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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音落-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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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

第二日,南宫啸早早的去上朝,静阳亲自将人送到府外,回屋的路上碰到了早起练剑的秦瑸瑶,她驻足看了会儿,拍手称好。秦瑸瑶收了剑,微笑着问好。

“不知姐姐是否有时间,一起喝杯茶?”

秦瑸瑶自是不会推拒。

两人带着各自的贴身丫鬟到了近处的阁楼里,静阳亲自给两人斟了茶,“这是宫里的‘风舞雪雾’,姐姐觉着如何?”

“入口微苦,然到了喉间却是清凉甘甜的,不错。”秦瑸瑶毫不吝啬的夸道。

“姐姐也是懂茶之人。”静阳眸色微亮,“驸马果然是好福气,能娶得姐姐这样的人儿。”

“公主过奖了。”秦瑸瑶放下玉杯,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一笑:“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好。”静阳越发地欣赏面前的女子,若不是……她们或许可以是很好的朋友。“静阳也不拐弯抹角了。”

“姐姐是懂茶之人,自然知道一杯好茶自是要用足心思方能唇齿留香。然,要泡一杯好茶,这没有好的茶叶,饶是主人再费心思也不过是空留一片情意。”

秦瑸瑶自己又倒了杯茶慢慢啜饮着。

“他是个有抱负有心思的人,姐姐定比我了解他。以他的能力岂会是一个三品郎中?他又岂会仅仅满足与此?”

“那公主觉得他的人生至高是在哪呢?”

静阳看她一眼,沉声一字字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能帮他?”秦瑸瑶垂眸片刻抬眼笑着问。

“是。”

“前提?”

“不瞒姐姐,我与南宫大人之间本只是一个交易,他许诺为我做一件事,我许诺他一个功成名就。”

“我知道。”秦瑸瑶淡淡道。南宫啸或许多奸诈阴险,然而他却不是轻易许诺之人。他说过“他只剩她了”,他亦说过,“瑶儿,我们谁也别离开谁。”他说到必然会做到,这样的男子要不无情,要不就是专情。所以看到他与公主似是恩爱的场景……她不怪。她相信她选择的男人。

静阳听到这样的回答也没多少惊讶,只继续道:“那姐姐是否知道他辗转在我四哥、六哥之间,而他做的那些事,无论哪一桩被两位皇子知道,都会使他落下万丈悬崖。”

“公主,你的前提难道就是威胁我,让我自己主动离开他?”

“是威胁。”静阳淡笑,站起身,目光悠远,身上披着的大红披风着朝阳别样艳丽。“却不是让你离开他。”

她回首,平静的眸光,疏离的笑容,残忍的话语:“是让你死呢,姐姐。”

秦瑸瑶没在多话,亦是站起了身,她笑着望着对面的女孩子,多好的年纪啊,却弄脏了一颗心。

“你爱他?”她问。

“是。”

“那便好。”她轻声说,探手轻轻抚着楼外的花。

南宫啸上早朝的时候眼皮总是跳个不停,忽的一瞬间,心口处某种抽离的疼让他几乎要弯下腰去,眼中就要落下泪来。

好不容易等早朝散了,他没有了往常的心思与这些大臣周旋,不顾其他人异样的模样,在这宫里就发足狂奔。

“他怎的了?”朔月皱眉问。

“我过去看看。”司空宣道。

萧铭上前一步,“我也去。”

“你呢?”朔月问身旁的人。

“去吧。”穆少英应了一声,眸色深沉地注视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身影。他垂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一瞬间竟露出了极为厌恶鄙夷的眼神。

南宫啸回到府中,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秦瑸瑶含笑的眼,温柔的神情如魔力一般攥着他的眼他的心。

府里很安静,那株梅花摇摇的又落了许多的花瓣下来,簌簌的声音似乎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走到后院,听到东面园子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东西碰撞落到地上的声音,一切都很乱。一声低哭响起,然后便是嚎啕大哭,像是要告诉天下,有什么发生了。

南宫啸仰着头,闭了闭眼,然后照例是与平常一样的神情,他大步朝东屋走去,笑着喊:“瑶儿——”

回应他的是愈发凌乱的步子,他进屋,里面跪了一地的人,当先站着的是还披着大红披风的静阳。她走到他身边,眼眸红红的,抽噎了几声,压抑着道:“驸马,你要节哀。”

南宫啸甩开她的手,仍是朝里屋走,仍是笑着大声喊:“瑶儿——”

有胆大的丫鬟仆人抬眼,只见自家大人温柔地笑着,一声声地喊着夫人的名字,面上满是泪水。

“瑶儿,我回来了。我今儿早早地就回来了。”

南宫啸走近里屋,转过翠竹屏风,见到躺在床上……一身大红喜服的女子。

他走到床边半跪下,握着她的手,轻轻在掌心内揉搓着:“瑶儿,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啊!”

秦瑸瑶今日精心装扮过,发髻梳得整齐好看,斜插着他昨日刚送给她的那簪子;眉心点着朱砂,脸上扑了腮红;唇色也是嫣红美丽的。大红的喜服是他们成亲那日穿的,红色很衬她的皮肤。沉睡的她,有一种安宁的美。

“你看看我啊!!!”

呼喊震得整个府似乎都动了一动,朔月一行人的步子顿在门外。

“南宫怎的了?”司空宣喃喃地问了一句。

萧铭眼疾手快地揪住一名小厮,小厮颤声说:“夫人,夫人去了。”

“哪个夫人?”

“大夫人去了。”小厮忽然也哭了出来。

大夫人?也就是……几人对视一眼——秦瑸瑶。

司空宣这一生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南宫啸,糊着满脸的泪水鼻涕,紧紧地握着秦瑸瑶的手,谁喊都不答应。整个人如发了颠疯一般,只是一遍遍地说着:“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于是他们都知道了,秦瑸瑶是真的死了。那个模样温婉的女子,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从东方落到西面,没进云层的半个身子极力地洒着最后的余晖。

院内梅花树依然摇曳生姿,几片花瓣飘着往下落,橘红的光影下,格外的美丽。

傍晚起了些风,南宫府东屋的窗户没有关好,风吹着窗边小案上的书“簌簌”地翻着响。

风停了,余晖下,书旁空白处一行隽秀地行楷: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黄雀在后】

二十岁之前的南宫啸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最后真的会孤零零的剩下自己一个人,或者说,他从未想过秦瑸瑶会离开自己,毕竟她那么爱自己,不是吗?

他站在院中的梅花树下许久许久,想了很多的事,那么模糊的了记忆,那些以为早已忘记的,这一刻都清晰地如同刻在自己脑子里一般。

原来很多时候,不是我们忘记了,只是没有想要去记起。

梅花是秦瑸瑶最喜欢的,这棵梅花树也是两年多前来京城的时候他们一起栽的,如今,梅花依旧,佳人归了尘。

秦瑸瑶的骨灰就埋在这棵梅花树下,南宫啸抚着那块石碑,脸颊贴着感受到了冷硬的冰凉。

“瑶儿,你先暂时住在这里,过不了多久,我就带你回家。”

我们……回家,回兰州,有花有水的江南。

盛德二十一年八月下旬,大街小巷疯传着一件事,说书先生站在客栈一张桌子上,摇着扇子唾沫横飞。

“这公主刚进了府,没几日原配夫人就没了。若说这天下还有什么更凉薄,怕就是这兵部郎中的情和意了。”

明帝没想到自己女儿刚嫁过去,南宫啸的原配夫人就死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拟旨:追封南宫啸原配夫人秦瑸瑶为一品瑶夫人。南宫啸再进一级,官至二品,掌一方兵权。

圣旨一下,朔月穆少英二人默契地对了一眼。四皇子萧清趁着没人注意,走到南宫啸身边,劝慰道:“人虽没了,好歹因祸得福,如今你已是有兵权在手,何愁以后大事不成,天下女子亦是任你挑选。”

“因祸得福?”南宫啸握着圣旨低低笑了声。

好一个……因祸得福啊。

他以手掩面,片刻后看着萧清道:“四殿下放心,南宫定不会误事的。”

“那就好。”萧清再安抚了几句,便离开了。

自这日后,南宫啸每日都回来的很晚,回来后直接去东屋睡觉,竟从此没踏进过静阳的屋子半步。

这样过了半月,静阳正在屋里练字,忽然芜绮急急地跑过来,“宫里来消息,皇上吐血昏迷不醒,整个太医院的大夫这会儿都在太极殿呆着呢。”

静阳手中的笔一顿,厚重的一笔落下,她眸子平静地望着那字片刻唇角忽地勾起一抹笑。

“驸马呢?”

“驸马已经过去了。”芜绮道。

两人赶至宫中的时候太极殿已经聚了不少人,经常身居宫中的大皇子这会儿正背手站在一边,芜绮发现这位皇子的脸色不是很好,比之传言久病的四皇子更像个病人。

“我大哥虽对谁都温润,但总喜爱自个儿呆着,皇后对那位子极上心,他却是从不放在心上的。”芜绮一笑,“也算是这宫里的奇人了,只是……真可惜。”

芜绮闻言心中一惊,已然有了某种猜测,然这公主平时什么都跟自己说,若是真想做什么,怎会不告诉自己?她思索了一番,做了打算。

太医陆续从里面出来,几位皇子公主立马围上去。

太医院主事是位年约六甲的人,一半的头发都已灰白,他摸着胡子道:“皇上只是太过疲劳,只要好生休息月余,就无碍了。”

众人这才都送了口气,太医院主事却朝一旁的萧铭偷偷使了个眼色。

萧铭笑着说送老太医出去,行至一方无人处,却见老太医忽然跪下行了个大礼。

“老太医,您这是?”

“六殿下,皇上大限将至啊!”

萧铭踉跄了一步,“怎会?您不是说……”

老太医道:“这是皇令。”他自袖中掏出一物,金黄的颜色,不是别的,正是圣旨。

“这莫非是——”萧铭有些不敢置信,见老太医点头,终于郑重地接了过来,打开匆匆扫了一眼。

“怎会是我?”萧铭苦笑。

“六殿下,这一直都是你的啊。”老太医长叹。

萧铭心中百味陈杂,父皇这些日子明明是冷落自己,重用四哥,然后最后位子却传给了自己?父皇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皇上还有一令。”

“什么?”萧铭问。

老太医道:“六殿下登基,定要娶倾家女儿倾城。”

萧铭大骇,豁然瞪大眸子,“为何?”

老太医摇头,“那圣旨自有人日后交给殿下。”

萧铭沉默,过了会儿又问道:“父皇……是什么病?”

“慢性毒药。”

攥在身后的手捏紧,“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老太医不语,只是交给他一份东西,上面清清楚楚地列着皇上每日何时吃的什么药,药中都有哪些药材,几分药性,几分毒性。

萧铭捏着这张纸,良久道:“谢老太医了。”

老太医笑着拍拍他的肩,“六殿下日后江山万里你就要担在肩上了,皇后娘娘这下总该瞑目了。”

萧清快步地在宫中走着,司空南宫都跟在后面。

“依你们看,太医说的可做的真?”一进到寝宫,合上门,萧清立马问道。

见二人摇头,他又道:“我也觉得父皇该是大限将至了。”

“如今最后一方尊天令还未找到,遗旨也不知在哪。我们得赶在……在那之前找到这方令才可。”

司空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了敲门声。

“怎样?”萧清劈头就问。

“属下派人从一人口中敲出消息,皇上确实十日不多了。”来人回道。

“可说几日?”

“十天。”

萧清让来人走了,在屋内来回踱了数步,不久一人过来了。

“四殿下,何事如此着急?”倾城浅笑着问。

“父皇大限将至,遗旨和最后一方尊天令至今未找到,你说我能不急吗?”萧清没好气道,“你这会儿过来,可有人发现?”

倾城冷笑,“大皇子最近身子不大好,皇上又病成这样,皇后可没心思顾及我。”

司空自从上次那事过后一直对倾城恨极,又碍着在四皇子宫中不好发作,只道:“你来何事?”

“哟,司空大人好大的脾气啊。”倾城在一边椅子上自在地坐下,“我来是要告诉你们最后一方尊天令的下落。”

“你知道?”三人似乎都有些不大相信。

倾城心底冷哼一声,她可不只是知道。

“最后一方尊天令既然藏在这深宫之中,必然是三方令之手。只要得了这一方尊天令,别说没找到圣旨,就是有圣旨又如何?尊天令在手,自是以天为令了。”倾城斜眸看几人,红唇划过一丝极冷的笑,“我说的可对?”

三位男子皆有些震撼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这样该是叫“柔弱”的女子吧,居然有这样野的心思。南宫啸忽然想到了静阳,那种毒蛇缠绕脖子的感觉又出现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

“你还未说那令在哪?”萧清回过神道。

“你们忘了么?七年前,四家之一的乐家。”

“这与乐家有何干系?”司空冷道。

“司空大人莫急。”她笑,“当年乐家为何一夜被灭?我想这事大家都是知道的。然,有一桩原因却是少有人知。”

“这最后一方尊天令确实在宫中,而这藏着尊天令的地方却需一人才能开启。”

话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

另外三人一瞬便有些明了,然而又不敢说出来。

“没错,这人便是昔日凤女,当年的无痕公子。”

“我们怎知你说的是真的?”司空宣显然不愿意相信,“而且无痕如今不见身影,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呢?”

“司空大人——”倾城讥讽地看着他,“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那穆少英便是无痕,你的心上人。”

“你住嘴!”司空宣怒道。

“我有说错吗?难道你敢说你没喜欢过她?司空大人,何必骗自己。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这样做对你我有何好处?子衿就会原谅你了?”

司空宣被她说的恨不得立刻一刀将眼前的人结果了,然而他却无话可说,当下拂了袖在一边椅子上坐下。

萧清道:“那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让这穆少英去打开那地方了。那地方在何处?”

倾城看着他,一字字道:“朝、凤、宫。”

虽知道了藏令之处,然几人都知道要想让那人心甘情愿地去开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几人论心计武功,谁也不敢说是那人的对手,即使他现在双腿废了。

不知多久,南宫啸忽然一笑,眸光落在倾城面上意味深长,“我道当日皇后怎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想来是有你的功劳了。而你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今日握在你我手中的把柄吧。只是——”他看着司空宣,“我有些奇怪,你我都看出他的身份了,难道那朔月岂会不知?他怎的会那样做?”

司空宣此时也皱着眉,想不通那人心中是卖的什么葫芦。“朔月此人心思一向极深,你我还是注意一下吧。”心中却有些埋怨他将无痕托下了水。

“他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倾城道,“你们难道就没因着穆少英此举而恍惚过?”

萧清一拍手,“朔月我们先不管他,眼下着急之事是这最后一枚尊天令。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此,几人又如此这般地计划了一番。

待议完事,夜色已深,司空与南宫啸一起行了一阵,两人都是心事重重的,因此也就未多说其他。

司空宣行到宫外与南宫啸分了手,脚步一转朝宫门另一边走去,借力旁边的一棵大树提气跃起,俄顷,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此时的司空宣万万没有想到今日一举会造成后来那样的局面,可若是他知道,又如何呢?

【大局已定】

盛德二十一年九月初,一件大事轰动京城,此后盛朝天下太平盛世的局面被打破,一度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史称:“盛德之变。”

两日后的夜里,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落入了“朝凤宫”中。借着明朗的月色,一人道:“这朝凤宫内定有玄机,你我还是小心为上。”

另一人道:“有劳朔月大人前面带路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朔月与穆少英。

朔月自黑色面巾下哼了一声,一双黑眸堪比月夜风华,“你倒是从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他轻笑一声,怡怡然走在前面。

“朝凤宫”内守卫的一干侍卫只觉得一阵柔风自身侧刮过,还未及反应,人已经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推开正门进去,穆少英吹亮火折子,火光闪现的那一刻,他轻轻“咦”了一声。

“朝凤宫”正殿内除了简单地摆了几张座椅外竟别无他物,朔月眯着眸子慢慢行着,心中有个念头越来越深,未来得及对身后人言语,只觉阵阵阴风自四面袭来。

“中计了!”他只来得及低呼一声,侧身避过一支暗箭。

穆少英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清痕”出鞘,俯身、侧腰、仰倒动作瞬息万变。

“快——”“走”字未说完,只听“哐当”一声响,大门在身后关上。他急忙砍断周身袭来的数支箭,扑向大门。

“锁死了。”他又避过几支箭,气道。

“看来有人算准了我们会来。”朔月挥扇道,“算来算去,原来棋差一招。”

他大笑数声,道:“不知哪位高人,可否现身一见,就算要我们死,也得让我们死得瞑目吧。”

回答的只是几声回音,那最后几个字不断地重复,在这样的境况下听着便生出了几分阴郁。

穆少英讥笑一声,“你不出现我也知道你是谁?如今我二人已是板上鱼肉,任你宰割,何不现身一见。”他侧脸与朔月对视一眼,又道:“这样,我们放下武器,你也收箭。我数三声。”

“一”

“二”

他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三。”

玉笛、羽扇同时落地。

随着“哈哈”几声大笑,箭雨停了,百名精卫兵鱼贯而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松了口气,无奈地摊手一笑。

不一会儿,一人自后面出来。

“真的是你。”穆少英道。

“你知道?”

“大殿下没这份心思,四殿下没这个本事,六殿下不会舍得伤他。”朔月笑,“而且,如今宫里,非要在这个时候置我二人与死地的,除了你,我们想不出旁人。”

明帝又是一声大笑,略显灰白的胡须颤了几颤,“青衣无痕,朔月风华,果然名不虚传。”

“皇上过奖了。”

明帝捋捋胡须,惋惜地一叹,“只是可惜了。”

“是可惜了。”穆少英亦是极为惋惜的模样,“皇上心思紧密,以‘仁德’服天下,然而却只剩十日了,臣真是为天下百姓感到可惜。”

明帝果然白了脸色,连咳数声,自一旁内侍中接过水喝了几口,缓了一缓,才开口。声音威严冷硬,“朔月、无痕,你二人擅闯宫中禁地、企图谋反,你们说该当何罪?”

朔月无所谓的耸肩,哂笑:“那臣斗胆问皇上一句,诛杀功臣、拭兄杀父,又该当何罪呢?”

“你说朕诛杀功臣、拭兄杀父,可有证据?”明帝问道。

“臣有说是皇上么?皇上何必急着承认。”朔月无辜道。

明帝一愣,片刻后哼笑了声,道:“你二人如今已是朕之阶下囚,有何遗言,朕可允你们一说。”

穆少英自怀中摸出一物,“我想要盆水。”

“皇上当心有诈。”内侍道。

明帝摆手,“去打盆水来。”

内侍只得领命,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水盆到了穆少英面前,只见他将那怀中那物洒在水中,然后净了帕子,细细地在面上擦拭着。白皙皮肤渐渐显露,周围的人如同着了魔杖一般盯着那张脸不移分毫。

倾绝天下的容貌,云淡风轻的浅笑,举手投足间,姿态似神仙。

明帝凝视片刻,叹声,“果然是凤汐的女儿,颇有乃母当年风采。”

静默片刻,他又道:“只是可惜,你跟你母亲一样,不够聪明。”

他站起身,看着此时的穆少英,或者说,该是无痕,目光渐渐幽深,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好半响,才道:“当年啊,朕也是你们这个年纪,意气风发、轻狂自傲。”

二十八年前,明帝还只是个王爷,与当时的碧王爷萧碧,将军乐静以,齐名天下。

那时的天下流传着这样几句话:“双王震朝堂,将军扫边疆。江南有凤来,素衣盈盈香。”

“那时朕与你们父亲一同去江南游玩,江南水好花好,呵呵,姑娘也好。”明帝讪笑,“就是那个时候,遇见了当时的江南凤凰。”他望着无痕,“你母亲出现的时候,我们三人才知何为天人。”

那时的凤汐从袅袅水烟中走来,步履轻盈,白衣如雪,绝色无双。

“你父亲当时就说,若今生有此女相伴,死而无憾。”

没想,一语成真。

“我和三哥虽然也存了心思,但我们那时感情甚好,加上都想笼络你父亲,遂就没再多想。”明帝不觉中换了称谓,说起来轻松畅快了许多。

乐静以那时也是名绝天下的男子,身边也不绝佳人示好相伴,然而就是那一眼的认定,此生世间万色,皆都不能入其眼。

“你父亲年少有为,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偏偏遇着你娘,吃了闷亏也只得往下咽。”明帝忆起往事,不由一笑。

当年也是许多的曲折磨难,然而最后乐将军终抱得美人归。

“同一年,三个也遇着了一个人,然而也是这个人让他数年经营功亏一篑。他怕是到后来也知道了,只是自知有愧,没有说罢了。”

无痕知道皇帝说的是“素泠”,然而却没想到让萧碧丢了天下的会是师父。

朔月背着手,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静以那两年都与凤汐纠缠着,就没发现我和三哥之间的变化。等到他察觉的时候,却是晚了。”

不过两年的时间,他与萧碧以从昔日的好兄弟变成了争锋相对的敌人。

“江山的诱惑太大,三哥因此放弃了素泠,娶了别人。”

明帝笑,“那时候的火凤凰虽然脾气大了些,然而也是天下几位奇女子之一。”

“素泠向来骄傲,怎能容别人如此背叛。于是,我去找了她。”

素泠开始还有些犹豫,然而真的等到萧碧娶了他人,她亲眼目睹新郎背着新娘下轿的那一幕,心才真的死了。

“三哥很相信素泠,很多事都与她说,即使他成了亲,也一度去找过素泠,还告诉了……呵呵,告诉了素泠他的苦衷。”说道这里,明帝有些不屑,“成大事者怎能被这些儿女之事相绊,他不过就是输在太过相信女人。”

朔月沉默,许久才嘲讽地看着上面的君王,“昔年皇上为救皇后,招天下名医,三颗流芳丹尽数用了。我能否请皇上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明帝大笑,“那又如何?朕当时还年轻,年轻的时候谁没犯过错,犯过傻?后来朕知道错了,不就好了?”

一个“好”字,亲手送去了最爱的女人的生命。

无痕沉默,帝王果然都是薄情的。她不由地看向朔月,一眼道尽心中所想。

朔月心惊,旋即苦笑。

“你后来登基,我父亲为你萧家驻守边疆,你为何还要灭我全家。”无痕恨声相问。

“哼。”明帝拂袖,怒道:“你父亲虽未说什么,然而他那心思以为我不知道?明里是为我守天下,实则是在边疆聚集兵力欲帮萧碧造反。”

“那你何必等到十五年后?”

“因为那时候朕才有足够的把握。”他清楚地明白,在这个天下“乐静以”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朕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清除势力,暗中在江湖上培养了自己的一股势力。你十五生辰那天,去的人许多都是你父亲的好友亲信,只有那一天,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朕才可以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所以你派人在酒里下了药?”无痕道,“我娘阅毒无数,竟是连我娘都未察觉的。”

“你娘虽然深知毒理,然而比之虚夫子却终究差了一些。”明帝道。

“原来……只这样么?”无痕惨笑,“十五年的谋划,皇上果然……明君。”

朔月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看着皇帝道:“我父亲当年本不是很想要那个位子的,怪只怪你动了拭父的念头。”他听他的养父洛肃说过,父亲当时曾想要放弃所有与素泠一处,做个逍遥王爷。

明帝听到此,眸光中闪过狠厉的杀意,“我当年明明不输与你父亲,然而就因为不是皇后嫡出的,从来对我都是冷冷淡淡的,换作是你,你会甘心?”

朔月不语,只是怜悯地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明帝身子不好,又站着讲了许多,便觉得有些疲倦,他挥一挥手,四周的侍卫“唰”地一声将手中长枪对着两人。

“你二人心思太多,又太过聪明,朕不得不除了你们。”

朔月转眸看着无痕,无痕对他温柔一笑。

“不后悔”朔月问她。

“我无痕从不做后悔之事。”

清高淡漠的语气,自信幽雅的浅笑。眼前这个人,还是一眼的。朔月在这一刻,忽然生出一个念头:饶是就这样死了,也是好的罢。

“朔月,你知道你输在哪么?”明帝瞧着他那副样子,不由皱眉。

朔月挑眉。

“你跟你父亲一样,太过儿女情长。”

朔月笑而不语,忽地一推无痕,低声道:“走。”

无痕却是没动,动作极快地自地上捞起“清痕”,一个旋身,面前挡着的侍卫已倒了三个。

然而这些毕竟都是皇帝暗中训练的精兵,他这一招用了八成功力,不过是伤了三个,而这宫殿之中精兵数起码百名。

不能恋战。两人同时朝屋顶看了一眼,无痕聚集内力将清痕剑抛向屋顶,羽扇迅速跟上。

在剑破开屋顶的瞬间,两人同时跃起,自屋顶破空而出。

“失算了。”朔月看着自前方气势汹涌而来的千军兵马道。

千名侍卫皆手握火把,照得黑夜亮如白昼,待看清来人时,他一笑,“竟是他。”

无痕亦是看到了,“没想到他是皇上的人。”

南宫啸带着一千士兵赶到朝凤宫前,大掌一挥,一千士兵迅速分裂开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整个朝凤宫都包围住了。

他对屋顶两人道:“城门已关,宫中每个门都有一千士兵守着,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

朔月看了下面一眼,索性拉着无痕大喇喇地在屋顶坐下。

“南宫,好演技啊,我都被你骗了。”

南宫啸淡笑一声,“朔月,只怪你太过自负了。”

他高举令牌,“本大人奉皇上之命前来护驾,若这二人有何轻举妄动,乱——箭——射——死!”

“南宫啸。”无痕涩然地笑,“你想杀的其实是我吧?”

南宫啸道:“你知道便好。”

无痕转眸看着朔月,清眸眸光流转,“瞧,你以前总说我给你惹麻烦,这下我肯承认了。”

朔月握紧她的手,心中有些不安,有些乱,只是轻声道:“你要听话,不许乱来。”

无痕垂眸点头。

“下去吧。”又过了许久,她说道。

朔月“恩”了一声,携着无痕正要下去,却又听得马蹄阵阵,两道身影自马上踏起飞掠而来。

萧铭和司空宣匆匆赶来,见到这副场景,心知大局怕是已定。

“六殿下,你来了。”南宫啸笑着打招呼。

萧铭垂眸,想了想,还是问:“怎么回事?”说话间手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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