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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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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降指挥之下,冯冲和几个大夫,又将王维翼抬回了崇政殿。
一路之上,这些医生却是表现的非常配合,好似根本不关心王维翼在谁的手中,通过一番交谈,莫降得知:平日里,这些大夫便远离诸子之盟的权力中心,只奉命行事,却不干预黑将决策,他们的存在,更像是凭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在诸子之盟混饭吃的工蚁——这让莫降联想到黑将对诸子之盟之前的一番清洗,也许,正是通过将“医家”这一门中难以驯服的人驱逐出诸子之盟,黑将才得到了这一支单纯贡献医术的大夫队伍……
崇政殿笼中的众人,早已等的心焦,看到莫降带着王维翼回来,脸上的焦急才稍稍缓解,尤其是文逸,他和莫降对视一眼后,二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文跛子,我自作主张改变了既定策略,你可不要怪我啊。”莫降隔着牢笼,将那一纸合约展示给文逸看。
“你走之后,我也对之前的计划进行了反思,觉得咱们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还好唯战兄你随机应变能力极强,用暂时的让步换来了宝贵的和平。”文逸说着,目光扫过崇政殿阴暗的角落——那里,就有人手持着火铳,瞄准着他们。
莫降压低声音道:“我只是不能确定,这和平能维持多长时间,是否足够你我的羽翼丰满起来。”
“黑将既然认为同你我和解不是养虎为患,那么他就一定有所准备,一定认为同我们结为同盟对他的大业大有益处。”文逸分析道:“据我猜测,在我们共同的敌人倒下之前,我们同黑将之间脆弱的同盟,能一直维系下去。”
“照你这样说,我们倒是该祈祷黄金一族的朝廷多撑些时日喽?”莫降又开起了玩笑。
文逸却道:“唯战兄,闲话少叙——还是将我们放出来吧。”
“哎呀!”莫降猛然醒悟:“忘记跟黑将说要他及时将你们放出来了……”
“依贫道看,贤侄是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吧?”宋景廉的声音,从崇政殿门口处传来。
莫降回头望去,却看到黑将走在宋景廉的前面——他竟然亲自来了?!
“方才听说,左车你将王公子救醒了,又将他抬到了这里,可是孤有些话还想问王公子,是故就亲自赶过来了。”在众人面前,黑将又恢复了对莫降“左车”的称谓,这似乎也能看做二人和解的信号。
黑将一旦开口,那些大夫再无人敢站着,于是一齐跪了下去……
笼中的唐沁,也下意识的跪倒在黑将面前,只是她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莫降竟然和黑将和解了?这和解来的也太过突然了些……
第213章 代价
黑将再一次坐上了崇政殿的龙椅。
跟上一次不同的是,崇政殿内没有了那些“文武群臣”,玉阶之下,唯有宋景廉一人垂首恭立,掌扇宫女和那些医生也已退下——这一次面对莫降等人的,只有黑将和宋景廉主仆二人。
但黑将却不必为他的安全担心,因为暗处的火铳手仍没有撤走,而且,文逸等人还被锁在铁笼之内。
是的,他们还没有被放出来,而且黑将似乎也没有将他们放出来的打算,自始至终,他只是在跟王维翼一个人交谈,黑将问一句,躺在担架上的王维翼便回答一句,黑将的目光,从未落在过笼中任何一人的身上;而且,黑将问王维翼的问题,也都是诸如“令尊可好?生意可好?可曾娶妻?”之类的废话……
“朱兄。”莫降趁着二人说话的间隙,急忙插话。
或许是很少有人管黑将叫做“朱兄”,所以莫降的一声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乾濠兄?”莫降决定换个称谓尝试一遍。
黑将仍是充耳不闻,仍是继续着与王维翼的对话,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那个名字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朱乾濠!!”莫降忍无可忍,直接叫出了黑将的全名。
“什么事?”在黑将转头望向莫降的一瞬间,莫降心中陡然生出一中异样的感觉——那一双眼睛,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然而,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转瞬即逝,因为,黑将面色瞬间就恢复正常,那双深邃的眼睛,也躲在了冕旒后面——莫降的眉头不为人察的皱了一皱——方才那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是错觉么……
“许久不曾有人直呼过孤的本名了。”黑将微笑着望向莫降,“以至于猛然间听到那个名字,孤都不知道它是属于自己的了……左车,叫我什么事?”虽然有些意外,但黑将似乎并不反对莫降直呼他的名姓。
“朱兄,既然我们已经是同盟关系,那么也该是时候把这些人放出来了吧?”
黑将沉默片刻后才问道:“你我同盟与否,跟释不释放这几个人有必然联系么?”
莫降先是一愣,紧接着说道:“朱兄,莫非你是在说笑?这些人是我的朋友,既然我们已经是盟友了,你又怎能将我的朋友囚禁在此?”
黑将摇摇头笑道:“是的,他们是你的朋友不假,但左车你不要忘记了,他们几人还有另一重身份——他们都是诸子之盟的棋子!”
黑将说的不错,文逸、唐沁、韩菲儿三人,首先的身份是他黑将手下的棋子,然后他们才是莫降的朋友,甚至就连莫降自己,也被黑将一口一个“左车”叫着……
“您什么意思?”莫降眼睛动了动,谨慎的问道。
宋景廉立即站了出来,替黑将回答了莫降的提问:“主上的意思很明白,他们既然是诸子之盟的人,就要受盟中法规的约束,犯了错误,就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莫降皱眉说道:“按照这个说法,最该接受处罚的人,应该是我——因为我莫降才是恶首敌酋。”
“在于主上和解之前,莫降的确是该认罪伏法的囚犯,但主上既然肯跟贤侄和解,肯跟你签订那一纸合约,就证明主上特赦了贤侄——再者,合约上有明确的规定,贤侄你与主上,再不是主仆关系,而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宋景廉解释道:“也就是说,严格来说,贤侄已经不再是诸子之盟的人了,而主上仍旧用阁下废弃的称呼,只是因为表达失去贤侄这个人才后的不舍……”
“我不再是诸子之盟的人了?”莫降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退出了诸子之盟。
“是的。”宋景廉点头道:“贤侄既然不愿意做黑将的属下,我们别无选择,只好将贤侄从诸子之盟除名……”
莫降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因为黑将这一手,真是太绝了!
莫降若想实现一步步架空黑将的计划,慢慢的将诸子之盟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他今后的生活,就必须同诸子之盟紧密的联系起来——可黑将却好像知道了莫降选择和解的真正目的,他的反击之策很果断,也很干脆——那就是将莫降逐出诸子之盟,切断他和诸子之盟之间的联系!
而且,黑将要驱逐的,也不只是莫降一个人,只听他朗声说道:“左士(唐沁)、右马(文逸)、左边卒(韩菲儿),你们三人可知道自己所犯何罪?”
莫降刚要说话,却觉察到两道凌厉的目光从冕旒之后投射过来,如有实质一般钉在自己的身上——他一愣神的功夫,唐沁已经辩驳道:“属下不知。”
“不知?很好!”黑将的表情似笑非笑,紧接着他用目光扫过文逸和韩菲儿,“你们两个也是不知么?”
“我知,我知!”文逸慌忙说:“我最大的罪过就是违背黑将的命令,完全倒向了莫降那一边。”
黑将闻言,刚要夸文逸识时务,却听文逸紧接着说道:“可是,文某选择和唯战兄并肩作战,是心甘情愿!”
“那也就是说,为了莫降,你甘愿受罚了?”黑将问。
“朱兄,这样做似乎不妥吧?”莫降及时出声,“你我方才就说好了,绝不干涉彼此属下的选择……”
“莫降,孤这不是干涉他们的选择——孤这是在执行诸子之盟的内政!只要他们还是诸子之盟的人,就该受盟规的管制。”黑将顿了一顿,看着莫降说道:“你一直在强调,你我结成的同盟是建立在平等和独立的基础之上的,那么孤如何处置诸子之盟内部人员,就是诸子之盟自己的事,你这个外人恐怕无权干涉吧……”
莫降无奈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被自己提出的条件束缚住,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这时,只听文逸问道:“敢问,文某现在退出诸子之盟,还来得及么?”
“右马,你加入诸子之盟很久了,对诸子之盟的规矩应该很清楚。”黑将幽幽道:“擅自退出诸子之盟有什么后果,不用我孤说吧?”
莫降急忙问道:“什么后果?”
宋景廉解释道:“诸子之盟是个秘密组织,一直被朝廷视为眼中钉,为了保证组织的安全,为了防止有人泄密,离开诸子之盟的人,要么自挖双目、割掉舌头、捣聋双耳;要么选择隐姓埋名,避世隐居,再也不在世上露面;第三种选择,就是接受催眠,将关于诸子之盟的一切记忆全部洗掉……”
“这么残忍?这哪里是什么秘密组织?这分明是恐怖组织嘛!”莫降忍不住抱怨,忽然想起自己刚被诸子之盟除名,于是又问:“我不是刚刚脱离组织么?为什么不用受这些刑罚?”
黑将说道:“你的情况极为特殊,因为你从来不曾接近过诸子之盟总坛,对盟中秘辛知之甚少,所以即便你想泄密,也是无密可泄的……是故,这些刑罚才不会降临到你的身上。”
“原来如此。”莫降表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心里却在想:黑将说这些话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挽留文逸等人,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异心,留在身边反而是个威胁;黑将也不是想伤害文逸等人,因为自己绝不会坐视不理,黑将刚刚跟自己达成和平,他没有必要这么快就撕毁盟约,如此说来,他这样做的目的,就只剩下了一个……
这时,只听文逸说道:“黑将,我也曾见过一些被你赶出诸子之盟的人,可他们都活的好好的,由此可见你口中所谓的盟规,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才派上用场,那些所谓的盟规,只是你拿来迫害他人的工具罢了。”
“哈哈——!”黑将闻言,竟然笑出声来,“文逸,说实话孤很佩服你的胆色,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冒死指责孤的不是,若是在太平盛世,你一定是个敢于死谏的忠臣。”
文逸冷声回应道:“黑将,都这个时候了,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还是少说——直接说出你的条件吧!有什么后果,文某一力承担便是了!”
“好气魄!”黑将先是赞叹一声,紧接着说道:“就冲你的傲然风骨,孤这一次不杀你!非但不杀你,孤还要给你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若是选择继续效忠于孤,过往之事孤便不再深究;若是选择投靠莫降,你们将立刻被诸子之盟除名!”
“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你的宽容大度了。”文逸冷声说道。
黑将深邃的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同时开口说道:“文逸,孤特意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亦是不想毁掉你这个人才;还有你们两个,这一次选择,可是关系到你们之后的人生。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不用考虑了。”文逸正色道:“文某早已做出了选择!”说着,文逸看了莫降一眼。
莫降欣慰的笑了,同时冲文逸点头——莫降其实很清楚,文逸一定能经受得住这一次考验。
与此同时,韩菲儿也做出了无声的选择,她默默的站到了文逸身侧——这无声的选择,却让莫降心中感到一阵暖意。
接下来,唐沁的选择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她缓缓跪倒,面具轻触地面,出声道:“启禀主上,臣下的选择,亦是不曾变过——臣下对主上的忠心,天地可鉴。”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左士,孤很欣慰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黑将虽然在称赞唐沁,可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文逸的身上,“希望有朝一日,你今日的选择,会让某些人感叹曾经的冲动和无知……”
说着,黑将轻轻拍了拍手。
掌声引发的巨响声中,四面铁闸缓缓升起——莫降等人,终于重获自由,为此,他们也付出了代价:他们失去了唐沁,而且被逐出了诸子之盟,这也就意味着,莫降要实现登上崖山的目标,必须要从零开始了……
第214章 所欲何求
莫降站在玉阶之下,文逸和韩菲儿分居左右,冯冲则低着头站在莫降身后,在他跟莫降之间,是躺在担架上的王维翼。
莫降拄着双拐,像个残废;文逸双腿跛了,似个落魄书生;韩菲儿长发遮面,像极了胆小羞涩的深闺女子;冯冲低着头,似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至于躺在担架上的王维翼,怎么看都像是个命不久矣的重症病人……
若是有不解内情者见到莫降这一行人的形容仪态,恐怕不会觉得这些人会成为是黑将的威胁;甚至就连黑将自己,低头看到莫降等人,心中也升起一丝轻蔑之意,可转瞬之间,那一点轻视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方才“刘先生”的一番提醒余音仍在——“莫降此人的最可怕之处,并不在他的血脉,也不在他的身份,更不在他的武艺,而只在他的狡猾,此人尤其善于激怒对手,尤其喜于对敌示弱,尤其乐于别人蔑视他的存在……”
黑将将情绪稳定下来,徐徐开口道:“左车,既然你我同盟已经达成,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可否向孤透露一下呢?当然,如果你觉得唐突,那就算了。”
黑将一时变的如此谨慎,如此有礼貌,倒让莫降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思索片刻后才回应道:“本来,向盟友透露作战计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噢?”黑将闻言再次发笑,“那依你看,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最起码,等你我双方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等你我面临共同的困境之时,再交换彼此的想法也是不迟。”莫降圆滑的回答道:“现在嘛,天下虽不太平,但却没有威胁到你我,况且我看这崖山稳若磐石,四周又无强敌环饲,你我仍有闲情雅致在这里交谈,我若是说出自己的计划,未免有纸上谈兵之嫌啊。”
“原来如此。”黑将闻言再次笑出声来,“人人都说左车你冲动,在孤看来,你却是很谨慎的一个人。”
“那都是世人的误解罢了。”莫降顺坡上驴,接着黑将的话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是谨小慎微,行事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大意啊。”
闻听莫降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废话,黑将知道很难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于是摆摆手道:“孤看这夜已经深了,你们一路奔波,好不容易才来到崖山——也该休息休息了。”
莫降微微一笑点头答应,心道:自与黑将接触以来,惟独这句话带着些人情味——他不肯对黑将说出自己的计划,是因为黑将将他们驱逐出诸子之盟,而且自始至终不让他跟诸子之盟的核心人员接触,自他登上崖山以来,接触到的人,不过黑将、宋景廉、杨恶、那个身份神秘的女子……对了,还有那个配合黑将演戏的朱巨……而且,自合作之后,黑将就不再提“汉皇之血”的问题,也没有再将其诋毁成“受了诅咒的恶魔之血”,黑将态度的突然转变,也让莫降琢磨不定黑将到底有何打算——是故,他对黑将的防备之心,不减反增。
这时,只听黑将说道:“孤知道,若想重建你我的信任,还需要一段时日——这段日子里,你便留在崖山好了,为了表示孤的诚意,孤打算邀请你到延福宫居住。”
黑将话音刚落,宋景廉马上说道:“贤侄,你还不谢谢主上——延福宫可是主上的寝宫,他邀你进入延福宫居住,足见主上的诚意。”
“延福宫?”莫降其实已经听宋景廉说过延福宫的事——如今,黑将竟然要邀请自己入住?这又是作何打算?是要将自己留在身边严密监视呢?还是另有所图?
“左车,你似乎并不满意孤的安排?”黑将问道。
“恐怕,这皇家宫殿,我是无福消受吧?”虽然不明白黑将这样做的目的,但莫降却仍是拒绝了,早在相府内假扮奴隶的时候,他就过够了被囚禁在宫邸之内笼中生活……
“左车,你切莫多想,孤这样做,也是一番好意。”黑将仍是劝道:“这一座宫殿,是仿照前朝皇宫建造的——每一座宫殿的名字都不曾改换,如今,孤请你入住延福宫,一来因为你是崖山贵客,孤理应用崖山最好的客房招待你;二来因为你是天选之子,住在延福宫内,亦可象征我华夏一族,皇祚永存……”
“象征皇祚永存?”莫降撇撇嘴说道:“神州沦陷异族之手已近百年,前朝早已国灭,我等偷偷摸摸困守一隅,即便住进和前朝宫殿名字相同的宫殿内?又能代表着什么?这等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般的‘象征’,不要也罢!”
闻听莫降将自己的行为形容成自欺欺人之举,黑将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轻咳一声说道:“左车,你若不愿住在里面也就罢了……”
莫降却上前一步说道:“还请您也不要住在这座讽刺意味十足的宫殿中了!国耻之碑就立在宫殿对面,神州山河一日不光复,我等又有什么脸面住进这宫殿之内?!当年崖山之战后,投海自尽的十万亡魂就萦绕在这崖山周围,我等不思以光复伟业告祭,反而要躲在这宫殿中自我安慰,又怎么对得起那久久不肯散去的亡灵?”
“贤侄,不要再说了。”宋景廉小声提醒道。
黑将却道:“让他说下去。”
“朱兄,你我现在已经是盟友了,那些虚伪的演技,还是请收起来的好。”说完这句,莫降再无他话,只是挥一挥手,带着众人离开了。
“贤侄,你们要住在哪里?”宋景廉忙问。
“自有去处……”莫降的回答远远飘来。
留在殿内的唐沁,想跟莫降等人说些离别之言,可看到莫降等人去意已决,那微微抬起的素手,也落了下来——这个时候,她还是和莫降保持距离比较好……
望着莫降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的夜色之中,黑将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个时候,他只要轻轻挥一挥手,埋伏在暗处的火铳手,就能将莫降打成筛子,但是他没有——当然,这并不是因为莫降的谏言打动了他,而是因为“刘先生”对莫降的判断得到了印证:这个莫降,即便是拄着双拐,即便重伤未愈,他仍是个十分可怕的对手,只因为他的心机!
待莫降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刘先生摇着羽扇从殿后走了出来,那个身穿太监服的女子,就跟在他的身后。
“刘先生说的不错,莫降并不同于其他的对手,他的狡猾,是渗进骨子里的狡诈。”黑将幽幽说道,这一次,黑将并未再次站起身来迎接刘先生。
“对这个对手,我主可算满意?”刘先生微笑着问——此人一旦笑起来,便让大殿内的光辉也黯淡不少。站在玉阶下的宋景廉看到那微笑,也不得不感叹:如此儒雅俊秀的容貌,也就只有天宫才有了……
“满意!满意!”黑将抚掌说道:“若不是先生早有对付他的计策,若不是留着此人还有大用,孤现在恨不得就跟他较量一番!”
那个神秘女子见状,掩口笑道:“许久不曾见夫君这般开心了。”
“那是因为主上遇到了值得开心的对手。”宋景廉笑着奉承道。
那神秘女子却道:“可是妾身却觉得,这个孩子很是可爱——之前与夫君交涉之时,他口吐莲花,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自己的坚持争取到了自己需要的一切;与夫君合作之后,他又敢直言不讳,指摘夫君的不是,种种行为,都让妾身觉得,此子有一颗赤子之心啊!至于你们所说的狡诈和城府,妾身倒是没有看到……”
“哈哈!”黑将开心的大笑起来,“由此足可看出,此子演技之高、城府之深了!竟然连慧眼如炬的夫人,都被他给骗了!”
此言一出,刘先生和宋景廉都是大笑不止。
唯有那女子脸露娇憨之态,摇头笑道:“妾身被骗了么?妾身倒不觉得啊……”
就在殿上几人欢笑的时候,一个膀大腰圆的黑甲大汉迈着大步闯了进来——此人的猛然闯入,瞬时便将殿内轻松愉快的气氛破坏殆尽。
“启禀主公!”那大汉单膝跪地,瓮声瓮气说道:“属下刚刚收到情报!就在莫降上山的同时,那张凛偷偷潜入了新会城,闯入新会府衙,杀了镇守使,占据了新会城!”
闻听这个消息,黑将立刻僵在了龙椅之上;玉阶之下的宋景廉震惊的长大了嘴巴;就连那刘先生,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大殿之上,一时陷入了沉寂!
片刻沉寂之后,黑将才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属下也是方才得到的消息!已经派人前去查实了!”那大汉声如洪钟回答,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先生,你怎么看这则消息?”黑将转头问道。
刘先生沉思片刻后答道:“新会城距离崖山足有百里,而且因为新会地理位置及其重要,扼守粤地西南咽喉,城中布防极为严密,张凛区区一人,要拿下整个新会城,恐怕不太现实。”
宋景廉也道:“属下认为先生说的有理,我们在山下早就布下眼线,严密监视着未上山的张凛等人,他不可能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夺了百里之外的新会城的……”
黑将接着问道:“有右偏卒的消息么?”
“还没有。”刘先生摇头道:“按照约定,蜜儿她早就该上山来了,可自海船靠岸之后,她就没了踪影。”
黑将轻轻点头,对那大汉说道:“加派人手,再探!另,仔细搜查右偏卒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甲大汉领命离去,望着幽深漆黑的夜,黑将喃喃道:“莫降,你明明已经得到了和平!难道还不知足么?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第215章 知己
崖山山顶,国耻碑前。
在汉人眼里,这块上书“张弘范灭汉于此”的石碑代表的是亡国灭族之耻;可在黄金一族看来,这块立于山巅的巨大石碑则象征着他们征服神州的功绩。是故,在朝廷官方,这座石碑真名应该是“灭汉碑”。
东方的海平面上,刚刚现出一点光亮,这点光线还不足以点亮整个天空,只能勾勒出崖山的大概轮廓,以及山顶那一石五人模糊的黑色身影。
为首的莫降散着头发,正对石碑站立,他一动不动,似是另一块石碑;韩菲儿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文逸站在另一侧,身子略微歪斜,可也是一动不动;冯冲站在后面,不时四处望望,也不知在看些什么;而王维翼则是将冯冲当成了拐杖,扶着他站立起来……
“唯战兄,你说的‘自有去处’,不会是带着我们在山顶露宿吧?”文逸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他发现走近这个石碑后,莫降就变的沉默起来,从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推断,莫降的心情并不轻松,文逸这样问,也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毕竟,在寒冷的海风吹拂下,等待某件事的过程会变的非常难熬——笑着等,比沉着脸等,时间或许会流逝的快上一些。
“文跛子,你说我是不是个赌徒?”莫降忽然问。
“唯战兄怎会问这个问题?”文逸心中略感诧异,摇头说道:“你方才不是说了,世人说你冲动,都是对你的误解么?”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莫降又道。
“当然不是。”文逸正色道:“唯战兄行事谨慎,喜欢谋而后动,极少打无把握之仗,虽然有时候唯战兄的行为言辞看上去孟浪轻佻,但以我对唯战兄的了解,那轻佻和孟浪之后,一定隐藏着出奇制胜的杀招……”
莫降则道:“我还是极少听文跛子你拍人马屁,尤其是拍我的马屁——不过,被人奉承的感觉,真的不错。”
“这哪里是奉承?”文逸则笑着摇头道:“就拿现在来说,表面上看,唯战兄是赌气离开了那座宫殿,但我却知道,唯战兄出来,一定有你的打算。”
莫降沉默片刻后说道:“所以,我才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赌徒……”
“常言道,十赌九诈,使用诈术的一方,自然是十赌九胜,所以说,唯战兄若是肯赌,那必定有很大的胜算。”文逸道:“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唯战兄又赌了什么?”
“这件事,现在本不该说。”莫降看了看天色,继而说道:“不过都到了这般时候,想必黑将已经听到了风声,我也不必再可以隐瞒。”
众人闻听此言,不由自主聚精会神,认真听起来。
“我们上崖山的时候,我给张凛下了一道命令——我命他一个人去夺新会城了。”
莫降淡淡说出了他的另一番计划,然而在文逸听来,这轻飘飘的声音,却无异于惊雷炸响!冯冲也是愣在了当场,因为跟随赵胜前来崖山的路上,他们曾途径新会城,虽然只是站在城下,但看到城头飘扬的军旗,来回巡逻的士兵,冯冲就知道这座城池布防的严密,让张凛一个人去夺城,在冯冲听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维翼和韩菲儿虽然不知所以,但从文逸和冯冲的反应来看,张凛此行,一定是凶险异常——尤其是韩菲儿,作为张凛的义妹,她不禁担心起张凛的安危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文逸才苦涩的笑道:“唯战兄,你瞒的我好苦啊!”
文逸的抱怨,也只有那一句而已,在心里,他非但没有怪罪莫降,反而暗暗竖起了大拇指:莫降这天马行空的一招,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太过出人意料了!表面上看,这是极为冒险的一招,甚至是拿张凛的性命去赌博,可是现在看来,这一招却是扭转局势的精妙之策。与黑将交锋之后,他们虽然得到了黑将的承诺,双方的矛盾暂时化解,但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却远远没有达到,他们甚至没能窥探出黑将的真正实力,诸子之盟的核心人员,他们也只不过见了寥寥数人,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饶是这几个人,也不是好对付的,仅从这一点,就可以推断出,黑将的实力远远胜于他们。
虽然经过努力,经过一番唇枪舌剑,他们收获了脆弱的和平,但是谁都知道,那一纸文书的分量是多么的无足轻重——只要黑将愿意,只要黑将认为他们再无可利用的必要,黑将可以很轻易的将他们全部除掉,也就是说,即便将那张合约贴身存放,仔细保管,但他们的安全依然得不到保障,只要留在崖山,黑将就将一直攥着他们的名门。
但是莫降这神奇的一招一旦成功,形势立刻就会变的不同——首先,如果能顺利拿下新会,他们在崖山左近,就有了对抗黑将的基地,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新会城,就会向钉子一般钉在崖山的对面,他们若是能顺利入主新会,如鲠在喉的黑将,即便要同他们翻脸,也要思量思量后果。
至于莫降将此计策藏的如此之深的原因,文逸也表示理解:毕竟这里是崖山,黑将耳目遍布,若是莫降早对他讲了,之前在延和殿上,面对黑将的试探,他们的反应就不会那样真切,那样自然,如果被黑将觉察,这一招奇策,非但会有失败的危险,即便成功了,也会失去它的突然性,让它的效用大打折扣……
这时,却听莫降幽幽说道:“其实,这一招计策,是我在登山之前临时想出来的,当时看到张凛精心训练出的属下,尽数被黑将打伤,我就猜测黑将对咱们的准备早有应对之策,再加上一路来,他将蜜儿安插在你我身边,对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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