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兰音落-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站起身,将帖子递给无痕,无痕接过,一打开,见上面居然密密麻麻列了不少名贵物品。小到金钗耳坠,大到布匹木柜。
他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两遍,这些东西不是——
又抬眼瞧了瞧兀自红着脸的司空宣,心下顿时了然,抛给一边探着脑袋的子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子衿被无痕瞧得浑身凉飕飕的,瞅了眼司空宣,顿觉将要大事不妙,正准备询个借口离开,却听得红了脸的三公子小心翼翼地问无痕:“无痕公子,觉得我怎样?”
无痕一笑,“甚好。”
有了这两字,司空宣跟吃了定心丸似的,忆起之前南宫啸的叮嘱,索性闭了闭眼,大有豁出去的气势。
再次开口时,声音响亮了不少。
“公子可否将子衿姑娘许配给我,我保证此生都会对她好。”
“咳!”子衿彻底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踉跄着后退一步,面色纠结,目色惊恐地望着司空宣半刻,忽转身幽幽地对着无痕唤了声:“公子——”
无痕被这一声唤得头皮发麻,却仍是笑看着司空宣。
“三公子怎的想要讨了子衿?”
司空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今儿午时,我,我一不小心,将,将子衿姑娘给——”说到这他顿住,望了望子衿,那眼神害羞暧昧得不得不引人遐想。
当然,无痕没以为子衿会荒唐或是羸弱得被面前这娃娃给欺负了,不过,他对中午发生的事倒是颇为好奇。于是关切地问了,“你把子衿怎么了?”
他声音低而动听,甚是有些蛊惑人心。这不,初出茅庐的三公子就被蛊惑了。
子衿在一边闭着眼睛,万分悲戚。
“我,我把子衿姑娘,给,轻薄了。”
无痕低声“啊?”了一句,目光幽幽地在他二人之间徘徊了几圈,眸色一深,玩心大起。
“所以——”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请公子务必将子衿许配给我。”
子衿抚额,再也忍不住,手指颤抖着指着他,“我跟你明明什么都没有,谁要你敢作敢当啊!”
“子衿。”司空宣内疚地望着她,“南宫啸说碰了人家姑娘就得负责,况且我今天还不慎亲了你。”
“噗!”坐着的那人终于不淡定了。
子衿见着他这样,一张秀脸红了个透,“你,你——”
“子衿,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这一生只娶你一人还不行么?”司空宣说这话的时候颇为认真激动,子衿一下子怔住,眸中情潮涌动。
无痕瞧了她一眼,也没了调笑的心思,只重复了下司空宣方才的话:“你说这一生,只得子衿一人?”
“是!”
无痕托腮叹气,“且不论你娶几人,只是子衿的出生,你父母岂会同意?”
自古至今,从来都是讲究门当户对,何况是北州司空这样的人家。
“这个请公子放心,我父母并无门第之见,只要是我愿意的,他们都不会为难。”
这下无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且他心下也有些计较,若是子衿能嫁入司空家——兴许也会不错。
“公子。”子衿跟了无痕五年,岂会不知他此刻心中所想,苦涩地笑笑,目中却平静得没了半点波动,“若是公子的话,子衿会听。”
她这话虽回得平静,无痕又岂会听不出其中些微的怨气,须臾,他抬头对司空宣道:“嫁人是女子一生的大事,子衿虽是我的丫鬟,我却待她如亲妹妹,这一事,若她不愿,我便不会答应。”
一字一字,清晰无比。
******************************************************************
离梁溪不远的梨花镇上,一家名曰“西厢楼”的戏院内时不时地传出阵阵叫好声。
台上身着状元红袍的驸马正蹙着眉,表情三分凄苦,七分凛然。此时他单膝跪地,正对着端坐一旁郁郁愤恨的公主,唱着:
“我本闺中一钗裙,公主请看耳环痕;冒犯皇家我知罪,并非蓄意乱朝廷;公主请息雷霆怒,且容民女诉冤情。”
“六皇子以为如何?”坐于最前排的一华衣公子笑问一边皱眉听戏的人。
“这女子能高中状元实属难得,只是那皇帝,枉他三千花中过,居然未能看出来,实属昏庸。”
“呵。”朔月低笑,“那以六皇子之见,当如何处置这位女子状元呢?”
萧铭看着台上,此时正唱道:
“王三姐守寒窑一十八载,刘翠萍苦度一十六春,还有前朝英台女,生生死死爱梁生,这都是父母嫌贫爱富贵,女儿不忘恩爱情……”
“妇人之仁。”萧铭嗤笑,“本是巾帼不让须眉,怎奈却儿女情长,这样的人,留着何用?”
他顿了顿,落下一个字:“杀!”
此时的萧铭,年少气盛,骄傲自负,怎知这世上有些事不是想为就能为之。为君者,为臣者都是如此。而当经年后,他真真开始遇着这么一桩事时,回想起今时今日斩钉截铁说出的一个“杀”字,顿觉人生如戏,而于他面对而立的绝色女子,亦是他这一生所求,岂可杀之。
朔月听得他这句话,眸色微动,须臾笑道:“六皇子果然是成大事之人,朔月果然没有选错。”
听得这话,萧铭亦是回头看他,面上神色不见丝毫波动,只笑,“由此,劳烦朔月了。”
【陌上花开】
两日后的午夜,人们早已睡熟,只闻空寂的街上传来打更声或是一两声的狗叫。小二打着哈欠正准备关门,一道黑影掠过,霎时不见。小二惊了惊,揉了揉眼睛探头看了看外面又在空空的客栈内扫了一遍,这才确定是自己太困而眼花了。关了门,吹了灯,提着灯笼去后院睡觉了。
小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一人自屋内的房梁上悠哉悠哉地飘下,无声地笑了笑,自在自得地上了楼梯,越接近二楼最角落的那间房,他的脚步越轻,呼吸越谨慎,最后停住脚步,屏息凝神。片刻后,门忽地一下推开,他迅速闪至床前,刚要抬掌劈下,忽觉不对,正要掀开被子,颈后掌风袭来,他侧身避开的同时出拳攻击,与房内人来来回回过了近百招才停下。
一声轻哼自鼻间发出,有人走至桌边点了灯,灯光照耀下,一人着华衣,浅笑着倚床而立。
“下次劳烦朔月公子换个方法,每次都来这招,不累么?”
倚床的那人索性坐了下来,脸上略显疲惫,却还不忘讥诮,“对付你,此招足矣!”
“狂妄自大!”
“多谢谬赞!”
……
无痕不屑地冷哼,与此人说话犹如对牛弹琴,真是自贬身份。
“有什么事你快说,本公子还得睡觉。”
“哟,还本公子?”朔月嬉笑,伸手拍拍温软的床铺,又探入被中,嗯,还挺暖的。“正好,本公子——也困了。”
无痕被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人脱了鞋,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只留着一颗脑袋冲他特得意地笑:“无痕公子,一起睡?”
无痕无语地瞪着他,两步上前就要去揭被子。朔月早料到他来这招,一个翻身将整床被子压在身下,自己则包得跟蚕蛹似的。
向来心思细密,优雅如兰的无痕公子第一次毫无头绪地抓狂了,“你给我出来!”
朔月瞧着他这副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得特得意特开心,“你可以选择一起睡。”
“你出不出来?”无痕瞪着眼,叉着腰,哪里还有平日的优雅淡定。
见朔月闭上眼睛,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他忽然放下了手勾唇一笑,目露邪光,“刷”的一声,抽出玉笛,指间一个轻转,猛地朝床上袭去。
朔月不曾想他真会下狠招,又裹着被子行动颇为不便,勉强朝前一翻险险避过那凌厉的招式,只可怜了他那聪明无比的脑袋狠狠砸到了床沿上。
“嘶——”他倒抽一口气,有些怒了,“你来真的!”
“这是我的床!”
“借睡一下会怎样?”
“不行!”
“又不是没睡过!”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无痕瞪圆了眼望着他。而后者,三千花丛过的朔月公子居然微红了脸,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别过脸去。
无痕一看他这样就知道定有诡异,冷喝道:“我什么时候跟你睡过?”
“呃……这个,我随便说的,随便说的,呵呵。”朔月讪讪地笑着,见他还瞪着自己,心下知晓这家伙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若是今日不给个说法怕是要没完没了了。“我说的是,五年前,对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着那天,我们不是在石洞里一起过了一宿?”
想起这事,无痕就又是愤恨又是尴尬。那时候他刚入江湖没多久,见着那一袭华衣独立山顶,雪花飞舞间,他犹如被摄了心神。那一天,他要他送他一程。后来半路遇袭,山石自山上不断滚下,他们只得暂避到一石洞内。洞内阴森潮湿,外面又下着大雪,两人只得顾不上许多抱在一起取暖。
后来他们渐渐熟悉,才知此人虽长得英俊无比,却狡猾如狐狸,恶劣如禽兽,他当时就该为武林除害,打马奔走。
朔月见他的神色就知他想起来了,而此刻自己已然安全,遂又不正经地拍拍床铺,“梁溪这地方不比宁州,歌坊花楼一个没有不说,连客栈都只此一家,而且现在都打烊了,我岂能扰他人酣梦?今天就在你这将就一晚吧。诶?你瞪着我做什么?再瞪下去,天都亮了。”
无痕一拂衣袖,在桌边坐下,“你来住客栈,那六皇子呢?”
朔月倒在床上,这几天陪着这六皇子也委实有些累了,这会儿一沾上这枕头,鼻间又是淡淡的兰花香,不由得困意缱绻,舒服地叹了口气,方道:“六皇子贵为皇子,岂能蜗居于此?他是自有去处的。”
这话有七分真,若是旁人兴许就信了,然而他无痕……他轻笑,“朔月公子放着上好的雅居不住跑我这来挤这么一张小床,说吧,所谓何事?”片刻后不见回答,他接着道:“那我便替你说了。公子归顺六皇子一事,怕是,呵,没那么简单吧。”
他朔月是什么人,江湖第一公子,武林盟主,向来骄傲自负,岂会屈居他人之下?
床上的人动了动,翻了身,面朝里,仍闭着眼睛,只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二日,朔月花三倍的价钱得了无痕隔壁的房间,而那晚后来的话他却决口不提。
直到午时子衿说起在司空宣,无痕方想起来一事。前些日子司空宣来提亲的时候,提到过一人,那人名南宫啸,是兰州南宫家的独子。如此一来,北州司空家,兰州南宫家,还有当今六皇子……怎会如此巧合地都到了梁溪?
“子衿。”他叫住正准备出去的子衿,附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子衿频频点头,慎重地道:“公子,请放心,子衿这就去查。”
而他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后来又连着落了好几日的小雨,无痕瞅着天气略微皱眉,却听身后有人笑道:“你急什么?出船可不比在这地上走,总得挑个好日子,这天阴沉沉的,总归是不舒服。且又听说蓬莱岛向来烟雾重重,这雨还不知下到几时,现在过去,是很容易在海上迷失的。而且,”他顿了顿,眸中狡黠微闪,“拖得时间越长不是对你我越有利?”
无痕眉却皱得越发厉害,心中隐有不安渐次扩大,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等到真正风和日丽适合出行的时候,已是十日后,无痕二人收拾了一番,正准备去找六皇子商量去蓬莱岛一事,忽见远处有鹰疾飞而来。
无痕心中一凛,当日离开无回山,他将这金翎留下,以便与落英互通消息,查出无回山那些人真正的身份和意图。今日金翎飞来,若非落英已有结果,就是……出事了。
思忖间,金翎已落于窗台之上,焦急地啄着绑在脚上的信笺。无痕摸了摸它的头,抽出信笺,甫一打开扫了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
“子衿!”他大喝一声。
“公子。”子衿匆匆推门进来,见无痕面色惨白,身体僵硬,手在身侧攥得死紧。而那双向来清如水的眸中,杀气尽显!
“让子悠即刻去无回山,另外,传信给落冰让他带着十二地宫速寻逍堂主,让如风收到信后即刻派三十六暗卫去茹茹城。记着,”他顿了顿,敛去周身杀气,一字一字道:“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样子隐藏着巨大杀气却越发平静的无痕子衿只见过一次,那还是公子刚到阁内不久,一名丫鬟因说了一句话。当时公子也是这样的,但当时在场的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顷刻间直觉眼前一道身影闪如鬼魅,等他们看清时,那丫鬟已气绝倒地,面上一派惊恐之色。
而此刻,子衿又见到了这样的公子,她浑身一颤,背后冷汗层层溢出,再不敢停留匆匆跑出门去。
而刚刚从无痕的话中也知道,逍遥出事了。
逍遥之于公子意味着什么,子衿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三年前的那件事,亦是公子至今无法释怀的歉疚。
无痕焦急地等了三日,子悠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因着连日奔波已经有些脱力,但她仍站得笔直,低头抱拳回道:“禀公子,属下到的时候落英已经不见了,且潜伏在无回山的暗卫也全都消失了,而逍遥堂主……”子悠忽地跪下,“请公子责罚,逍遥她,至今不知所踪,属下只怕——”
话还未说完,只觉一道掌风袭来,子悠一惊之下只能闭着眼硬着头皮接下。而掌风在距离她额头半寸的时候忽然止住,子悠抬头,只见无痕面色如灰,喃喃自语着:“逍遥已经不见了,我如何能伤了你们。”遂转身离去。
而这时屋内忽然闯进一人,朔月手握着一封信,看着他沉声道:“乘风……要成亲了。”
无痕顿时只觉五雷轰顶,而屋内的子悠和刚走近的子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是一惊,怔在了原地。
只听朔月又道:“而且,我的人在茹茹城,见到了逍遥。”
无痕怔了片刻,缓声问他:“乘风知道吗?”
朔月沉默。
下一刻,无痕直奔马厩而去。
“公子!”子衿惊呼,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已有人追了上去。
子悠站起来刚要追过去,却被子衿拦住了。
无痕牵起马就要走,却被人扯着马缰拦下。
朔月脸上没有了素来调侃的神情,他看着他,低喝:“你以为你现在去能来得及?他今日便要成亲了。”
无痕冷喝,“你给我让开。”
“不行!”朔月握着缰绳,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逍遥也在那。”无痕再也装不下去,平日淡漠的伪装彻底撕开,“她会死的!”
那个人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另娶他人,对逍遥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一击。
“你现在知道了?”朔月目中讽意尽现,凉凉地说,“当年要不是你自私的够可以,他们怎会分开?”
无痕一怔,握着缰绳的手下意识地松开。
见他一副受打击的落魄样,朔月心下微有不忍,可还是咬牙道:“你知我当时身受重伤,无力再应付他事。你居然借着他二人新婚,乘风时时都带着她,让逍遥伺机在我药中下毒。无痕,最无情不过你,我们当时相识也有两载,我虽与你一直斗来斗去,可曾真的伤你分毫?而你呢?你当时竟是要废去我一身武艺。”
无痕垂目,双手在身侧握成拳,指甲掐进肉中犹不觉疼痛。
“你都知道?”良久,他轻笑着问。
“乘风自以为能瞒着我,可毕竟我还是他的主子,他又能瞒我多久?他当时与逍遥一夜恩断,然后远赴茹茹城,还不是为了让我不要追究。”他说道这顿了顿,一步走近,俯身凝视他惊为天人的容颜,“其实,逍遥并不知道那药是毒药吧?”
无痕抬头,与他对视着,“没错,我只跟她说是一些让你多睡几日的药粉。”然而,她本就是懂药之人,那药究竟是什么又岂能瞒过她。他这样说,不过是让彼此图个心安。可惜——他侧过脸,面上一滴泪滑过,“我至今都欠她一个解释。”
朔月垂目凝视着他,良久以指腹轻轻拭去那滴泪,长叹一声, “所以后来你把她送去了无回山?”
“恩。”
头顶传来轻笑,“难怪乘风一直未能找到她。”他的声音有些迟疑,目光暗沉,“你的蛊毒……也是那时候种下的吧。”
无痕浑身一僵,面色沉如水,望着他,平静道:“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你与我相识的前两年,从未去茹茹城。却在乘风到了那之后,每年都会去一次。”朔月笑,“为了你的大事,你连自己都舍得伤害。”
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会值得他珍惜留念。
“这是我的事。”无痕倔强地说。
朔月被这五个字噎得无语,背着手踱了两步,回头一字一字地问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江山?”
无痕转身走出马厩,“我对这江山没兴趣。”
“不去了?”朔月追上他。
他定住脚步,望着他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逍遥死了,我自会送乘风过去陪她。”说完疾步离开。
朔月倚着门框,望着那疾行的背影,无奈地长叹。
事到如今,竟还是不说真话,无痕啊无痕,你真是……自作聪明!
************************************************
茹茹城
寒风料峭,半弦月悬于树梢,自窗外投下一隅清光。远处篝火红光隐隐若现,嘹亮粗犷的歌声传来,屋内的人不由得一声轻笑。
“公子,阿慕莎小姐又让人来催了。”门外响起两声叩门声,来人似乎有些犹豫,“落雅说,要是公子再不去,她家小姐就烧了公子的屋。”
“知道了。”御乘风无奈的叹息,目光扫过桌案上的信笺上。
“沁音阁左堂主逍遥已于一月前与沁音阁脱离关系,阁主大怒,暗下江湖追杀令。而逍堂主已于半月前消失。”
所有的话只落成最后的两个字——“消失”。
御乘风将信收入怀中,对门外的人道:“清平,你进来。”
门闻声而开,清平站在一步之外,“公子。”
“有消息没?”话中暗藏的隐忍担心连清平都能感受到。
“回公子”,清平低声道,“暂时还没有少夫人的消息。”
“还没有吗?”眸光黯然,一阵静默后,“公子的信还没到?”
“还没有。”
御乘风捏紧了拳,又松开,“不等了,两日后便行动吧。”
两日后?
清平豁然抬目,“公子,两日后是不是太急了?”
精心策划了这么久,已经等了三年,再多几天都等不下去么?
今夜是茹茹城的篝火节,按照习俗,这一天外出的人都得回到城里过节,所以这几天也将是茹茹城人们团聚的日子。若选在这个时候行动,不仅会引起民众恐慌,而且还会造成大片的死亡。
“等不了了。”
脑中满是三年前的那天,她一身艳红嫁衣,垂目含羞,静坐于床畔的模样。
那天,是他人生中最开心幸福的一天。虽然喝了很多,但以他的酒量还不至于醉了,然而在推开门,挑起喜帕的那刻,她轻启红唇,一声“乘风”含了柔情无尽,他是真的醉了。
“乘风,我终于成了你的妻子了。”
那一夜,她在他身下娇喘连连,最动情却是那一双明眸半眯,她在他的耳畔轻语。
洞房花烛,一夜缠绵,东方微白之际,他抱着昏睡过去的她,笑得无比餍足。
然,好景不长,半月后,分道天涯。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逍遥,若是来年陌上花开……
两日后,茹茹城沉浸在一片欢腾的喜悦中。城主之女,也是整个茹茹城最美的姑娘,阿慕莎要嫁人了,嫁得还是御公子。
“要说这御公子,可真是人中龙凤,长得一表人才不说,性情也是极好的。放眼整座城,能配得上阿慕莎小姐的也只有御公子了。”
“阿慕莎小姐和御公子叫做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清舜酒楼,一素衣女子扶了扶面纱,放下银两,默默地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艳好,家家房檐外都挂了红色的灯笼,一片喜庆,惹得她红了眼,一滴泪自眼角落下。
“公子。”清平手捧着新郎服,站在门外。
御乘风回头瞧了眼那套衣服,勾唇一笑,垂目掩去目中最后一丝情绪,伸开双臂,“更衣吧。”
逍遥,我今天要娶别人了。
你,能不能,别怨我。
若是你真要怨,那便来杀了我吧。
清平将衣服一件件为他穿上,眸色纠结,希望消息能尽快传到朔月公子手里。他怎么也没想到公子前两日说的行动却是要娶城主的女儿,虽然那阿慕莎长得很漂亮,人也好,但他总觉得不舒服。在他的心里,少夫人一直只有一人。当年公子和少夫人好不容易在一起,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公子和夫人一夜反目,他至今都记得夫人离开时,公子站在廊柱后,背影萧条,似是丢了灵魂,他手中握着夫人的佩剑,掌心血流如注,至今那伤疤都未能痊愈。
“小姐,有人送了这个过来,说是给您的贺礼。”落雅从一丫鬟手里接过一红绸包裹的物什递到已梳妆完毕的新娘面前。
“哦?”阿慕莎接过,红绸丝滑,打开一看,却是一只鸳鸯玉佩,玉佩一端系着繁复的喜结,另一端垂着红色流苏……
“这是中原的东西吧?”落雅笑,“真好看。我帮小姐系上吧。”
“恩。”阿慕莎看了也觉着很欢喜。鸳鸯戏水,共结连理。“对了,送礼的那人让他留下喝杯喜酒吧。”
“哎。”落雅应了声就吩咐人去安排了。
阿慕莎望着铜镜中精心修饰过的面庞,眼角眉梢怎么也藏不住的含羞窃喜。
她喜欢了他三年,自那一年城墙上第一次看见他,便喜欢了。后来父亲去提亲,他竟推脱说已有妻室。妻室又如何?他现在还不是娶了她。
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提亲,还说两日后便是黄道吉日。她们柔族人虽不信这个,但他说的,她便信。父亲虽觉得急了点,但央不过她的请求,还是答应了,而且还办得这么隆重。
想到过了今天,她就是御公子的妻子了,怎么也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瞧小姐开心的,也不害臊!”落雅刮刮鼻子,对其他丫鬟笑说。
“臭丫头。”阿慕莎佯怒,却还是忍不住自己先笑了。
吉时已到,锣鼓喧天,新娘罩上面纱在丫鬟的搀扶下去主厅拜别父母,踏上花轿。
送亲队伍很长,几十名丫鬟分道两边,虽是深秋,却是花瓣漫天。御乘风端坐马上,着红装,戴红花,笑得如沐春风,只一双黑眸,恍如死水。
人们欢呼着,花轿所到之处,但闻掌声雷鸣。人群中,有人随着队伍穿梭,只为那队前骏马上的身影。
人太多,逍遥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只能一路往前挤,因而遭到了不少白眼。而她这半月来屡遭追杀,又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茹茹城,心力早已耗尽,支撑她的,唯有往日那些美好的回忆,那此生不渝的誓言。
她遥看着那道背影,咬着下唇,不让眼中的泪落下。
乘风,若是你此时下马,我便原谅你。
马上的人仿若听到了一般,忽然转身,双目焦急地在人群中搜索着。然而那么多人,她身姿娇小,如何能看清?
他苦涩地牵起嘴角,她如何会来这里?
只盼这一切早日结束,待陌上花开,缓缓归。
【沁音阁主】
梁溪
再次收到有关逍遥的消息是两日后。
深夜,一袭黑衣悄无声息地走进无痕房间。屋里亮着一盏烛光,青衣男子站在窗前,玉笛在手中打着转,显然已是等得不耐烦。
黑衣人单膝跪下,轻声唤了声:“少主。”
“说。”
“回少主,没成。”
两个字,无痕却已知晓其中深夜,连日悬着的心刚要落下,又听得来人说:“不过有一事,很是奇怪。”
无痕坐下,示意他继续。
“当夜逍堂主出现后,御公子立马悔婚,奇怪的是那茹茹城城主与御公子谈了一宿,出来后,不但不怪罪于他,当下还将他认作了义子。女婿变成儿子,这委实奇怪的紧。”
无痕听完略微想了想,觉得不得其所,就暂时放到了一边,又问:“逍遥的伤势如何了?”
黑衣人沉默片刻,才低沉着声音说了三个字:“毒、发、了。”
无痕身子一僵,手中茶杯一晃,水便洒了出来。
斟酌半刻后,他起身唤来子衿交代了几句后就于当晚悄悄地离开了客栈。
马蹄声渐远,客栈内忽然走出一人,对着空中的一弯明月邪邪地勾起嘴角。
*******************************************************************************
江湖上有个鲜为人知的门派叫做“沁音阁”,就连自认为情报消息很全很密的朔月公子也是在见到无痕后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方才查到了蛛丝马迹,而这蛛丝马迹不过就是一个名字,对于其他,仍是一无所知。
“苍穹远蓬莱,落地永无回,云山不知处,天下未极尊。”怕是任朔月公子怎么想也想不到这“沁音阁”就在那迷一样的云山里。
云山,极西之地,离江州约百里。
而这传说中的云山,比之那风景如画的无回山,真的只是一座遍生野草古树的普通的山而已。
翻过云山,是座普通的镇子,只是虽是极西之地,房屋却颇具江南水乡的清韵。清瓦白墙,小桥人家。绿水环绕,碧波莲蓬。
正当午时,镇上很热闹。靠近湖边卖包子的小伙子肩上搭着毛巾,乐乐地大声吆喝。
这时见船上下来一位公子,着青衣,束青簪,手中一把玉笛,面目绝色,唇含浅笑,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公子,一路奔波,买个包子吧。”小伙子笑嚷着拉生意。
无痕走近看着蒸笼里白嫩嫩冒着热气的包子,笑道:“这包子怎么卖?”
“五文钱一个,公子要几个?”
“来十个吧。”无痕掏出一粒碎银子搁下,伸手接过包好的包子。那小伙子却忽然凑近,“公子,落英被关在地牢里。”
“恩。”无痕摸摸包子,又看看日头,眯了眯眼。
“前几天我摸去了地牢,落英让我给公子带句话。”小伙子低声咕噜了句,又笑了起来:“公子下回再来啊!”
“恩。”无痕也是一笑,拎着包子悠哉悠哉地往前走,只是一双清冷的眸子平静异常。
“当心身边的人。”落英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他身边的人?无痕想了又想,笑得意味深长。
身后热闹的声音渐渐消失,转过一个弄巷走了些许便见着一户装有红色大门的人家。
无痕上前叩了叩门环,须臾有仆人走过来将门打开,看到来人也不惊讶,只唤了声:“公子”,待人走后,又将门关上。
房子分为前后院,前院里种着许多兰花,时至深秋,只寒兰清高独傲地绽放着,在微风里摇曳身姿。
一路直接走到后院,后院池塘边种了许多垂柳,这个时节早已光秃秃的,看着特别别扭。而往右边看,最东边的那间屋子前还放了两盆建兰,只一盆开了花,成了这后院独有的风景,倒是有些凄凉。
无痕进了中间的屋子,这间屋子布置得很是清雅,可见得主人定也是一位清雅之人。
外间东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