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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之大容天下 媚媚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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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图南闭上眼一会儿,复又睁开,三口马血勉强支持他活动,他强迫自己坐直身体:“我们逃出来了?”
任平生笑嘻嘻往下一指,箫图南探头一看,地平线处密密麻麻很多小人,正向着他们这个方向赶来,一人一骑跑在最前面,和后面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虽然隔着这么远,仍然能从那人背上一闪一闪的银光上判断,那是谈符离。
这个距离大概有二三十里,任平生在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光靠人腿能将马匹落下这么远,已经实属惊人。可惜,草原上视野广阔,走出这么远仍然清晰可见,他们只能拉开距离,却不能甩掉追兵。
箫图南四周打量一下,见这里地势已经颇高,略思索一下便道:“往山里跑!山中有树木遮蔽,不利骑兵。”
任平生点点头:“原本我也是这个思路,所以一路往高处爬,不过现在又有另外一个选择,你往天上看看。”
箫图南闻声仰头,顺着任平生的手指望去,见澄明清澈的蓝天上,有两个并排的很小很小的红色小点,若不是任平生指给他,他未必能注意这么小的东西。
“这是什么?”
“你要的三鲜馅馅饼。”任平生一本正经的回答。
“什么意思?”箫图南有些恼怒,眼看追兵越来越大,他还有心情玩笑。
“喂!你这个西瞻胡人,风筝玩过吗?”
箫图南抿了一下嘴,才道:“听过!”
他在中原的书上见过,但是自己没有放过。似乎生活在拥挤空间里的中原人才喜爱这种化身蓝天的游戏,草原足够辽阔,人心不会产生拥堵感,也就根本没有人玩这种东西。
任平生指指天上:“那就是风筝!做我们部队的联络信号!草原太大,万一跑散了,我们就看着这东西集合。”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是我想出来的,聪明吧!”
箫图南沉吟一下,不由自主点点头。草原最大的特点就是开阔,部队联络一向是个难题,响箭不能及远、鼓乐等物携带困难,他用的是草原烧荒留印记的方法,自己觉得不错了。然而茫茫草场,留了印记也不那么好找,风筝就不同了,哪怕离的再远,甚至根本不在同一片草场上,隔着山川大河全都不要紧,天没人能遮得住,一抬头便知道信息了。
而且风筝成本低、分量轻,十分容易携带,确实是用来通讯的最佳选择。
“一般我们会用和天空颜色相近的青色白色,或者像鹰的黑色。”任平生继续道:“用红色,表示万分紧急,两颗红色是正北,意思是让看到信号的人向风筝升空地点的正北方向集合。”他凝视着天空,悠悠道:“上个买卖做完了,我们的人现在都在一起,只有我在外面,所以,这个信号是给我看的!”
“你们能看见,别人眼睛也不瞎!”箫图南冷冷的道。
任平生笑了:“这是红色的,还要我指给你你才看见,平时用的青色白色黑色,你未必能和天空区分出来。何况每次使用风筝,都是我们打完仗要整队集合的时候。那时候你们西瞻人不是追赶就是逃命,火烧眉毛的时候,要事先不知道天上有东西,你能瞪大眼睛拼命往天上找吗?
我们定下的信号一共二十多种,而且随便几个颜色搭配,随时可以换信号,这是冯羽他们那帮小子群策群力想出来的。风筝能说的话虽然不如你的训鹰仔细,但是抬头可知,比你的训鹰更快!又绝对不挑人!你说,我们大苑士兵是不是好样的?”
箫图南默然不语,任平生带领的这支突击队作战能力应该与西瞻铁林军不相上下,但是比之他的金鹰卫仍有差距。至于大苑其他的士兵,比西瞻普通士兵可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能因为这么两千多人就说整个大苑的士兵都是好样的,但是大苑人的确聪慧,各种人才层出不穷,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任平生一个人站在这里,便带着睥睨天下的味道。
“这样毕竟暴露了集合地点,容易让人包围,天上多了奇怪的东西,难免回去查看。”箫图南过了一会才道。
“这话有理!可见你的确是个带兵的人。西瞻人看到风筝就算立即警觉,去放风筝的地方去找,他赶过去也要时间,足够我们的人看到信号了。何况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因为我们的集合地点不在原地,这个风筝只是指示方向的,去了也只能缴获一个风筝,人是抓不住的。快过年了,风筝送他,我们就当哄那帮西瞻孙子玩了!”
箫图南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和我说话,最好注意点!”
“不好意思。”任平生笑道:“我和皇帝说话都不注意的,不信等下你去问问青瞳。”
他摇晃着脑袋凑近箫图南道:“西瞻孙子!西瞻孙子!西瞻——孙子!嘿!真他娘的越叫越顺口!”
箫图南眼睛眯起,他眼睛中像藏了一根钢针,锐利、危险、杀机四伏!
他明明虚弱的仅能站起身子,但任平生却觉得有一股说不清的力道挤过来,仿佛周围的空间突然狭小了一般,他的眼睛也眯起来了。
“走吧!”箫图南突然站起:“追兵就要上来了。”
任平生夸张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吃了我呢!”
箫图南淡淡道:“我把你当驴子,人不能和驴子置气。”
任平生满不在乎的笑了,如果说不生气就不生气,那他拳头握那么紧干什么?
他追上箫图南,道:“你能走路了吗?不用再吃点?这匹马还有不少血呢,别浪费!不愿意直接吃也不要紧,我接出来一点儿搁着,过一会就凝成冻子了,刺溜一吸就进肚,滑溜新鲜,怎么样?”
箫图南脸色白了白,跳上一匹马转身便走。
任平生咧嘴一笑,也上了一匹马,牵着仅剩下一匹活马,望北而去。
他们不过在高坡上略微歇了几口气,追兵就又变大了不少。任平生刚刚已经耗尽内劲,全身大汗一出,再像刚刚那般奔跑就会伤了内腑,所以他也只能骑着马跑。
两个人沿着高地不断奔驰,箫图南的骑术确实精湛非常,让任平生暗自羡慕不已。现在他骑得不是奔雷兽了,却仍旧遥遥领先,时不时还要放慢速度等一下。
箫图南骑在马上,就如同马匹自身的一部分那样,随着马匹起伏,仿佛丝毫不给马儿造成负担。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马匹不好还是身子太重,勉强驱策,中间两匹马交替换乘节省脚力,却始终跟的很吃力。
再过一会儿,他不但没有甩脱追兵,反而跑在最前面的谈符离就要追上他了。
“喂!你先走!这个腿太快!我先把他收拾了,抢了他的马,再回来追你!”任平生冲着箫图南大声喊,反正这里除了他,也没有人懂汉语,他根本不怕可贺敦人听见。
箫图南挥挥手示意他听到了,带马先行,只不过速度放慢了许多。
任平生慢慢勒住缰绳,让马越跑越慢,自己也假装浑身无力,软软的趴在马鞍上,一边摇摇晃晃、一边竖起耳朵听后面的动静。
谈符离却异常机警,前面这个汉人一天之内无数次大显神威,他还有些自知之明,单独对上任平生等于送死。见任平生这般模样,他不但不追,反而立即勒马、转身,一气呵成的向后就跑。
谈符离转身飞跑,头也不回,反手持弓,推窗望月,嗖嗖嗖就是三箭!将任平生上中山三路都招呼到了。
任平生气的大叫:“老子这样了你居然吓得跑,那你还追个屁追!回家抱孩子算了!”
他本已经蓄势待发,想等谈符离靠近一点儿立即飞身扑上。他这个一点儿肯定不是普通意义上人能飞身扑上的距离,原想谈符离必然会靠近来看,谁料想他不但不靠近,反而毫不犹豫的跑了。这一扑之势只能硬生生打住,转向手臂,挥舞从箫图南那抢来的马刀,将三支铁箭都格开了。
一层浓厚的血色突然涌上任平生的脸,又潮水般褪了下去,血色褪去之后,小腹一阵锐痛,如同被箭支射中一般无二。
任平生本来已经到了毛孔都藏不住汗的地步,内功已经耗尽,若不是武功到了他这个境界,此刻应该完全不能活动,只能静坐恢复。
可是他却可以暂时调动人先天最本质的精元,保证身体自由活动,甚至还可以像刚才一般,极短时间内化精元为内力,来个猛然一扑。
谁知这一扑还没有化成真正的行动,便硬生生憋了回去。谈符离不懂内功,却无巧不巧的将他内劲打断,他一招未过,只是逃走,反而让这个武学高手受了内伤。
任平生摇头苦笑,打马便走!谈符离这般警觉,再等下去也不会有机会,要是将追兵都等来,他此刻可没有能力再杀个来回了。
箫图南勒马等他靠近才一起奔驰,他看着任平生,嘴角含着一丝嘲讽:“你抢的马呢?”
任平生脸色徒然又整个涨红,红的如同要滴血一般,他沉着脸,自己在自己胸口击了一掌。
“噗!”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脸色才略好了点,摇头道:“没办法,还是你先跑,我尽量抵挡。”
箫图南目光一闪:“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损耗生命的功法?”
任平生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
“我虽然没有练过内功,但是我身边有个真正的武学宗师,他曾说过你们中原这门化血神功,是用生命为代价,让内力暂时提升的一门功法。”箫图南凝眉,终于还是道:“其实你何必这么拼命?世事无常,就算不能保我平安,青瞳也不会怪你!还是你先走好了!”
任平生骇笑道:“你想得美!我这是淤血!里面已经伤了,有时间就慢慢打坐调理化开,没时间就直接吐出来,反而对身体好。谁说我要为了你舍命用什么化血神功?你知道中原有多大?难道什么功法我都会?就算中原当真有这么一门功法,多半也是邪功,我修炼的可是正宗道家内力!拜托你,懂得的就说,不懂就藏拙!怪不得青瞳常说,无知不可怕,无知而又勇敢的人才最可怕!”
箫图南脸色变了几变,一言不发,打马便走。
这是什么样的人,连他这样的双料敌人都会一会被他气半死,一会被他逗半死,一会想杀了他,一会想关心他。
他心中一疼……何况青瞳。
第二章 明朝且莫做思量 第 44 章
17。 兄弟
说一个跑字很容易,但是跑起来可真是要命。谈符离便在安全距离紧紧咬住不放,可贺敦士兵落后一里左右,同样紧追不舍。
任平生再也不敢动用内力,却是越跑越慢了,风筝远远的挂在天上,看着不远,可是跑了一个时辰,也没见距离近了一点。
此刻无论是追的人还是跑的人全都是强弩之末了,每个人奔跑的速度还不如前两个时辰十分之一那么快。前方的风筝成了支持任平生和箫图南跑下去的信念,前方的他们两个成了可贺敦人跑下去的信念,他们都还在苦苦支撑着。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箫图南还好,粗重的呼吸声却从任平生嘴巴里传出,他先是觉得眼睛发黑,很快眼前又发白,就在眼前闪不停闪出五颜六色小光斑的时候,身后突然破空声起,四支长箭同时飞到。
谈符离马比这些人都好,他体力消耗不大,所以一直缀着,直到现在,发现机会,才猛然出手。
人手有五指,最多便能控制四支箭,谈符离这一弓四箭可不是把四支箭搭在一起同时射出的人可比。
无论一弓搭着几支箭,箭支都只能射向一点。而他这四支箭却受肌肉操控,严格落向他预定的区域,就如同四个神射手同时射出一箭一般,四支箭绝无先后,同时到达,将任平生可能躲闪的范围都笼罩了。
任平生奋起余力,身子一扑,噗噗连声,他坐下马匹脖子一支、肚子一支,他牵着的马匹前胸一支,后腿一支,四支箭一支也没浪费,全中!
两匹马轰然倒下,任平生跳起来就跑,心道:今天这叫什么运气?强制运动日?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运内力跑——受内伤!
不运内力跑——受箭伤!
他还没有决定好伤哪里,萧图南纵马回奔,将他一把捞上马来,两人一骑,用尽全力奔驰,此刻他们的姿势,只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
谈符离狠狠一拍马,紧跟其后。
正北方,地势越来越高。好似和任平生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兜转一圈之后,又绕到河边。不过这一次道路越发崎岖险峻,彻底到达河流的上游了。
马匹的优势被地势抵消不少,但是谈符离还是渐渐追了上来。
他们正纵马飞奔,就在这个时候,箫图南忽然使劲一勒马,马匹突然停下来,前蹄扬起,稀溜溜大叫。
任平生一眼望去,顿时出了一声冷汗,原来山区地势多变,身边这条高粱河在面前突然折了一个大弯,河床因为冬季的水少,变成了一条峡谷横在了面前,那峡谷只怕有十丈深!
任平生留意望去,因为风筝指示的地方大概就在这附近了,应该有路才是。只见转过弯之后,峡谷前果然有一处宽度仅有丈余,又有一座木桥横于其上,看那桥体结构十分熟悉,分明是自己人搭建的。
任平生大喜,对萧图南叫道:“那边!”
萧图南纵马上前,对岸突然探出几个脑袋,纵声大叫:“老大,老大!我们在这里!”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任平生隔河相望,见到是冯羽,也喜出望外。催促箫图南:“是我的人!快上桥!”
箫图南一夹马腹,刚跑两步,对面冯羽等人脸色转为惊惶,齐声高叫:“不要上!不要上!”他们站起身子,拼命挥手,如同哄鸡的姿势。
“什么?”任平生大吼问道。
“跑!往回跑!”几个人大呼小叫,直叫的脸红脖子粗。
“啊?往回跑?”任平生苦着脸,但还是依言回奔,很快就和谈符离遇上了。
破空之声又到,这一次那箭风带起的声音几乎可以用尖啸来形容,这一箭是谈符离箭技最高水平的代表,同样的一箭曾经射穿浓雾,还将两辆包着厚皮的车子钉在一起。
任平生站起身子,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受内伤吧。
“老大!你闪!我来!”冯羽的声音从河对面传来,带着无比的激动。
嗖!
一支箭从他河对面飞来,正正撞上谈符离这支箭,两支长箭箭尖相撞,叮的一声过后,对面飞来的箭支掉在地上,而谈符离这支箭几乎没有停顿,仍旧破空飞来。
冯羽大吃一惊,好在同一时间,五支箭接二连三飞来,叮叮叮叮叮,打铁一般清脆的响声过后,谈符离这支长箭终于力尽落地。
他脸色铁青,举目望去,只见六个手持长弓的人站在对面,也正骇然望着他。
谈符离深吸一口气,四支箭同时飞出,冯羽和五个弓手同时举弓,飞快的搭箭射出。他们这六个人虽然没有一个能像谈符离那般一弓四箭,但是每个人都练过快射,手中扣着三支箭,一支射出另一支立即便搭在弓上,能做到瞬息三发,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四支箭飞出一半距离,又陆续被撞落下来。
谈符离喝道:“你们这些人弓箭也不错,今日便叫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神射!谁敢和我比试一下?”
一束箭支迎面飞来,不多不少,也是四支,这是冯羽所射,但他这四支箭是一起搭在弓上射出的,弓弦张力平均到四支箭上,每一支的力气都不大。
谈符离眼放精光,全神贯注,一箭射出,只听快捷无比的叮叮叮叮四声响过,他这一箭竟然连续弹了四次,将冯羽的四支箭都撞落了。
谈符离轻蔑的笑:“一弓四箭不是这样的!像你这样,弓弦上搭着几支,也只是算一箭,你还差得远!下一个!”
突然他的脸色大变,声音卡在喉咙里。
冯羽没有动,他这一弓四箭过后,却有五支长箭紧跟其后,无声无息的钉在谈符离身上,头、胸、腹、双臂,各中一支,无一落空。
他们抓住巧妙的时机放箭,让冯羽放箭的声音掩盖了他们弓弦的声音,神弩营近距离偷袭的绝技——阴阳箭!
谈符离眼中先是惊,后是怒,他的嗓子里发出咝咝之声,憋着最后一口气叫道:“说好了单打独斗,你们汉人竟然出手偷袭!你们破坏了草原的规矩!天神会诅咒你们,你们侮辱了弓手的尊严!你们不配再拿弓箭!”
他声嘶力竭的喊,血一丝丝喷出来也顾不得,只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你们侮辱了弓手的尊严!你们不配再拿弓箭!”
“他说什么?”冯羽问身后的弓手。
“不知道。”那人摇头:“叽里咕噜的不说人话,能翻译的兄弟不在,谁能听得懂?”
另一个看着谈符离瞪得大大的眼睛,有些羡慕:“队长,这西瞻人箭术真好!我看队长你也没有这个水准!一弓四箭啊!啧啧!”
“确实!”冯羽点头,随即笑道:“但我有五个兄弟,他只有一个屁!”
第二章 明朝且莫做思量 第 45 章
18。 水中
可贺敦人一起大吼,他们眼见谈符离在前面将任平生的两匹马都射死,迫使箫图南和他同乘,跑的狼狈不堪,速度大大减慢。这些人刚刚高兴起来,奋起余力追赶,眼见将两人逼至河边,无路可走。
他们可不知道自己追的人是奔着风筝,故意跑到峡谷边去的,只当任平生二人是慌不择路,个个都欢叫起来。
谁知欢呼声未落,便见对面冒出几个脑袋,谈符离引弓,对面还击,两轮弓箭过后,他们军中的箭神,便插着五支箭倒了下去,一片欢呼声顿时变成一片惊呼。
他们只能眼看着谈符离中箭倒下,谁让他一个人跑那么快,想帮忙也帮不上。
可贺敦人叫过,眼睛发红,都嗬嗬大叫着,更加奋力追来,虽然还隔着三十丈左右,一张张狰狞的表情却已经可见。
箫图南犹豫着停下来,他们已经跑出不短的距离,再回头跑可就一头撞进对方的军中了。
对面冯羽几个都急的要死要活:“跑!快跑!跑!快跑!”十二条手臂一起挥动,好像这样就能给他们加点力气一般。
一个弓手急的跺脚,叫道:“老大骑得什么马,怎么这么慢!蜗牛一般!哎呀,跑!快跑啊!”
他哪里知道,今天这你追我赶的运动已经前后进行了五个时辰,便是天马,此刻也跑不快了,何况箫图南和任平生两个人合骑一匹普通的军马?他光着急老大跑的慢,没见可贺敦的追兵一样快不起来。
任平生硬着头皮对箫图南道:“跑吧!”
箫图南皱眉迟疑,终于还是咬牙策马,对着追兵冲过来。
“停!”可贺敦那个断了手腕的领队吓了一跳,见这两个人自杀般反而向自己冲过来,加上前面谈符离遇害,不由心生警觉,叫停队伍,四周打量。
忽然一个声音从下面山谷传来。
“任平生,转身往回跑!别停下来,他们警觉了!换这边!跟着我!往这边跑!”
这个声音一出,箫图南和任平生同时双眼放光,一起向下探头,同时高叫:“青瞳!”
只见河道边青瞳骑着一匹红马,仰首看着他们,眼睛亮的逼人,她指着他们前面有桥的方向高叫:“那边还有个能绕过来的地方!跟着我,快跑!”
“我看到了,前面有桥!”
“不是那座桥!”青瞳冲着上面叫道:“那是陷阱,我让人搭的浮桥,不能上!你跟着我跑吧,到了我指给你看!”
“你来控马!”任平生自己知道骑术比箫图南差了不少,正好指使他干活,自己探下头去和青瞳聊起天来:“喂,你怎么在下面!”
“冯羽无论如何不放心我在上面,怕可贺敦有好射手,能将箭射到对面来!”
任平生大大点头:“绝对有!绝对有!我都差点叫他对付了!”
青瞳展颜一笑:“我看见了!刚刚死的那个,对不对?埋怨冯羽没有和他单打独斗那位!”
任平生也笑:“是吗?不好意思,他说什么我们都听不懂!你听懂了也不提醒一下!”
“有什么好提醒的,我还担心冯羽和他讲什么公平呢!正好!”
两个人一起大笑,箫图南拉着缰绳,手背青筋蹦出,青瞳就像没有看到他一般,一句话也没说,只一直和任平生说笑。
任平生四下望去,见对面荒草丛丛,怪石嶙峋,都是藏不住人的。不由喊道:“兄弟们都藏哪儿啦?”
“没有别人,就这几个!”青瞳高叫。
“什么?”任平生吓的一个趔趄:“你就安排了这么几个人?”
青瞳叫道:“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跑出来?其他人去攻可贺敦的另主力部队,围魏救赵啦!这几个人还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后手!”
“你然给我两千兄弟去攻可贺敦主力?”任平生怪叫!
“放心!只是佯攻!给我时间从容布置,没事的!”青瞳在河边大喊:“我不会让那些骑兵赴险!”
“可是你自己为什么在这?”
“我……”青瞳仰面大喊:“不知怎么,我心里就觉得你能行!那边布置妥当了,有我没有我都一样,所以我在这边看着!”
任平生咧嘴笑了,心中美的很,又道:“你就这么几个人,冯羽怎么敢让你赴险?”
“何险之有?”青瞳一声长笑:“我叫他全军覆没,还可以毫发无伤!”
“吹吧吹吧,气再吹大一点儿,直接就把后面这几百追兵吹走!”
“你管你自己吧!快跑!你得在可贺敦士兵到达之前绕过河来,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任平生吓了一跳,对箫图南道:“不得了!听到没有,快跑快跑!”
箫图南奋力策马,然而马匹实在没有能力更快一分了,他们和追兵之间的距离只有越来越近。
青瞳嘴上说的轻松,看着他们奔跑的速度,也焦急起来。冯羽等六人在河对岸更是急得要命,箭支纷纷射过来想要阻挡一下追兵,为他们争取时间。
但是可贺敦士兵早就知道对岸有他们几个箭术高手,追管追,却离得河边远远的,他们臂力毕竟没有谈符离那般强,还没射到人身上就纷纷落下了。
相反,追兵原本还担心有伏兵,见他们在河对岸只管急得上蹿下跳,也没有别的办法,终于放下心来,反而快马加鞭,用更快的速度追赶过来。
箫图南突然放缓了缰绳,对身后人说:“抓紧!”
任平生奇道:“干嘛?”
“绝对来不及赶到,我们从前面跳过去!”他指指前方五丈左右,峡谷最窄的地方。
“什么?这……好!他奶奶的拼了!”任平生一咬牙,大声答应。箫图南先带马后退三丈,然后突然一磕马镫,加速!
马匹一声嘶叫,冲上高地,任平生眼睛死死盯着那条峡谷,就在马匹下一步就要踏上断口的瞬间,戳了一下马屁股。
马匹后蹄蹬地,一声长嘶,临渊跃起!
健美的马身四蹄舒展,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然后……
摔下去了!
阿苏勒大哥,你大概从来没有骑过普通的军马,用你以前的马匹跳跃能力衡量所有的马,那是极其狭隘和片面的!
“噗通!”
巨大的水花扬起,强劲的力量将他们直接拉入河底,好在这里是高粱河上游,河道狭窄导致水的深度足够,足矣缓冲重力加速度,否则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两人一马刚好做个纯肉三明治。
又一朵小小的水花溅起,青瞳纵身跳入水中。她一直在河谷中跟着他们跑,他们从上面摔下来,她连惊叫都来不及出声,见二人入水,立即跟着跳了进去,因为她清楚的记得,箫图南完全不会游泳。
一连串雪白的水花如同飞珠溅玉,青瞳用力沉下,一把拉住箫图南的手臂。
草原上的河流没有污染,那水清澈直入无物,身边大量的气泡窜上来,如同骤然喷出无数的珍珠,箫图南就在这些珍珠中安静的睁开眼,在水中向她凝望。
这么长时间,青瞳故意看都没有看他,可这一刻,水中天旋地转,双眼相交,仿佛转眼间就交流了千言万语。
第二章 明朝且莫做思量 第 46 章
19。 对敌
青瞳拉着他向岸上游,水中不能开口,他们就静静的,像气泡一样浮上来,露出水面,仍然静静的。
“青瞳。”箫图南张口,打破了一片静谧。
“你别说了。”青瞳叹气:“我没有权利如此放任自己,我们……”
“不是,我想说……他还在水里!”
“啊?”青瞳一声惊叫,这才发现任平生就像压船舱的大石头一般,直直沉进水里。
咚的一声,她又一次跳了下去,心中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都不会游泳,却还敢往水里跳?
一落水,任平生便奋力挣扎,他只觉得河水以无比热情的态度从他嘴巴鼻子里硬灌了进去,他挥舞双臂,想狗刨两下,但两只脚缠在了马镫里,挣扎这两下不但没能甩掉沉重的马匹,却反而纠缠得更紧了,他心里一着急,下意识的张口吸气,运用内功。却忘了现在人在水中,一口水顿时就抢进嘴里,差点没被当场呛死1
马匹远比人要重的多,任平生又不如箫图南冷静,喝了好多水,所以他沉水的速度远比箫图南要快,越来越多的水灌了进来,他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手脚却越来越飘,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
他已经有些恍惚,不知道只过了一瞬间,还是过了很长时间,有一只手从旁伸过来,取下他腰间的马刀,将马镫上的绳索割断,马匹下落,任平生身子一轻,向上浮了一下,那只手便趁着这一浮,从后面托着他腋下,带着他一起浮上来。
露出水面,任平生顿时觉得眼前光芒刺眼,似乎有另外两只手将他拖上河床,扔在一个石头上。
任平生趴在石头上,顿时放声大吐,河水大口大口的喷了出来。吐一会就咳嗽,咳一会再吐,折腾了好半天。
青瞳的脸出现在上空,遮住刺眼的阳光。她一身都湿漉漉的,正担忧的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任平生呆呆看着她,半天才道:“饱了!”
对面的峡谷上传来了人喊马嘶,远远看去,峡谷的上面那些追兵已经赶到,正在往下张望,看到下面多了一个人,好似有些惊奇。
又见他们三人一身狼狈,也不害怕,这些人对箫图南势在必得,叽里咕噜商量着对策。
“上吧!”
青瞳喘着气,指指上面。
抬头一看,她自己就摇了摇头,峡谷由于常年被河水冲刷,尖耸陡峭,滑不留手,若是想爬上去,除非变成猿猴。三人中只有任平生一个武功全盛之时可以尝试一下,此刻也只能歇菜。
任平生吸了一口冷气,问青瞳:“你是怎么下来的?”
青瞳指着河水,道:“下游八十里左右,有一处地势较为平坦,我骑着马绕了个把时辰绕过来的。
三个人相互看看,都觉得傻眼,谁也无能为力。
他们原定计划是追兵过桥的地方,正是山坳,大山像怪兽巨口一般,一面是下坡,一面是峡谷,另外两面都是山,等他们上了桥,礌石巨木便会都来招呼。
这是两千士兵布置下的陷阱,笼罩方圆极大,根本避无可避,但是箫图南一掉下来,可贺敦士兵便立即停下,根本没有过来的必要了。
临时绕道?可贺敦人自然是一路追下来,怎么可能过桥去追?
他们在这里无可奈何之际,突见峡谷上探出无数人头,下面三人正在奇怪,只见嗖的一声,一个可贺敦士兵竟然跳了下来。
这些人对箫图南势在必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见他跳下去没事,商量之后,竟然决定也跳下来抓捕。
青瞳毫不犹豫,立即拿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只可惜她力气不够,准头也不够,只在那人身边砸起一朵水花。
两位男士反应过来,赶紧加入砸石头的行列。落水的人挣扎一下便被砸进水中,顺着河流向下游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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