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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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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笑的无比和善的文逸忽然换了脸色,如怒目金刚般瞪着孛日帖赤那厉声喝道:“你个蠢货!我们要的是奏章!不是话本小说!你将这本奏章呈给皇帝陛下,他定会以为你写了个恩怨分明的故事哄他开心呢!”
“这……这!”孛日帖赤那诚惶诚恐的跪倒,那篇文章恰巧落在他的眼前,他汗如雨下,滴在宣纸上,污染了文字。
“这什么这!重新写!”文逸怒道。
“是,是,是!”孛日帖赤那慌忙跪着转身,爬回炭炉旁边。文县尹早就铺好了另一张宣纸等他,埋在胸前的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似是在说:“早就提醒你这样写不行了,你却不听,这就是不听老人言的下场……”
孛日帖赤那琢磨文字的时候,文逸却在背后叹息:“这黄金帝国,真是该亡。似这样只懂得舞文弄墨,靠着妖艳文字,凭借华丽辞藻邀宠的投机之辈,竟然占此高位,真是文坛的悲哀。”
莫降却悄声道:“文跛子,你可别把他吓坏了,万一越写越糟,咱们可就白忙活了。”
文逸却低声回应:“不用担心,黄金族的文字最好模仿——我只要看一遍他的文字,就能模仿他的文字,保证没人看得出来其中的破绽。”
莫降点了点头,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道:“那照你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说着,文逸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我们再指使那文县尹,嫁祸阳曌……”
“同一种计策,最好不要连续用两次。”文逸摇摇头道:“况且,留着这人的命,还有用途……”
孛日帖赤那听到二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心中更是发毛,诚惶诚恐之下,写出了一篇奏章——这一次的文章,别说他自己,就连那文县尹也是看的直撇嘴。
可时间已经拖的太久了,孛日帖赤那只好硬着头皮,将奏章再次呈上。
文逸漫不经心的接过奏章,面带不屑的看着,而孛日帖赤那则是心怀惴惴的等待着结果。
熟料,文逸看完奏章之后,却是点头道:“嗯,这一次写的倒是不错——虽然有几处错误,但却能读出你当时内心的恐惧,能想象出你当时还心有余悸,在无比紧张的环境中用普通宣纸写下的这篇奏章。这样一来,奏章内容的可信度就大大增加了。镇守使大人,加盖官印吧……”
时间已近黄昏,可在屋外等待的众人,却没露出一丝不耐的表情,他们心中对于结果的期待,丝毫没有减弱。
终于,几个身影前后从屋内走了出来。
落日的余晖洒在那几人的脸上,映出他们迥异的表情:有人得意,有人淡然,有人无奈,有人惶恐,还有一人,却是满脸的泥污……
第96章 汝阳铁佛(二十)
文逸双手举着宣纸,朗声读完了孛日帖赤那所写的奏章。
“……妖僧枯荣,罪无可赦,已被臣率汝阳县衙衙役当场格杀,其余人犯,除阳曌一人外,尽数伏诛……”庭院之内,余音袅袅。
那回声虽是越来越弱,但众人心中震动,却是长久难平。尤其是那些缴械的僧人们,个个都是面带惊恐,双眼睁大,少数几人,还在瑟瑟发抖;而匠人们心中除了震惊,还有期待,他们虽然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但孛日帖赤那所阐述的“事实”,却是符合他们心中期待,他们觉得,莫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妖僧枯荣则是死有余辜。他们虽然懂的不多,但也知道,有这样一道圣旨,侠道热肠的莫降不会被朝廷追杀——除此之外,匠人心中还有期待,他们期待的是:既然枯荣已死,喜乐寺僧人皆该伏法,那么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这时,文逸将那道奏章翻过来,指着上面的官印说道:“大家看清楚了,这里有镇守使大人亲手印下的官印。”
对于文逸的说明,众匠人反应却是不大,因为他们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个。
而莫降却好似知晓大家心中的关切,微笑着问孛日帖赤那,“敢问镇守使大人,这些无辜的百姓该如何处置呢?”
孛日帖赤那闻言一愣,心想这些贱民该如何处置,还不是你说了算?你现在又要问我,是什么意思?可看着莫降那张“骇人”的笑脸,孛日帖赤那却不敢说出心中的疑问,只是讷讷道:“一切但凭壮士吩咐。”
“唉?”莫降摇头道:“小人不过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过客,怎敢越庖代厨——镇守使大人才是处处替百姓着想的父母官啊。”
难题又抛到了孛日帖赤那这一边,于是,众匠人都竖起耳朵等待着孛日帖赤那的回答。
因为莫降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而孛日帖赤那又不笨,所以笑着回答道:“百姓本是无辜,是被那妖僧枯荣抢掠至此,他们离家日久,家中妻儿盼其归家团员,本官身为百姓父母,自当以民心为重,所以——本官正式宣布,自今日起,喜乐寺将彻底停工,所有的匠人,可立即归家与亲人团聚!”
众匠人闻听此言,沉默片刻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响若雷震!
被强行征发修建喜乐寺的这段日子,无异于他们人生中最黑暗,最悲惨的时刻。他们不但要日夜劳作,受尽监工的欺凌,就连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证,稍有不慎,就有送命的危险。这些日子以来,匠人丧命于监工手下的事情,每日都有发生,那些人死后,甚至连尸体都被投进了熔炉,烧成了灰烬。如今劫后余生,回想起前几日的遭遇,不少人已是喜极而泣——“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现在,终于可以离开这炼狱般的喜乐寺,马上就能回家与亲人团聚,他们怎能不开心?
可是,让他们开心的事,还不止于此。
待众匠人欢呼声渐小,只听莫降问道:“镇守使大人,据我所知,自这些匠人被妖僧枯荣抓到喜乐寺后,汝阳县城百姓人心惶惶,百姓终日不得安宁,百姓们人人自危,即便光天化日,也少有百姓敢于上街,是故汝阳县城才会变成一座鬼城——如今得大人承诺,百姓虽然可以回家,但他们心灵的创伤,恐怕却难以修复……”
孛日帖赤那不知莫降此言何意,于是问道:“那依照壮士的意思是……”
莫降微笑着说道:“我记得镇守使大人曾经说过,为了这些百姓,您甘愿散尽家财……”
“噢!”孛日帖赤那急忙拍拍自己的光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中却在想:自己当时说愿散尽家财,只是为了保命,哪里是为了这些贱民?方才自己写奏章的时候,莫降也并未提及自己家财的事,本以为他已经忘记了这回事,谁知道他却是早有打算,在这里等着自己。
“大人,您莫不是忘记了?”莫降虽然在笑,但孛日帖赤那却能读懂隐藏在笑容背后的威胁。
“没有,没有!”孛日帖赤那急忙摇头道:“本官说话,一向一言九鼎!不过,本官并未随身携带多少钱财,所以打算回到县衙之后,就命下人为这些匠人的家庭送去财物作为补偿,至于那些命丧于此的匠人,更要加倍赔偿,安抚他们的家属。”
莫降闻言,眉头微皱,心道自己不可能在此地逗留太久,也不可能监督孛日帖赤那兑现诺言。倘若这些百姓今日得不到赔偿,待自己走后,孛日帖赤那又怎会兑现诺言?要知道,黄金族地方官员,个个贪婪成性,搜刮到手的银子,从未返还于民,吞到肚子里的财宝,绝不可能再吐出来。
“大人身上没钱,并不代表这喜乐寺内就没有钱。”文逸的话,却提醒了莫降。
莫降知道,文逸这样说,并非是无的放矢,想那枯荣为修建喜乐寺,对来往客商雁过拔毛,从他们身上收敛钱财,直让汝阳县城恶名远扬,过往客商无不望而却步,绕道而行——枯荣贪婪之此,聚敛的钱财绝非少数。如今他突然身死,那一大笔钱财想必还未来得及转移。而孛日帖赤那身为此地最高官员,对枯荣逾越官府权限横征暴敛的事实不闻不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孛日帖赤那肯定会从中分一杯羹,若不给他点甜头,他怎会默许枯荣强行敛财?
“啊!是了,是了!”孛日帖赤那又拍了拍脑袋,一副刚刚想明白其中关节的样子,于是俯在莫降耳边低声说道:“本官忽然想到,在这间房屋之内,西北角的地板之下,有几条密道,其中有一条,正通往铁佛之下,那里有个藏宝室,妖僧枯荣近些时日收敛的钱财,尽数藏于其中……”
有孛日帖赤那这番供述,莫降也便想通了阳曌突然失踪的原因,想必是他看情况不妙,就从密道溜走了。而孛日帖赤那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供出那条密道,说明他当时还心存侥幸,只想那阳曌能搬来救兵。然而他却不曾想,文逸思维活跃,很好的利用了阳曌失踪这一点,坐实了喜乐寺内众僧造反的“事实”这才让孛日帖赤那的计划落空——如今,阳曌虽然跑了,但那些金银恐怕却跑不掉……
想到这里,莫降冷笑一声道:“大人知道的还真清楚啊。”
孛日帖赤那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道:“哪里,哪里。本官其实早就觉得那妖僧枯荣心怀不轨,早就命人监视他,所以才对他的秘密一清二楚。”
莫降听罢,只是笑,却不说话——他知道孛日帖赤那又在说谎,因为他刚刚来到这个庭院时,在庭院之内没看到一个脚印,而以孛日帖赤那的轻功,他绝无可能从庭院拱门一下跃到屋门,这也就是说,他是通过密道进入那间房屋的,这更说明他和枯荣早有勾结,恐怕,那些不幸的女人,也是枯荣贿赂孛日帖赤那的物品……尽管看穿了孛日帖赤那的谎言,但莫降也不揭穿,他只是对常大牛吩咐道:“找几个手脚干净的人,按照镇守使大人的说法,找到那藏宝的密室,将金银取出来,分给这些百姓。”
众匠人闻言,又是欢呼雷动。
匠人都在笑,而孛日帖赤那却是欲哭无泪,他与文县尹相视一笑,笑容中尽是苦涩。
他们二人,只希望这件事尽快结束,然后平安返回,再拖下去,谁知道这莫降又想出什么阴谋诡计。
可莫降却不打算就这样放二人离开,待常大牛领着几个身材壮硕面相老实之人离开后,莫降再次开口道:“现在,百姓的问题基本解决了,那么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这些犯上作乱的僧人了。”
众武僧一听,俱是魂飞魄散,他们方才听的明明白白,那道奏章说的清清楚楚,他们这些人,已“尽数伏诛”了……
他们杀害百姓之时,或许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也将任人宰割,他们凌辱女子之时,或许未曾想过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武僧之中,有人脸色惨白,有人低头忏悔,也有不知悔悟者破口大骂:
“你这贼人!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杀害佛门弟子,你不得好死!”
“我们是受国师殿下委派来到这里的,你杀了我们,便是捅了天!国师殿下会为我们报仇的!”
“莫降!我们记住了你的名字,哪怕化成厉鬼,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
对于那些威胁和谩骂,莫降统统不予理会,只是微笑着询问孛日帖赤那:“镇守使大人,您可看到了?这些本该‘伏诛’的贼秃,还在这里叫嚣个不停呢?这似乎与您奏章所描述的事实,有所不符吧?”
“这……这个?”孛日帖赤那金色的双眼转了一转,出声询问道:“壮士,您看这样如何?本官现在就命衙役们将他们押进死牢,听候发落……”
“我看啊……不如何!”莫降冷笑着打断了孛日帖赤那的话,“既然在‘事实’里,他们早已经是死人,那么他们现在就必须死!”
“嘶——”孛日帖赤那倒抽一口凉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壮士动手吧,本官绝不阻拦。”
“大人又说错话了。”莫降从文逸手中拿过奏章,指着上面蝌蚪般的字符说道:“这上面说的清清楚楚,这些僧人,乃是大人率领衙役们杀掉的。”
孛日帖赤那失魂落魄般叹了口气,知道今日自己已是无处可逃,只好垂头丧气的应道:“既然如此——众衙役听令!将这些僧人,当场格杀!!”
第97章 汝阳铁佛(二十一)
众衙役闻听此言,都是一愣。他们平日里所做的,多是些对付地痞流氓啊,调节邻里纠纷啊一类的工作;稍微暴力些的,也只是在公堂之上打板子,上夹棍而已;危险性更高一些的,就是追捕嫌犯,可追捕嫌犯的工作,也多是以嫌犯落网的那一刻为止。即便有些犯人其罪当诛,但砍头啊,凌迟啊,那也是刽子手的工作,与他们这些衙役捕快,没有一点关系。
所以听到镇守使大人命令他们将这数十武僧当场格杀之后,他们都是面露难色,杀人这种事,确实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工作范畴。就算衙役之中有杀过人的,那也是极少数,他们杀的,也是暴力抗法的罪犯,如今一下面对这些已经缴械投降的僧人,他们哪里下得去手?
是故,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无一人敢动。
“一群废物!都聋了么?!”孛日帖赤那厉声喝问,“没听到本官的命令么?怎么没人动?难不成你们也要造反?!”
人群中,衙役老八站出来道:“启禀大人,非是我等有意抗命不遵,而是我等实在下不去手啊!”
见到是这般情况,众武僧一时又来了精神,纷纷破口大骂,说什么他们有佛祖庇护,命不该绝,说什么他们有国师做后台,在这小小的汝阳县,绝无人敢伤他们一根毫毛……
“一群饭桶!”孛日帖赤那被众僧的言语激起了火气,“连这点小事也干不了,我养你们何用?!这些僧人要害本官的时候你们不在本官身边保护也就罢了,如今他们已经投降,只是要你们杀掉这些贼人,你们便推三阻四,若不是文县尹一直与你们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与他们是一伙的呢!”他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像真事——孛日帖赤那慷慨激昂的情绪,似是正在印证那真理:谎言说的多了,也就成了真相……
见孛日帖赤那动了真怒,老八也不敢再说话,只是退回了人群之中,默不作声。
不过,众衙役仍未动手,似是要用沉默对抗这个他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莫降则一直站在一旁,既不威胁,也不催促,好似个袖手旁观的闲人。
文逸却知道莫降因何沉默——莫降既想利用诛杀众僧一事,让孛日帖赤那彻底倒向他们一边,又不想逼的太紧,站在众衙役的对立面——莫降在汝阳县这一番作为,意在为民除害,汇聚人心,积攒声望。而众衙役实则是百姓中的一员,他们平日里与百姓接触最为频繁,若是与他们结下了仇怨,莫降费尽心思在百姓心中营造的侠者形象,必将毁在他们的手中。
文逸略一沉思,计上心来——反正莫降的目的也只是想拉孛日帖赤那下水,而且他的奏章已经写好,这些僧人是否真被衙役所杀,已是无关紧要,他们只要让孛日帖赤那的双手沾满僧人的鲜血便好——想到这一点后,文逸笑着说道:“镇守使大人,其实,要杀处理掉这些‘死人’,完全无需众位衙役大哥动手的。”
闻听文逸的话大有深意,孛日帖赤那道:“先生,您的意思是……”
文逸也不回答,只是笑着拉住了孛日帖赤那的手腕。
“先生,您,您要做什么?”孛日帖赤那隐约意识到了,即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文逸仍是不答话,拉着孛日帖赤那的手下了房屋的台阶,一步一步向那群武僧走去。
孛日帖赤那身形高大,又生的膀大腰圆,比文逸足足大了一号,可文逸拖着他,就像是拽着一团巨大的棉花般轻松。
文逸面带微笑,孛日帖赤那却是暗自心惊:这个看似文弱的跛子书生,力气怎会如此之大?!对方修长的手,看似是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而孛日帖赤那的亲身感受则像是被铁钳死死钳住一般!他几次想要挣脱,可所发之力,却像是击在了一团棉花上,紧接着便以更大的力道反弹回来,震得他手腕发麻。他也曾想脚下用力,扎在雪地之中,可他的腰肢刚一发力,手臂上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若非他即使撤掉了力道,一整条胳膊都要被生生撕下来!
吃过两次亏后,孛日帖赤那再不敢反抗,老老实实的跟着文逸,亦步亦趋向前移动,他心中只道:这个书生,真是深不可测!!
莫降在一旁看的清楚,凭借他与文逸之间的默契,他也大概猜到了文逸要做什么。对于文逸的武艺,他也算是知根知底:文逸在右腿受伤之前,几可与师尊狂夫子过上几招,武艺之高强不容否认。但是他受伤之后,废了一条腿,身法不再似之前那般灵活,若与绝顶高手对决,定是要吃大亏的。所以受伤之后,文逸便极少出手,更多的时候,则是靠着智慧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虽然武艺已大不如从前,可凭借他的本事,要制住这孛日帖赤那,却是易如反掌。
莫降思索的功夫,文逸已拖着孛日帖赤那来到了众武僧身前。
“几位,得罪了。”文逸淡淡的说了一句。
天边的夕阳,此时正好落下,金色余晖洒在文逸的脸上,将他的面容映的有几分模糊,直让众人心中升起错觉:这面带微笑的书生,表情就像度化众生的佛祖。
“先生,您这是要……”
孛日帖赤那一句话还未说完,文逸已经动手,他将空闲的左手手掌轻轻搭在一个武僧的头顶,口中说一句“去吧!”,微一用力,那武僧茫然的表情就定格在脸上,片刻之后,妖艳的鲜血从他的七窍流出,在他的下颌处汇聚成一滴,缓缓滴落。
血滴落近积雪,浸染扩散,变成一朵妖艳的红梅。
血梅绽开的同时,那名武僧的生命却已凋零,他身体一软,缓缓倒地。
倒地的尸体激起一片残雪,那残雪的碎片好像带着魔力,让众武僧纷纷躲避。在他们眼中,文逸杀人,真的如妖魔施法一般,口中只念了一句咒语,再轻轻摸一摸头皮,人便死掉了——如此诡异的杀人方法,与妖法何异?!再看这人,哪里像是要度化众人的佛祖,这分明是取人性命的幽魂!!
惊恐中的众武僧却是躲不了太远,因为他们已被人团团围住,更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那只亲手杀害枯荣的白狼,就纹丝不动的站在他们背后。
“镇守使大人。”文逸微笑着转向孛日帖赤那,“您不会忘记了,这些僧人对民众犯下的罪孽吧?您不会忘记了,他们方才曾口出狂言侮辱您吧?”
“不,不,不曾忘记。”孛日帖赤那快速的摇着脑袋,发紫的嘴唇颤抖个不停,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那您还在等什么?现在就是您为民除害的机会。”文逸说着,右手轻轻一甩,孛日帖赤那只感到一股暗劲顺着手臂传导过来,带着他的身体向前飘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飘到一个僧人的身前。
“让他也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吧。”文逸的话,像是蛊惑性极强的咒语,又像是不容违背的命令。
孛日帖赤那的脉门正被文逸握在手中,只要对方愿意,随时都可以让他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他哪里敢对文逸的话有半分违背,是故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口中问道:“先,先生,我,我该怎样做?”
“像我一样便好。”文逸说着,自己也向前迈进一步,如方才那样,又将手掌轻轻放在一个比丘的头顶,不理会手下之人的战栗,口中念念有词:“你所犯下的罪孽,唯有用死来偿还,前日恶因,今日恶果,安心接受这个轮回吧……”
孛日帖赤那也有样学样,如鹦鹉学舌般道:“前日种下恶因,今日收获恶果,安心接受吧……”说这段话的时候,他汗如雨下,因为这段话是文逸对别人说的,同时也是对他的警告。
“噗通,噗通。”两声怪响,地上便多了两具尸体。
“我受不了了!不要折磨我了!杀了我吧!!!”武僧之中,已经有人被眼前这恐惧的景象逼疯,他仓皇逃窜,浑然没有发觉,张凛手中铁棍,就横在他的身前。
“咔!”颈椎断裂的声音让逃跑之人的狂呼戛然而止,他袋歪向一边,尸体倒地,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前有幽魂索命,后有恶狼堵路,众武僧无路可逃,只能被绝望包围,接受死亡——或许,文逸说的是对的,他们作恶太多,今日真的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深陷绝望中的武僧们,因为看不到生存的希望,又没有反抗的能力,他们只好选择放弃,一时间,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不再叫嚣。自他们成为佛门弟子以来,也只有静静等待死亡降临的这一刻,才真正像是个放下一切的出家之人……
文逸杀人的方法虽然诡异,但却很有效率,加之有孛日帖赤那在一旁帮忙,数十武僧几乎在转眼间就变成了数十具尸体……
第98章 汝阳铁佛(二十二)
待所有的武僧被杀之后,孛日帖赤那两腿一软,跪倒在尸体面前,他大汗如雨,脸色苍白,好像已死去多时的尸体。
文逸松开他手腕的一刹那,孛日帖赤那忽然失声痛哭,这个身材壮硕的像座小山般的黄金族汉子,哭的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方才上演的杀戮,真正让孛日帖赤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当他念出那些咒语般的话语之后,一股暗劲如汹涌的暗流般穿过他的身体,从他的手掌倾泻而出,那暗劲每带走一个人的生命,便让他心中的恐惧家中一分。
孛日帖赤那曾经杀过很多人,但曾经的感觉与今次却大为不同,那个时候,他从来都是将恐惧施加于他人之身,而今日,他则和死者感受着同样的恐惧。
“镇守使大人,真是看不出来,你的内力也是如此之强啊。”莫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壮汉,每个壮汉都挑着担子,担子里是成堆的金银,常大牛便走在几个汉子的最前面,他的担子里,则是多了一个账本。
孛日帖赤那扭头看过去,双目通红,眼泪如决堤之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他张了张嘴巴,发紫的嘴唇抖了一抖,哽咽之下,却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大人,您不必替这些僧人伤心。”莫降说着,从常大牛所挑的担子里把账本拿起来,递到孛日帖赤那手中,“大人只要看看,就会明白这些僧人为何死有余辜了。”
那本账目,孛日帖赤那再熟悉不过,其中有些条目,甚至是他亲手写下的,他心中明白,账本将枯荣敲诈的每一笔钱财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甚至还记录了枯荣曾用“大喜乐”之法“度化”过多少个少女,那些少女惨遭凌辱,被他和枯荣玩腻之后,又赏赐给寺内的僧人……
孛日帖赤那捧着账本的手,剧烈的抖动着,朦胧的泪眼中,那些惨遭不幸,被凌辱至死的少女的音容笑貌,似乎就浮现在账本的封皮之上,向他哭诉着她们经历的不幸……
“啊——!不!不!!不要!!!不要过来!!!!”孛日帖赤那像是见了鬼一般,将账本丢在地上,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向后退去,在雪地上留下一道痕迹,慌乱之中的他,又摸到了武僧的尸体,看着那个刚刚被他“亲手”杀掉,死不瞑目的比丘僧,他又鬼叫一声,手脚并用,像无头苍蝇般,在尸体堆里乱窜,可怎么逃,也逃不出这个尸阵……
莫降厌恶的皱了皱眉,淡淡的对张凛说了一句:“让他闭嘴。”
“但是别杀了他。”文逸急忙补充了一句。
张凛会意,手腕一抖,手中铁棍便落在孛日帖赤那的肩上。只这一下,就止住了孛日帖赤那的哭嚎,庭院之内,一时安静下来。
莫降走到众匠人面前说道:“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分钱了。”
这本该是个值得欢呼雀跃的消息,但众位匠人听说之后,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因为他们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其中有胆小的,早就吓的坐在了雪地之上。
“大家放心,你们都是受害者,都是无辜之人。”莫降挤出个笑容劝道:“我们的惩罚,也只降临在恶人的身上,绝不会殃及百姓!”
见众人情绪稍稳,莫降继续朗声说道:“虽然镇守使大人此时有些疯癫,但他之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这些金银——”莫降说着,转身一指,“还是你们的!”
“我们相信莫大侠!”人群中终于有人回应,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莫降循声望去,却见那说话之人正和常大牛打着眼色,想来,那人并非匠人,而是常大牛同一伙人中之一。
虽然有做戏的嫌疑,但那人的话,却安定了民心,片刻之后,人群中传出附和的声音:“对对对!莫大侠正义凛然,他只身来此,就是为了拯救我们,他不会害我们的……”
慢慢的,类似的声音响成了一片,越来越大,终于将笼罩在这庭院上空的诡异和恐惧驱散。
“乡亲们,都静一静!”莫降抬手虚按,让众人静下来,“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们现在就来分这些钱财。至于这些金银要怎么分呢?我是这样想的——既然镇守使大人现在神志不清,那么官府这边,就由文县尹来代替主持;而你们则需要推举一位德高望重,处事公正的负责人,将银钱分到大家的手里——对于这样的安排,大家有没有意见?”
“莫大侠发话,我们没意见!”这一次回答莫降的,就真的是百姓了。
“好!”莫降说着,回身对文县尹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紧接着说道:“大家尽快推举个负责人出来吧。”
众匠人怯怯私语一阵,却没有个统一的结果。
其实,这也怪不得匠人们,他们其实心里清楚,这些钱财之中,定有孛日帖赤那的一份儿,虽然他现在貌似疯掉了,但保不齐这就是他的伪装。这个孛日帖赤那,一向贪婪,将钱财看的极重,若是有人出头分了他的钱,等他哪一天清醒过来,势必要找那出头之人秋后算账的!大家都见识过孛日帖赤那欺压汉民的残酷手段,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是故没有人愿意出头。试想一下,他们刚从人间炼狱逃生,马上就能回家见到妻儿,何必为了些钱财,搭上性命呢?
莫降见众人一时商讨不出个结果,又不好出言相逼,于是对文逸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其实文逸方才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出现,但他也知道,莫降采用的办法,却是最为公平稳妥的了,而莫降之所以要匠人们推举个代表出来,就是为那些死去的匠人们的利益着想,若是匠人这一方,没有人替那些死去的匠人说话,死者的利益将很难得到保证……
思考中的文逸抬头眺望,忽然瞥到寺中铁佛的侧影,心中又想起一事,这件事则很好的启发了他……既然有了突破,那么要完善这个计划也不是难事,片刻之后,文逸已是成竹在胸,他对人群中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丈打了个眼色。
那老丈见状,点了点头,在匠人的注视下,走出了人群,他看了看莫降,见对方微笑鼓励,于是便朗声说道:“莫大侠,文县尹,我洪铁翁自愿担任这民意代表!”
此言一出,百姓便停止了议论。
事情没有出现结果之时,人们会觉得这事情很难有个结果;可一旦有了结果,人们又会觉得这结果顺理成章,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推举民意代表这事也是这般——那洪铁翁站出来之后,众人便觉得,实在是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第99章 善后(一)
在大乾朝,民间百姓严禁持有刀剑弓弩,私藏武器者,最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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