是妇人之仁,这可以理解。换做任何一人,都会毫不犹豫的进攻,取了他的狗头。但我想说的是,把秃猛可一人的生死其实微不足道,我已决定借此机会收复河套,永绝大明边患,这协议也可迷惑鞑子掉以轻心。再者说,当着数万大军之前,数百妇孺百姓尚不能保全,就算宰杀了把秃猛可又有何意义?你们或许不屑于听我这些,我只问一句,若鞑子手中握着的是你我的妻儿父母,你们还会觉得我是妇人之仁么?”
众人默然,半晌杨一清叹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大人这是在告诉我们不可因这些百姓妇孺不是我们的亲人便罔顾他们的生死,要有视他人父母妻儿为自己的父母妻儿之心。甚是引人深思啊。”
宋楠呵呵笑道:“我也没想那么多的大道理,我能救便必须救,若不能,那也是他们的命。我在此立誓,若不能手刃把秃猛可,我宋楠自夺官职爵位回乡种地去。”
……
傍晚时分,把秃猛可和二十里外的二王子乌鲁斯的兵马汇合,按照约定,在离开长城关隘四十里的时候把秃猛可将数百饱经磨难的妇孺和孩童放了回来,坠在后方的明军士兵迎他们入军中,数百妇孺哭喊着跪倒在众将面前,场面悲欣交集,惹人唏嘘。
在放归百姓之后,鞑子大军急速北撤,两更时分明军哨探禀报,鞑子兵脚步不停已经在八十里之外,这行军速度简直无与伦比,可见为了远离是非之地,鞑子兵们也是豁出去了。
随着鞑子兵马的退去,众人心中也舒了一口气,这场连绵数月的鏖战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盘点此战,鞑靼国兵马固然元气耗尽,举全国之力,耗时数年精心准备的大举进攻,最终以损失了近十五万兵马的代价惨败收场。而明军一方受创也自不小,在宋楠上任之前的两次惨败便死伤了八万多兵马,数十名将领阵亡,宋楠接手后双方又交战数合,明军死伤近五万,加上城镇百姓的涂炭,明军并未占有多大的便宜。
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战局在宋楠接手之后立刻得到扭转,靖虏之战后鞑子的凌厉气势得到遏制,之后明军由守转攻赶到鞑子到处乱跑,若非把秃猛可仪仗骑兵的机动性之利,恐怕在固原以西靖虏以东的地带便被绞杀殆尽。
此战过后,宋楠在大明军中的威望达到无与伦比的地步,说他是大明士兵心中的偶像也毫不为过,数次料敌机先,洞察敌军动向,围追堵截,巧妙设计,将鞑子兵撵的猪突狼奔。靖虏之战,长城隘口之战堪称经典,若说靖虏之战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话,长城隘口之战却是罕见的以两万兵马抵御十余万鞑子兵马内外夹击的守御之战的典范,留给人无限的诧异和唏嘘。
是夜,明军大营中一片欢腾之声,数月来紧张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下来,在全军上下喝酒吃肉尽情狂欢的晚上,宋楠的大将军帐中却是空无一人;酒醉熏熏的许泰和江彬来拉宋楠出去喝酒,却从亲卫的口中得到了消息:大将军在二更时分便带着五十名亲卫出去了,说是去找人去了。
江彬和许泰追问之下,亲卫这才说出大将军的妾室叶芳姑那夜偷袭敌营神鹰大炮失联之事,顿时一腔欢喜化为惊愕,原来这几日宋楠谈笑自若,心中却藏着失去亲人之痛;若是寻常妾室倒也罢了,失踪的是叶芳姑,是宋楠一双儿女的母亲,是最早跟随宋楠的糟糠之妻。别人不懂,江彬却是比谁都明白宋楠和叶芳姑之间的深厚情感。

   

第七四六章 踪迹
宋楠率五十名亲卫二更过后确认鞑子远离近百里之外后便悄悄的出营来。++++宋楠不想惊动大家,他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坏了大军中的欢庆气氛,在经历了生死之后这短暂的欢愉对士兵们是难得的享受,所以他选择了独自出来寻找。
夜色如水,起伏的山峦像是驯服的野兽趴在四周的角角落落,一抬头已经是新月如眉,算算日子,眨眼间竟然已经又是八月了。不知不觉在西北战场上已经鏖战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虽然月色下的山野景色甚有诗意,但宋楠一丁点欣赏的念头也没有,叶芳姑失踪了八日,杨蔻儿也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派出去的亲卫将左近的山头溪谷都搜寻了个遍,却没能寻到丝毫的痕迹,这不得不说有些奇怪。
若说之前宋楠的心中还不是很担心叶芳姑的生死,那是因为叶芳姑绝非寻常女子,一个身怀高超武艺曾经为了复仇两年时间含辛茹苦隐匿行踪追凶的女子,岂是那么容易便发生的不幸的。但八天时间的失联让宋楠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八日时间,便是饿也饿死了,况且在此之前,这山野之中到处是鞑子,难保出什么意外。
更让人担心的是,杨蔻儿也偷偷跑出去寻找,她虽然从小在西北长大,也不是什么娇娇怯怯的女子,但其实她身处的危险比叶芳姑还要大,站在茫茫夜色之下,宋楠竟然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无处可去。
“大人,山野之间兄弟们都找遍了,依着卑职看,咱们还是从那日杨小姐离去的路线寻找,虽然兄弟们也找了个遍,但毕竟杨小姐离去才一天时间,先寻杨小姐应该易于寻找。”王勇受伤后,身边跟随宋楠的是去年提拔的锦衣卫亲卫营千户赵大鹏,这几日都是他安排搜寻事宜的。
宋楠吁了口气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杨小姐是从西北边的长城缒城而下的,咱们从这里斜插过去,大伙儿耳朵放灵光些,夜里虽然看不清物事,但眼睛有时候不管用,耳朵也许跟管用。”
众人应诺,一行人认准了方向相隔十余步远散开阵型缓缓朝西北方向搜索而去。这里的小山峰虽然不高,但胜在多而且密,上了一座山不久便是下山,然后又是另外一座山峰,且都是荒僻之地,人迹罕至,荒草纠结乱石盘旋,行一段便要歇一段,众人走走停停不到一个时辰,已经都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
宋楠皱着眉头不出声,耳朵始终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心中在想,这样的地形,不知杨蔻儿如何能举步的,她一个娇弱女子就算给她三天时间也未必能翻过这一片的山地。这样一想,宋楠顿时信心大增,杨蔻儿必定在这片山地之中,她走不远,除非……遇到鞑子或者是遭遇了其他的什么事。
但能让亲卫营士兵遍寻不着踪迹全无,若非被掳走便是尸骨无存了,一想到这里,宋楠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样的山野之地必有野狼出没,如果碰到饿狼狼群,尸骨无存无从寻觅也是有可能的。
宋楠竭力让自己不要往坏处想,竖着耳朵听四下里的动静,山野间确实有野狼的嚎叫,而且好几次都很近很密集;每逢听到这样的声音,宋楠都会立刻下令靠近,有一次看见一群野狼在山谷里撕咬着什么,宋楠差点要惊叫出来,但好在那只是野狼拖拽到山中的阵亡鞑子的尸体,一群狼在撕咬争夺。驱赶走狼群后,查看衣服装饰,却是虚惊一场。
就这样,三更、四更、五更,连续不断的翻山越岭的搜寻让众人精疲力竭。五更将末,天色已经渐渐发亮,东方有鱼肚白色生出,眼看天就要亮了。左近的十几处山头已经找了个遍,无任何发现。
宋楠看着疲惫不堪的众亲卫的样子,知道无法再搜寻下去,须得立刻赶回,自己也不能离开大营太久,出来之前也没有跟众将打招呼。于是起身道:“回吧。回去歇息,再派人手来寻。”
众亲卫站起身来蹒跚随着宋楠往山下走,一名亲卫忽然指着对面的小山叫道:“那边的峭壁上有个洞,昨夜我们打那儿经过怎地没见到?”
众人凝神看去,虽然微光中看的不甚真切,但隐隐约约好像是个黑黑的洞口镶嵌在对面的峭壁上,昨夜恐天色昏暗,加之那洞口周围生有小树掩映,只有在这个角度才能隐约看的出是个洞口。
“这样的洞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杨姑娘如何能爬上去?怕是土狼钻的洞口罢了。”一名亲卫道。
“那也未必,山野之间野狼横行,山洞正是躲藏之所,也许杨姑娘就藏在里边呢。”另一名亲卫道。
宋楠眯着眼看着那洞口,开口道:“你们原地休息,我自己去瞧瞧。”
众亲卫哪里肯让宋楠一个人去,均跟在他身后下到山谷里,站在崖下仰头观瞧,那洞口在几株茂密的矮树掩映下竟然一点也看不见了,难怪赵大鹏说他带人从这山谷来回寻了几趟也没发现这个山洞。
宋楠在山壁下方用火把仔细查看,忽然惊讶的叫了一声,众人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宋楠指着几块碎裂的石头道:“瞧,这几块石头必是峭壁上落下来的。”
众人瞪着地上几块大石头发愣,不知大将军此话有何根据。
“这山谷是下雨天雨水流经的通道,你瞧这些细碎的沙土,那都是雨水冲刷沉积于此,所以谷中的石块大多埋在黄土之中,为何这几块石头浮于地面?明显是从崖壁上落下的。”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是人为所致啊,这崖壁山顶落石也是寻常之时,记得卑职小时候有一次上山放牛,一块大石头无缘无故的落在面前,事后发现根本不是人为,而是本身松动,山风吹动树枝拂上去一下子刮擦了下来罢了。”赵大鹏道。
宋楠指着旁边几处断枝道:“这又如何解释,这是松树枝叶,这山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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