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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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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你只不过是个懦夫,难道不是么?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子,双脚就软了?对了,说到这柄匕首,他原本是你的东西吧。不可否认,这柄匕首,确非凡品,可它现在却归我了。知道我是从哪里得到这柄匕首的么?”
感觉到莫降身躯一震,王维道得意的说道:“不错,正是从你那小美人身上搜来的。想来那韩菲儿对你也是痴心一片,竟然将这等锋利的匕首贴身保存,也不怕伤了那对酥胸——啧啧,不知你摸过没有,那对玉兔的手感……啊——!!!”
一声哀嚎,直冲云霄。
惨叫之后,莫降已经回身,用左手攥住了王维道的手腕,那柄匕首也再次回到了他的右手中,此刻正抵在王维道的咽喉之上。
“叫啊,怎么不叫了?!”莫降沉声问道,不知为何,他的嗓音忽然变得沙哑,这森森然如若鬼鸣一般的嗓音,直让王维道毛骨悚然。
王维道怎么也想不明白,方才还被自己制住的莫降,怎么突然就逆转了局势,他也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转身,如何攥住他的手腕,如何卸掉他的匕首,如何将那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上的。他只觉得,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心脏停止了跳动。
莫降左手微微用力,骨骼酥碎的声音响起,王维道这条腕子,已然废了。
可王维道却不敢再叫,因为那锐利的匕首就抵在他的喉咙上,此时若是大嚷大叫,这喉嗓也就穿了。
莫降将匕首微微后撤几分,他喘着粗气森然问道:“你把菲儿怎么样了?”
“我……我没把她怎样啊,托克托有令在先,我不敢把她怎样。”王维道声音极小,似是怕声音大了,喉结一动,那匕首会把喉结割下来。虽然莫降气喘吁吁,虚弱之极,可王维道却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现在的他只想活命。
“说详细点!”莫降声音越来越沙哑,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了。
“我,我只是用迷药把她迷晕……”
“胡说!菲儿警惕性那么高,怎么会中你的迷药?!”
“你不知道,相府内的所有汉人奴隶平日里用的饭食里面,都有迷药的成分。那迷药药性很是特殊,平日里不会发作,但如果闻到药引做成的迷香,就会中毒。况且,那迷香无色无味,极难提防……咦?这屋内已经被我放满了迷香,你怎么会没事?!”
“这个你少管!”莫降嘴上这样说,可他心中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无事——联想到那日在宫内中了朴不花号称无解的“毒蛾化石分”也被自己逼出来的情景,当时他只道是自己经过组织特殊的抗药训练,再加上内功修为尚可,对毒药的抵抗力便异于常人,所以才侥幸解了毒药——如果这种推断当时还能勉强解释通的话,用于现在就有些牵强了,因为,韩菲儿同样受过组织训练,而且内功修为不比自己差太多,面对同一种毒药,为何自己没事,她就中招了呢……
“你还有没有问题?”王维道的话,把莫降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莫降似是思索了很久,才积攒够说话的力气,“你和托克托,究竟是不是一伙的?”
“不,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嗯?”莫降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于是左手用力,几乎将王维道的腕子生生攥折。
莫降用力之时,他的手在抖,同时,王维道的手,也在抖。
“嘶——!”王维道痛的倒吸凉气,可仍然不肯改口,“我的主人,比托克托的身份要高贵太多,托克托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主人跟托克托意见相左,派我进府,也有监视托克托的意思。托克托一直想拉拢你,而我身负的任务,一直都是逼你背叛托克托。今日我之所以跟托克托站在一边,只因为你白天命人殴打于我,所以托克托怕你真的会反,才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你反了,我这边才会有所行动;如果你没有反,我会继续和你相处下去,直到把你逼反为止……”
“那你的主人是谁?”
“这个我真不能说……嘶——!莫降,你逼我也没用,哪怕杀了我,我也不能说!如果我说了,建康王氏家族,就会被人连根拔起,从神州大地上彻底消失!”豆大的汗滴顺着王维道那张痛到扭曲的脸庞滴下来,落在寒光闪闪的刀刃之上,又顺着血槽滑落……
“王维道,看在你这人还有几分良知,还知道顾忌家族存亡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莫降说着,松开了王维道的手腕,看着王维道贴着墙壁软绵绵滑倒,叹口气道:“建康王家,因你蒙羞。”
“你知道我们王家?”王维道急忙问道。
“这与你无关,因为你不配做王家的后人。”莫降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王维道纠缠,转而问道:“菲儿在哪?”
“在她的床上。”此时的王维道,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说话的声调,也好似个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其实,我并没有猥亵于她,只是拿匕首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身体……”
“你若真做出那等龌龊之事,玷污了她,我怎会饶你?”莫降转过身,晃晃悠悠朝韩菲儿的闺床走去,头也不回说道:“我废你左手,只是因为它脏了我的匕首,玷污了它的名字——刺鞑。”
闻听“刺鞑”二字,王维道身体猛的一颤,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抬起尚算完好的右手,颤抖着指着莫降的背影道:“刺鞑?刺鞑!!莫降,你藏的好深,你从未相信过我的身份,因为,你……你才是杀害那名金师的真凶!你,你与建康王家,究竟是何关系?”
“我说了,这与你无关。”莫降仍是不回头,“我也无需向你这个被王家除名的叛徒解释些什么——对么?百变书生……”
莫降话未说完,只听自院外传来一阵歌声:“张凛伏诛,莫降受死!张凛伏诛,莫降受死!”——这数百人的齐声高歌,在夜空中回荡,这歌声也荡进了屋内,歌声的内容,直让躺在床上的韩菲儿娇躯一震……




第52章 奇迹(一)
借着微弱昏暗的光线,莫降看到,在这杂物凌乱的屋内,唯有床榻周围稍显整洁,想来那是韩菲儿收拾好的,而她此刻正和衣躺在床上,似是在微微发抖。
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所以看不出她是醒是睡。
“菲儿,你醒了么?”莫降走到床边,单手拄着床沿问。
“张凛,死了?”虽然韩菲儿答非所问,但也总算是回答了莫降的问题。
“那家伙命硬的很,怎会这么容易死掉?”莫降不禁笑出声来,“哈哈,想跟我玩‘四面楚歌’?这么低劣的伎俩,我岂会上当?”
“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我也不知道。”莫降摇摇头道:“可能是上火了吧。”
韩菲儿只道,莫降是不想让她担心才这样敷衍她,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上司的性格,知道他从来都是将压力和痛苦埋在心底,从不说出来让下属担忧,所以,韩菲儿也没太在意,转而问道:“我们是要等他么?”
“不。”莫降摇摇头道:“我过来只是接你,接上你便走。”
“可惜,我却动不了了。”韩菲儿语气之中,尽是失落。
“说什么傻话?”莫降笑着,把匕首咬在嘴里,伸手便向韩菲儿抱去。
韩菲儿见状大窘,可她现在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双手缓缓移向自己的身体,一惊之间,那双略显纤细却结实有力的臂弯,已经分别穿过了她的腿弯和项后。那双臂稍一用力,韩菲儿便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是的,是飘了起来,她只感觉升起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灵魂,飘飘忽忽,似在云巅——还好,这里光线昏暗,还好,自己的头发很长,不然让他看到自己红了脸颊,是多么羞人的事……
莫降却似没有察觉到韩菲儿的娇羞模样,他双臂一扬,把韩菲儿搭在自己的肩上。
虽然莫降身形削瘦,但韩菲儿却似有一种错觉,那瘦弱的肩膀,很宽,很柔软。
不过,她并没在莫降的肩膀上呆多长时间。莫降一矮身,单手一托,柔似无骨的韩菲儿便滑到了他的背上,白藕般的玉臂垂在莫降胸前,紧接着,莫降轻轻一颠,调整好位置,双手后揽,托住了韩菲儿浑圆结实的大腿。
被人触碰到如此隐【私】部位,真是羞煞了韩菲儿,她只怪自己太不争气,在如此危机时刻怎么就浑身酥软脸颊发烫了呢?真是羞死人了——不过,紧贴在她胸前的那赤露的后背,更烫。
嘴里叼着匕首的莫降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样……似乎有点不方便。”他向外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折身返回。
韩菲儿心思烦乱,根本没听清莫降说了些什么,只是声若细蚊般哼了一声:“嗯……”
莫降来到床边,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抄起床单,向身后一扬,绕过韩菲儿,另一只手接住另一头,双手飞速交叉,使劲一拉,便将韩菲儿固定在了后背上——他这样背着韩菲儿,真像背着个娃娃。
这样一来,两人贴的更紧了。
“这下好了。”莫降伸手取下口中匕首,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挺好的。”韩菲儿也道。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大为后悔,哎呀,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什么“挺好的”?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一点也不懂得矜持……
熟料,莫降却道:“被人背着,不用走路,当然挺好的啦!”
韩菲儿闻言,心中嗔怪莫降的不懂风情,不过此时也不能再追求太多,反正,现在已经“挺好的”了……
莫降不懂风情,可风流才子王维道却懂,他分明嗅到了弥散在空气中的绮丽情味,喃喃道:“那迷药,还有催情的效果么……”
莫降并不理会王维道,而是深吸一口气,径直来到了院中。
院外歌声不绝回响,离近了听,就发现歌声中那些许悲凉,确实做作。
院内光线亮如白昼,唯有莫降背着韩菲儿站在正当中,看似形单影只,实则如胶似漆。
“菲儿,抓紧了!”莫降稍稍转头说道。
莫降转头说话之时,二人嘴唇相聚仅一线之遥,韩菲儿甚至感受到迎面吹来的热气,蒸红了她修长的脖颈,她点点头,小声回答道:“嗯……”
韩菲儿总算懂了什么叫做“小鹿乱撞”,撞得她心乱如麻,她同时也感觉到,莫降的心跳似乎比她还要快上几分,二人的心跳声纠缠在一起,真如锦瑟和鸣,共奏一曲龙凤配。
正胡思乱想间,韩菲儿只觉得身体一轻,她已被莫降带着朝门外疾驰而去。
如胶似漆的甜蜜,转化成漫天杀机,只在一瞬间完成。
“莫降,你终究还是杀出来了。”托克托飘忽的声音再次传来,紧接着,那声调突变,变的杀气十足,“箭雨!”
漫天箭雨,应声而落。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中,莫降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仿若鬼魅一般闪过,转瞬便到了怯薛军阵前。
箭雨落地,却也落空,没能蹭到莫降的衣角。
怯薛军横在阵前的刀枪,同样挡不住这鬼魅一般的身影。
几乎是擦着锋利的刃尖,莫降切进了阵中。
众怯薛见状大惊,他们从未见过,一个汉人能有如此的速度。
“不要慌!”托克托的声音的响起及时稳住了军心,他高声喝道:“弯刀出鞘,绞杀!”
顿时,刀浪翻滚,如风卷雪,呼啸而至。
与之相对的是,寒芒四闪,刀刃相撞,火花四起,哀嚎不绝,鲜血飞扬,一时又不知多了几条横死的冤魂。莫降辗转腾挪在刀枪缝隙之中,手中寒芒时隐时现,每一击,都会带起一篷血雾!每一抹,都能切开一个怯薛军士的咽喉!转瞬之间,那寒芒就饮下了十数人的鲜血,割裂了十数人的生命,收下了十数人的灵魂!
那身死之人身畔的怯薛军,见到如此诡异恐怖的情况就在自己身边发生,下意识向后方挤着退去。
小院门前那厚厚的军阵,顿时垮塌了一小片。
无人曾预想过,曾经无敌于天下的怯薛军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原本如山般稳健的军阵,竟然出现了些许骚动。
托克托怎能允许自己亲自指挥的怯薛军这么轻易的失败,于是命令再下:“弃刀持盾,枪戟刺杀,别让他近身!”
顿时,枪林猛刺,如荆似棘;盾牌横竖,坚若壁垒。
莫降却不为所动,仍是向前,向前,再向前!精钢铸造的盾牌,在那一闪即逝的寒芒面前,仿若纸糊一般不堪一击;密集的刺击,也很难命中那灵活的身影。转瞬之间,莫降再次杀进了阵中——不让他近身?这句话现在看来,就仿佛一句不负责任的笑谈。
遥遥看去,莫降就如一柄利刃,直刺进了怯薛军组成的铜墙铁壁之中,那气势如山的军阵,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壁垒,竟然挡不住这一人一刃的冲击!更何况,他身后还背着个累赘!
韩菲儿静静的趴在莫降背上,一言不发,任由锋利的刀刃从贴着身边滑过,任由锐利的枪尖贴着耳边刺过。她不躲不闪,不惊不叫,因为她相信,背负自己的男人,同样背负得起她的平安。
与此同时,难以抑制的恐惧,开始在怯薛军阵中滋生、蔓延——是的,他们是黄金帝国最精锐的镇戍卫队,他们的先辈曾经追随在漠海汗的身后,征服过无边无际的土地,战胜过太多太多的敌人,但是,他们所得的称号,也仅仅是“人间无敌”——可今日面对的对手,却更像是从鬼界来的恶魔,灵动且飘忽,残忍而狡诈,这叫他们这些凡人,该如何应对?!
眼看莫降就要突围而出,眼看怯薛军阵就要被杀穿,一个身影却从军阵后面闪出,堪堪挡在了莫降身前。
那人身着锦绣,面沉如水,褐金色的眸子内射出的光芒,直盖过了那林立的火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托克托。
“托克托,相府之内,也就只有你配做我的对手!”莫降说着,闪过迎面刺来的长戟,顺手一拨,将那长戟夺在手中,左手手腕一番,横在身前,戟刃直指托克托。
莫降并未停歇,双脚再点地面,速度更快,他挺戟刺击,表面上看,只是最朴实无华的招式。
然而,却没有怯薛军敢再挡在前面,纷纷让开。
因为,这一击,如龙王之怒,如长虹贯空,威势难当!从未有过的浓烈杀机,凝于长戟刃尖,几乎刺穿了这夜空!
君子九式,勇者之杀——无惧!
“手下败将,还敢再来?!”托克说着,一撩锦袍下摆,迎击而上。
莫降杀意正浓,托克托杀意更浓!
莫降之杀,是为冲破这牢笼的束缚,是为了珍贵的自由!
托克托之杀,是因奴隶反抗主人升起的愤恨,是因绝对权威受到挑衅的暴怒!
二者的碰撞,在一瞬间发生。
托克托尽管暴怒,但仍是伸出右手两指应战。
便是这两指,稳稳捏住了锐利的戟刃。
这威势无比的一击,戛然而止!
雪亮的戟刃中,映出托克托的脸庞,他仍然带着标志性的微笑,似乎早就知道了胜负结果。
莫降大喝一声,推戟上前,整个左臂暴涨一圈,肌肉膨胀,血筋凸起,暗红色的血流,澎湃难平!手中战戟,也仿佛有了灵魂,化作一条巨龙,愤怒的咆哮着。
托克托捏住戟刃的二指,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眼看就要缚不住这条愤怒的巨龙。他长眉一皱,原本护在胸前的左手,五指并成手刀,猛的一挥,砍在那戟杆上!
这一碰撞,虽没发出任何声响,但这一击之威,竟然莫降手中长戟差点脱手。
长戟咆哮之声忽然断绝,取而代之的是饱含愤怒和不甘的哀鸣!
长戟剧烈的抖动着,戟杆上下大幅晃动起来,仿佛那条巨龙在做垂死的挣扎。
终于,那长戟再坚持不住,“咔嚓”一声,断为数截。
木屑纷飞中,因为双方都未撤力,所以二人都向对方撞去。
便在这时,寒芒一闪。
这稍显即逝的寒光,虽然短暂,但却像滑过夜空的流星一般,灿烂无比,无人敢忽视它曾经出现过。
众人还未从那寒芒的灿烂中回过神来,却看到二人身影乍合即分,却是分别向各自来时的方向退去。
托克托身着的华贵锦衣,胸前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液很快渗出,那一抹殷红,在火把的映照之下,分外扎眼。
莫降着捂着胸口单膝跪地,血液从他嘴角流出,拉成一条血线,流淌而下。
“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从未如此失态过的托克托暴声怒喝。
怯薛军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醒悟过来,手中刀戟,齐奔莫降后颈斩下。
众怯薛都认为莫降将命丧于此,就连托克托眸中也都多了些哀叹。
可是熟料,变数忽生!
万点星芒自莫降身体四周散出,星芒反射着火光,好似下凡仙女散出的花瓣,又好似一只火凤摇尾甩焰!
无相法手,无中生有,暗器突现,生机何求?
“躲开!!”托克托急忙更改了命令!
然而,这临时更改,还是迟了。
一整圈怯薛,齐刷刷倒下,众人倒地之时,无一不捂着自己的咽喉要害,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莫降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四肢撑地,向后急退。
等怯薛军阵再度聚拢之时,莫降早已退进了院内,可是,莫降仍未停下后退的脚步。
“箭雨!!”托克托气急败坏喝道——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韩菲儿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些许体力,更没有算到韩菲儿用这仅有的体力救下莫降一命。
箭雨射至之时,莫降已经退进了屋内。
他仍是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莫降,你已身受重伤,还不肯投降么?!”托克托的声音飘了进来。
莫降似是连大声回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嘴唇张了张,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逃不了了么?”韩菲儿问,她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恐慌,能与莫降这样相拥着死去,她绝不后悔。
熟料,莫降却笑了,传入韩菲儿耳中的,是他自信不减的回答:“谁说逃不了的?由我主演的奇迹,才刚刚开始……”




第53章 奇迹(二)
鼓角声中,大地微微震颤——那如山峦般的军阵,开始移动。
托克托终于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这个决定再正常不过。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莫降已是强弩之末,如今重伤退守屋内,已是穷途末路。更何况托克托目光毒辣,早就看出来莫降身体难堪重负,也看出来韩菲儿一击过后也再无余力,再加上屋内还有王维道那个内应,说不定在关键时刻就能帮自己一把——如此之多的有利条件,再不下令进攻,就是优柔寡断了。
而且,托克托也不得不进攻。
因为张凛消失这么长时间了,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再在这边耗下去,恐怕生出什么变数——托克托想要的结果,是完全而彻底的胜利,他要将莫降和张凛,一网打尽,他要莫降输的心服口服——方才被莫降划破前胸,虽只是皮外之伤,但这道浅浅的口子,却彻底激怒了托克托,也伤害了托克托强烈的自尊心——与人正面交手被打伤的情况,在他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出现。
“莫降,这一次你似乎要败了。”王维道依然歪坐在墙根,见莫降久久跪地不起,而院外脚步声步步逼近,似乎心中又有了什么想法。
莫降仍是不理他,只是大口喘着粗气,专心恢复体力。
军阵移动时的脚步,每一步都似踩在他的心口上,让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其实早就定好计划,那一次出击本就只是佯攻,只想引诱怯薛军进来,可不曾想托克托的武功竟然那么高强,若不是有韩菲儿相助,恐怕真的落个有去无回的下场。
莫降背韩菲儿出去,原本的打算只是为了迷惑托克托,让托克托相信他突围的决心,若是知道韩菲儿已经恢复些体力,定会让她把这点力气用在突然刺杀托克托上,如果韩菲儿在二人相撞时洒出暗器,那么托克托定难躲开……
可事已至此,再美好的假设也于事无补,莫降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先面对当下的难题。
“轰——!”的一声巨响,小院三面围墙被一齐推到。
院墙倒地时引发的震颤,直让这一排小屋也震动起来,又因白日里刚刚拆除了屋墙,小屋不甚稳定,这一震动,几乎差点把这排房屋震塌,大块的泥土,扑簌着落下。一时间,屋内仿佛下了一场土雨。
“妈呀,呸!”王维道挣扎着站起来,吐出不巧落入口中的尘土,“房要塌……呃!”话未说完他便晕倒了,却是被一块掉落的转头砸晕的。
这时,莫降也站起身来,回头说道:“菲儿,我们这便要出去了。”
“嗯……”韩菲儿将头埋的低低的,藏在莫降脖子一侧,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怕那泥土脏了她的容颜,亦或者,她只是想好好闻一闻莫降身上的气味……
莫降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看着众怯薛,越逼越近。
越过院墙的怯薛军陡然加速,仿佛溃堤的洪水,洪流之中,翻滚的刀浪,卷起漫天尘土。
尘土遮不住弯刀的寒芒,却稍稍包住了些杀气,仍然站在院外的托克托单手一挥,众怯薛齐声狼嚎,漫天杀机喷薄而出,直向莫降站立的那排房屋扑来。
怯薛军进入院中,也就越过了墙外的火把阵,虽说阵中自有人点起备用火把,提供照明,可总体来说,他们是背着光冲锋,所以盔甲上的光芒也就暗淡了些,阵型的轮廓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也模糊起来。从高处看去,这军阵仿佛化作一只狰狞凶恶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直向莫降扑了过去。
那一排房屋,在这怪兽面前,仿佛也有了灵魂,懂得了什么叫恐惧,竟剧烈的颤抖起来。
托克托隐隐察觉到有些异常,但也没有细想,他知道白日里莫降曾命六怯薛拆穿了屋墙,却不曾想过这房屋会因此坍塌——整个大都城,乃是世祖皇帝统一神州后新建,城内建筑年限上短。况且,当时建城之时,便是因为要迁都,所以城内所有房屋建成后都经过工部的仔细验收,的质量皆为上乘——因此,托克托只是想,纵然拆了一堵屋墙,这房屋也不会塌,退一万步讲,就算房屋塌了,莫降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这又会增添什么有利因素助莫降逃走?明显没有!
想到这些,托克托再次下令道:“杀进屋内,斩首莫降者,赏白金,晋升百夫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怯薛军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更何况他们在莫降身上丢尽了颜面——现在莫降已身受重伤,此时不趁机洗刷耻辱,还待何时?!
渐渐的,冲入院中的怯薛军突出三个箭头,形状好似一条三头巨蛇,三个蛇头,分别指向这一排房屋的三个屋门。
为了避免莫降困兽犹斗成一夫当关之势,怯薛军决定同时破开三个屋门,从三面围攻莫降——他们早就研究过这房屋的结构,知道三间房屋本是相通,无论进哪个门,总能汇聚一处,围杀那莫降——从旁门进入,虽说是慢了一步,虽说那莫降已经重伤,但谁能确定那莫降不会奋死抵抗,所以最早杀到莫降身前,并不意味着能最先砍下莫降的脑袋,也可能把命丢掉……
虽然各股怯薛军心中想法不甚统一,但喊杀声中,他们就要迈过门槛!
从正门中冲入的怯薛军看的清楚,在他们进来之前,莫降就站在正屋当中,所以,正当中这一股,冲得最快!
然而,当他们迈过门槛的刹那,那个一直站在屋内正当中的目标,却忽然消失了!
暴怒的怪兽忽然愣在当场,正浓的杀气因此一滞。
屋内光线本就晦暗,又同时涌进这么多人,将屋门挡了个严严实实,所以光线更弱,再加上那身影消失的太过突然,众怯薛一时便愣在了当场,屋内的喊杀声也戛然而止。
片刻尴尬的沉寂过后,西屋的屋墙忽然被人破开,尘土过后,几个军士从中冲了出来,冲到正屋一看,却看到几十人挤在这里……发呆。
从西屋冲出的那股怯薛军的带头之人叽里呱啦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人呢?”正屋之内带头冲锋之人也回了一句:“是啊,人呢……”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便在这时,阵中又有人发现了异常,于是又是一阵叽里呱啦:“这有一个人!”
阵中不免有好奇之人向那声音聚拢过去,却看到那人从地上拎起一个人来——没错,正是晕倒的王维道。
众怯薛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不知是笑王维道倒霉,还是笑这一幕的荒诞。
因为这个突发的意外,方才还正浓的杀伐之气一下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滑稽之笑。
托克托虽然人在院外,但也察觉到了异常,不免大声催促一句:“混账!你们在干什么?”这一声喝问,怒气满满,直吓得拎着王维道怯薛一哆嗦,手一松又把王维道丢下了,任由他贴着墙壁滑了下去。
可已经消散的杀气再想凝聚起来,却是难了。
就在此时,只听屋顶上传来些动静。
紧接着,“咔嚓!”一声巨响,恍若一道惊雷当头劈下!
众怯薛闻声大乱,胆小者俯低了身体,胆大者抬头望去,只看到那黑黑的屋顶,骤然压了下来!
他们一时呆在了当场,也不知是在想那一声惊雷从何而来,还是在想好端端的这屋顶怎么就掉了下来……
“房子塌了!”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才算是惊醒了众人。
于是,众人慌忙向外逃窜,奈何方才涌入人数太多,再加门口又小,所以一时挤成了个疙瘩,没有几人逃了出去。
转瞬之间,房屋已塌!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尘烟四起!
“不好!”一直在外观战的托克托暗叫一声糟糕,不等身边之人反应过来,已经冲了出去,眨眼之间,他已经冲进了那团浓烈的烟尘之内。
耳边,是不绝的惨叫;眼前,是扬起的烟尘;脚下,是碎裂的瓦砾。
烟尘之中,再想找到莫降的踪迹,谈何容易?!
千算万算,托克托也不曾算到,莫降会主动拆房——因为房屋坍塌之后,莫降也很可能被埋其中,可托克托踩着尸体和瓦砾寻了一圈,哪里有莫降的影子?!
倒是那王维道,昏睡在墙根之下,这里发生的一切,好似与他无关。
至此,托克托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交锋,他败在了莫降的手里——那个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就在他的眼下,上演了一幕逃生奇迹!
至此,托克托才明白,莫降早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座名为“相府”的囚牢,他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而自己,竟然就败在了这阳谋之下。
托克托叹一口气,举目四望,却发现从屋内逃出的怯薛军所剩无几,而且脸上俱都是震惊之色,显然吓破了胆。这个时候派遣他们去追莫降,无异于派惊弓之鸟去追那狡猾的猎鹰,怎么可能追的上?
托克托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西面距离这小院仅有六十步之遥的高高院墙,眼神复杂……
于此同时,一个略显臃肿的人影刚刚跃出相府院前,稳稳落地。
“这托克托也太自负、太托大——相府之外,竟然没有重兵把守。”说话之人,正是莫降。
趴在莫降背后的韩菲儿却觉得,莫降这句话却有几分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托克托既然要布下口袋阵等张凛自投罗网,怎么能在相府外布下重兵?况且方才在墙头观望之际,她也看到有一队巡逻的护院从这街道走过,可以说,托克托已经做到了极致,但我们二人仍然逃了出来,这只能说明我家莫降太过厉害!嗯,就是我家的……至少到现在,还算是我家的吧……
莫降并未在街中停留,四下观望一阵,飞快的跑走了。
刚刚转过一条街,莫降隐隐约约看到前面似乎站着一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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