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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庭-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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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莲低声道是,自薛姨娘手中接过那匣子,又道了谢。身后的画屏便上前搀了她起身。

裴湛见曲莲起身,便打量了她几眼,心中倒是有些惊异。他原想着曲莲是灶下婢出身,相貌仪态恐不堪入目。此时见她穿着正红色的百蝶穿花缂丝通袖袄,梳着高髻,一举一动倒颇有些世家妇的气派。又见她长相秀美,身段玲珑,心中便有些了然为何儿子坚持将她带来庐陵。

父子闲聊了一盏茶功夫,裴湛便对长子道,“你今日便与我去拜访庐陵王吧。本该昨日便去拜见,我想着你一路劳顿,便给你推到今日。”裴邵竑闻言便起身应是。

待见到父亲返回屋内更衣,裴邵竑便走到曲莲身边,低声嘱咐道,“你先回点翠阁,好好吃药吃饭,都别误了时辰。若是无事,便多歇息吧。”

见曲莲只是颔首并未应声,他便有些不虞道,“你倒是听到了没有?”

曲莲无奈开口道,“我听着了。”

见她语气无奈,裴邵竑便瞪了她一眼,又道,“我已遣了人去京城,想法子将那谭瑛带出京城。便是他出不来,也会将那给你诊治的方子带出来。你放宽心,别多想。”

曲莲闻言一惊,抬头看着他。

裴邵竑见她眼中讶异,有些得意的笑道,“你便以为我真看不透你么?我知你心中有所顾忌……但你这病症确然不能长久拖着。”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便淡了许多,又伸手攥了她的手。两只交握的手,被曲莲宽大的衣袖遮掩着,在这咋暖还寒的初春,仿佛让两人彼此皆温暖了许多。“我要与你长久的作夫妻。”裴邵竑说着,“你一定要记住了。”

曲莲看着他,温然一笑道,“是,我记住了。”

听到帘子晃动,曲莲便立时挣开了他的手。

裴湛正低头走出,并未看到两人这般起腻,倒是那薛姨娘眼尖,此时正站在裴湛身后,冲着曲莲笑。

曲莲见裴湛换了身深紫色宝相花缂丝道袍,重新束了发,倒显得年轻了不少。他今年还未满四十,此时看着倒像三十五六的样子,只是脸上略显苍白,精神不太好,恐怕这旧疾十分折磨他。

裴湛率先走出厅堂,裴邵竑便尾随了他而去。

薛姨娘则陪着曲莲一道走着。

两人出了花厅进了院子,那薛姨娘便对曲莲道,“大奶奶昨日歇息的可好?按说昨日我就该去拜见大奶奶,只是听您屋里的程妈妈说您身子不适还请了大夫,才没敢去点翠阁打扰。如今夫人未到,侯爷便让我主持府里事宜。我也不晓得大奶奶和世子的喜好,便比照着峥嵘堂布置了点翠阁。若哪处布置不合您的心意,尽管吩咐就是。”

曲莲见她这般,便应道,”薛姨娘不必客气,我瞧着世子对点翠阁十分满意,倒是劳烦你了。”

薛姨娘闻言便笑了起来。她本就十分年轻,笑声也如银铃般动听,丝毫不惹人厌烦。又打趣道,“大奶奶可真是知道心疼人,怪道世子当您眼珠子一般。”

曲莲一听,便知道她借此打趣方才厅内之事,脸上有些泛红,却也借此省了与她攀缠。

两人一边说着,便出了峥嵘堂的院子,又行了一段路,那薛姨娘便停了脚步道,“大奶奶容我先告退,我那里还有起子杂事。”

曲莲便点头应道,“薛姨娘请自便。”

见那薛姨娘带着丫鬟离开,曲莲便继续往点翠阁走去,一边问身后跟着的画屏,“你可知这薛姨娘是何人?”

画屏迟疑了一下便点头应道,“薛姨娘在半月前入府,她本是穆太妃身旁的大丫鬟。我听染萃说起,是王爷说侯爷此时独身一人身处庐陵,便特意送于王爷作妾。”

“那她可受王爷喜爱?”曲莲又问道。

画屏点头应是,又道,“侯爷让薛姨娘住在峥嵘堂的后进院子。听说侯爷这半月来日日歇在那边。”

曲莲闻言微微颔首,便不再多问。

及至点翠阁,却见程妈妈守在院外,见到主仆二人便笑吟吟的上前行礼道,“给大奶奶请安。世子昨日吩咐奴婢将针线房的仆妇唤来,说是大奶奶要做几身家常的衣裳。如今她们已在院内等着给大奶奶量身。”

曲莲见状便点了点头道,“劳烦妈妈了。”

那程妈妈便笑道,“大奶奶这是折煞奴婢了。”一边说着,便让开了身。

她看着曲莲朝着屋内走去,姿态从容,气度优雅,心中倒有些嘀咕。昨日她打听了许久,虽未得知这位世子夫人到底是何出身,却隐约知道仿佛出身不高。只是她此时见曲莲颜色倒是极好,心中便有些警惕,想着必得说与郡主知晓。

又想着,除非是个公主,否则谁又能越得过她家郡主,心中又不免得意起来。这才施施然的跟着进了点翠阁的厅堂。

那边,裴邵竑便跟着裴湛带着护卫们策马出了府。

见父亲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裴邵竑心中颇有些担忧,便道,“父亲可仍有不适?”

“倒不妨事。”裴湛道,“只是这几日多雨水,积年的旧伤有些复发。”说到这,他想起年前北地之战,长子肩部受伤,便说道,“你肩膀的伤如何了?”

“早就好了。”见父亲询问自己的伤势,裴邵竑便有些赧然,“累父亲挂念了。”

裴湛见他这样,便温声道,“你不要因自己年轻便不在意,我们作武将的,年轻时的伤累若不好好调理,等岁数上来便要受罪。”他顿了顿又道,“我看你那媳妇倒也是个懂事的,且让她好好给你调理一下。”

裴邵竑闻言便恭声应是。

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才抵达庐陵王府。

两人进了王府,便被王府长史请于外书房中。庐陵王此时正在书房与幕僚们商议,便将二人直接招于外书房。

裴邵竑进了书房,便向庐陵王行礼。还未待他跪下,庐陵王符晖便一把托住了他的双肘,硬是将他扶了起来。裴邵竑直觉的双肘处一阵大力,心中便是一凛,看来这庐陵王也有副好身手。

裴邵竑起身,便看清了庐陵王符晖的样貌。

他穿着件银色织金线的蟒袍,脚蹬一双皂靴,身材颀长却削瘦。面色微黑,一双眼睛倒生的十分漂亮,只是那眼中的锐利让他生生阴鸷了许多。

他见裴邵竑起身,先是看向裴湛,温声道,“侯爷身子可好些了?”

裴湛抱拳道,“多谢王爷赐药,臣已好了大半。”

“侯爷可是我朝中栋梁,万要保重身体。”听裴湛这般说,他便颔首道,又踱步走向案后。

“常听人言霸陵侯世子好人才,今日一见,才知人言不虚啊。”庐陵王坐回到案后,打量着裴邵竑。一阵大笑后,突然开口道。

那几名幕僚听得王爷如此说道,便也纷纷附和。其中一名幕僚却在此时插嘴道,“王爷前些日子不是还提及了陈留郡主的亲事?眼下不正是有个得力的人才?裴世子素昔有着人品端方的美誉,又一表人才,与郡主岂不天作之合?”那几名幕僚一听,更是大力的附和。

裴邵竑眉头一跳,抬眼看着庐陵王,却见他端坐在案后嘴角噙着笑,却并未发话。庐陵王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成婚,此时却依着这些幕僚如此妄议郡主的婚事,显是在等着他表态。见那庐陵王一双厉目直看着自己,裴邵竑面色一肃,上前躬身道,“谢王爷抬爱。陈留郡主素有美誉,臣在京中也时常听闻。只是,臣已然成婚,不敢有损郡主声誉。”

他话音一落,便见庐陵王脸上失了笑意,那群幕僚更是立时收了声,外书房内一片安静。

却只听,书房内间,一阵轻微窸窣声响起,片刻便又安静了下来。

裴邵竑目光半分未动,只看着庐陵王,脸上一派正气。

此时裴湛对着庐陵王抱拳叹道,“王爷,年前我父子在北地征战,却不想先帝为我儿赐下婚事。我父子二人在北地为报江山无虞几番出生入死,先帝竟给我儿赐下婢女为妻。一想到此事,我心中便觉万难。”说到此处,当朝龙虎将军、家门鼎盛的霸陵侯竟眼眶微红,让幕僚们一片动容。

见庐陵王脸色微缓,他便又道,“王爷此次举兵,便是见那献、庆二王不顾正统,入皇城,囚皇子,实乃大不赦之罪。若我儿此时停妻再娶,岂不有违王爷大意?那毕竟是先帝的旨意。”

庐陵王听裴湛这般说道,面上也沉静下来。

片刻后,他才叹道,“也罢!若大事得成,本王必好好补偿你父子二人。”

见庐陵王面色放缓,又这般说道,裴湛父子二人立时便上前称谢。



41、

庐陵王府兴建于十四年前,太宗武皇帝在位时便为当时的八皇子符晖定下了封地庐陵。武皇帝在位时;八皇子之母为四妃之一。因武皇帝原配皇后早逝;后位一直悬空。穆妃之位分仅次于后来的许太后——当时的许贵妃与四皇子之母容妃。甚至还在献、庆二王的母妃之上。穆妃不算十分受宠;但因其胞弟镇守南疆;武皇帝对她倒也十分体贴。

穆妃本不是个争强之人,这点也受武皇帝喜欢。加之当时太子与四皇子之间剑拔弩张,穆妃便早早求了武皇帝在八皇子封地设了王府。武皇帝见她这般小心谨慎;给八皇子建府时便稍稍有些破制;将远在庐陵的王府修建的十分华丽。

如今已是初春,王府内已是一片绿意盎然。

自庐陵王迁往庐陵后;每年三月十二,王府内都要办一场花神宴。延请庐陵城内那些有头脸的大户们。

此时正是三月初;庐陵王王妃正为着今年的花神宴焦头烂额,却又听丫鬟来报,说是陈留郡主在老太妃那里哭了一场。老太妃不堪她啼哭,便着儿媳去劝说一番。

王妃一听,心中便有些厌烦。

无奈婆婆发话,便只能应承下来。

待晌午过后,便带着丫鬟匆匆赶到了陈留郡主所住的狄苍阁。

狄苍阁位于王府的西北角,外围则修了一个大花园。王妃带着婢女穿了花园,又走了那嶙峋假山下的幽静小路,这一路上的风光倒也旖旎,让她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只是她心中又想着,丈夫对一个空有名号却无势力的表妹这般爱重,便有些醋意上涌。那陈留郡主今年不过十四五岁,却已长开,颜色更是出众。丈夫符晖这两年瞧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

想到这里,刚刚平复的心情又开始有些烦躁。

待穿过了小路,便瞧见了狄苍阁的大门。

狄苍阁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婆子坐在门槛上,正打着瞌睡。

王妃身后的婢女见状,便上前搡了那婆子一把。那婆子自好梦中被惊起,正待发作,却错眼瞧见了站在几步外的王妃,几乎连滚带爬的跪到了王妃跟前,舔着脸道,“奴婢给娘娘请安……这白昼渐长,奴婢便忍不住打了个盹。”一边说着,脸上倒有些讪讪。

王妃懒得跟她多话,便问道,“郡主可在?”

那婆子迭声道,“在的,在的。娘娘这便请进吧。”一边说着,一边自地上爬了起来,径自开了狄苍阁的大门。

王妃便领着婢女进了狄苍阁,一路到了正房花厅。

花厅内早有婢女进内通报,王妃则端坐在花厅中,看着那上茶的婢女,温声问道,“你们郡主今日可好?我听太妃说,她这几日有些不妥?为何不请大夫?”

那婢女穿着件丁香色的素面褙子,面色润红,一双眸子生的如荡荡秋波,看的王妃心中一阵厌烦。听到王妃问话,那婢女便回道,“回娘娘的话,太妃娘娘赐了消渴丹,我家郡主昨日服了那丹丸,今日身上便好了许多。郡主也说,许是春困,身上总是恹恹的。”

这边正说着,花厅的帘子便被撩了起来,陈留郡主便自内走了出来。见着了王妃,便行了礼,口中道,“给嫂嫂请安,不想劳动了嫂嫂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

王妃放下茶盏便起身携了她的手,两人便朝着宴息处走去,一边走着又道,“妹妹这么说可实在是见外了。你既喊我一声嫂子,我岂能不心疼你。”陈留郡主听了,只是垂头淡笑了一下,并未应声。

待两人自宴息处的炕上坐了下来,王妃这才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穿着月白色的绫袄,茜红色绣西番花的妆花褙子,低下是一条月白色绣了澜边的挑线裙子。那双平日里勾的丈夫失魂的凤眼,此时微微有些红肿,显是才哭过一场。王妃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温声对她道,“妹妹如今可觉得好些了?”

陈留郡主便赧然一笑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几日有些睡不安稳。”待见王妃那副笑脸,她便又道,“为着我这点事,不光太妃赐了药丸。便是表哥也差了人来询问,如今还累的嫂嫂拖布,念娇真是该死。”

听她提起丈夫,王妃心中又是一阵冒火,脸上却不能跟她翻脸,只强笑道,“妹妹这就言重了,咱们从来都将你视作一家人一样。王爷无同胞的兄弟姐妹,更是将你视作亲妹一般,不过差人来瞧瞧你,哪里就累着他了。”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便又道,“我自然也将你视作亲妹,如今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我也明白你为何不虞。妹妹这般人才,又是太宗皇帝亲封的郡主,身份尊贵,便是配个皇子皇孙那也使得。那霸陵侯世子虽有些名声,不过是些虚名。这样的世家公子,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况王爷麾下,更有许多少年英才,他裴邵竑不识时务,王爷也定会为你寻一位良配,必定比那裴邵竑强百倍千倍。”

陈留郡主此时还是闺中少女,听得王妃这般直言,脸上早就飞了红。只垂着头,呐呐道,“全凭表兄与嫂嫂做主就好。”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王妃见她这般作态,又想着也算开解了她,便能与婆婆交代。再则她还有那许多事情等着去做,便未在多留,便起身告辞。

陈留郡主将她送出狄苍阁后,脸色立时变了变。待返回屋内后,便委顿在了炕上,又垂起泪来。

一边婢女见她这般,便小声劝道,“郡主快别哭了,当心伤了眼睛。方才王妃不是说了,那裴世子不识好歹,他也配不上您。王爷自会与您做主,为您寻一良配。”

陈留郡主听婢女这般说道,心中早已恨恨。她猛地站起身,将炕桌上一套粉彩的茶盅全数扫落,又将那炕桌掀翻在地。这才对那吓得瑟瑟跪在地上的婢女道,“你以为她当真是为我着想?她不过是怕王爷纳了我。”说到这里,她羞愤道,“这阖府里就没个好东西。我父追封南疆王,我虽孑然一身,却也是世家出身的嫡长女,他竟想着纳我为妾……太妃、太妃她竟还帮着他来劝我。说什么总是一家人,必不会亏待了我。这是亲姑姑说出来的话吗?若不是父亲在南疆拼死守卫,他们一家能有今日的荣华?太宗皇帝庶子十几个,有几个能有他今日这般富贵?”说到这里,她又坐回到炕上,伏在那绣着金钱蟒的大迎枕上痛哭出声。

那婢女自小服侍与她,虽然有些愚笨,此时也全然明白了。见主子哭的伤心欲绝,也跟着哭了起来。

此时,另一名婢女撩了帘子进来,见两人皆在垂泪,便大惊道,“郡主这是怎么了?”又见着一地的碎瓷,炕桌也掀翻在地,她低头思忖了片刻,便明白了,必是方才王妃不知怎么触动了郡主的伤心之处。她咬了咬下唇,走到郡主身边,低声道,“郡主,快别哭了。若是让外面的婆子们听到,不知要在王妃那里怎么编排您呢。王妃素昔看您不惯,您这般痛哭,落在她耳里,岂不让她痛快?”

听了这婢女的话,陈留郡主这才收了声,只做抽啼状。她抬起红肿的眼帘看向这婢女道,“她便是因此痛快,又能怎样,她糟践我的时候还少了吗?”那婢女眸子一转,便低声在她耳边道,“郡主,方才王妃所言,奴婢也听在耳里。如今王爷麾下虽有些将领,不过是些武夫莽汉。庐陵虽有世家大族,跟那些京城鼎盛的簪缨之家却不能相提并论。您想想,又有哪一个能与那霸陵侯世子相较?王妃所说良配,却万难办到。”

陈留郡主止了啼哭,看了看那婢女,微微点了点头,又对仍在地上跪着的婢女道,“你先下去吧。”

见那婢女出了宴息处,她才低声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些?那年先帝寿诞,我曾与王爷前往京城,有幸见了他一面。别说是庐陵,便是那满京城之中,又有谁能与他相较?”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可如今他已娶妻,又在王爷面前那样推脱,我又能如何?”

那婢女见状便行至她身侧,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裴世子娶了妻又如何?郡主您前日也听见了,如今那世子夫人不过是婢女出身,若不是圣旨在前,她哪能有这造化,也不怕折了寿。况且昨夜程妈妈不是捎了信,说那婢女颇有几分颜色,又说她恐不能养育子嗣。您想想,那裴世子必是因喜爱那婢女容貌,这才将她留在身边。可女人这容貌却是最秉持不了的东西,她与世子相同岁数,再过几年便年老色衰,那时世子岂还会宠爱于她?”

陈留郡主听她这般说道,心中也不免一动,面上却未曾显露分毫,只是道,“你有什么主意,便直说吧。”

那婢女便低声道,“不如求了王爷,与他做平妻。”

“平妻?”陈留郡主闻言便蹙了眉头,“那婢女已册封了世子夫人,我便是与世子作平妻,位份上终是低了她一阶。这些年我早已受够寄人篱下之苦,难不成嫁了人还要仰大妇鼻息?便是让我与那婢女平起平坐,我也不能忍受!”

“哎呀,好郡主。”见陈留郡主这般说道,那婢女便有些急,“如今咱们在府里的情形哪还容得您这般挑剔,您且忍忍又何妨?再者说,也不过忍个三五年的时候。若是王爷得了……,还能让您居于那婢女之下?那婢女便是颜色再好,三五年后也人老珠黄,世子岂会流连于她。您那时却风华鼎盛,朝廷的诰命还不是您的?待咱们返回京城,又还有谁能记得那些陈年旧事?”

那婢女口才极好,说的条条在理,陈留郡主早已动了心。只是她脸上却依旧有些犹豫,思忖了半响,却又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那婢女却看出她心神已动,口上却道,“郡主,如今咱们在王府无依,您不为自己打算,还有谁能为您打算呢?”

听了这话,陈留郡主终是点了点头,看向那婢女,又携了她的手道,“我若能得偿所愿,日后必不会亏待于你。”顿了顿,便又吩咐道,“这些日子,你且去打听一下王爷的行踪。他们这几日,必会去校场,你便去听听,裴世子可会一起前往?”



42、

这几日裴邵竑一直随父亲裴湛住在营中;难得今日父亲放他返回家中。

待他踏着夕色走进点翠阁正房中;便见曲莲正坐在宴息处的炕上,手里还缝着衣裳。他顺手解了披风扔给上前来的染萃,便凑到曲莲跟前问道,”这是缝什么呢?”

曲莲不妨他突然出声;被他吓得一抖,绣花针便直直的戳进手指。她吃痛蹙眉;便见那白色绫缎上立时便洇上了一点血渍。

见自己出声惊着了她;累的她伤了手指。裴邵竑几步便跨到她身旁;抓了那中衣便仍在一边,执了她的手仔细的看着;嘴上却道,“如何这般大意;我不过说了句话,你就怕成这个样子。”

曲莲听他这般颠倒黑白,只抿了嘴却不言声。只是将那被他扔到一边的中衣拾了过来仔细叠好,这才站起身来道,“世子可要洗漱?”

裴邵竑见她这般,反倒有些讪讪,只闷着点了点头,便朝着内间走去。

曲莲便跟着他进了内间,见他站在屏风外,便行至他身旁,伸手给他宽衣。待他进了净房,她便敛了他脱下的衣袍,将画屏叫了进来递于她交去送洗。又嘱咐她将晚膳送来,再添一碗野菌野鸽汤。那日在宣府镇时,她便听到夏鸢提起,裴邵竑似乎极爱这汤。

听到净房中传出水声,她便又走到宴息处,将那中衣拿进内间。看着那一点血渍,叹了口气,便开了箱笼打算收起来。

裴邵竑出来时,恰见她又拿了一匹白绫缎,便奇道,“这又是做什么?方才那件已经做好了么?”他一边擦着湿发,一边见她将缎子交给染萃嘱咐她裁剪出来。待染萃抱着缎子出了内间,她才转身接过他手中的帕子给他擦拭,一边随口道,“那件沾了血渍。”

“不过一点血渍,你费了神去缝,怎就不行了?”裴邵竑坐在床榻上,任曲莲给他擦拭,一边道。

曲莲便道,“你是上战场的人,沾了血的中衣,不吉利。”

裴邵竑闻言一顿,半响没再开口。

直到曲莲将他头发擦拭的半干,给他拢了发又问道是束发还是随意绑着,却见他久久不应,这才有些疑惑。正待要开口询问,却被他攥了腕子。她低头看着他,却见他嘴角噙着笑。他这次没有那般霸道将她直接拉进怀中,却只是扯了扯她的腕子,便仰头看着她。曲莲一怔,低头与他对视,却见他眼中竟带着些渴求。她心里一动,倒有些明白,便只为难道,“染萃就要送晚膳来了……”

裴邵竑见她并未直接拒绝,又知她素来守礼,能如这般为他挣扎已是不易,如此想着便咧了嘴。手腕微一用力,轻轻一带,便将她揽在怀里。曲莲坐在他膝上,别了头脸上发烫。就听他轻声问道,“我这许多日不在,你可有想我?”

他等了一会未等到回应,却见她将脸埋在他胸前,耳根越发的红了起来。知她断然说不出口,他倒也不在意,只是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扳了出来。

她抖着睫毛不敢看他,下唇更是紧紧的抿着。

看着那娇嫩的红唇,裴邵竑俯下身轻轻在那唇上流连,一边仍在呢喃的问着,“想不想我?”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庞上,又听他这般执拗的询问,曲莲脸上已然滚烫。他并未像前几次那般,亲吻的十分霸道让她无力拒绝,这一次他在她唇上轻吻吸吮仿佛在挑逗她一般。曲莲被他这般挑弄的有些发蒙,不妨舌尖与他相碰了一下,她身子猛然一颤,方清醒了一下便要挣扎,却被他大力揽住,那亲吻便猛烈起来。她被他亲的几乎窒了气,他才放开了那已经有些红肿的双唇。她懵懵中只听他在她耳边轻喃道,“阿姮,这些日子,我可想你。”

曲莲被他弄乱了衣襟,他低头看着那露出来的脖颈,只觉得口舌有些发干。无奈此时帘外已响起了脚步声,他这才有些不舍的将她放开。曲莲起了身,立时便背对了他。她的衣襟有些乱,听着帘外越发靠近的脚步声,慌乱的整理着。

气息将将平复一些,帘外便传来染萃的声音,“世子爷,大奶奶,晚膳摆好了。”

裴邵竑笑看了曲莲一眼,便道,“知道了。”他起身自己随意绑了发,套了件半旧不新的靓蓝色道袍,也不催她,只等她自己平复。足足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见她转过身来,气息虽已平复,脸上却还有些微红。

如此这般,两人这才走出内间。

待用了晚膳,时辰还早,曲莲便坐在宴息处的炕上做着针线,裴邵竑则在里面依着迎枕拿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一边还跟曲莲闲聊两句。

“这天色也暗下来了,你就别做针线了,仔细伤了眼睛。”裴邵竑瞥了一眼曲莲手中的衣衫,觉得那尺寸应该不是给自个的。

“就还剩一只袖子了。”曲莲头也不抬的回道,“阿松过不了几日便要到了,小孩子长得快,我怕他没合适的衣裳。”

“怎么就用得着你了,不是有针线房吗?”裴邵竑闻言有些不满。

“我镇日也没什么事情,做点针线倒也能大发些时间。”听到裴邵竑语带不满,曲莲便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道,“世子给我说说庐陵城吧。”

裴邵竑一听,便放下了书本,凑到了她身旁。想她来了庐陵也有些日子,还未出过府,自己又整日不在家,阖府上下也没个能说话的人,日子确然枯燥,便捡了些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说到逗趣时,便见她扬起嘴角,嘴角处便浅浅的出了梨涡,映着灯火十分动人。他见着这番景象,心中便又有些情动。谁想着,染萃偏偏这时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他便有些气馁的又躺回到迎枕上,又拾起那本书,翻了起来。

曲莲见染萃走进来,便起了身从她手中接过那托盘,扭头对裴邵竑道,“世子,喝汤药吧。”

裴邵竑闻言奇道,“我喝什么汤药?”

那染萃嘴快,见裴邵竑这般询问,便道,“世子爷,前几日侯爷差人来对大奶奶说,您身上的伤须得好好调理。大奶奶便请了好几个大夫,要了好几个方子,仔细比对着,才定下了这药膳汤。大奶奶说,是药三分毒,不如做这药膳汤,又加了些调和脾胃的食材。大奶奶吩咐奴婢,但凡您在的日子,都要熬上一碗。”

裴邵竑听了,不由看向曲莲,却见她蹙了眉看着染萃,嫌她话多。染萃见曲莲蹙眉,忙低了头,也有些懊恼自己嘴快。裴邵竑便端了汤碗道,“哪里用那么麻烦,我这几日恐不着家。”一边说着便喝了起来,倒是给染萃也解了围。

待他喝了汤药,又漱了口,染萃便端着托盘退了下去。

见染萃出去,裴邵竑便翻身下了炕。回身见曲莲竟又拿起那针线,便一阵来气,道,“你快别做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这些日子不在家,你那风寒好些了没?”说完又想到,曲莲惦记着他肩头的旧伤,他却此时才想起来询问她的风寒,心中不免又有些愧疚。想到此处,声音便软了下来,也不等她开口径自走到她身后,伸手拿了那衣衫,扔在了炕桌上。

曲莲正待开口,却不防被他自身后搂住,身子立时便是一僵,低声道,“你别这样,这是在外间呢。”

裴邵竑闻言便咧了嘴,他每次见她这般害羞守礼,便总想逗她。

低下头,那灼热的唇便贴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立时便感到她身子一抖。见她别了脸躲着自己,又觉得怀中娇躯十分僵硬,裴邵竑心中便立时不忍。那揽在她身前的手边自她内膝一抄,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曲莲正躲着他亲吻,不妨被他抱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吓得她立时便搂了他的脖子,轻呼一声。

帘外画屏立时问道,“大奶奶可有什么事?”

裴邵竑见曲莲脸上又红了一片,便扬声道,“没事。”帘外便没了动静。

他抱着曲莲,大步的朝着内间走去。

及至榻上,他将她轻放下来,却在她未起身之际便压了上去。一低头便覆上那红唇,一双大手便开始拉扯她的衣襟。

曲莲不防备被他扯开了衣襟,顿时便有些慌乱,横在他身前的双臂便顶着他。却觉着他的双唇已流连到她耳侧,带着些喘息的声音在耳际响起,“好阿姮,你别怕……我想了你许久,你……给我吧。”曲莲被他这话羞得别了脸,只觉得身上一轻,回头看去,便见他站在榻前,正解着腰带。不过瞬息的功夫,他就已经脱下了外袍,顺手将帐子扯了下来,就又压在了她的身上。

肌肤相贴之际,曲莲只觉得身上如同火烧一般。待她吃痛闷哼时,却听他在耳际低声道,“好阿姮,你喊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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