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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之大容天下 媚媚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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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珠取出一个哨子,长长的吹了一声。声音又高亢又尖锐,响亮之极,把身边的乌野吓了一跳,不禁问道:“郡主,这是什么?”
海蓝珠道:“我平时训鸽子用的鸽哨,我总是戴在身上的,爹爹一定担心死我了,听到这个声音,他就知道我还在,好让他老人家放心……但愿王爷能及时赶到,来得及救回我爹爹……”说到这,她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乌野只得安慰几句,海蓝珠又含泪吹了几遍,声音高高低低,一如她的呜咽,这才怏怏退后。
她退到车子后面,却不肯回帐篷歇息,只在掩体后面巴巴的望着东南方向。乌野知道她关心战事,肯定没有心思休息,也不勉强,他自己同样心焦无比,左右游走,眼望远方,恨不能长一双穿透浓雾的慧眼出来。
然而到处都是一团团的白雾,上及天下及地,人马奔出二十步去就如同进了另一个世界,大雾中,连声音传递也多少受到影响,闷闷的马蹄声不绝于耳,声声都如同擂鼓一般敲在他心上,哪里能看见箫图南的一丝一毫?
突然他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乌野,你别回头,仔细听我说话,别让这些可贺敦人觉得不对。”
这是个女声,话也是用汉语说出来的,整个队伍中女人就只有两个,会说汉语的是何人自然一听就知道。
他代表箫图南迎亲的时候,青瞳的西瞻话还停留在只能听懂,说起来还词不达意的时候,乌野和当时队伍中的阿苏勒就一直用汉语和她说话,学习汉语是都城聘原附近贵族才有的习惯,海蓝珠却是不会的。
乌野心中一紧,接着摆弄车辆位置的功夫靠右走了一步,头却没有回。
“海蓝珠不对劲,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厮杀中弄坏的,而是故意撕破的!头发也是自己打散的!”
青瞳一直说的是西瞻话,此刻骤然说起汉语,她身边长了一双大眼睛的裨将,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听是听不懂的,但是振业王交代他看住青瞳,他看住便可,于是把一双牛眼越发瞪的大了,牢牢的和青瞳对视。
乌野大惊,强忍着猛然转头的冲动,似乎漫不经心瞟了七八步之外的海蓝珠一眼,他也是贵族出身,虽然是军人,却也有好几个妻子了,对女人宽衣散发之事并不陌生。
只是男人天生粗心,又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没有注意到,经过青瞳这一提醒,便立即发现的确不对。
“你装作很着急,去随便问她一句——马匪大概多少人?王爷只带了五百人,需不需要率兵接应,看她怎么答你?”
乌野片刻之后回来,脸色轻松了不少,道:“她说——马匪人数应当不到五百,因为她们兵器上吃了亏,才敌不过,王爷一定能打胜,不用接应。”
“乌野!”青瞳面色大变:“他去了多久?能不能追回来?”
第一章 此别难重陈 第 17 章
17。 有诈
乌野惊道:“怎么了怎么了?王爷去了一刻,怕是快要碰到可贺敦的人了……”
青瞳沉声道:“我们大家都疏忽了!五百人对两百人,那边兵刃相交的声音能这么密集吗?”乌野顿时变得面无人色,东南方向传来的兵器相撞声当当当当响个不停,衬着呼喝和惨叫声,仿佛战斗无比激烈一般。
可是浓雾中,他们是怎么分清敌我的?还能准确找到敌人的踪迹,所有人都立即捉对厮打起来了?
即便是马匪蓄谋已久,能准确插入可贺敦的队伍与他们厮打,弄出这样敲锅打铁般的声音,但是刚刚开战时声音这样密集还说的过去,打了这么久,双方无论哪一方总要死人吧,人数岂能一直这么多?战斗的声音又岂能一直没有变化?
乌野颤声道:“难道是可贺敦自己搞的鬼?他们为什么……”
青瞳道:“他们诱阿苏勒前去,难道还能有好意吗?自然是想害他了。”
乌野惊怒交集,喝道:“就凭两百人想留下振业王?真是做梦!”
“何止两百,如果我没有料错,突然出现的马贼必然也是可贺敦的士兵!海蓝珠说人数五百你就信吗?你在明他在暗,如果我是可贺敦酋长,知道你们有三千人,他准备一万人也不会放心!所以定然还有埋伏。我虽然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埋伏,总之拔密扑既然做了这件事,那就没有退路,他一定有极大的把握让阿苏勒死!”
乌野心中大骇,却还挣扎着一丝希望:“他伤了振业王的性命,不是把可贺敦全族老小都送上了绝路吗?”
青瞳的脸色冷静下来:“没有人会知道是他们干的。振业王运气不好,在草原上遇上声名鹊起的马匪,那有什么办法?卓木尔额那纥那些族长一定能作证,马匪是多么厉害,振业王遇上他们死的不冤枉!”
她沉声道:“也许再过一会儿,拔密扑就会哭着喊着跑过来,假装根本没看见阿苏勒接应的队伍。这么大的雾,马匪骑兵不止一路,振业王的骑兵被另一路马匪缠住了,你能说出什么来?等你找到他的时候,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他们厮杀都是做戏,自己人毫无损伤,怎么能瞒的住人?”
青瞳摇摇头:“拔密扑带出来的二百人,必定都是弃子死士,他首当其冲,一定要做出损失惨重的样子来,怎么会毫无损伤?很可能连拔密扑自己也要弄下不轻的伤势。”
这个可贺敦酋长在草原上以谨慎胆小著名,忽颜皇帝选择可贺敦部落深度合作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拔密扑的胆子小,野心不大。自从他唯一的儿子拔凌铎穆尔死在箫图南手上,他也人忍下来,拔密扑酋长在草原上的胆小忠心的名声就更加远播。
乌野还存着一丝希望,道:“拔密扑未必有这么狠……”
青瞳沉声道:“施政的人无情,带兵的人不义,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能当棋手,大部分只是棋子而已,你也征战多年,又有什么奇怪?”
“你记住,忍人所不能忍,则必图人所不能图!”
乌野冷汗潺潺而下,慌的六神无主:“那……该如何是好?王爷岂不是……岂不是……”
“别慌!我还有办法!”青瞳面色沉重,道:“如今我们唯有也借助这场大雾,拔密扑看不见,本来不能确认接应他的一定是阿苏勒自己。如果是我,就会安排一队人,等我们分兵出去之后冲营!这队人必然不会少,但海蓝珠刚刚吹的那个恐怕就是报信的,他现在就会知道了阿苏勒已经领兵出营,这些人现在应该刚刚得到消息,正往阿苏勒那边围过去!”
“那我们该怎么办?”
“乌野,你跟着我来,我们从另一个方向走,要叫他们误会我们才是振业王!先将拔密扑留在这边的人引开,至少要让他们弄不清情况,不能从容布置!”
乌野有些踌躇:“属下自己去吧,请您留下来,免得遇险。”
青瞳冷冷看了他一眼:“出去之后你要往哪个方向走?怎么让可贺敦人误会你才是阿苏勒?引来埋伏的人之后你要怎么办?我若一一给你说明,阿苏勒大概也已经落入陷阱了,他都已经明白说了,他死了我恐怕也活不成,为了我自己的命,我也不放心你去!”
乌野面上一红,道:“是。”
青瞳看了一直瞪着眼紧跟着她的裨将,心道此人倒是一心一意,用西瞻话道:“你去看着海蓝珠,一定不能让她走了,必要的时候,她或许还有用处。”
谁知那裨将鼓着硕大的眼睛道:“不行!王爷要我看住你!”
乌野急道:“这是王妃,叫你去就去!”
那裨将仍是摇头,只是说:“王爷要我看住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了!”青瞳喝道:“那就你跟着我!乌野你留下,你的马给我!等我引开敌人,你立即拔营向西,百里外等候,我和振业王摆脱的敌人就去和你汇合!”然后她俯下身,用汉语在乌野耳边说:“海蓝珠要问,就说我逃跑,这些人是追我去的!”
说罢拉过乌野的战马纵身跃上,这一下干净漂亮,青瞳骑过的都是胭脂砚台那样顶级的良驹,论骑术,早已不在这些几乎生长在马匹身上的士兵之下。乌野这匹战马虽然比不上胭脂,但在士兵中也是顶好的了,这一下上跃更显得人精神,马漂亮。几个临近西瞻士兵都忍不住赞了一声。
那裨将倒是极听话,答应一声,立即跃上战马,双眼却仍旧毫不放松的盯着青瞳。乌野呼喝一个,叫齐一个五百人的中队。好在那牛眼裨将带的正好就是一个中队,五百人都在他周围不远,瞬间就集合完毕,在那裨将的命令下,越过掩体,一起冲向浓雾。
海蓝珠早被这边动静惊到,奔了过来,叫道:“乌野将军,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乌野心中有了芥蒂,再看过去便觉得她的表情颇不自然,跟在她身后那十几个可贺敦人目光闪烁,神情慌乱,显然突逢变故,不知如何是好。
乌野看着她,装作有些尴尬道:“这个……我们看管不周,青姑娘趁机逃走了,这是王爷交代下来的人,一定要追回来!”
海蓝珠一怔:“她不是王爷的女人吗?”
乌野干笑两声,才道:“抢来的,呵呵,抢来的……”心道自己也没说错,的确是王爷抢回来的,只不过前后数年,两人之间无数渊源,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海蓝珠刚松了一口气,却见掩体之后,一匹马跟着一匹马,竟然越来越多的人跃出去追,出动了上百人还没停下来,她又神经一紧:“追一个女人……要一百个人还不够吗?”
乌野道:“远远不够,郡主不知这个人有多重要。”
海蓝珠神情放松‘噢’了一声,一匹匹跃出掩体的战马终于停下来,海蓝珠刚刚心头一松,随即见乌野低声吩咐下,西瞻士兵人人口口相传,开始收拾营帐,浓雾中,都是忽隐忽现忙碌的身影。这些人的动作海蓝珠并不陌生,那是要起营前行的样子。
海蓝珠惊道:“乌野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不等振业王回来?”
乌野道:“这是行军计划,不方便叫郡主知道,不过郡主你别担心,这样一布置,消灭马匪就更有把握了。”
海蓝珠尴尬一笑:“那就好,那就好。”转过头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摸出鸽哨,道:“许久了,我担心爹爹,要给他报个平安。”
“呜……”声音刚刚出口一半,就被乌野伸手按住,微笑道:“郡主,你这鸽哨的声音太刺耳,恐怕会扰乱行军鼓,还是等见到酋长,你再亲自和他说吧。”
海蓝珠面色白了一白,却见乌野笑容可掬的看着她,似乎并无恶意,她只好也笑了笑,两只手却不禁慢慢握了起来。
第一章 此别难重陈 第 18 章
18。 出走
再说青瞳带着那个眼睛比她还大的多的裨将冲出掩体,箫图南奔出的方向是东南,她也向先东南方向奔去,奔出百余步,猛然折向西方。
远处兵刃相交的叮当声已经开始变化,不再和刚刚一样剁饺子馅般整齐,而是忽密忽疏,这才是战斗应该有的声音。青瞳心头微沉,三里的距离并不远,振业王的前头部队大概已经和所谓的马匪遭遇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远不是第一次带兵那种心理素质,胜负成败都能沉着应对。
青瞳向身边那裨将吩咐道:“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才是振业王的队伍,我的声音不行,你给我大声叫……”
她还没说完,裨将就吼叫起来:“我们才是振业王!”
青瞳顿时气急败坏:“闭嘴!你的脑袋让马踩了吗?”
她看了一眼那双满是无辜的牛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这样叫——可贺敦的朋友莫急,本王在此!你们结成队列,向我靠拢!叫上几个嗓门大的一起叫!”
那裨将是极听话的,答应一声,立即便扯开喉咙叫了起来。远处一阵骚乱,显然这支队伍的出现出乎意料之外。
叫了几声,青瞳又道:“现在你这样叫——可贺敦的朋友,本王已经派出一队先锋支援,你们不要慌乱,跟着他们向本王靠拢!”
这样足够了,她已经传递了三个信息,一,前面的部队只是先锋。二,振业王在这里。三,振业王仍然相信可贺敦,并没有怀疑他们有问题。
拔密扑现在已经调动了暗中的部队,大雾中临时再重新安排已然不便,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他有可能放弃这个计划,重新寻找机会,那样阿苏勒就安全了。
即便他不愿意放弃计划,那率大军吃下一个先头部队势必打草惊蛇,拔密扑的目标不会是一只先锋军,他势必也会放松那边,借着混乱重新围向这边,阿苏勒同样安全系数大大增加,不倒霉到被流失射中就没有多大的危险了。以他的武艺和临阵经验,这个可能性不大。
迷雾中马蹄得得,哨声频响,远处叮当激战的声音却稀疏下来,显然是可贺敦人一时不能应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青瞳向西跑出里许,立即折向东南,口中仍然叫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迷雾中传来拔密扑的声音:“王爷!我们在尽力向你靠拢,请你救救我们!”好些个可贺敦人一起跟着喊起来,声音颇为凄惨。
青瞳将手一按,等那声音在二百步左右,将手一按,急急道:“快喊——可贺敦朋友莫慌,本王前来接应!”
他们嘴里喊着,全军却立即向北遁走,等奔出里许,又停下来,扯着嗓子喊:“可贺敦朋友,你们在哪里?迷雾之中未曾找到!本王在此,快向我靠拢!”
远处又是一阵骚乱,过一阵远远又听见可贺敦人的声音,青瞳命人一边大叫:“朋友别慌我来了。”一边扬长而去,等停下来接着叫:“你们快向我靠拢!”
“哈哈哈。”那个裨将笑了起来:“真有意思!我们再走再喊。”
“不能喊了。”青瞳摇头:“前两次是利用拔密扑势在必得的心理,再喊可就引起怀疑了,我们拉开队列,除了外围几层,中间的人彼此相隔最少要十步以上,让他们弄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他现在不能确定振业王在哪里,一定要亲眼看了才能放心。四个边的士兵都接着喊刚才的话!”说着叫过十人队的五十个小队长,仔细吩咐起来。
“本王在此,可贺敦的朋友快快靠过来!”的声音仍然由无数士兵扯着嗓子喊出来。就如同驴子前面挂着的胡萝卜,吸引着拔密扑左奔右突。
他刚心中觉得有些不安,想停下来想想有什么不对,谁知浓雾中冷风一吹,已经能见到西瞻士兵的黑甲了。只见黑衣黑甲的士兵成一个方阵整齐排列,只能见到面前的三排,其余左右中后都没入浓雾中,见到拔密扑,这些士兵齐声欢呼:“找到酋长了!找到酋长了!”
拔密扑心道:“你要不找,早就看到我了。”
他腿上有一处刀伤,全身上下溅满鲜血,身边跟着不足三十人,且个个狼狈不堪。
士兵们左右一分,一个中队长越众而出,道:“酋长请进阵营躲避,我来迎敌!”
拔密扑却不敢进入方阵,蒙住脸大哭道:“草原恶魔杀了我这么多族人,振业王一定要给我做主啊,王爷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那中队长往右边一指:“王爷在那边,请酋长您自己过去,我在这里迎敌!”
拔密扑谢过他,向右侧队列绕过去,走到队列最右边仍然没有看到箫图南,又问一个小队长,那小队长往后一指:“王爷在后面。”
拔密扑纵马向后,只见人马重重,一时都望不到边际,他不禁暗自心惊,这些似乎不止三千人,便是全营出动也该没有这么多人啊,难道振业王暗中也有伏兵?
他怎么知道这些人只有五百,乃是提前预知他要往什么地方去便涌向什么地方。
一路都有人说:“王爷在后面!王爷在后面。”不停的指过去。拔密扑就跟着指示不停的向后、向后,一直走到队伍最后,却有一个小队长叫道:“酋长要找振业王?振业王听闻找到酋长,十分高兴,已经迎上前去,酋长刚刚没有遇到吗?”
如是,可怜的拔密扑绕了一圈从左边到了队伍前面。又被告知,振业王发现马匪踪迹,带人追下去了。
拔密扑脸色一变,他是谨慎之人,到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计划中本是悄声无息的杀了箫图南为自己爱子报仇,这三千士兵却没打算全部吃下的。如今为了稳妥,他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性。
此事做成了便是死无对证,万一消息泄露,那便是可贺敦全族不保的大罪,不由得他不心狠。
拔密扑停下来,对队伍前面那个中队长叫道:“东南还有我们一支队伍被打散了,我叫他们过来!”
中队长十分同情,连声答应,好些人帮着他们一起喊起来:“王爷在这里!快过来!过来!”十分热情,以至于拔密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多疑。
当然,他们喊王爷在这里埋伏的军队是不能相信的,只有拔密扑喊出来才是出动的信号。拔密扑没有亲眼见到箫图南,按照他谨慎的性格本应该不能确定的,但是见到这个队伍的声势他又信了九成。大队人马都在这里,振业王不在军中还能在哪?难道堂堂振业王,自己一个人去看营地了不成?
何况刚才又是追着队伍跑,又是前后兜着圈的问,已经拖延他不少时候。天色亮了,风渐渐变大,浓雾已经有了被散开的趋势。时机不多,已经容不得详细求证。
西瞻士兵还在热情的喊:“可贺敦的朋友快来快来!”拔密扑心中冷笑:“朋友来了就是你们毙命之时。”
等大队人马的蹄声隐约可闻了,谁知远远一声号角传来,那中队长突然大喊一声:“不好!王爷遇到危险了!快走!”
一队人马立即转向,毫不犹豫的放马奔开,拔密扑眼睛鼓了鼓,喉咙里勉强憋回去一声咒骂,只好跟着这些人向左一起跑。
为了做出激战的假象,拔密扑这二十多匹马都折腾了很久,个个都已经是筋疲力尽,还有些马腿上被人为砍出些伤痕,哪里能跑过西瞻士兵列队休养了很久的军马?
勉强跟了一阵,队伍渐渐被拉开,不一会,西瞻士兵便没入浓雾中,踪影全无。拔密扑双眼通红,此刻他已经毫不怀疑自己被人耍了个饱,他上了恶当!
他不知自己何以会上了这样的恶当!自从箫图南杀了他的儿子,他就把此人的作战研究个透,箫图南的勇武、他指挥的习惯,他的性格,他部下的作战能力……没有一处不经过细心研究。谁知就在他自信了解他的作战方法之后,他突然用了完全不同的方法,这……这不是不按套路出牌吗?
他拔出腰刀四面猛砍,此事决不能善了!你不死,我必亡!
等身后大军跟上,拔密扑已经如同厉鬼,他攀上马鞍,立于马上。用刀在额头上划了一下,鲜血批面。
这是祭祀之意,祈求战神保佑。拔密扑满脸鲜血,神态狰狞,他仰天大声呼道:“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箫图南若平安回去,这里所有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的父亲母亲、妻子儿女,他也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们没有别的出路了!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我们的生命!我们再也不能怕了!大家跟我闯一条生路!我对草原大神发誓,只要做成了这件事,你们个个都能得到一百头牛!一百头羊!一百匹马!”
能被拔密扑带来执行这项任务的人,除了他的亲信,便都是他这些年细心收集的濒临饿死的牧民,或者草原上的亡命之徒,他施以大恩,换的这些人舍命相从。
拔密扑说的没错,箫图南若是脱身,断然不会放过他们,为了家人也要战斗,这些人倒是没有什么人畏惧退缩,脸上个个现出坚毅,在拔密扑的指挥下,先认准西方刚才那支队伍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如果箫图南不在,那就再找别的地方,便是把这片草原梳一遍,也绝对不能放过他!
拔密扑先前依仗那场大雾,希望它越浓越好,如今却巴不得太阳快些高照,风儿快些猛吹,让浓雾散去,好能看清目标。
只可惜自然有自然的规律,无论他想还是不想,此刻大雾虽然略有消散之意,但二十步外依旧人影不见。
青瞳和那个紧随其后的裨将在西方吹响号角,就只有她们两个,其他人距离至少也在三里地以外。
“差不多了,你就停在这里吹吧。”青瞳停住战马,那个执着的裨将口中虽然仍旧不断吹号,人却立即跟了过来,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青瞳和他牛眼对视,展颜一笑,道:“我有话和你说,你一边吹一边听,可千万不能停下来,你停下就很可能把你们王爷害死了。”
那裨将瞪大眼睛边吹号边点头,他是很听话的。
“等他们追来,你就带着他们多兜几个圈子,等他们人都跑的差不多散了,你就带着人向西北方向撤,是西北!你们的营地在西南,可千万别把敌人引过去了!记住了吗?”那裨将吹着号角点头,眼睛瞪得很大,一看就极为认真。
青瞳轻笑一下,又道:“西北有大河,你听到水声之后就扔掉号角,然后快点跑到河边躲起来,大雾之中敌人很难找到你的。他们不敢在原地久留,必然要四下搜索,你就有机会走了,多大雾气也不要紧,你只顺着河走,营地在下游。”
拔密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你让乌野放黑鹰联系你们在大苑关中的大军,到时候就又是你们的天下了!明白了吗?”
“呜——”那裨将腮帮子鼓的滚圆,连连点头。
青瞳长长吸了一口气,将战马似乎不经意拨了一个方向,道:“你回去告诉阿苏勒!他的大营在西边百里外等他,我有事先走了!他若还想来我大苑——”她忽然有流泪的冲动,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用全部的力气和决心叫道:“——就战场上见吧!”
说罢打马便走,她说话之前已经蓄好势头,想好了方向,此刻向西南方猛然向外一窜,即刻便走。那个裨将急的瞪大了眼睛,急忙就追,但他的马原本就比不上青瞳的马好,他的身子又重,战马比青瞳的坐骑更增加了负担。
同时他又因为不敢停下吹号,不能双手持缰,只能单手固定,更是处于劣势。若是平时视野开阔是还好些,几十里外的人都可以看见,就算追不上他也能缀着喊人,如今却不行,只几个呼吸之间,青瞳就在他面前眼睁睁融进浓雾中踪影不见。
————
也想为君留,奈何留不住。叹人生几番离合,便成迟暮。
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
从来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
深山夕照深秋雨,滚滚长江萧萧木。
第一章 此别难重陈 第 19 章
19。 出围
那裨将眼见青瞳消失不见,急的眼睛都突出来了,吹着号角猛追进去。他心眼直,一边是青瞳要他去西北,一边是振业王要他看住青瞳,两件事听起来都无比重要,那他决定先完成王爷的托付,于是也顾不上东南西北了,只在大雾中发了疯般乱找,听着他号角找路的五百个西瞻士兵便跟着没头苍蝇般乱窜。再后面可贺敦的伏兵无法明白前方路线为何突然如此复杂多变,却也只能在数里外跟着疯跑。
大雾弥漫,天地混沌一片,只跑出几步便连东西南北都无法分辨,很快人马就都跑散了。西瞻士兵和可贺敦士兵在这期间都不知遭遇了几拨敌人,倒有很多小规模的战斗是由于误会引起的。不过双方都有各自的口号,却也没有太大的伤亡,认清敌我之后便拆开了。这是一场烂仗,这样的仗打下去没有人会不泄气。
大约一个时辰后,晨雾终于散去,但是昨日积压了整日的暴雨却降了下来,粗壮的雨柱密集砸下来,能见度并不比大雾的时候好上多少。
那裨将十分有韧劲,不论是雾是雨还是风,只管便吹号角边跑,他坚持了极长的时间,直到马匹受不了,先于他倒下。
后面的人只好跟着,不断有马蹄伴着雨水狠狠捣在地上,来往反复,连绵不绝。将深埋地底过冬的草根都捣了出来,搅成混沌的一团。
据说,这一小片草原都被马蹄踏成了坚实的生土,要三年后才能长出草来。
箫图南也陷入战团当中,他手持马刀,猛然欺近对方身边,那个手持铁棍的‘马匪’没料到他会在半空砸下一根铁棍的情况下竟然迎面欺近,急急回手。但招式已经用老,显得笨拙。箫图南顺着对手的铁棍斜向外,嚓的一声,轻轻松松将一条手臂连着脑袋切了下来。
为了模拟被称为草原恶魔的马匪,拔密扑让自己人手中兵刃也换成一头粗一头细的铁棍。战马奔驰之中,挥舞铁棍可以增加极大的势能,往往一棍子就可以砸倒一根帐篷柱子。铁棍又长,一棍挥下去,普通的马刀碰触不到他的身子,他却已经能打碎别人的脑袋,安全性也增加了不少。
这是元修研究了西瞻人习惯之后特地设计出的兵刃,现在也经过实战检验,确实十分好用!如果硬拼,再锋利的马刀也经不住铁棍一砸。不过铁棍沉重,运转不够灵活,当遇上实战经验很丰富的高手,像箫图南,像金鹰卫,那就等于等着给人杀。
可惜其余的西瞻士兵并不是个个都有他这样的身手和实战经验,打了这么久的仗,伤亡已然不小。
这一次他的确十分危险。以往他带兵的确是冲阵的时候多,设局的时候少,那是因为他和他所带的金鹰卫本身具备几乎无坚不摧的勇猛,不大需要运用计谋就可获胜,却不是说箫图南是个只知道猛打猛冲的勇将而已。
如同青瞳多用计谋,那也是因为她手中兵员素质不够,实力逊于对方,并不是说她就没打过攻坚的硬仗。
真正的名将,本来就应该是能进能退、可攻可守的。
不过你要是习惯了用计,遇上任何事情都不免先去想计策。如同若是习惯了冲锋,难免会不自觉的将冲锋作为首选方法,只有习惯方法的确行不通,或者觉得用别的方法会有更好的效果时才会改变策略,这也是千古以来,名将各有领兵风格的原因。
在箫图南看来,领兵五百冲开敌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何况他要留下足够的士兵守住营盘才能放心,区区几里地的距离,便是有问题也完全来得及彼此接应。
何况这次他带着五百人冲阵,已经分出一个小队前行打探了,然而天时不利,浓雾之中很难弄清楚情况。拔密扑以有心算无心,借着惨叫声将他引的越来越远。等他和‘马匪’战在一处时,背后却突然插入一支队伍,将他们合围在中间。
箫图南反应迅速,立即整队,引弓回射。他们每个人都带了四个箭袋,几轮猛射之下,倒是敌人吃亏多些,渐渐败退。
箫图南那时候还不知道拔密扑有问题,听到可贺敦人的惨叫声在前方不断响起,想尽快解决了眼前敌人回营,于是吩咐加快紧逼过去。
追出不远,前方人影左右一分让开两边,进接着浓雾中竟然飞出无数黑乎乎的圆球,这些圆球外面带着跳动的红色火焰,一飞出来便落在人马身上,烧得人马大声惨叫起来。
西瞻出产一种极易燃烧的液体,他们叫这种黑色粘稠的液体为‘火油’,以前箫图南曾经用火油倒入渍水,想将霍庆阳带领的定远军西战营士兵一把火烧死,此刻他们自己也尝到了这东西的滋味。
因为熟悉,西瞻士兵都知道这些圆球带有黏性,十分难甩脱,所以中了招的士兵们为了切断火源,便飞快将身上的盔甲脱下来,尽管这样,外围的士兵还是有不少受了烧伤,咬着牙强忍。这边盔甲刚脱下,借着火焰也将浓雾烧的散开了那一片方圆,正好看见密雨一般黑黝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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