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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全(txt)作者:酒徒-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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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大人,天津港外海有叶家从祖法儿运来的一船粗金,明天晚辈就派人调过来,
充当火炮订金和舰队补给费用。粮食我也参照高先生的办法,直接原价卖还给百
姓就是,日后行走南洋,有谁敢打大明商船的主意,我叶家第一个不放过他”。
“爽快,叶老弟不愧是英雄的后人,此间无酒,郭某以此茶替大明商船谢谢
你家大小寨主了。那泊泥国现在还奉蒙古号令,国王也是蒙古后裔,你叶家在泊
泥呆了那么久,难道当个海盗头子就满意了吗?依郭某看,不如自己来当国王痛
快,好歹你祖上也是中原人,在皇上那里总比鞑子看着顺眼”!
“谢布政大人”!叶风随焉能听不出这话中涵义,有了这位四省布政背后支
持,明里暗里稍微提供些新式火铳弹药,凭借叶家的实力,甭说泊泥国,就是南
洋上那些小国,哪个不是手到擒来。仿佛看倒大宋的旗帜在南洋各个岛屿上飘扬,
叶风随对郭璞心悦诚服,被软禁了二十余日的委屈顷刻间一扫而光。
高德勇见叶风随的事情差不多谈完了,思量了一下,从袖袋中掏出一串东西,
递到郭璞面前,陪着笑脸道:“有劳布政大人,在下叨扰多日,未曾感谢教诲之
恩,这点礼物,还望大人笑纳”。
东西一掏出来,立刻映得满厅幽绿,仔细看去,原来是一串翡翠链子,一头
挂着个翡翠葫芦。难得的是这链子竟和葫芦一般颜色,不沾半点尘杂,分明是一
整块翡翠雕刻而成。有道是“黄金有价翠无价”,饶是叶家纵横南洋这么多年,
收藏珍宝不计其数。叶风随还第一次见到如此夺目之物。
郭璞摇摇头,没有接高德勇的礼物,叹了口气说道,“二位和郭某交往了这
么多日子,难道还不知郭某想买你们的是什么吗”?
“这……”,二人俱是一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高德勇的翡翠收也不是,
不收也不是,尴尬地悬在半空晃来晃去。
郭璞哼了一声,脸上浮现了一缕阴云:“要不是看在高先生事发之前曾经提
醒过李侯爷,叶公子出事当晚尽力相救的分上,郭某岂能容你们在这里住这多天!
要知道郭某这里是布政衙门,只能讲百姓生死,国家安危,不能念江湖意气。况
且你二人今天把粮食吐出来,已经得罪了人,还妄想左右逢源吗”?
“这……”高德勇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怎地布政使大人说翻脸就翻脸,脸
色居然变得比自己这经商者还快,正琢磨着如何答复,那边叶风随已经抢先给出
答案。
“禀大人,李侯爷到了哪里,晚辈真的不知道。但那天晚上劫持李先生的是
三帮人,一伙为倭寇,一伙是蒙古鞑子,一伙是汉人,晚辈听他们自称为汉家正
统,既然大人把话说出来了,晚辈早晚给大人一个交代便是”!
高德勇知道今天已经到了不得不站队的关键时刻,收起翡翠,规规矩矩地答
道:“回布政大人话,倒卖粮食和打压股票的,除了混水摸鱼的小商小贩,主要
是汪、谢、徐、余、狄、白几家商号,当然我和叶老弟也插了一腿。那汪家和谢
家是天生的汉奸坯子,勾结了倭寇和蒙古,大人不必对他们留情。徐家和徐记票
号没什么关系,那个徐金儒虽然曾在国学里当过几天博士,但是个给奶就叫娘的
王八蛋,余硅和他狼狈为奸,也是个无赖文人,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只有狄、
白两家来历比较蹊跷,好像是有官府背景,我猜是一些看北平新政不顺眼的官员
在趁机捣乱”。
反正已经卖了,不如卖得干净,高、叶二人不再犹豫,把自己所知情况一一
道来。
“叶家曾帮助他们运过粮食,听狄老板说,他家主人不但是为了赚些银子,
而是因为当今圣上爱惜百姓,一旦把粮价涨起来,四野出现饿莩,皇上自然会意
识到新政的坏处。用他们的话说,这叫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晚辈派人摸过他
们的底,他们藏粮食的地方,大人尽管派人跟着我的手下去搜就是。但股市上赚
的银子就不知他们转到哪里去了,那几个家伙一直没告诉我他们主人是谁,但从
他们的表情上看,他们的主人官职好像大得很”!
“荒唐”!郭璞愤怒的把茶杯掷到了桌子上,吓得二人一齐闭嘴。半晌,郭
璞缓过神来,疲惫地问道:“难道他们不知道没了北平新政,他们再也没地方赚
钱吗”?
“在下曾劝过他们别涸泽而渔”,高德勇小心地答道,但是他们说了一句让
我听了都打冷战的话,他们说“任由新政发展下去,才是大家的末日,至于现在
百姓死活,不过是户部的一个数字而已,与他们根本无干”。
“够了”,郭璞摆摆手不想再听下去,士大夫无耻,是为国耻。南宋才亡了
这么一会,新的士大夫已经忘了南宋是因何而亡。百姓死活与你无干,你的死活
怎能奢求百姓负责。“宋张弘范灭宋于此”,刻在崖山那几个鲜红的大字不知是
讽刺张弘范多些,还是讽刺南宋朝廷多些。
端起面前的茶壶,郭璞对嘴着嘴灌咕咚咕咚狂灌两口,叹息着说:“他们利
用规则疏漏把钱从北平夺了去,不算违法,郭某奈何不得他们。但如果郭某按规
则把钱夺回来,谁又能奈郭某何。二位如有胆量,不妨陪郭某赌一把,看谁笑到
最后”?
高德勇和叶风随对视一眼,心道:“现在我们还有选择么?这赌博么,无非
是比谁的本钱足而已”。当下一齐站起来,躬身施礼。
“愿听大人调遣”!二十多天来,二人第一次说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一只
不知名野鸟吓得从竹梢上飞起来,呼啦啦向天空中飞去,晚霞已经烧红了半空,
明天,不知是晴,还是雨?
“如此,多多仰仗二位”,郭璞看看二人那幅豁出去的样子,心情稍稍好转
了些,站起来,挺直腰杆说:“也不单单让你二人去冒险,北平几大商团都站在
我们这边,武大财神手里还有足够买下半个北平的银子,这仗我们获胜的可能十
有八九”。
“大人运筹帷幄,我们尽力一拼就是,他奶奶的,老高好久没做这种风险大
的买卖了,今天再过他一次瘾”。高德勇笑嘻嘻回答,脸上上下抖动的肥肉看起
来也变得可爱了一些。
又商议了一下具体细节,见天色已晚,叶、高二人不好知道布政大人公务繁
忙,各自散去。郭璞慢慢地想着心事回到内宅。饭菜已经摆好,郭枫照例是和一
帮同窗好友出去玩耍未归,郭夫人一个人对着桌子上的蜡烛发呆,以致郭璞进来
也没有发觉。
“蔓儿,想什么呢,是又想起扬州来了吗”。郭璞轻轻的扶住夫人的肩膀,
温柔地问。自己从多年游宦在外,直到做了布政使才把妻子接到身边,对于家人,
郭璞心中一直觉得有所愧疚。
“没有,老爷,我今天听到你们交易之事了,我在核计你把火炮卖给他们,
皇上和大臣们知道了会怎样说你”!郭夫人把手搭在丈夫的大手上,缓缓地摩娑,
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人的手和心都不再柔软。
郭璞感觉到夫人手中的冰凉,心中一阵温暖。“我只答应给他们说项,卖与
不卖,那要武侯或皇上自己做主,大不了事后北平商家把钱还给他们而已。蔓儿,
刚才躲在竹从后边的人是你”?
夫人回眸望了郭璞一眼,点点头。“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就带了几个人端着
火铳在旁边候着,如果他们敢动你一下,我就先把他们先打成筛子”!
“傻丫头,本大人有那么蠢么,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会和他们谈判”!郭璞
把双臂紧了紧,抱住夫人柔若无骨的双肩。数十年风雨一同走过,这双肩膀承担
了太多的压力,太多的忧愁。
“老爷,都老夫老妻了,让下人们看见不好”,郭夫人轻轻拍了拍丈夫的手,
“你说皇上会卖么,如果不成,会不会损害您的名声”!
“以后未必卖,现在八成会,能在蒙古人背后放把火,再高的代价皇上都会
支持。至于名声,行事与国与民有益,虚名与我何加”!
“老爷”郭夫人神情的回眸相望,“可现在你要对付这些人都是有武功的呀”!
“什么武功,哼”,郭璞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还武林高手呢,不过是泥捏
的剑客,狗屁吹的大侠,真有武功,蒙古人入侵那会儿子他们干什么去了,整天
算计小老百姓兜里那几个钱,和街头流氓混混有什么区别!别侮辱这个侠字了!
吃饭,吃饭,!蔓儿,你也别太多为我担心,为夫自有分寸!”
“我知道你是个真正的大儒,所以我也不拖你的后腿,但是如果谁要伤害到
你,我自然和他拼命,别笑我傻,这是我做妻子的责任”!
烛光摇曳,将两个紧紧相拥的身躯映在屋内的石灰墙上,此刻的夜色,是那
样的宁静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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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大风第九章复出(六)
复出(六)
这是一笔交易,不过是一笔交易。武安国在众亲随的护卫下,策马沿着官道
向北方疾驰,俏丫鬟晴儿跨一匹桃花骢跟在队伍稍稍靠后的位置,身上那股子不
同于中原女子的野性在风中弥漫,如同夏日里的盛开的虞美人花。
晴儿不知道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甚至不太记得自己的年龄和故乡的样子,
大约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家乡被信奉真主的蒙古人攻破,她和母亲、姐姐被士
兵挑出来分别卖给了人不同的贩子。随后那个城市在他们身后变成了一股孤烟。
没有人再问及家中的男性,城破,高于车轮的男子只有一个结局。
然后就是千里贩卖,被人像货物一样从一个城市拉到另一个城市,少女是抢
手货,成年的女子也比较容易出手,幼小的女孩干不得活,也不能伺候男人欢心,
所以一直“积压”在货主手里,每天靠一碗馊饭,几口清水捱日子。也不知过了
多长时间,身边的伙伴或者被买走,或者夭折被扔到野地里,当奴隶队伍中里只
剩下最后三个女孩时,老板终于做出了甩货的决定。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女孩子
被叫了出去,赏给打手们娱乐,女孩凄厉的叫声响了一个晚上,直到很多年后还
响在晴儿的恶梦里。晴儿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准备,当城破时,那些士兵冲进
她的家中,同样的事情曾经发生在她的姐姐和母亲身上。当第二天早上看到自己
一夜未归同伴的眼神时,晴儿还是被惊呆了,那双眼睛永远失去了生命的眼色,
一夜,只是一夜间,所有生命的痕迹在那双眼睛中消失了,那双眼睛的主人在认
不出任何人,独自缩坐在角落里玩尿泥巴。
如果不想被老板赏给打手们而重复同伴的命运,晴儿的只能祈祷万能的主让
自己尽快被人买走,哪怕买下她的人是撒旦也好。在第二天下午散集之前,她扑
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了前来挑选成年女奴买主的双腿,哭诉着一个小女
孩能干的一切工作推销自己。也许万能的主听到了他的祈祷,那个买主用一小块
碎银子买下了她,从此她有了一个汉人名字叫晴儿。她的主人是个汉人,叫高德
勇。
这个吝啬的胖子在带她回家的路上喋喋不休地和属下抱怨了一路,抱怨这个
女孩年龄太小还不会干活,抱怨自己倒霉被这个女孩弄脏了新衣服。直到第二天
晴儿梳洗完毕拿着洗衣服用的木盆敲开主人的房门时,他还在抱怨自己不该违背
祖训发善心做赔钱买卖。
蹲下身子,胖子用手抬起晴儿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货色,那双明澈的眼睛让他
决定了收回成本的方式。第二天,晴儿被通知不必做家务,狡猾的胖子请了教师
来教晴儿唱歌、跳舞、汉人的语言,教琴、棋、书、画,教汉人女儿该学的一切。
晴儿也明确知道胖子给自己选的路,做一个青楼名妓,要比胖子故乡所有的胡姬
都大红大紫的名妓。高德勇每次说起故乡的时候,眼中都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夹杂
着淡淡的骄傲,晴儿后来知道,主人那个不远万里的家,原来蒙古人统治下,汉
人是四等人。后来汉人恢复了河山,可商人依然是四等人。无论他多有钱,在自
己的故乡,主人永远是上不了台面的胖子。
此后高德勇走南闯北,总不忘了回撒马尔罕的家中看看,监督一下晴儿的学
业,叮嘱晴儿,他那半两银子本钱不能白费,要成千上万倍地赚回。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四年,离回收投入资金的时刻非常接近的时,偶然间胖
子发现了晴儿的计算能力,于是把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她算盘,教她商业知识。此
后晴儿的人生目标被胖子定成了扬州大户人家的妾室,可以帮助丈夫兼主人打理
买卖的妾室。关于妾室,晴儿从学过的汉语中明白,那是大户人家的女佣兼妻子,
和女佣的区别是干活不用支付工钱。不到两年的时间,晴儿就成了高德勇的左右
手,给高德勇赚回的银子已经远远超过了那半两的投资以及这些年在高家的教师
费用。于是,高德勇又开始重金聘请教师教晴儿各种礼仪,东方、西方、穆斯林、
蒙古人、波斯人、汉人,与一切商队走过地方的居上位者间交往的礼仪。
来到北平时的晴儿已经如同褪去了绒毛的小天鹅般美丽,东方于西方文化的
交互熏陶使她身边的男人无不为其倾倒,惟独她的主人没有。在主人眼中,她始
终是一堆银子,即使这堆银子堆得再高依然是银子。贪婪的主人对她命运的安排
是,要把她作为一件最贵重的礼物送给下次西行所过国家的某个贵族,以取得在
那个贵族领地上终生免税经商的特权。晴儿没有时间为自己的命运悲哀,在这样
的贵族出现之前,她已经暗自选择好了自己的道路。
在一个春日的夜晚,晴儿走进了主人的房间,证明了自己确实比送作为礼物
送人更有价值。那以后,她就是高德勇身边最贴心的帮手,但吝啬鬼没有收晴儿
为第十房小妾,理由是,按照汉人规矩,收了晴儿为妾,就不能带着晴儿到处走,
还要再卖丫鬟伺候晴儿。晴儿也不在乎,她崇拜高德勇精于算计的头脑,只要在
高德勇身边,她不在乎汉人女子要求的名分,但是此后她为高德勇做事必须有报
酬,逐年增加,少一文也不可以。
当高德勇被布政使郭璞请到府中饮酒十多天没回来,九个夫人乱成一团时,
管理一切生意的是晴儿这个丫鬟;当高德勇千方百计送出信来让派人去京城把事
情弄大,以免郭璞下黑手的时,乔装躲开差役监视混出北平的也是晴儿这个丫鬟
;在去京城的路上晴儿遇到了一个姓詹的生意人,他指点说去京城的路不安全,
去河南更近些,那个钦差武侯爷铁面无私,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即使武钦差不
愿意秉公处理,晴儿也有绝对的自信让他“秉公处理”,只要这个人比郭璞权力
大,她不管此人是谁。在她学习的课程里,这种例子比比皆是。已经为高德勇付
出了这么多,她不在乎再多一点儿。而以高德勇的精明自然会明白,这是交易,
不过是一笔交易。他会还晴儿一个合适价钱,一笔能让晴儿和他都满意的价钱。
自从出了洛阳城,晴儿就展现出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如同一树茶花般在武安
国面前尽情绽放,光彩照人。通过讨好她的河南府差役的口中,晴儿已经知道了
武安国和郭璞的关系,但是她依然相信自己会赢,只要是男人,不可能不心动于
她的美丽。
有几次她认为自己已经接近于成功,武安国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发亮,但仅仅
是一瞬间,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欣赏盆景般欣赏了她一下,旋即转向别处,不再
有一丝留恋。这让她的自尊心很受挫折,训练了这么多年,只有两个男人能无视
她的美丽,一个是高德勇,一个是武安国。前者眼睛中只能看到利益,后者,她
看不出那双眼睛里有什么,只觉得目光后仿佛承担着千斤之重,让人看了心里发
软,发沉。
“如果你希望帮我做些事,请在路上好好照顾麻哈麻”,仿佛看出了晴儿的
心思,武安国微笑着吩咐。
麻哈麻是沐英送给武安国的礼物,驸马府中需要太监做些粗活,这个差点儿
被达里麻卖到德里的小回子长得比较周正,沐英认为他适合在驸马府内宅女眷面
前行走。武安国收到这份礼物后,没有像以往一样给他银两让其自谋生路,而是
让他作为弟子留在了身边。这次赈灾,恰好可以把这个孩子顺路送到北平书院学
习。
武安国是在受理了晴儿的状子后第三天离开洛阳的。驸马李祺承诺替武安国
打理进行山东、河北等地的赈灾工作,朱元璋的圣旨中,原本也没划分二人的职
责,包含有让他们酌情处理的意思。河南府的官员们对武安国依依不舍。在传说
中,大驸马李祺是谦谦君子,武安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而实际情况恰巧相反,
现在官员们最希望的是武安国留下,李祺快快离开,越远越好。无论传说多么可
怕,至少在官场上,武侯爷比李祺好糊弄。
临行前的晚上,李祺把目前北平可能的形势给武安国做了仔细分析,得出的
结论是,晴儿不是一个简单的丫鬟,他的主人高德勇绝非等闲人物。而郭璞煞费
苦心把这个丫鬟引到河南来,只说明一个问题,北平确实有事需要武安国去帮忙。
“赈灾的事我先替你盯着,北平的事情处理完了你尽快抽身,万岁原意不是
让你这么早去北平,他也未必喜欢你插手太多震北军的事,做臣子的要掌握分寸,
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你为官经验太少,做事全凭一腔热血,这样反而会把事情弄
乱,……。”在这些共处的日子里,大驸马李祺几乎是把做官的经验倾囊相授,
有些准则需要时间去理解,有些准则旁观李祺处理事务的方法就可以看出其中的
精妙。关于自己的当官能力,武安国还是比较清楚的,所以学习起来格外卖力气,
慢慢地在头脑中有了一些清晰的脉络,虽然于李祺的期望还相差甚远,但是武安
国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一些门道,至少处事比原来多了一份选择。李祺说得好,
正因为自己的见解和别人不同,自己才比别人更需要机会,一切可以把握的机会。
既然出来了,就千方百计避免再被收藏起来,忍辱负重也好,曲意逢迎也罢,此
时自己没有权利去选择手段。为了等待自己这次复出,北平付出的代价已经太高,
太高,高到几乎无法承受第二次等待。
“大人,有个人在追我们,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押后亲兵策马追到队伍前
面,向武安国请示。
前方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驿站,武安国吩咐众人到驿站歇息,顺便让亲兵把
来人带到近前。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追赶自己的人,刚出洛阳时,“司鼓官儿”梅
老爹就死乞白赖的跟到了后边,说是仰慕自己的威名,愿意终生给自己牵马坠蹬。
在被几次严辞拒绝后,这个梅老爹终于吐了句实话,前日因没看好府衙前面的鼓
而惊动了钦差大人,让牛知府非常难堪。他怕两位钦差走了之后,牛知府找自己
清算旧帐,所以想归附到武侯门下寻求庇护。当武安国担心的问起梅老爹他这样
会不会连累在洛阳的家人时,梅老爹感动之余终于说了句大实话:“宰相府的门
房四品官儿,主子多大奴多大,我要是给侯爷当了差,牛知府巴结我还唯恐不及,
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找我家人的麻烦”!
纵使习惯了河南官员的荒唐,武安国还是被梅老爹的坦诚告白吓了一跳。看
来整个河南官府的确需要整理一下,问题是官场如同屋子角落的蛛网,打扫干净
了,很快又会有新的蛛网在原来的地方出现。底下的差役们已经形成习惯,新的
官员在他们的唆使下很快就会犯同样的罪行。朱元璋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杀戮,
穷自己毕生精力能不能找出一个比杀戮更好的办法,武安国没有把握。这次回到
北平,他希望能有一点时间和郭璞等人探讨一下,当年的目标不错,但如何去一
点点的接近这个目标,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比自己更了解这个时代,也更有可能想
出可行的方案来。
歇息了一会,亲兵把追赶队伍的壮汉押到了驿站里边。是蒙古人,武安国认
识那种看东西总是像了望远方的眼神。亲兵们也都发现了这一点,手铳就顶在来
人的后背上。
那人也是个汉子,在黑洞洞的枪口下面色丝毫不改,慢吞吞拱手施礼道:
“蒙古人胡和鲁(汉语意为青龙),北平天行商行老板陈天行参见武侯爷,有人
托我给侯爷带一份东西,请侯爷过目”。
说罢,身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包交给了亲兵,亲兵推开赶上前讨巧的梅老爹,
捏了捏布包里边的东西,把它拿到武安国面前的桌子上缓缓打开。
深蓝色的北平产毛料上,平放着的是一截手指长短的木棍,木棍的一头缠了
条明显是从衣服上面撕下来的布,布条上面,密密地打着疙瘩,疙瘩中间,是一
簌簌带血的羊毛。
武安国的脸抽动了一下,伸出大手把木棍紧紧握住,如同握着稀世珍宝一般,
身体因为紧张而不住地颤抖。亲兵们都被武安国的样子吓坏,团团把陈天行围到
了中间,准备一声令下,立刻把此人就地正法。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武安国盯着来人,每个字都从丹田中吐出,震
得驿站的纸窗嗡嗡做响。
“我到关外做羊毛生意,回来时碰上几个族人,他们赶着勒勒车向正北方走,
大家凑到一块儿吃干粮,攀谈了几句,他们就让我见了车里边的人,那个人身有
有残疾,托我把这东西带给你,我那几个族人都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所以也没
阻拦”。
来人所言不尽是实,他分明认识劫持李善平的人,蒙古人也不可能随便允许
一个商人带东西给敌国高官。武安国脑子里飞快的考虑着此人的言词有哪些是真,
哪些是假。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异常,梅老爹看出眼前的事情比较重要,蹑手蹑脚
地退了出去。
此人身份应该是蒙古贵族,否则也不会在言谈中自称为“我”而不是商人们
见了官员常用的“在下”。恢复了冷静的武安国目中透出深邃的光芒,慢慢地问
道:“兄台千里迢迢而来,单单是为了替我的朋友捎一份东西吗”?
“当然不是”,陈天行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是装出来的,
依然让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不少。“我想和武侯爷单独谈谈,做笔生意。千里迢迢,
我没带任何帮手,所以也不希望武侯身边还有别人。至于这个小东西,只是个见
面礼。别人想用来威胁武侯,我却只想成全武侯朋友的拳拳之心”。
亲兵在武安国的暗示下退了出去,轻轻地掩上了屋门。管驿站的官员小心地
躲到马棚,监督手下给马匹添料。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晴儿假做随意走过,尽力把耳朵转向窗口,在被亲兵赶走之前,模模糊糊地
听到了几个字“燕王………交易……”。耐不住好奇,她远远地绕着屋子周围转
了一圈,不甘心的拉住的躲在一边梅老爹问道:“老伯,那个拴着布条的木棍是
什么东西啊,用来做鞭子吗”。
逢人便笑的梅老爹一反常态,没有给她半分笑容。看着她的碧蓝的眼睛,一
字一顿,“丫头,那不是鞭子,我们中原管那东西叫节”。
第二卷大风第九章复出(七)
复出(七)
“节是什么东西”?一个侍卫好奇地问道。
他脑门立刻上吃了个刨凿,侍卫长边敲边说:“呆得一屁掉糟,当年苏武出
使匈奴,手里持的就是这个东西,匈奴人把他从壮年关到白头都没能逼得他投降。
这节就是咱中原男人的脊梁骨”!
“不对吧,我听人家说大官儿都要赐节,以显其威严,李大人为皇上监制军
器,当然要被赐节了”。旁听的侍卫对长官的答案表示不满,低声反驳。
“但那个东西分明是李大人自己做的”?曾经在屋子里边看到礼物的侍卫对
‘节是官员身份’这个答案表示置疑。大家此刻都知道了陈天行带给武安国的是
什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要依我看,肯定是李侯爷担心蒙古人以其性命要挟武侯,所以做了这个节
以铭志,番帮蛮夷不知中华典故,当把它成信物带了过来”。到底是读过两天书,
梅老爹的答案立刻赢得一片赞赏。
“那就不能称为节,不是皇家钦赐的东西不能称为节”!晴儿听梅老爹话中
“番邦蛮夷”四个字刺耳,故意和他抬杠。‘汉时刺史以上官员赐节,以彰显其
威严……’。关于节,晴儿记得很多说法,印象最深的就是中原女子失去丈夫不
能再嫁,称为守节。士大夫不肯投敌,亦称为节义。“节也不能说是中原男人的
脊梁,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俗话说‘士大夫投敌争先恐后,小女子守节矢志不渝
’”!
梅老爹白了她一眼,不跟这番邦女子一般见识,淡淡的说道:“这个节虽然
不是皇帝钦赐,不见得皇帝亲赐的差,我中原男儿的风骨,你这番邦女子哪里有
资格品评”!
债主晴儿不知道这个平素邋遢猥琐的梅老爹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说话如
此尖刻,正欲发作,却听后者对着即将落山的夕阳,低声吟道:“天地有正气,
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
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
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
清操厉冰雪;……。”。声音抑扬顿挫,凛然生寒。
其时距宋亡不过百年,朱元璋以“驱逐鞑虏”之口号号令天下,所以文少保
这首《正气歌》妇孺皆知,其中人物事迹更是耳熟能详。念及李善平既然做节铭
志,肯定不会屈身事敌,众人心中钦佩铁胆书生这副傲骨,一时间俱是热血沸腾。
还是晴儿女孩子家心细,轻轻拉了拉侍卫长的官衣,低声问道:“那武大人
和蒙古鞑子不是无话可谈了么?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鞑子会不会行刺武大
人,他们在西域可总是用使者来当刺客,一点儿信誉也没讲过”!
小时候她的家乡被蒙古人蹂躏,是以内心里对蒙古人极其厌恶,言谈间不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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