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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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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此却出现了转机,本来处于不利局面的王肃,因为莫降“意外”的胜利,忽然峰回路转,再一次掌握了主动权——如果能保住傲崖的性命,并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莫降等人身上,趁建康镇守使身亡,建康府衙大乱之际,建康王氏一定能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试想,就连镇守使和傲崖鹰都不是莫降的对手,他们王家被莫降胁迫,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更何况,他们王家还能救下傲崖的性命,这一件功劳,怎么也能抵得过王家所犯的过错了……
然而,当今的王肃,却发现,他的如意算盘,好像打错了——直到文逸将那一句“起锚”喊出口,他终于意识到,真正将主动权握在手中的人,并不是他王肃,而是那个跛腿的书生——文逸!
如今,文逸等人即将乘船离开了,可傲崖的下落,对文逸来说依然是个谜——文逸将傲崖的性命握在手中,便意味着他握住了这里的主动权,也握住了建康王家的命脉。王肃不敢再用整个家族的命运去做赌注,所以不敢对文逸的意愿有丝毫违背,文逸说要起锚,那就只能起锚了。
在水手的推动下,船舷之上的巨型轮盘缓缓转动,巨大的铁锚被碗口粗细的铁链慢慢拉起。
水手喊着号子,升起了船帆,巨大的船橹从海船一侧的橹孔中渗出来,重重的砸进江里,溅起巨大的水花,随着船橹的摇动,海船缓缓离开码头,向江心退去。
“九大人,一路顺风。”王肃抬起头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只是,九大人是否还有什么话,要嘱托给草民呢?”
文逸站在船头,俯视着码头,朗声说道:“王兄,媚生大人托我给你带话,你要的那个人,现就在军营之内,你若是去晚了,恐怕救下他的功劳,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谢过九大人!”王肃急忙拜谢,不等“媚生大人”发话,自行起身,转身便向码头外疾走而去。
身后,传来唐沁那恍如天籁的声音:“儿郎们,本官此次出海,机密非常,码头上的可疑人等,一定要控制起来!严加审问之后,确认他们身份并无可疑,才可放行!”
柳铁心一时愣在了当场,他没想到临了临了,文逸还要摆他一道!
“谨遵大人吩咐!!”一干将士齐齐拜倒,“祝九大人一路顺风!!”




第185章 崖山(一)
虽然,大乾王朝政治腐败,官场黑暗,但它的海运,却是华夏文明发展至此最为发达的一朝。黄金一族的朝廷重视海运,一来因为黄金帝国幅员辽阔,要将各地的物资运送到皇族所在大都城,海运是效率最高的途径;二来,黄金帝国的海上贸易,亦是极为发达,无数艘海船,载着瓷器和茶叶出洋而去,带回来的,便是满船的黄金白银……
是故,为了保障海上航线的安全,黄金帝国在沿线设置了航标船、标旗、航标灯等指挥航行。而航标的所在,也便是海船集中的运输线。所以,当文逸等人所乘坐的王家海船,自沿长江顺流而下,进入海洋之后,众人才发现他们其实并不孤单——各色各样的海船,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旗号,点缀于碧海蓝天之间,文逸等人所乘坐的王家海船,只不过是其中平凡的一艘罢了。
和广阔无垠的大海相比,航线上的海船显的无比渺小,可等海船加入到船队之中,站在船舷向远处眺望,一股豪情便悠然而生——长长的船队破浪而行,高高的桅杆点缀着视线,在头船的带领下,如一条巨龙般,驶向那远无尽头的海平面,那幽蓝色的深海,能将每一个男人心中的豪情唤醒!
“如果你是真正的勇士,那就来征服我吧!”这是大海深情而真挚呼唤,这是大海豪迈而热情的邀请!
船头,张凛和文逸并肩而立,数十汉子站在他们身后的甲板上。
他们迎着海风,将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深深的吸进肺里,一股莫名的激情在他们胸腔内来回冲撞,似乎要带着心中那被压抑已久的激情从身体里冲出来,冲破一切桎梏和束缚,在这碧海蓝天之间,任意驰骋!
众人胸中那种欲罢不能的血脉喷张,一如此时的天气。
时间已近破晓,在极其遥远的东方,在那海天相接的地方,已经现出了一片红晕——太阳暂时沉睡在海平线之下,默默的积蓄着力量。
文逸缓缓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西面天空中的一片乌云——想必,建康城的大雪,仍在下个不停吧——这波澜壮阔的海上,并没有一颗雪花飘落,天空中的乌云似乎也畏惧大海的力量,厚厚的黑云,只悬在海岸线以内的天空,整个天空,被分成了两半,一半乌黑,一半湛蓝,而海中的航线,则恰巧位于天空中分界线的正下方。
文逸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落在甲板之上那些汉子的身上,文逸曾数过人数——加上常大牛,一共有二十七人。
这二十七个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年长者看上去已过不惑之年,额头上已经有了皱纹;而年少者则未及弱冠,下颚上的胡须都没有长成,只有淡黑色的绒毛。
表面上看,这支队伍良莠不齐,再加上他们的破衣烂衫,加上他们的风尘仆仆,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是逃荒的难民——但是,文逸心中却知道,这支不足三十人的队伍,是历经磨难生存下来的精华,是战胜了优胜劣汰残酷法则的真正的勇士,是光复神州重整山河希望的种子……
“既然,你们成功到达了建康,那么文某便兑现当初的诺言。从今日起,你们便是‘天选之子’麾下的第一支亲军!”文逸的话铿锵有力,穿过海风,清晰的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中,“也许,你们心中会问,我神州百姓整日议论的‘天选之子’,究竟会做些什么?你们跟随着他,又将做些什么?既然你们已经成为我们的军队,那么我就将你们的使命告诉你们!”
文逸的目光无比灼热,这个看似孱弱的书生,终于向众人展示了他内心中所蕴含的强大能量,他的声音,如同黄钟大吕的震响,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脏:“自黄金一族入主中原,野蛮的阴霾就将整个神州笼罩,传承了数千年的华夏文明,被无情的摧毁。我们的同胞,饱受欺凌,我们的尊严,屡遭践踏,我们的民族,正经历前所未遇的黑暗时代!但是,曾经伟大的民族,绝不会沉沦!我华夏民族的精神,也永远不会灭亡!我们的先辈创造的灿烂而辉煌的文明,不会消亡于历史长河中!哪怕她正经历低谷,哪怕她已变的黯淡无光,但只要有人坚持,她终将再次闪耀光芒,我们的民族,终将会再次崛起!”
“我们这些人,就是要将落在她身上的尘埃轻轻拂去;我们这些人,就是要将笼罩在神州大地的阴霾尽数驱散;我们这些人,就是要将那些高高在上的黄金族人,从我们这个美丽的家园驱赶出去!光复我们的神州!重整惨遭铁蹄践踏的壮阔山河!”
文逸说完了,但回应他的,却是沉默。
虽然有些冷场,但文逸并不以为意,只是略微降低了些声调继续说道:“也许,你们无法理解我说的话!但你们一路行来,应该看到了,寰宇之中,到处是反抗的烽火;你们应该看到了,神州之内,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你们应该看到了,阡陌之间,都是荒芜的田地;你们应该看到了,道路之上,遍是倒地的饿殍!”
这些话,引起了那些汉子的共鸣,文逸所说的情景,正是他们一路南行的所见所闻——他们确实看到了,成群结队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难民;他们确实看到了,道路两旁吞噬饿殍眼睛猩红的野狗;他们确实看到了,卖儿鬻女易子相食的人间惨剧……
“当然,还有一些事情,是你们看不到的。”文逸接着说道:“你们不会看到,居住在豪门大院内的黄金族人,在炎炎夏日里享用着冰镇汤饮,在寒寒冬日里围坐在炭炉一旁饮用温热的琼浆佳酿;你们不会看到,大都城皇宫内的太液池,即便在寒冬时节也不会结冰,因为湖下面燃烧着凶凶的火炭;你们不会看到,大乾朝皇帝不顾哀鸿遍野,带领着成群结队的宫女,到珍兽苑喂食猛兽——你们不会知道,那些反季节的冰块和热酒,是黄金族人府中的奴隶无日无夜工作的成果;你们不会知道,太液池下燃烧的火炭,足够整个大都百姓冬日取暖;你们不会知道,皇帝陛下每月投放给猛兽的食物,足够供养一县的百姓足足一年……”
文逸说到这里,很多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愤怒的神色——在他们中间,多数人都是无家可归,无法生存才冒险追随“天选之子”脚步,以求的生存机会的难民。他们知道自己的痛苦,但却不知道黄金族统治者的奢华,当文逸将黄金族人的骄奢淫逸陈列在他们面前,强烈的对比,巨大的不公,很容易就点燃了他们胸中的怒火。
神州,是华夏民族的神州;土地,是华夏民族的土地——可是凭什么,占去人口绝大多数的汉人就要被划归为最低等的贱民,就要流离失所,就要易子相食;而那些作为异族入主神州的黄金族人,就可以过上神仙般的生活?只因为他们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么?只因为他们的快马弯刀曾经征服过那个没落的王朝么?
“是的!我们曾经是失败者,我们曾经被黄金族人征服!但是,失败者也有失败者的尊严!我们这个民族,自古以来就多灾多难,神州大地,曾经历过无数次王朝更迭!我们的民族,也曾无数次遭受兵灾之祸!但是,从来就没有一个统治者,像当今的朝廷这般残暴;从来就没有一个统治者,像当今这个朝廷一般贪婪;从来就没有一个统治者,将我们划归为最低等的贱民,夺走我们的一切,像奴隶一样驱使着我们,践踏着我们的尊严!”
“如果说,黄金族人这样做的依据是他们曾征服我们,他们曾用暴力战胜我们的话。如果说,黄金族人是靠暴力维系着这不公平的规则的话!那么,我们一样可以用暴力推翻他们的统治,我们一样可以用我们的拳头打破这不公平的规则!因为失败,我们成为了奴隶,同样的道理,我们可以因为胜利,成为神州大地的主人!”
文逸的话,终于引起了共鸣,二十七个人,都攥紧了拳头——文先生说的很对,既然黄金族人能凭借快马弯刀做神州的主人,那么,他们一样可以靠着这紧握的双拳,扭转充斥在世间的不公,打出一片公平来!
“很早很早之前,我们的先辈就曾呼喊出豪迈的口号,挑战那不公的法则!今天,我们将再一次呼喊出那句口号,表达我们的愤怒和不满!终有一天,黄金族人会在这响彻天地的呼喊声中颤颤发抖!”文逸顿了一顿,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二十七个人,同时振臂高呼!
他们人数虽然有限,但情绪已被文逸渲染到濒临爆发的边缘,所以这口号一但喊出,便震颤了天地!
船上的水手也加入进来,跟着他们一齐高声呼喊!
甚至,船队之中的其他船只,听到这句口号后,也是爆发出同样的呼喊声!
正如文逸他们乘坐的船只在大海中并不孤单一样,在反抗暴政光复神州的道路上,这些人也不孤独!
自古以来,民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古以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黄金族的残暴制造的恐怖,暂时蒙蔽了神州百姓的心灵,但是,流传在华夏民族骨子里的豪情和精神,从不曾消失——只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这压抑已久的豪情,总会爆发出来!
奴性,从不属于华夏民族!
我们的民族,珍惜和平,厌恶战争;我们的民族,淳朴聪慧,温文尔雅;我们的民族,勤劳本分,踏实肯干——但是,自古以来,他们对幸福人生的追求就从不曾改变,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就从不曾消失,他们生而为人,不是为了做他人的奴隶,而是做生活的主人!
他们征服了神州大地,改造了这里的山川地貌,他们创造了无比辉煌的文明,让华夏民族,成为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他们,从不曾低人一等,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唯唯诺诺的苟活!
他们,从来就不是奴隶!
“既然,我们的先辈可以创造辉煌;既然,我们的先辈能让我们的民族成为这世间最伟大的民族!那么我们,又怎能辱没先辈的荣光,臣服在黄金族人的脚下,做他们的奴隶?!”文逸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已有些沙哑,“奴性!从不曾属于华夏民族!”
“奴性!从不曾属于华夏民族!!”
——这象征着反抗之声的怒吼,响彻寰宇!!




第186章 崖山(二)
船舱之内燃着油灯,柔和的灯光照在莫降的脸上,却很将那温暖的颜色染到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
韩菲儿跪坐在矮榻一边,不时从矮榻旁的铜盆里拧出一块手巾,小心而仔细的替莫降擦拭过脸庞,又轻轻将那块手巾丢进铜盆里——船舱外的喧嚣,似乎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她在乎的,只有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唐沁慵懒斜靠在船舱的一角,好像虚脱了一般,偶尔用手掩口,强忍着胸中泛起的呕意,嗔道:“既然早就决定了是要坐船,就该早点告诉人家嘛,害的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呕!”
“这个文逸也真是的,刚一出海,就鼓动那些人造反,带着一帮臭男人呱噪个不停,让人好不心烦……呕!”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是担心小笨蛋的伤势吗?放心吧,小笨蛋是因为被汉皇之血反噬,导致体力严重透支,再加上一次流了那么多血,这才虚脱昏倒,只要静心休养,吃些补品,很快就能好过来……呕!姐姐我不行了,得出去透透风。”
唐沁本想靠着说话,让自己忘掉晕船带来的痛苦,可是她说了半天,韩菲儿却一句不回,这让她的心情更为糟糕,脑袋也是一阵晕眩,胸中的呕意几乎要压制不住——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挣扎着站起身来,向舱外走去。
“把门关好。”韩菲儿头也不会,淡淡的说。
唐沁无奈的摇摇头,本想说些什么,可这一摇头,顿时感到天晕地旋,她不愿再在这压抑的船舱中多呆一刻,扶着门口,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刚一开门,冷冷的海风裹着腥气吹了满脸,这让唐沁稍稍好受了些,她强打精神,站直了身体,顺手关上了舱门,迈步踏上台阶,向甲板上走去。
甲板上视野极佳,海天一色的湛蓝,辽阔无垠的大海,还有那即将破海而出的朝阳,这壮丽唯美的景色,本该让人心旷神怡——可唐沁心中却没有这种感觉——她久居崖山,早就看惯了这日复一日、千年不变的海景,海中日出的景象,更是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所以她仍是心情怏怏,提不起一点兴致来。
唯一让他心情稍微好转的是,当他出现在甲板上的一瞬,甲板上的呱噪之声立刻停了下来,唯余海风呼啸,响个不停。
轻纱漫卷,长袖飞扬,发丝飘飘,那白色的面具,为其增添了些许神秘——唐沁袅袅婷婷的踱步于甲板之上,好似降临凡间的龙女,将甲板上众人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去。
一时间,水手忘记了掌帆,壮士忘记了呼喊,这些曾征服过海中怒浪的汉子,对眼前这飘渺似仙的龙女,却没有一点抵抗之力,他们痴痴的望着唐沁,好像丢了魂魄。
“你出来做什么?”文逸低声问——或许是对屡次帮忙的唐沁心有感激,文逸竟然主动同唐沁讲话了。
“人家在船舱里憋的难过,出来透透气不行嘛?”唐沁回答,那甜蜜的嗔怪之音,几乎能将人的骨头甜酥。
“你的身份,是九大人!”文逸提醒道。
“你们在甲板上高呼推翻朝廷的口号,我这个九大人,不该出来看看么?”唐沁调皮的反问,看到众汉子脸色微变,唐沁立刻变了语气,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好了,不吓你们了——其实呢,姐姐我这个‘九大人’是假冒的啦!瞧把你们给吓的,哈哈,真是有趣,有趣的紧。”
“咳咳。”文逸轻咳一声,转身对张凛说道:“你带他们到船尾去,找个通文晓字的人出来,对他们一一登记造册,特别要注明,每个人都擅长做些什么,哪些些方面又是短板所在。”
张凛点点头,长枪一挥,带着二十七个人向船尾走去。
队伍中,有人不时回过头来,偷偷看唐沁一眼,唐沁则是轻摇着白藕般的手臂作为回应,绝不会让每一个回头的人失望。
待那些汉子的身影被船帆挡住,唐沁收敛了轻佻,转身说道:“文逸,你真的变了许多。似是空喊口号一般的行径,之前的你,是绝不屑于去做的。”
“我这并不是夸夸其谈,我只是告诉他们,身为一个汉人该承担的使命。”文逸淡淡的回应道:“这些话,我必须事先讲给他们听,否则,他们必将陷于迷茫。”
“我记得,当初在郾城之北,黑右士亦曾用类似的言论鼓动百姓——可是,你们却出面破坏了那一次集会。”唐沁幽幽说道:“今日你所做的,与那一日黑右士所为,又有什么不同?”
“当然是有不同。”文逸解释道:“当日黑右士鼓动的对象,是无辜而朴实的百姓,而我宣讲的目标,则是真心追随我等的壮士,这是其一;第二,黑右士鼓动百姓的用意,并不是要带领着他们结束苦难的生活,而是要将他们引到此地,拿他们当做引诱我们现身的诱饵,而我呢,则是将这二十七人当成并肩战斗的伙伴,对于伙伴,我当然要将我们并肩战斗的目的说给他们听。”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黑将蛊惑那些百姓,是用粮食诱惑他们,是卑鄙的利诱,而我的宣讲,是要让我们的伙伴知晓我们的理想——利益的诱惑,只会唤醒人们心中的贪念,甚至最终引发大家争相抢夺,因为利益走到一起的人,很容易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分道扬镳,可是理想却不同,理想会团结意志坚定的伙伴,将我们共同的希望凝聚起来,前路漫漫,越是艰难,理想的光辉却会更加耀眼……”
“噢,我明白了。”唐沁出声打断了文逸的话,“黑右士要带着大家造反,好歹给了大家一些甜头,可是狡猾如斯的你,却想要画饼充饥,空手套白狼……”
文逸闻言,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道:“我说了够多了,你既然无法理解,我也不再强求——也许,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一边说着,文逸摇着头走开了。
“喂!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呢!你怎么就要走了?”唐沁的声音从文逸背后传来。
“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啊,更何况,我跟你讲了那么多……”文逸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最终被海风彻底吞没,再也听不到了。
看着文逸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内,唐沁幽怨的跺了跺脚,转身立于船舷,望着无垠的海面再不言语,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文逸来到船尾,正看到众人已经列好了队,刘超站在胡力面前,二人一问一答,每说一句,站在陈汉身后的陈汉,就要在一个本子上记上一句。至于张凛,他则是站在队列之前,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瞟一眼陈汉手中的本子。
文逸走过去,低头观看——只看了一眼,他便忍不住摇头,因为陈汉的字实在是太过难看——白色的纸上,好像有几百条黑色的虫子在爬——如果仅仅是字迹难看也就罢了,其中竟然还有好多错别字,每隔几个错字,就会跳出一个歪瓜裂枣般的圆圈来,写着写着没了墨汁,陈汉就将毛笔放在口中咬上一口,把脚下那个砚台,当成了摆设……
“咳咳。”文逸不忍再看陈汉侮辱汉字书法,于是出声问道:“陈汉,你上过私塾?”
陈汉连忙将纸笔放下,苦笑着问:“文先生,您说啥?”
“我问你去没去过私塾?”
“私塾?小的没去过,不过小的去过县学。”陈汉理直气壮的回答。
“哦?你还去过县学?”文逸饶有兴致的问道,不过很快就补充了一句,“以后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自称小的,要自称属下,等你以后有了职位,就要自称卑职,等你当上了将军……咳咳,还是先说上学的问题吧。”
“是,小……属下,属下的确去过县学,不过是做县学里的厨子,给那些金师做饭,要说那些金师,可真不是东西,顿顿鸡鸭鱼肉,一个个道貌岸然,养的白白胖胖的,可就是不好好教书……”
文逸苦笑着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好好教书呢?”
“他们的课,属下每一堂都偷着听了,可就学会了那几个破字——先生,这可不是因为属下蠢笨,而是因为那些金师,整天都讲他们黄金族人如何如何伟大,讲他们征服了多少国家,吹嘘他们的功绩,诓骗学生说,他们将这个天下治理的多么出色——他们屁话讲了一堆,可就是不教学生们读书写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文逸挥挥手打断了陈汉的啰嗦,“你先站到队伍里面去——诸位之中,可还有谁会写字?”
一个人缓缓举起了手,可是看到大家的脸色,又将手缩了回去。
文逸看的清清楚楚,那个人就是常大牛。
“常大牛,你过来。”文逸冲他招招手。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常大牛低着头站了出来——在暴露身份之前,常大牛是这一伙人的头,可是后来,张凛忽然剥夺了常大牛的权力,取而代之的便是胡力,胡力则放出风去,说常大牛和柳铁心勾结,害了好几个兄弟的性命——如此一来,常大牛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急剧下降,如今,他非但不是这支队伍的老大,还是个惹人恨的叛徒。如果文逸和张凛同意,众人早就将常大牛丢到海里喂鱼了……




第187章 崖山(三)
文逸弯下腰去,研墨蘸笔,随后将那个册子拿起来,一齐递到了常大牛的手中,微笑着说:“且写几个字来给我看。”
常大牛接过纸笔,沉吟片刻,深吸了一口气。
只见他屏气凝神,悬肘抬腕,笔锋随力在纸上游走,划下一笔力道十足的墨迹。
只是这一笔,就让文逸眼前一亮——要知道,在大乾朝,汉人的地位极为低下,而汉人儒生的地位就更为低下,常大牛能写出这力透纸背的一笔,足见他曾在书法此道下过苦功。
黄金族朝廷曾按照职业,将皇帝以下的臣民分为十等,用一句顺口溜概括,就是“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读书人的地位,仅比乞丐高一等,却比娼妓还要低上一等。在大乾朝,十年苦读非但换不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机遇,还会被冠以“臭老九”的屈辱称号。百姓嫁女,宁愿将自家女儿嫁给走街串巷的货郎,也不愿嫁给百无一用的书生。是故,在大乾朝,读圣贤书的人是越来越少,人们宁愿去学一门能混饭吃的手艺,也不愿在读书写字一事上浪费时间。
朝廷开办的各级学校的目的,也不是宣讲圣贤诗书教化子民,朝廷将金师派往各地,最大的用意,还是宣扬黄金一族的丰功伟绩,唯在课余之际,金师可能会教学生识几个字——而朝廷甄选人才的方式,也主要是靠各地金师的保荐推举,是故“金师”这个差使,在大乾一朝可是富得流油,为得金师一纸荐书,倾家荡产者不计其数,可一旦因为金师的举荐被朝廷录用,那么也就意味着有机会换来百倍于付出的财富——而获取财富的唯一手段,便是搜刮百姓……
甚至,有些人为了让家中男丁入朝为官,会将自家的女儿送于金师,美其名曰是“子女同等,入学修习”,实质上则是想和金师结成翁婿关系,靠出卖女儿的肉体,换来自家的门庭光耀——如此令人发指的无耻行径,非但败坏了社会风气,而且还助长了金师的贪邪之念。那些金师本就掌握着年轻人的命运,手中握着令人艳羡的权力,各个嚣张至极,为了满足自己的邪念,有些金师甚至会以手中权力要挟学生的父母,逼他们物色女子献给自己,否则就要毁掉他们孩子的前程。这强抢民女一般的野蛮行径,直将各级学校,变成了乌烟瘴气之地,更让寻常人家敬而远之,如此一来,进入学校学习的人就更少了。
如今,黄金一族统治神州已近百年,可各级学校中的学生,已经是凤毛麟角,在黄金帝国将近百年之际,在黄金族人的“英明”领导下,她正朝着“文盲帝国”的未来,高速迈进……
当常大牛将几个端端正正的楷字呈到文逸面前时,文逸不免又多看了常大牛一眼,当然,他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这几个方方正正,遒劲有力的字上。
常大牛一共写了五个字——“常胜”、“光明教”。
“常胜是你的真名?”文逸正色问道。
“正是。”常大牛点点头道。
“你是光明教徒?”文逸又问。
“是。”常胜回答。
“那为何又跟柳铁心相互勾结?”文逸继续追问道。
“先生您都知道了?”
“为何有此一问呢?”文逸笑着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真名写出来。”
常胜点点头,叹一口气徐徐说道:“常某本是怀远人,生于富贵人家,自幼便在自家私塾修习文章,又跟家中护院习武强身,本想学习一身本事报效国家,却无奈身为汉家子弟,报国无门,于是终日赋闲在家。常某也曾想继承家业,经营自家买卖终此一生,却无奈祸从天降。今年夏天,托克托南下督战,长江以南各地官兵为向托克托邀功,频繁袭扰百姓。其中有一支军队南下至怀远县,那军中将领看中了某家的财富,于是便编织罪名,说某家暗中资助盗匪反贼,容不得家父申辩,那将领竟然命属下冲进某家院内,将某家金银抢掠一空,家父去与那督战官理论,反被其以冲撞官军的罪名杀于马前!还将家父尸首悬于营门,暴尸三日,以儆效尤。”
“常某亲眼看着家父命丧刀下,可也只能强忍愤怒,趁夜潜入军营之中,砍下了那将官和督战官的狗头,又将家父尸体抢回。然而,常某却不曾想到,离开军营时,竟不慎惊动了哨兵——因为家父尸体失踪,那帮黄金族狗贼很容易就猜到了行凶之人便是常某无疑……”说到这里,常胜已是眼含热泪,不过他还是咬着牙接着道:“那些黄金族狗贼追到常某家中,将常某家中老小尽数斩杀,可怜某家数代基业,也被那黄金族狗贼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
文逸听完,拍了拍常胜宽阔的肩膀,继而说道:“于是,遭此不幸,无家可归的你就加入了光明神教?”
常胜抹了抹眼睛,摇摇头道:“常某将家父安葬之后,本想加入义军的队伍,可就在南下途中,却遇到了一个人。”
“是谁?”文逸问。
“那人自称李子明。”常胜回忆片刻,望了文逸一眼说道:“实不相瞒,李师气质儒雅,翩翩君子气度,更胜先生许多——他骑着毛驴悠哉游哉赶路的神态,文先生是无法比拟呢。”
文逸摆摆手,示意常胜继续往下说。
“李师非但生的一副好容貌,而且洞察力极其敏锐,只是三言两语,便看穿了常某的心事。也不知为何,常某本是个遭到朝廷通缉的要犯,本该对陌生人有所戒备,可在那人面前,竟然提不起一点警戒之心,反将心中话语,全盘托出。李师听后,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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