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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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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此药乃滇王赠与陛下的止血圣药,需要外敷使用——如今,你衣衫完好,哪里是敷过药……”话到一半,媚生驹忽然住口——她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极度紧张之下,她将瓷瓶中所盛之药的用法说了出来,这也不就是间接说明,瓶中之药可以放心使用么?!!
“噢。”莫降若有所悟般点点头道,“原来,这药是要外敷的啊,真是多谢了!”
“我是骗你的!”媚生驹急忙改口,“你知道,我最爱骗人的。”
“是么?”莫降笑着问,“可我却宁愿相信,想您这样漂亮的姐姐,不忍心骗我这样英俊的年轻后生。”说着,莫降伸手便将上衣扯了下来——线条流畅的躯干上,横七竖八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几乎将莫降的身体,全部染红。
“那是毒药!”媚生驹又说。
莫降却不理会,只是打开了瓷瓶,而后将瓷瓶放在媚生驹眼前,让她看了一眼,继而又将瓷瓶收回来,手腕一翻,白色的药粉,倾洒而出。
“阻止他!”媚生驹冲王维道和那几名卫士大声喝道——事到如今,她知道,仅用言语,已不足以阻止莫降,因为那瓷瓶中所盛的,真的是产自彩云之南的止血神药,她带着这个药瓶,本是以备不时之需,从未想过要给莫降使用,之前之所以要拿出来,只不过是增加谈判的砝码,让文逸等人相信她能救治莫降,诱使文逸等人自废武功……
可是现在,媚生驹的如意算盘打空了,白色的药粉,已经落在莫降的身上,和鲜血混合在一块。莫降肌肤的表秒,立刻泛起一层血色的泡沫,噼噼啪啪,爆裂不停,那些极其微小的气泡碎裂之后,立刻在莫降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血色的保护层,有这层薄膜的保护,流血立止!
见王维道和众卫士仍是未动,媚生驹大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她知道,那层新生的薄膜并不稳定,只要莫降稍有动作,伤口还会再次崩裂,可如果再拖下去,等药粉深入肌理,将莫降皮肉深处的出血点也止住之后,再要伤了莫降,可就难了!
“杀了他们,立刻!!”媚生驹再次催促道。
这一声催促,好似真的有了效果,话音刚落,数名卫士同时动了一动,而王维道则是直接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媚生驹还未来得及出言责骂,只听“噗通”之响不绝,众卫士同时倒了下去!
只见,韩菲儿从莫降流出的那滩血迹中,缓缓站了起来!
她面色微红,手臂微抬,窄袖之中,隐隐泛着星点寒芒——她的手指受伤,此刻只能用袖箭了——更让媚生驹惊骇的是,韩菲儿已经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方才流泪的缘故,在泪水的浸泡之下,韩菲儿双目的灼痛有所减缓,虽然尚不能看清,但她已经能通过模糊的身影,分辨敌我——既然能看到东西,要杀掉这几个体型巨大的目标,对精通暗器之道的她来说,绝非难事。
那么,韩菲儿身上的皇蚕网是怎样解开的呢?
其实,莫降刚才在起身之前,已经从韩菲儿身上将“刺鞑”摸了出来,并且用极快的手法将韩菲儿身上的皇蚕网割破了,完成这个工作之后,莫降又将刺鞑悄悄放回了韩菲儿的怀中——至今,韩菲儿想起方才莫降在她身上的一阵摸索,还是脸生红晕,心中娇羞一片。
而她方才之所以没有急着站起来,首先是因为视力尚未恢复,其次,她也在等待出手的绝佳时机……
“现在看来,是我们占尽了上风啊!”莫降脸上带着微笑,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自己的棉裤也扯下来……
“你要干什么?!”媚生驹眼看莫降正自己解开腰带,饶她见过再多风月,可如此的情境之下,要让她看着一个男人脱裤子,却也是难以接受。
可谁知,莫降做脱裤子的动作,只是骗她。
趁媚生驹眼神微变的功夫,莫降一步跨出,空闲的那只手,已经锁住了媚生驹的咽喉——她的武艺本就不高,加之现在神情无比紧张,猛的被莫降锁住咽喉,大脑竟然一片空白,忘记了应对之策。
“菲儿,替文跛子和张凛松绑,然后带着欧阳逐鹿离开这里!”莫降沉声命令道。
其实,凭借莫降和韩菲儿的默契,这些本不用他多说,他发话之前,韩菲儿已经在做她该做的事情了——等莫降把话讲完,文逸和张凛已经站起身来,而韩菲儿正用刺鞑斩断束缚欧阳逐鹿的铁链……
“然后呢。”莫降注视着媚生驹瑰丽的双眸,微笑着说道:“就要辛苦这位姐姐,将我们平安护送出去了……”
第139章 困兽(14)
铁牢之外,兵士林立,他们顶盔掼甲,手持利刃,顶着正午的日头,神色紧张的注视着那扇半埋在地下的铁门。
方才铁牢内发生的一切,已经有专门负责观察的士兵告知队伍中的百夫长知晓。其实就在刚才,他们也想再次发射皇蚕丝网,将那几个贼人再次制服,可是却因为九大人和贼人的距离太近,而且他们又不曾收到九大人的命令,若是冒然动用铁牢机关,伤了九大人,可无人敢承担这个责任。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严阵以待守在那扇锈迹斑驳的铁门之前,等贼人出来,瞅准时机,将九大人从贼人手中解救出来,也好将功赎罪……
铁门缓缓打开,莫降等人从铁牢中鱼贯而出。
张凛单手掐着王维道的脖子,推着他走在最前面;文逸背着唐沁紧随其后;身上带着半截铁链的欧阳逐鹿,则是亦步亦趋的跟着文逸;而视力尚未完全恢复的韩菲儿,则是牵着透过欧阳逐鹿琵琶骨的那半截铁链跟在后面;至于将媚生驹制在手中的莫降,则是负责殿后。
行在队伍中间的欧阳逐鹿如何也想不到,他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重获自由——当年害他深陷囹圄的文逸,这一次却做了他的引路人。当然,他心中对文逸的恨意未消,奈何穿过琵琶骨的锁链却被韩菲儿攥在手中,即便他心中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暂时忍耐。
在暗室中待的久了,欧阳逐鹿的眼睛很难适应牢外的强烈光线,而且,他被囚禁之时,能活动的范围,不过几尺见方。而且媚生驹极少给他送去食物,这十几年中,他主要的食物来源,便是那些被他驯服,又被他杀死的野兽,十几年茹毛饮血、野人一般的生活,几乎让欧阳逐鹿忘记了怎样像个人一样直起腰来行走,只不过走了几步,他便好几次差点摔倒。
每一次踉跄,都会扯动他背上的两条铁链,而铁链又连着贯穿他琵琶骨的铁钩,哪怕再轻微的晃动,伤口之处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更何况是几个踉跄——所以这短短几步路,欧阳逐鹿却是走的异常艰难。
饶是如此痛苦,可欧阳逐鹿仍然欣喜若狂,因为被折磨了十几年的他,终于走出了这个暗无天日的铁牢,终于结束了不堪回首的困兽生涯!
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遭遇等待着他,他心中也是不明,但是此刻,他却不愿多想以后——此刻的他,只愿意用心体会阳光晒在身上那种酥痒难耐的奇妙感觉……
“让他们让开!”行在队伍最前的张凛冷声喝道。
被推在最前面的王维道,只感觉自己像个人肉盾牌,兵士手中的刀枪箭弩,泛着幽幽寒光,让他遍体生寒,汗毛倒数。
“张,张大侠,您,您不要强人所难嘛,小人只是个御史令,哪有资格命令这些兵士?”王维道战战兢兢的说道,他的言外之意,便是他在张凛手中,除了充当盾牌之外,再无他用,只希望张凛不要难为他了,如果他真的帮了张凛,等张凛他们脱身之后,他可没有胆子面对媚生驹的愤怒……
“这位姐姐,您想活还是想死?”走在队伍最后的莫降,微笑着问,一边说着,他一边将那瓶止血圣药塞进腰带中放好——这白色的药粉如此管用,一会定要给菲儿和张凛用用,更何况自己腿上的伤口还未来得及治疗,所以这药可不能丢了——莫降如是想着。
“莫降,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次败在你的手上,我自是无话可说。”媚生驹冷冷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若想让我命令这些兵士放你离开,却是绝无可能!”
媚生驹的态度如此强硬,多少有些出乎莫降的预料,按道理来说,越是美丽的女人,就该越在乎自己的性命,媚生驹悍不畏死,是不是说,她的容貌,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丽呢?
如此想着,莫降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去揭媚生驹脸上的白色面具。
“你要干什么?”媚生驹冷声问道。
“嘿嘿,我只想看看这位姐姐的容貌。”莫降坏笑着说,“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日才能再见,若是连姐姐的容貌都不曾看过,岂不是非常的遗憾?”
“莫降,天下见过我容貌的人,都得死!”媚生驹语气,不像是再开玩笑。
“在姐姐的心中,恐怕早已将我千刀万剐了,所以再死上一次,也没什么关系!”莫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手上动作不停。
“住手!”这一声暴喝,却是来自于兵士阵中。
莫降循声望去,却见站在兵士队列最前的一个络腮胡将军发大声说道:“你这贼人,休要无理!”
“我偏要无理,你待怎样?”莫降说话的同时,手指已经触碰到媚生驹脸上的白色面具。
那将军见状,脸色大变,急声道:“壮士!且慢!”
莫降见他的惊恐模样,心中暗喜,他心道,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只因一时好奇,误打误撞,也能撞到敌人的短处!也能撞开一条逃生之路!那络腮胡子如此的紧张,想必也是不敢看媚生驹的相貌,自己大可诈他一诈……
想明白其中关节,莫降更是不肯“且慢”了,于是,他手指微微用力,将那面白色的面具,揭开了一道缝隙。
但是,揭开这一道缝隙之后,莫降便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因为,在媚生驹的脸颊之上,莫降看到了一朵白色的莲花!
那昙花本是一块白斑,但经过名家巧匠的用心雕琢,变成了一朵纯洁无暇的白莲,在媚生驹的脸上怒然绽放——这朵栩栩如生的白莲,将莫降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去,以至于让他完全忽略了媚生驹的容貌如何……
便在此时,莫降只听到自兵士队列那边,传来一阵嘈杂。
他扭头望去,却看到所有的士兵,全部丢掉了手中的兵刃,齐齐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地面,身体颤颤发抖。
“莫降,这一次,你真的赢了!”媚生驹红唇微启,音若天籁,却冰冷无比,“我放你走……”
第140章 困兽(15)稍后还有一更
众人带着欧阳逐鹿原路返回,寻到事先藏好的车马。
当他们拨开杂草后,眼前的一幕,却让人忍俊不禁:只见那头毛驴昂首挺胸的站着,被几匹骏马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毛驴不时打个响鼻,自朝天的鼻孔中喷出两团热气,好似个打了胜仗的将军一般。
如此滑稽的一幕,却没让莫降紧皱的眉头展开,自莫降将媚生驹的面具掀开一条缝隙之后,他的神态一直就很低落,哪怕是历经九死一生,逃离铁牢,也没能给他的脸上添上一点笑容。
文逸好似注意到了莫降的异样,但他却没说些什么;韩菲儿视线模糊,却是无法看清莫降的表情;所以,首先表示关心的人,竟然是张凛——“不要再自责了,那瓶药很管用,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菲儿的手指也不会有事。”他淡淡的说。
莫降苦笑一声,摇摇头,他快走了两步,行在队伍最前,转眼间就到了那头毛驴的身前——那头毛驴虽然是文逸带过来的,可它现在显然更为惧怕莫降,眼见赤裸着上身的莫降到来,毛驴立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小心的啃食着周围的荒草。
莫降的目光顺着毛驴的脑袋压下去,便发现了荒草从中的马粪和马尿——几匹骏马的腹下,多少都有些污秽之物,可那毛驴身下却是干干净净——“海东青来过。”莫降沉声说道。
文逸也察觉到那几匹骏马仍在瑟瑟发抖,由此推测,海东青刚离开不久——同时,他也猜到了毛驴趾高气昂的原因,面对万鹰之神,它还能坦然处置,这足够它骄傲一番的了。
“欧阳前辈。”莫降转过身来,抱拳施了一礼。
“年轻人,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欧阳逐鹿哑着嗓子说道——其实,在听到“海东青”三个字的时候,他就大概想明白了对方救他出来的原因——对方被万鹰之神的拥有者盯上了,急于脱身,所以才找他这个珍兽大盗来帮忙。
“那不知前辈答应与否呢?”莫降正色问道。
“这个嘛……”欧阳逐鹿说着,瞟了文逸一眼,眼神中恨意未消。毕竟,因为文逸,他被囚禁铁牢之内十数年,十数年的怨恨,岂是这一时片刻能消除的了的?
这时,趴在文逸背上,半晕半醒的唐沁发出微弱的声响:“欧阳前辈,其实,当年是小女子我向官差告的密——所以说,你被媚生驹抓获这件事,和文逸并无关系。”
“你是说……”欧阳逐鹿闻言一惊,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这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来,忽然,他惊呼一声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不错,就是我。当年,小女子少不更事,为了得到前辈手中那对小兔子,所以做下了错事。”唐沁停顿了很久,才调上一口气来继续说道:“千错万错,都是小女子一个人的错,欧阳前辈若是有什么怨恨,就冲小女子一个人来好了。”
欧阳逐鹿闻言,忍不住后退两步,他艰难的抬起手臂,颤颤巍巍指着唐沁道:“你,你……你这个小姑娘,心思怎地如此,如此歹毒……”
本以为欧阳逐鹿会继续骂下去,可他只说了一句,便摇摇头住口,长叹一声道:“唉,事到如今,我再与你这个小女娃争个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呢?老夫今日才明白,一切都是报应,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老夫当时若不是对你起了歹念,怎会落的如此田地?老夫一时行差就错,换来十几年惨淡时光,老夫若是再不顿悟,真是枉遭此难了!”
“欧阳前辈高风亮节,文某真是自惭形秽。”文逸歉然道。
欧阳逐鹿看了文逸一眼,仍是摇着头道:“文逸,你不用对我表示歉意,虽然我不想跟你们争个对错,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原谅了你们。”
“出尔反尔?”张凛冷冷的说出了四个字。
欧阳逐鹿看了张凛一眼,不过最后目光还是落在莫降的身上:“江山如画,代有人才,十数年的时间,已足够一代人谢幕老去了。老夫在铁牢中做了十几年的困兽,也做了十几年的井底之蛙,今日重获天日,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虽然欧阳逐鹿说了一堆废话,但莫降并未恼怒,只是沉声道:“前辈过奖了。”
欧阳逐鹿摆摆手说道:“年轻人,老夫并不是在夸奖你们,只不过在陈述一个事实——不过,你们虽然很强,但仍有很多不足——文逸太过谨慎,这个白头发的太过刚烈,而你则太爱冒险,至于这个以发遮面的女子么,她的心肠太毒,一个女子,杀人好不手软,实在是不好……”
欧阳逐鹿这一番话,可谓是将众人的缺点历数一遍,众人闻言,虽有不满,但却隐忍下来,没有发作。
“前辈教训的是,晚辈受教。”莫降低头说道。
莫降的这个反应,实在是出乎众人的预料,要知道,莫降平时极爱与人斗嘴,若有人这样批评他,他肯定会出言反驳,更何况,出言不逊的欧阳逐鹿,刚才还是要放狼咬死他们的敌人……
欧阳逐鹿教训完众人之后,没有再说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欧阳前辈……”
莫降刚一开口,就被欧阳逐鹿一声叹息打断。
“唉——!年轻人,你还是没有忍住,你若是能坚持到我先开口,我就收回我刚才说过的话,可惜现在……唉!”
文逸苦笑一声解释道:“前辈,只因为那傲崖鹰追的实在是紧,而我们现在伤兵满营,又怎样与他相斗?”
“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逃跑了?”欧阳逐鹿问,他问的对象,仍是莫降。
“前辈,这不是逃跑!”莫降摇头回答道。
“年轻人,何必再强撑呢?一个媚生驹,已经搞的你们如此狼狈,若是再来强敌,你们怎能对付的了?”欧阳逐鹿盯着莫降漆黑的眸子说道:“真正的英雄,能屈能伸,既善于取胜,又懂得放弃,敢于接受失败——你若是领悟了这个道理,承认你畏惧那海东青的主人,我说不定会帮你。”
“其实,晚辈早已经领悟了。”莫降沉声应道:“不过,晚辈所领悟的,却和前辈的道理不同!”
“且说来听听。”欧阳逐鹿饶有兴致道。
“能胜则必胜,不胜亦不降,信念不可丢,同袍不可弃——这才是晚辈认为的英雄之道!”莫降亦是直视着欧阳逐鹿的双眼,针锋相对道:“晚辈不想成为所谓的英雄,晚辈只是不想害我这几位朋友命丧于此,如果前辈不肯帮忙,晚辈会亲自断后!宁死不退!”
莫降此话一出,文逸、张凛、韩菲儿无不动容。
欧阳逐鹿眯着眼睛,片刻后才幽幽道:“终有一天,你会为你这些话付出代价的!”
“晚辈只希望,那一天不是今天!”莫降沉声回答。
二人对视良久,这一次却是欧阳逐鹿首先开口道:“好!好一个莫降!老夫记住你的名字了!”
“那么,前辈究竟是帮还是不帮?”莫降问。
“好吧,老夫就帮你这个忙!”欧阳逐鹿哈哈一笑道:“只希望你能多活些日子,多有些长进,等那海东青的主人再追过来的时候,你不必再逃。”
莫降本想说“晚辈从未想过要逃”,但他亦深知“三季之人,不可语冬。”的道理,自己的人生信念,既然不被欧阳逐鹿所理解,那么讲再多的道理,也是徒劳,反正他已经答应要帮忙,那么他怎样说,就由他去好了。
“前辈可需要我们在一旁协助?”文逸关心的问道。
欧阳逐鹿摇摇头道:“你们还是逃命去罢!”
张凛闻言,面有不忿,却被莫降一把拉住。
莫降对张凛打个眼色,示意他尽快上马。
张凛闷闷不乐的翻身上马,从车厢里将芦叶钢枪抽出来,拎在手上。
看到那杆纯钢打造的芦叶枪之时,欧阳逐鹿脸色微变,不过他也没有出言询问,只是整一整长须,席地而坐。
莫降亦没有帮忙的打算,他转身扶着韩菲儿进了车厢,自己则是骑上了那头毛驴。
文逸关切的说道:“唯战兄,你也进车厢吧,你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稍一颠簸……”文逸知道,莫降身上伤口很多,这从他在铁牢中流的血就能推断的出来。但是,众人离开铁牢之后,莫降没有第一时间为自己敷药,而是先将瓷瓶中的圣药给张凛和韩菲儿使用,他只用仅剩的那些,将腿部的伤口草草处理一番……
“不妨事的。”莫降无所谓的一笑。
文逸亦不再劝,只是将唐沁抱进车厢,而后套好马车,坐上了车辕。
“开拔!”莫降说。
张凛闻言,抖一抖将身,拔马走在最前,文逸赶车紧随其后,而莫降则真的如他所说,骑着毛驴走在最后。
望着莫降的背影消失在杂草丛中,欧阳逐鹿低声道:“世事多变,谁能想到,十几年后,狂夫子的徒弟,已是这般出色了……”
“吒——!”尖锐的啸声,打断了欧阳逐鹿的话语。
“万鹰之神,来吧!”说着,欧阳逐鹿陡然睁大了双眼,紧接着,亦是发出一声同样的尖啸:“吒——!”
这一声尖啸,响彻四野……
第141章 雪莲
听到身后响起的那一声尖啸,莫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他只看到,海东青自高空俯冲而下,速度之快,好似闪电!转瞬之间,海东青的身影,就隐没在一人多高的荒草丛中。
但是,因为他的视线被荒草遮挡,所以他无法看清,海东青降落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心里替欧阳逐鹿暗暗祈福的同时,莫降抖了抖缰绳,催毛驴尽快赶路——他知道,身后,欧阳逐鹿正用他自己的方式为他们争取撤离的时间,甚至,欧阳逐鹿可能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尽管欧阳逐鹿说了很多逆耳之言,虽然欧阳逐鹿曾放狼咬过他们,但莫降心中,对欧阳逐鹿仍是感激,他不知道,今日与欧阳逐鹿一别,来日是否还有机会再次相见……
众人催马疾行,一直到了傍晚,才驻足停歇。
莫降此时已是困乏无比,此时他正和文逸张凛挤着坐在一起,靠着车厢遮蔽寒风,那几匹马儿,则在不远处吃草休息。
自离开汝阳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有歇脚的机会,他们坐了很久,直到夕阳沉落西山之下,还未起身继续赶路的意思——值得庆幸的是,海东青没有追来。
“看来,欧阳前辈成功了。”莫降侧头遥望,视野中,是晚霞之下的冬日荒野。
“现在这样说,还为时过早。”文逸则皱着眉头道。
“既然决定请他帮忙,我们就该信任他。”莫降则说道。
文逸则道:“不是我不信任他,是因为傲崖鹰太过强大。”
“文跛子,我发现欧阳前辈说的不错,你这个人真是谨慎的有点过分。”至此,莫降终于再一次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
文逸的表情却无任何变化,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口中说道:“赶路吧!”
莫降知道,傲崖鹰的威胁尚未完全消失,这个时候,文逸可没有心思跟他斗嘴,所以苦笑一声,同样站起身来,拍拍文逸的肩膀笑道:“文跛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压力不要太大。”
文逸点点头,默默的朝车厢看了一眼,沉默着坐上车辕。
张凛最后一个站起身来,却是第一个跨上马背——韩菲儿眼睛受伤,无法再担任前哨的任务,所以他只能将探路的工作担在自己一个人肩上。
随着莫降一声“开拔”,众人再一次启程。
为了隐蔽行踪,众人没有点火把,所以只能靠悬在空中那一弯弦月来照明。
入夜之后,寒风乍歇,淡淡的月光之下,众人沉默着赶路。一路之上,唯有马蹄声和车轮声和他们做伴。
也不知行了多久,韩菲儿忽然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没头没脑的问道:“莫降,你好些了么?”
“吓?”莫降有些诧异的回应道:“我哪里不好了?”
“我的手和眼好了很多。”韩菲儿道。
莫降一时没能搞明白韩菲儿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韩菲儿搭讪的方式实在太过蹩脚。
“怎么不说话?”韩菲儿似乎觉得,她说一句,莫降就该回应一句。
“你想听我说些什么呢?”莫降笑着问,“想趁着这柔和的月光和满天繁星,听我跟你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吗?”
“不是这个。”韩菲儿摇头道。
“那是什么?”莫降苦笑着问——他忽然想,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和韩菲儿花前月下的话,二人最好不要说话,否则再好的气氛也会被破坏殆尽。
“媚生驹。”韩菲儿幽幽吐出三个字来。
莫降闻言,眉头一皱道:“媚生驹怎么了?”
“你语气变了。”韩菲儿冷冷的说。
“吓?”莫降觉得自己要被韩菲儿打败了,语气说变就变的人,明明是你嘛!
“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韩菲儿幽幽道。
“女侠,您究竟想要小人说些什么啊?”莫降真是欲哭无泪。
“媚生驹。”韩菲儿又道。
照这样下去,二人的对话,极有可能陷入一个无法挣脱的死循环,于是莫降深吸了一口气,用最为平静的语气说道:“她怎么了?”
“她的脸。”韩菲儿惜字如金。
“她的脸……”这一次,轮到莫降无话可说了——他重复这三个字的时候,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媚生驹脸颊之上,那朵盛开的白色雪莲,以及,关于那朵雪莲的传说……
“她的脸让你心神不宁。”韩菲儿一如既往的直接,虽然她的眼睛受伤,但是她却能感觉的到,莫降自掀开媚生驹的面具之后,情感的波动。
莫降沉思片刻后才开口说道:“菲儿,我给你讲个故事怎样?”
“想听。”韩菲儿点点头说。
莫降斟酌一番用词后,缓缓讲道:“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一出生,就被人抱走,离开了母亲的身边。所以说,他从未见过他的母亲,更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和容貌。直到有一天,他的师父告诉他说,他的母亲,曾经是这天下最美的一朵雪莲。”
韩菲儿并未出言打断,只是静静的听着,她隐隐觉得,故事里那个小男孩,肯定和莫降的身世有关。
“当时,他的年纪还小,并不能理解师父的话语,只是在梦里经常梦到那朵洁白无瑕的雪莲花——后来,他慢慢的长大了,也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许多故事,那些故事里,偶尔会有只言片语,跟他的母亲有关。他将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综合到一起,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他母亲的脸颊之上,纹着一朵洁白无瑕的雪莲……”
“后来有一天,他真的看到了,有个女人的脸颊之上,纹着一朵雪莲……当时,他整个人都傻掉了,因为那个脸上纹着雪莲花的女人,竟然要取他的性命,而他的手,正掐在那个女人的脖子上面……”
故事讲到这里,韩菲儿也就明白了,莫降之所以失魂落魄的原因,便是因为媚生驹可能是他的生母!
这时,却听唐沁的声音从车厢里幽幽传来:“笨蛋!脸上绣花的女人多了,难道她们都是你的母亲吗?!”
“可是,雪莲花或许不多见,尤其是那样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莲。”莫降如是说,他的声音里透着不自信,显然自内心深处,他不想媚生驹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唐沁并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将脑袋探出车窗,然后轻抬素手,将脸上的面具揭开一道缝隙。
她的脸颊之上,竟然也纹着一朵雪莲!几乎和媚生驹脸上所纹的,一模一样!!
那朵雪莲,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温暖的荧光,栩栩如生……
第142章 刺花
也不知是那瓶圣药的效用,还是莫降的身体早就习惯了从伤痛中恢复,总之他复原的速度非常之快,仅仅两日功夫,他身上的创口,已经长出了血痂。
不过,伤势大好的莫降却不再骑着毛驴,而是裹着厚厚的毯子躲在车厢之内的一角——他害了风寒。
前两日,他伤口初愈,刚刚长合的伤口非常脆弱,为了避免厚笨的棉衣摩擦破伤口,莫降便换了单衣,可冻了两天之后,他风寒入体,身体发热,倒进了车厢里……
“早就说,让你进车厢里面来。”韩菲儿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将毛毯的一角塞到了莫降身子低下——韩菲儿的双手也被厚厚的绷带包裹着,好似两个肥肥的白色熊掌。
莫降没有答话,只是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坐在车厢对角的唐沁。
自从唐沁让他看过脸上那朵雪莲之后,莫降看唐沁的眼神,就变的很怪。他总忍不住想和唐沁亲近,可每当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升腾而起的时候,唐沁总会适时的看过来,冲他微微一笑说道:“小笨蛋,你很缺少母爱么?姐姐我这么年轻,怎么会是你的母亲?”
这种情况,重复上演了很多次,可莫降心中那莫以名状的奇妙感觉,还是难以抑制。
“小笨蛋,你再用这种眼神看姐姐,可别怪姐姐对你翻脸啊!”唐沁迎着莫降的目光说道,可她嘴上虽然很凶,但做出的动作,却是抱紧了双臂,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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