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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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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逸将那块再平凡不过的令牌又看了看,才满脸不解的将其交到了唐沁的手中。
唐沁毕恭毕敬的接过令牌,缓缓站起身来,紧接着,她将令牌高高举过头顶,沉声喝道:“黑将之令,威严无穷——见此令如见黑将本尊,文逸,你身为盟中之人,还不速速下跪?!”
“吓?”文逸一时愣住了,旋即便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他指着那块令牌说道:“唐沁,你莫不是傻了?我怎么会对这块令牌下跪?”
“这块令牌,代表的是黑将!”唐沁使着眼色说道。
“黑将又如何?”文逸一脸轻蔑的摇摇头道:“想当初,诸子之盟建立的初衷,是要延续我华夏文明,是要继承往圣绝学,正是因为这个共同的追求,诸子百家传人才走到一起。当初先辈们建立诸子之盟时,可没有将诸子百家分出个三六九等,在那个伟大的追求和理想之下,诸子门徒,都是平等的,诸子之盟盟规中,也从未有一条说,盟众需要向盟主下跪!”
“让你跪,你就跪。”唐沁压低声音说。
“我若是不跪呢?”文逸针锋相对问。
“若是不跪,便是对黑将不尊,便是对诸子之盟不敬,便是对诸子先贤的背叛,便是对华夏文明的亵渎。”半山腰那人,似乎有顺风耳一般,立刻用清晰的声音,回答了文逸的问题。
“哈哈哈哈!”文逸听罢,仰天大笑,“如此荒诞而可笑的说辞,文某还是第一次听说!还请问阁下,究竟是自什么时候开始,黑将便等同于诸子之盟,进而等同于诸子先贤,最后竟然等同于华夏文明了呢?”
“文逸,住口……”唐沁压低声音说。
“文逸!”半山腰那人紧接着说道:“黑将早就说你有反骨,当初我等还曾替你说话,若不是我等苦苦哀求,你以为黑将会让尔等再回诸子之盟?时到今日,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大放厥词!由此看来,黑将的看法,果真没错!”
“文某如何行事,如何做人,文某心中自有分寸,用不得他人评判。”文逸大声回应道:“总之,文某今日断然不会对这块令牌下跪,阁下若是还有什么话,就请尽快说明——与阁下这样扯着嗓子穷嚼蛆,文某并无兴趣。”
“文逸,既然你不肯悔改,也就休怪我不念同盟之情了!”
“有什么手段,尽管明说。”文逸冷声道:“大可不必讲那么多废话。”
“黑左士,对黑将不敬,按诸子之盟盟规,该如何处罚?”半山腰那人高声问道。
“蔑视黑将权威,属不敬大罪,按诸子之盟盟规,该杖责三十!”唐沁无奈的回答。
“既然如此,还不行刑?!”半山腰那人爆喝一声,音传九里。
众人一时全部愣住了,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刚刚到达目的地,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顿杀威棒!虽然这杀威棒不会落到他们的头上,但闻听文先生即将受罚,众人心中都是愤懑难平。
“文某倒是要看看,有谁敢来动文某一下!”文逸冷笑着说。
很快,敢动文逸的人就出现了。
崖山山脚的树丛晃动一番,七八十个黑衣大汉从树丛中钻了出来,这些人各个身材魁梧,好似石刻的金刚,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根黑漆大棍,一头为圆,一头为扁,圆的那头足有儿臂般粗细,扁的那头也有手掌般宽厚。
慢慢的,那些人汇聚在一起,组成一个黑色的方阵,他们迈着整齐的步法,向海船这边压了过来。
待那些人走的近了,众人才看的清楚,那些大汉的衣服并非纯黑,每个人的胸前,绣着四个白字——“执法内卫”;再看这些人的面容,每个人的眉目之间,都透着一股森森然的阴鸷,那一双双冷漠的眼睛中,没有一丝对生命的怜悯,没有一点对生活的热爱,所有的,只是无边的冷酷。
张凛冷眼观瞧着这支迫近的队伍,拧着眉,横着枪,隐隐挡住了这些人的去路。
那支平日里跟着张凛训练的队伍见到如此情景,也都沉默着站在了张凛身后,各自的眼神,也逐渐凌厉起来——隐隐透出一股杀机。
执法内卫行进到海船跟前,换换抬头,用默然的眼神看了船舷一眼。
紧接着,激变陡生!
前排的内卫,忽然将手中的奇怪兵刃甩了出去!
“笃笃笃!!”怪响声中,十数根黑漆棍,深深的插进了船帮之内!
顿时,木屑纷飞!
能将钝头的木棍甩进厚达半尺的船帮之内,足见这些人臂力之足!
可是,张凛以及站在张凛身后的那支队伍,却没有后退半步!
紧接着,执法内卫借着插进船帮之内的木棍,开始了攀爬,他们动作迅捷,而且彼此的动作都出奇的一致,彼此都像是彼此的影子。
眼看,接舷之战就要爆发……
便在此时,自甲板之下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我们的黑将,还真是热情的有些过头了呢……”
第200章 崖山(十六)
战船上凝滞而压抑的气氛,因为那慵懒散漫的声音,略微有所缓和。
众人转头循声望去,却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蹬着阶梯,从甲板下一步一顿缓缓升了上来。
待他整个人站在甲板之上后,众人才看清他的相貌。
他的长发散乱,在寒风中恣意的飞扬,他的面容略显清瘦,好似大病初愈的样子,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如深夜的星辉那般闪亮,冷峻的面庞之上,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扬,拧出一个玩世不恭的散漫笑容——这个人,自然是在众人面前消失了一月有余的莫降。
与往日不修边幅的形象比较,今日的莫降,显然对自己的衣着打扮下了一番功夫——他身上披着一件极为肥大的红色大氅,那鲜艳的红,与周围萧索肃杀的气氛全然不符,他的四肢和身躯,都被那件扎眼的大氅严严实实的裹起来,只将脑袋露在外面——细心的文逸注意到,莫降今日的身形,比重伤之前胖了不少,甚至显得有些臃肿……
莫降踱着缓慢的步子,一点点向众人靠近,走路的过程中,他的上身动也不动,再加上那件红色大氅将他的腿脚遮的严严实实,所以在众人看去,莫降不是走过来的,更像是“飘”过来的……
整个过程中,船下的执法内卫并未停止攀爬。
莫降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开口说道:“这些兄弟,这海船好歹是我们从王家借来的,你们不由分说就在船身上开了十几个洞,这让人家还怎么回去?”
执法内卫完全没有理会莫降,攀爬的速度没有丝毫改变。
“我说兄弟们,你们是听不懂人话么?”莫降又问。
自然,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看来,暴力是你们唯一能理解的语言了。”莫降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时,有个内卫的双手,已经把住了船沿,眼看就要翻过来,跟张凛率领的那群人撞在一起。
张凛见状,手腕一拧,芦叶钢枪便如毒蛇的信子般刺了出去!
可是,还未等张凛手中的枪刺中那个内卫,对方便已经倒着飞了出去……
那人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砸在码头上,落地之后,他才发出一声闷哼——漠然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诧。
张凛皱着眉转头,却只看到莫降身上的大氅的一角,缓缓落下,再一次将莫降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
其余的内卫见到这样一幕,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们的眼神再次变的冷漠——他们谁都没有多看那个躺在码头上呻吟的同伴一眼,只是继续攀爬。
“莫降,你好大胆子!!”那个悠远而空灵的声音,再一次自半山腰处传下来。
“我大胆?”莫降冷笑着回应:“你们这些家伙上来就要打架,我们刚到崖山,莫名其妙就要挨打——这倒是成了我们大胆了?这华夏文明最后的汇聚之地,竟变的如此蛮横了?”
“在崖山,黑将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能挑衅他的权威——文逸蔑视黑将,自该受罚,莫降,你本就是戴罪之身,此时若是破坏内卫执法,便是罪上加罪!”
跟这人对过话之后,莫降也发现此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是故,他也不再说话,只是慢慢的走到了文逸身侧。
“唯战兄,你为何出现的如此突然?”文逸开口低声问道。
“我本想用突然出现的方式,让黑将措手不及。却不曾想,他早就有所准备,要在这崖山脚下给我们来个下马威。”莫降低声说。
“对于此,唯战兄打算如何应对呢?”
“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便要你我向黑将低头?你我若是认输服软,到了总坛,还怎样反击?”莫降撇撇嘴道:“他若要战,我便奉陪到底好了。”
二人正说着,已有数人翻到了甲板之上,崖山执法内卫和莫降麾下第一支亲军的较量,正式开始!
海船上的水手,看到形势不对,早就退到了船尾。
于是,偌大的甲板,便在此刻成了两军角力的战场。
执法内卫是沉默的,张凛也是沉默的,他身后的二十七人,也没有喊出任何口号。
两拨人,就这样沉默着撞在了一起!
莫降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一个内卫击下船去,但这却不代表这些内卫不堪一战,相反的,莫降的亲军与其交手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支内卫的战斗力,竟然是如此的强悍!
张凛所率领的这支队伍,虽然经过了一个月的艰苦训练,但他们毕竟是支半路成军的队伍,每个人的能力也是参差不齐,临战的表现也是差强人意——而反观一袭黑衣的执法内卫,每个人都是孔武有力,每一个出招动作,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他们的眼神虽然冷漠,但彼此间的配合,却是无比的默契。
回想双方开战之初,当有人登上甲板后,张凛身后的队伍,便如一窝蜂般扑了上去,乱糟糟的毫无章法可言;而他们的对手,却是井然有序,进退有度,那些最先登上甲板的人,并未急着开打,他们先是采取防守的策略,等后面的同伴登上甲板之后,便自动结成了七个小方阵,待七个小方阵布置完毕,他们的进攻才正式开始。
七个小方阵选择的站位,都是颇为讲究,它们互为犄角,互相掩护,互相协助——每当一窝蜂似的亲军,正面面对一个小方阵时,他们的身侧和背后,总是会有其他的小方阵出现,那七个小方阵一旦结成,亲军便陷入了埋伏之中。
即便单论人数的话,莫降的亲军也不过只有二十七个人,再加之不得战法,进攻无序,是故他们很快就陷入了劣势——巨大的实力差距,让战局很快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常胜等人苦苦支撑着,不时就要被那儿臂般粗细的黑漆棍狠狠的敲上一下,不是他们不小心,而是因为敌人选择的出棍角度和时机,每一次都是恰到好处,每一次都能找准空挡,狠狠的抽在他们的身上。
那些黑漆棍,每一根都像是阴毒的毒蛇,每一根都在等待着时机,每一根也不会放弃那稍显即逝的机会,一旦亲军中任何一个人露出破绽,那些黑漆棍,便会带着尖啸,狠狠的抽下。
如果执法内卫手中持的不是黑漆棍,而是长柄战刀等沙场利器,莫降的这支亲军,恐怕早已全军覆没。
“莫降,让你的人住手吧。”唐沁劝道:“执法内卫的队员,每一个人都是由黑将精心挑选出来,又交付到专人手中,历经层层遴选,不断淘汰,这支队伍才最终诞生——你的手下,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的。”
莫降却是沉默应对,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战斗,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噼噼啪啪,黑漆棍抽打在人身上的诡异声响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骨头折断的声音,但是,挨打的那支队伍,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声惨叫,无论断手断脚,无论那黑漆棍打在哪里,他们都会选择默默的承受一切——被打倒了,那便站起来再打;手臂被打断了,那便冲上去用牙齿;腿被敲折了,那就爬过去抱住对方的腿脚……
明明是一边倒的局势,可这些勇士悍不畏死,死不认输的悍勇,还是让人侧目。
这是莫降第一次对这支队伍刮目相看,当初在海船的甲板上第一次见到这支队伍时,他以为这良莠不齐的二十几个人中,可堪大用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但是现在,看到那些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的汉子,看着一张张满是伤痕,亦满是倔强的脸庞,莫降意识到,自己错了——他要的纯粹,他要的坚韧,他要的永不言败,都在这些人身上……
这,就是他想要的队伍!
莫降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慢慢移动脚步,向战场靠了过去。
莫降的亲军,已经被执法内卫围在了甲板中央,最外圈的内卫,齐齐转过身来,将黑漆棍立在身边,警惕的望着四周——在他们身后,正在上演一场单方面的殴打,被殴打的,自然是莫降的亲军。
包围圈中,巨大多数人都倒下了,唯有一人还高傲的站在那里,他便是张凛。
面对这巧妙的阵法,张凛高超的武艺,顿时没有了施展之地——敌人对他的枪术,好像了如指掌,每一次总能在他出招之前,打乱他的节奏,当然,这并不是说执法内卫的武艺比张凛高,他们能将张凛限制的死死的,只是因为他们的阵法太过精妙,他们总是能料敌于先,阻止张凛施展出他那攻势凌厉的枪术。
再者,张凛还要保护他的属下,可无论他怎样努力,他的保护也是徒劳——对方虽然只有七八十人,虽然只有七八十条黑漆棍,但因为配合默契,战法精妙,每时每刻,都有黑漆棍带着尖锐的啸声劈斩而下,战斗中,张凛的心中升起一种错觉,仿佛,与他作战的,不是七八十人,而是一头有着一千条手臂的怪物……
张凛武艺再高强,面对这“千手怪物”,也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他想护得所有属下的周全,到头来,却是连一个人也保护不了。
他被围在中央,像是一头绝望的野兽,暴怒、浮躁,却也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属下,一个接着一个被敌人打倒——黑漆棍围成的牢笼,将他变成了一头困兽,一头掉进陷阱孤独无助的白狼。
当所有的同伴都倒下,他成了最后的抗争者。
这时,敌人打算对这头无路可走的白狼下手了。
所有的黑漆棍,一齐举到了半空。
张凛仰天长啸——他不是没有败过,但却从未有一次失败似今日这般屈辱,他不是没有抗争,但他所有的抗争,都是徒劳无功。
张凛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兄弟,看着断手断脚的属下——他亲眼见证了这支队伍的成长和蜕变,又亲眼见证了自己所有的心血被人毁于一役,一时间,他感到了绝望。
张凛直直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便在此时,执法内卫结成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丝骚动。
张凛斜目望去,只见到一面火红色的巨大旗帜,赫然张开,遮蔽了半个天空……
第201章 崖山(十七)五千大更
当那面红色的大旗展开的时候,时间仿佛出现了一瞬的停顿。
夕阳已经落下,那面火红的旗帜,美的仿若云霞。
其实,那面大旗,只是莫降披在身上,被海风高高扬起的大氅。
自从走上甲板以来,莫降的身体就被裹的严严实实,在这一刻,众人终于看到了他的身体。
甲板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莫降的身体,显得有些奇怪。
他穿着紧身的黑衣,削瘦修长的身条显露无疑,然而,最让人不解的,还是莫降的手臂——两根造型诡异的钢条,固定在他的胳膊上,手肘处还有活动的机关关节,造型好似两根外生的手臂骨骼,在那两条钢铁臂骨的顶端,有两个五指钢爪,此刻正闪耀着金属色的光芒;除此之外,在他的两腋之下,还拄着两条长拐,钢拐之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短棍、手拐、钢鞭、铁锏、银锤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条崭新的火铳——这,也许就是披着大氅的莫降,身材看上去臃肿的原因。
总之,拄着双拐,挂满武器,外生双臂的莫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生出了四手四脚的怪物,又像是个贩卖武器的行脚商人……
“他这是……”唐沁从未见过这等装扮,是故询问见多识广的文逸。
“如此景象,文某也是没有见过。”文逸摇头说道:“不过,唯战兄总是能给人意外的惊喜,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便在此时,只见“怪物兼武器贩子”莫降站在包围圈之外,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家伙,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我的手下,简直是不可饶恕。”
有几个执法内卫抬起头,用漠然的眼神看了莫降一眼,继而转过头去,手中高高举起的黑漆棍,带着破空的尖啸之音,向张凛头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噢,我忘记了,你们这些家伙根本听不懂人话。”莫降淡淡的说着,“四条”手臂,缓缓抬了起来。
数十条黑漆棍卷起的劲风,吹乱了张凛的白色长发,他眯着双眼,将手中钢枪举了起来——虽然明知自己不一定能挡得住所有的黑漆棍,但张凛却不想站着等死。
然而,最终却没有一条黑漆棍,和张凛手中的钢枪碰撞。
“当当当……”
一阵短促而密集的脆响过后,黑漆棍卷起的劲风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满场的惊呼之声。
张凛抬头,却只看到两条长长的钢铁手臂,穿越了整个包围圈,横在自己的头顶上方,架住了所有的黑漆棍。
两条钢铁手臂的另一端,便是莫降。因为一次架住了七八十条黑漆棍,所以莫降所拄的双拐,陷进甲板之下足有寸余——由此就能知道,七八十条黑漆棍同时劈下的力道,究竟是何等巨大。
“你们这些混蛋,差点让老子刚刚复原的胳膊再次骨折。”莫降皱着眉头骂着,同时手腕一拧,手指触动钢臂之上的机关,两条钢手便猛然缩了回来!
执法内卫完全不曾想过,会有两条突然伸长的手臂,挡住他们的黑漆棍,更不会想到,这两条钢铁手臂,还能伸缩自如——是故,当钢铁手臂收回的时候,有几个准备不足的,连手中的黑漆棍都被莫降夺了去。
待那些黑漆棍落到莫降手里,他那高高扬起的火红大氅,才再次飘然落下,将他的身体再一次完全遮盖。
莫降将两根黑漆棍拿在手里掂了掂,开口说道:“怪不得这么沉,里面应该灌了铅吧?呦?这头还包着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刺?你们这些家伙,这是打算要人的命啊……咦?这里还有两个字,‘廷……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你们这些家伙的绰号?蔑视朝廷的混帐?是不是该这样解释?”
一干执法内卫闻听莫降用如此轻慢的语气点评着他们用来维护崖山法度和黑将权威的法器,脸上阴鸷之气更浓。内卫中,有个首领模样的人,冲着莫降使了个眼色。
立刻便有十来人拎着“廷杖”,冲着莫降走了过来。
文逸见状,心中不禁替莫降担心起来——莫降重伤初愈,筋骨刚刚长好,断然不适合再次跟他人正面作战,再者,他腋下双拐陷入甲板,这必然会影响他的活动,若是那十来人手中的“廷杖”一齐砸下,他该怎样躲闪……
想到这里,文逸便欲上前帮忙。
可他刚动了半步,就听唐沁低声说道:“文逸,你若再参战,今日的事,就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这崖山,你们也就不必上去了……”
文逸正犹豫间,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十数个人,很快将不便行动的莫降围在了中央。
十数个人,沉默着将手中廷杖高高举到了半空。
“每一次都是一个招式,你们能不能有点新意?”
回答莫降的,是廷杖破空砸下的声响。
莫降虽然嘴碎,但面对同时砸下的十数根廷杖,还是不敢大意。
他扬起双臂,将方才得来的几根廷杖高高抛向了半空。
那十数个人见状,心中暗笑莫降的愚蠢——只靠着几根飘在半空无人操控的棍子,就想破解他们的攻势?这个家伙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然而,莫降没有疯也没有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那十数个人,首先砸中的,是那几根廷杖——空中的碰撞,虽然不足以化解他们的攻势,但足以让砸下的廷杖,稍稍一顿。
而莫降所要的,就是这短暂的停顿。
廷杖互相碰撞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莫降已经从双拐上抽下了自己要用的兵器。
那十数人不会对莫降手下留情,莫降一样不会对他们仁慈——莫降拿出的,是两杆燧发火铳。
看到这两杆火铳之时,执法内卫心中就是一凛。
火铳这东西,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崖山之上的武备库中就有——那些火铳,是黑将为举大事准备的利器——可是,崖山众人所仰仗的利器,仍是火绳铳,黑将也曾命人研制过燧石击发的燧发铳,但所有的试验,都以失败而告终……
然而,在崖山之下,在这个诸子之盟带罪之人的手上,竟然握着黑将欲求而不可得的燧发火铳!而且,一握就是两支……
莫降根本没有给对手太多感慨的机会,简单的瞄准之后,莫降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爆响,仿若霹雳!
那十数个人,根本来不及躲避——他们只看到两条火舌,自铳口喷射而出,紧接着,便是无数个赤色的斑点,仿若璀璨的繁星,迎面冲他们扑来——那是火铳里填充的铁砂,爆炸的火药,将铁砂烧成了亮红色;跟在点点火星之后的,是一阵黑色的烟雾……
哀嚎之声,顿时响个不停。
待缭绕的黑色烟雾散尽,众人只看到,那十数个人,都捂着脸面,倒在了地上——活着的,都在捂着眼睛痛苦的哀嚎,鲜血从他们的指缝里渗出来,让人触目惊心;死了的,早已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嫣红的鲜血,正从他的脖颈出喷出,染红了掉落在他们身侧的廷杖……
甲板之上,一时间只剩下不绝于耳的哀嚎之声。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连那些执法内卫,也是呆呆的立在当场,从来,只有他们惩罚别人的份,哪有人敢伤他们一根毫毛?
不幸的是,他们今日遇到了莫降——熟悉莫降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平日里虽然嘻嘻哈哈,但是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的逆鳞,一旦有人那样做了,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内卫的尸体渐渐变的冰冷,哀嚎悲鸣之声也渐渐停歇,唯余冰冷的海风,呜咽个不停。
很长时间,没有人再动一下,也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因为没有人会想到莫降会突然暴起杀人,没有人会想到,莫降的反应会是如此激烈。显然,这些执法内卫拎着廷杖下山的时候,并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那些围着张凛的内卫,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办了……
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撼着唐沁的心灵,她也万万没想到,双方刚一见面,事情就闹到了这种地步,甚至还出了人命……
“还有谁要试试么?”莫降吹着铳口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他这奇怪的姿势,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莫降,你好大胆!”半山腰处,又传来那人的声音,这一次,那悠远的声音中,满是难以遏制的愤怒。
“我大胆?”莫降冷笑着将两杆火铳插到双拐之上,抬头说道:“我们刚到崖山,你们非但不肯迎接,反而要杖责我的兄弟,又将我的属下打成重伤——我倒成了那大胆之人?如果现在躺在甲板之上的是我,如果我的属下中有人重伤身亡,又有人会站出来,替我们喊一句‘黑将大胆’么?”
莫降既然敢拿出火铳,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方才看到那二十几人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被打倒时,莫降就已经动了杀机。他知道,如果他今天不出手,那么现在躺在甲板上的,就将是他自己。对方既然出动了执法内卫,那么就要有撕破脸皮的准备,若是委曲求全,向黑将低头,那么非但坠了己方的士气,还会寒了那些属下的心。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上山告诉黑将!”莫降冷声喊道:“如果他真的有诚意让我上山,就没有必要试探我的态度;如果他想让我死在崖山脚下,就派些像样的对手下来,这些依仗着黑将狐假虎威的‘执法内卫’不来也罢,来了也只能让我看到黑将的胆怯……”
半山腰上,久久没有回应,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去请示黑将了。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莫降阴冷的目光扫过依然呆立在甲板上的内卫,“还不快滚?!”
一干内卫虽然愤怒,但因为没有得到命令,他们只能将仇恨掩藏在心底,再者,他们也忌惮莫降再次发疯,不由分说又将火铳拿出来——面前这个年轻人,甚至比黑将还要难以捉摸,他的喜怒无常,甚至比黑将还要可怕……
众内卫互相看了看,只好撤了包围,悻悻离去。
“等等!”莫降忽然又道。
“还有什么事?”执法内卫的首领,那个脸色阴鸷之气最重的年轻男子转过头来,一双死鱼眼恨恨的盯着莫降。
“这些属下,不要了么?”莫降用下巴点了点躺在他身边的那些死伤之人。
“莫降,今日之辱,来日必定加倍奉还!”“死鱼眼”深深的看了莫降一眼,继而命令自己的手下,“你们几个,去把尸体带上。”
“随时恭候。”莫降冷笑着回应。
有人来到莫降身边,神情紧张的盯着莫降,小心翼翼的将死伤之人,扛了回去。
“莫降,我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那死鱼眼临下船之前头也不回的说道,“免得有一天,你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你却不知道要向谁复仇。”
“洗耳恭听。”莫降客气的说。
“杨恶。”那人冷冰冰的说。
“人如其名。”莫降做出简短的评价。
待执法内卫走后,莫降艰难的将深陷进甲板内的双拐拔出来,而后拄着它们走到张凛身前,郑重的说道:“张兄,我收回前些时日我在船舱中所说的话——这些人,都是好样的。”
张凛没有回答些什么,只是沉默着将倒在身边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扶起来。
二十几个人虽然都受了伤,但是只要张凛去扶,他们就会挣扎着站起来,即便是断了腿的吴小四,也没有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因为剧痛,他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滴,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哼。
待二十几个人都站起来,莫降郑重的朝他们施了一礼,算是对之前不负责任的评论的道歉。
众人一脸的惭愧,因为该赔礼道歉的,本应是第一战就败的一塌涂地的他们……
这时,文逸从后面走过来说道:“唯战兄,你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你好像知道,黑将这样做,只是想挫挫我们的锐气,他并不想杀了我们……”
莫降转身应道:“黑将若是想取我们的性命,派来的人,就不会是手持廷杖的执法内卫了,方才我抽出火铳之时,从那些内卫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们也是见过火铳的——这便证实了我的判断,黑将要是真想在这里杀我,派下一支火铳队就好了。”
“既然明知黑将不会杀你,为何你还要痛下杀手?伤及无辜?”唐沁幽幽问道。
“无辜?”莫降摇头回答道:“在我看来,这些人是死有余辜!只因为一个人的命令,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棍棒施加在他人身上,如此是非不分,如此张扬跋扈,不该受到教训么?”
“可是,他们始终是汉人。”唐沁争辩道:“崖山脚下,汉人流的血已经够多了!你为何还要再在崖山脚下增添汉人的亡魂……”
“既然知道崖山脚下,满是汉人不散的英魂,他们就更不该将棍棒施加在同种兄弟的身上。”莫降皱着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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