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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肢令-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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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梦!

又像是幻景!

怪人终于停身在他面前。

杨志宗失神的眼,呆呆的注视这怪人。

怪人眯起一双眼,鼻头歪在半边,注视了地上的杨志宗好半晌之后,才摇头摆脑的道:

“佛说有缘,便真有缘,若非遇到我,岂非平自毁了一朵武林奇葩!”说完之后,双目一眼睁,现奇光。

看得杨志宗打了一个哆嗦,心想,这怪人好精深的内力。

怪人冷电似的寒芒,扫了几扫之后,白眉一掀,自语道:“这娃儿眉目带煞,杀革弥天,用之正,则扫妖荡魔,用之不正,则武林中又将是一片血雨腥风,也罢,如是劫数,天意岂能违……”

怪人既脏且烂的袍袖,虚空向杨志宗一拂——

杨志宗被制的穴道竟在对方一拂之下解开。

这种“挥袖解穴”的功夫,杨志宗仅系耳闻,是一种失传武学,想不到竟出现在这个半僧半俗的怪人身上,不由大感震惊。

既然会“挥袖解穴”,必定也会“流云拂穴”,看来这老怪人大有来头,极可能是武林中有数的老一辈人物。

杨志宗穴道被解,颤巍巍的立起身来,深深一礼道:“敬谢老前辈援手之德!”

“娃儿,佛说因果,相见即是有缘,不用谢了!““老前辈是佛门高僧?”

“哈哈哈哈!高僧,半个,只算半个而且还带点疯!”

杨志宗不由一怔,出家人也会有半个,讶然道:“半个?”

“不错,半个和尚!”

“敢请老前辈示知何谓半个和尚?”

“哈哈!出家人四大皆空,守奉三皈五戒,我身归佛门,脚踏红尘,荤酒不忌,不是半个是什么?”

“晚辈以为修行者,修心修性也,所谓酒肉穿肠过,佛在堂中坐,何必拘于形式,佛家之旨,不外济世救人,佛祖曾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由此观之,老前辈才是真正的佛家人,井蛙之见,以为然否?”

怪人斜眼一翻,张口发出一阵人空长笑,笑声高亢悠长,震耳欲聋,本已倾塌的庙屋,一阵格格作响,积尘纷落!

笑罢之后,宏声道:“小娃儿,真是可人,所说甚配我疯和尚的胃口!”

“请问老前辈上下如何称呼?”

“这些累赘之物,我早已忘怀,不必问!不必问!”

杨志宗不由心中暗笑,这怪人真是既怪且狂,若不是这怪人的笑声和刚才所露的一手“挥袖解穴”的绝高手法,还真以为他是个疯和尚哩!当下接着又道:“那晚辈将如何称呼?”

“哈哈!娃儿,随你的便吧!”

这话更奇,称呼哪能随别人的意呢?杨志宗不由啼笑皆非,对方既然不肯出示名号,也就罢了!

“娃儿,别说废话了,谈点正事吧!”

杨志宗一听“正事”两个字,才想起那个红巾蒙面人的女徒“黑凤凰赵丽珍”,还在那官道旁的墓地中等待自己雇车去接,她重伤之身,如遇意外,岂非……

心念之中,面上顿现紧张之色,惶然道:“老前辈,晚辈还有一位朋友受伤待疗,我必须……”

“娃儿,你可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的活命吗?”

这话出自这怪人的口,不由他不信,急道:“我……”

“不是你还有别人?”

“晚辈不解老前辈的意思?”

“你怎么会来到此地?”

“晚辈被‘招魂蝶秦媚娘’以迷香迷倒,强迫服下一粒叫什么‘春风……丸’被挟持来此,以后……”

提到刚才的事,杨志宗不由一阵耳热心跳。

“娃儿,你中了那小狐媚子的‘翠袖招魂’阴功,复吃了一粒奇毒至淫的‘春风一度丸’,在性欲高张之际,不得宣泄,反而被点了穴道,此时你功力已全消失。”

杨志宗不由骇极亡魂,试一运气,果然真气已散,和不曾习武的普通人一模一样,功力全失。

这一下不啻是晴天霹雳,震得他魂儿出了窍。

五年的苦练,完全付诸水流。

他像是囚犯聆听被宣判了死刑似的,木然呆了。

“娃儿,这还不算,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你将被那毒力攻心而亡!”

怪人漫不经心的道出。

杨志宗一刹那之间,万念惧灰,心冷如冰。

他又一次面临死亡的威胁,他知道,他可能逃不过死神的掌握了,几次死里逃生,结果仍然回到死神的怀抱。

死——

对于他并不是如何可怕的事,只是他觉得他身负师门的血海深仇,将无人报雪,他自己的身世,永远成了一个谜。

他将死不瞑目,灵魂永不得安息。

呆了片刻之后,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凄凉悲愤,比哭还要难听百倍的笑,令人不忍听闻的笑!

“娃儿,你先别激动,听我说!”

杨志宗止住了笑声,不!应该说是哭声,痛断肝肠的哭声,凄迷地看着眼前的怪老人,悲声道:“老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你可知道毒害你的那小狐媚子的来历?”

“晚辈不知!“

“她就是三十年前,造成武林‘桃花浩劫’,使黑白道高手二百余人丧生的天下第一淫女‘玉面阎罗婆潘七姑’的传人!”

“玉面阎罗婆潘七姑!”

杨志宗脸色骤变,不自觉的惊叫出声。

这“玉面阎罗婆潘七姑”正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的首页之上,所载五个顶尖仇人“阴阳丑怪婆”的第五号。

“娃儿,你认识这只老狐狸?”

杨志宗当然无法说出,含混的道:“不,晚辈曾听人说过!”

心中又忖道:“我只有一个多时辰的活命,还想那些做什么,反正今生今世,这笔师门血债是讨不回来了!”

“娃儿,我现在只有一法可以救你不死,但成功与否,就要看你自己的命运了,至于恢复功力,已属无望!”

杨志亲听说有方法可以救他不死,一颗心又告活跃起来,只要留得命在,慢侵再设法练功吧!激动的道:“老前辈如何救我不死?”

“我以‘乾天神功’把你身中的毒,迫在一处,然后封闭你几处要穴,可以让你活三十天!”

杨志宗一颗刚刚燃起一丝希望之火的心,又告下沉。

能活三十天,三十天的时间,以自己功力全失的身体,能做什么?三十天之后,还是免不了一死,与其受三十天的苦,还不如死了好,暗然神伤的惨笑一声道:“老前辈盛德,晚辈虽死不志,我看还是死了好!”

“咦!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想死?”

“老前辈让我多活三十天,与现在就死有何不同?”

“你准知三十天之后必死?”

杨志宗不禁被这句话问得莫明其妙。

“这是:老前辈亲口所说!”

“嘻嘻!娃儿好急的性子,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恕晚辈无礼!”

“别酸了,我疯和尚又非三岁小孩,如果没有医你命的丹方,又何必多此一举,自然另外还有安排!”

“晚辈洗耳恭听!“

“这毒普天之下,无人能解,只有南海‘乌石岛’隐居着的老怪物‘痴骏钓叟’所养的那头千年的灵龟的鲜血,只要数滴,就可解去,但那老怪物天生的怪僻,不喜人去搅扰他,等闲的人,休想见得着他,这要看你的造化了!”

杨志宗蓦感一线生机又呈现眼前,虽然尚属飘渺无凭,但他必须要活下去的勇气在鼓舞他,当尽力而为。

“晚辈当尽力而为!”

不俗不僧的怪人,伸手在腰间一阵乱模之后,摸出一个三寸长短的朱红小葫芦,递与杨志宗道:“娃儿,这是我疯和尚的信物,你持此去,那老怪物见这东西时,可能会破例见你,那就可有八成儿的希望了!”

杨志宗恭谨的接过,贴身藏好。

“娃儿.那老怪物要问起我的行踪,你只说:‘悠悠青梗关不住,破袖芒履了前因’好了!”

这句“悠悠青梗关不住,破袖芒履了前因”到底是什么意思,杨志宗当然无法了解,只牢牢记住,口中连应声:“是!”

“娃儿,你天缘不浅,如果能再逢上‘天鹏彩卵’服下,当能为武林放一异彩,盼你好自为之!”

杨志宗惊奇不已,忖道:“怎的自己巧服‘牛龙蛟内丹’这回事,这位形似疯的怪和尚也知道!”

“晚辈谨遵教诲!”

“你我相见,既属有缘,我不能没有点见面之礼!”

怪人沉吟一会之后道:“我就传你‘流云拂穴’和‘挥袖解穴’这两招吧!”

杨志宗一喜非同小可,这种武林之梦寐以求的失传绝学,自己竟能无意得到,但一想到自己功力尽失,即使学到了,也无法施展时,不禁又气馁起来!

“娃儿,老夫把这两招的口诀传给你,你须牢记在心,将来你功力再生时,就可使用!



“谢前辈!”

“免了,这是我疯和尚心甘情愿的,否则你就休想!”

“是!”

杨志宗听这不僧不俗的怪人,口口声声自称疯和尚,几乎笑出声来,但又不敢笑,只有硬往肚里憋。

“好!现在听我传你口诀,只说一遍,记得住记不住,那可是你的事,不许再问一句!”

“晚辈理会得!”

于是,疯和尚念出了口诀。

杨志宗,资秉天赋,聪慧绝伦,一遍之后,已默记心中。

“现在,你走吧!我也该走了!”

“老前辈何时能许晚辈再见尊面?”

杨志宗对这斜眼歪鼻的疯和尚,已经是感佩得五体投地,他在他的眼中,不但不觉得怪,反而感到可亲。

这半刻的相处,竟使他依依孺慕起来。

疯和尚佯狂的一笑道:“娃儿,只属有缘,何处不能相见,但有一句话要告诫你,如果今后你出江湖,若逆行天事,滥造杀孽,为祸武林,我疯和尚或许会变成你的迫命人!“杨志宗闻言,心中一凛。

就在这一凛,一怔神之间,眼前已失去那疯和尚的形影。

寺外传来几声“踢达!”之声瞬息而沓。

他竟然看不出这疯和尚是如何走的。

出了一会神之后,他也缓缓走离这间荒山野寺。

这时杨志宗功力全失,走路和常人无异,大半日的时间,才喘吁吁的来到镇头,急招了一辆篷车,疾赶出镇。

他简直不敢想象“黑凤凰”现在的情况。

“黑凤凰赵丽珍”,身怀异宝,被“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夺去,而且还身负重伤,此刻,不知焦急到什么程度。

一阵疾驰之后,已到了那松柏围绕的墓场。

杨志宗跃下骡车一看,登时寒气直冒,目瞪口呆。

眼前——

横躺着五具尸体,血流满地,腥味触鼻。

“黑凤凰”的身影,踪迹不见。

看来,此地又发生了一场变故。

“黑凤凰”重伤之身,八成是遭了意外。

杨志宗想到那可怕之处,胆寒不已,如果“黑凤凰”真的遭了不测,或是其他更可怕的遭遇,那自己岂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自己答应人镇雇车,伴她寻找红巾蒙面人疗伤,溯也许早早离开此地



那赶车的,见眼前这血淋淋的场面,不由掠魂出窍,勒马转头,驾车飞驰而去,连头都不敢回顾一下。

杨志宗这时已沉人深深的悲恩之中,对于那辆篷车飞溜而去,根本就不知道……

杨志宗觉得自己对不起“黑凤凰”c

“黑凤凰”重伤之身,其遭遇实不堪设想。

但——

他此刻自身难保,根本就无法追查伊人的下落,他极须要办理的是专程赴南海“乌石岛”求见“痴骏钓望”。

否则,他只有三十天的活命。

至于“痴骏钓叟”是否肯赐给他千年灵鳖的鲜血,以解所中“春风一度丸”淫毒,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他想不到“招魂蝶秦媚娘”,竟然是师门仇人之一的“玉面阎罗婆活七姑”的传人,他喃喃自语道:“她们都该死!“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摸藏在身边的那支“残肢令刃”,他似乎已看到那些穷凶恶极的魔头.一个个的毁在“残肢令”下,四肢不全胸膛破裂。

他在心里,又重温了一遍恩师临死时传给他的那一招专为“残肢令”而创的奇招怪式。

虽然仅只一招,但奇奥绝伦,无人能躲。

他的心里,又浮上了“红衣女上官巧”那一双刁蛮而又凄怨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对,她的父亲是师门仇人之一,然而他已经死了,他该恨他的下一代吗?

还有那“天山龙女徐慧芳”姑姑那慈祥的面孔。他相信这一辈子,他是不会忘怀的,徐姑姑为他曾冒生命之险。

“黑凤凰赵丽珍”清丽脱俗的影象,又映脑海——

一时之间,思绪潮涌……

“唉!“他叹了一口气之后,哺哺自语道:“管它呢!目前我功力尽失,而且只有三十天的活命,生死都在未定之天,还想那些做什么!“心念转处,挪动着他的脚步,离开了这一片松柏环绕的墓地,他功力尽失,只能像常人一般的赶路。

他的目标指向南海“乌石岛”。

为了争取时间,他买了一匹健马代步,日夜不停的奔驰,他希望能在三十天的时间内,赶到目的地。

这一天,薄暮时分,杨志宗鉴于连日来的疾驰,人困马疲,距离“龙华镇”已不足十里,遂按留徐行,准备人店打尖。

官道上行人绝迹,阵阵的料峭北风,触肤如割。

方才疾驰紧行,还不觉得怎样,这一缓下势来,顿觉奇寒难耐,全身不由瑟瑟而抖,马儿也不住低声嘶鸣。

在这年终岁末,上自富商巨贾,下至肩挑负贩,都一律息了征程,家人团聚,准备度岁了。

而他,却似孤魂似的,既没有家,也没有半个亲人,尚在仆仆风尘,披星戴月的奔驰。

因为他要活下去,不得不在三十天的限期内赶到南海“乌石岛”,求见“痴骏钓叟”,求取千年灵鳖的血液,以解所中奇淫之毒,这不啻是和命运之神做赌注,如果赢了,他将可按步去完成该做的事,输了,只有含恨而死。

一时之间,感概万千。

蓦然——

一阵达达蹄声,撞破了这萧瑟静谧的黄昏。

刹那之间,已临身后。

杨志宗知自己目前几等于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敢招惹麻烦,处处让人一着,忙不选的把马带向路侧,以让后骑。

奇怪——

那后面的一骑,却不超前,也缓缓停下势来,不疾不徐的紧紧跟随在杨志宗的后面,亦步亦趋。

如此走了约一箭之地,杨志宗再也憋不住这口气了,停下步来,转头看去——

后面的一骑,似乎信不到他会突如其来的停住坐骑,忙也一勒坐骑,把马头向测一带,恰好并做一对。

杨志宗看清来人之后,不由一怔,道:“原来是上官姑娘!”

红衣女上官巧,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是我又怎样?”

杨志亲一听话风不对,但仍忍住了,又道:“上盲姑娘何往?”

“找你!“

“找我?”

“不错,找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杨志宗本来就是冷傲至极的人,当下不由怒气愤生,把马缰一提一勒,向后退了数步,冷冷的道:“姑娘找在下做什么?”

“我要杀你!”

这一下,他可愣住了,“红衣女上官巧”竟然要杀他,半晌之后,忽有所悟般的向红衣女道:“姑娘是奉了你继母之命令要来杀我?”

“她的事与我无关!”

“那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你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

杨志宗惨然一笑之后,又道:“不错,荆山孽龙潭畔,姑娘有恩于我,但这一笔恩情,我杨志宗如果不死的话,总有一天会加倍偿还!”

提到这事,红衣女芳心不由一阵酸楚——

她为他甘冒生命之险,去碰那“狮面怪魔”的轰天弹。

她曾因他的死而痛不欲生!

她为他不惜与继母“招魂蝶”切断母子之情!

她为了他的死而复活,兴奋得有如自身经历。

但——

他却对她冷漠无情,使一颗处女芳心,片片破碎,因为她太爱他,所以也就更恨他,所谓爱深很深。

第五章伊人倩最痴

“红衣女上官巧”粉面透煞,厉声道:“杨志宗,我为你感到可耻!”

“在下没有什么令人感到可耻的地方!”

“哼!我问你,你为何失信于一个女子?”

“这话从何说起?”“黑凤凰赵丽珍你不会说不认识吧?”

杨志宗不由心中一震,暗道:“怎的她会认识她?

“不错,我认识!”“嗯!哼!她的女儿清白险些断送你手!”

“我不懂这意思!”

“我问你,你为什么把她一个身负重伤的女子,弃置在荒野而不顾,险使她的清白毁在宵小之手?”

“现在她人呢?”“这可不必你来过问了!”

杨志宗想起野寺之中,自己险死在“招魂蝶秦媚娘”之手的那一幕,不由激愤不已的爆发出了一阵疯狂的长笑!

“你有什么好笑,今天我非要杀你不可!”

冷傲愤世的性格,使他不愿多所解释,笑声一停,道:“那你就动手吧!”

“红衣女上官巧”娇叱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身未离鞍,“刷!“的就是一鞭。

杨志宗竟然不闪不避,其实在他功力全失的情况下,他根本也无从闪避,对方的鞭势,何等迅捷——

“啪!“的一声,他已结结实实的承受一鞭,鞭梢从额角划过,立现一条红印,痛得他身形为之一颤。

红衣女心里是爱极了他,因为他冷漠无情,所以也恨极了他,这一鞭她只用了二三成真力,否则杨志宗决受不了。

她只是刁蛮成性,其实心里可不愿真的伤他。

她料不到对方竟然硬挨一鞭而不闪让,芳心为之一痛,她当然不知道杨志宗此刻功力尽失,而且是她的继母的杰作。

红衣大粉腮一变,高声怒吼道:“你还手呀!“声音已有颤抖的成份。

“你不是要杀我吗?我杨志宗让你如愿!”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刷!刷!刷!”又是一连三鞭!

“啪!啪!啪!三响,夹着一声问哼,杨志亲身形一阵摇晃,蓦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但,倔强的他,一咬牙又站直了身形,目红似火。

“红衣女上官巧”也跟着一跃离鞍,落在杨志宗身前一丈不到的地方,心中不知是什么一种滋味,反而怔住了!

她似乎已察觉出杨志宗的情形,有些不对,但一时之间,她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感觉有些异样而已。

杨志宗面罩寒霜,依然冷冰冰的道:“上官姑娘,你要杀我,就快动手吧!”

“红衣女上官巧”说要杀他,只不过是气愤头上的一句话,想不到对方竟认了真,使她下不了台。

如果这时候,杨志亲说上两句好话,情形可能就不同了,可是以他的性格而论,他是宁死也说不出口的。

她似乎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委曲似的,双肩一阵抽动,“哇!”的一声,掩面大哭起来。

这一来,杨志宗可傻了眼了,他想不透这刁蛮的小姑娘,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一会儿要杀他,一会儿却又像是受了极大委曲似的痛哭流泪!

“上官姑娘,是否你下不了手?”

这一来,红衣女更是哭得厉害了!

想不到对方竟是这般无情,毫无半点怜惜之情,空负了自己一片痴情,越想越觉心碎!

杨志宗人本聪颖绝伦,经对方这一闹,已猜到了对方的心意,他又何尝不爱她,只是一种成见,使他压抑了感情而已。

当下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上官姑娘,在下明白告诉你,我还有十天的活命,你对我杨志宗的这一番心意,万一不幸,只有期待来生再报答了!”

这几句话,听得红衣女心颤胆寒,顿时止住了哭声,见对方一脸痛苦之色,不由她不信,惊奇的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还可以再活十天!”“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红衣女泪痕未干,如梨花带雨,牡丹滴露,倍觉妩媚。

杨志宗苦笑一声道:“不错,我现在还好好的,但武功全失!”

红衣女闻言心中巨震,怪不得他对自己的软鞭不闪不避,二成真力的三鞭,竟然把他抽下马背。

她杏眼圆睁,征视着杨志宗,她已看出他果然双眼无神,一如常人,不禁感到一阵鼻酸,急道:“是谁把你弄成这样?”

“是谁?哈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你必须告诉我,我决不放过他!”

说着,向杨志宗身边移近了数步,满面激愤之色。

杨志宗不由感到心里好笑,方才口口声声要杀他,现在却又这般关心他,要替他讨回公道,于是道:“姑娘还是不要问的好!”

“不,我一定要知道!”“就是姑娘的继母!”

红衣女粉面突变,颤声道:“是她?”

“赐!若不是一位老前辈援手,我早已惨死多时!““哦!因为这样,所以你对‘黑凤凰’赵姐姐失了信?”

“不错!”“那我错怪你了!”

说着,又走近了几步,无限怜惜的道:“鞭伤的地方还痛吗?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红衣女粉面之上,顿时笼上两片暗云,凄然道:“你又要走了?”

“是的,我不得不走!”“为什么?”

“因为我要在十天内赶到一个地方,求取解药,否则,我十天之后必死!”

说着,俊脸上现出一丝悲凄之色。

“你……你……不……我要跟你一起走l”

“那又何必呢?”

“你功力尽失,万一遇到什么意外,岂不……”

“是否能得到解药,还成问题,生死我已看得很淡!““红衣女上官巧”低头沉思了半晌,倏然抬起头来,杏目之中,时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粉脸通红的道:“你回答我一句话!“

“什么话?”“你……你……恨我吗?”“不!“杨志宗断然的摇摇头。

“那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显示出了“红衣女上官巧”的慧黠。

杨志宗不由一愕,他想得到对方这“喜欢”两个字的含意,但m很难作答,他不否认爱她,可是又不能爱她。

红衣女,不顾少女应有的矜持,大胆的表示出自己的心意,见对方犹豫之态,一颗心顿时冰冷,幽幽的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你走吧!“杨志宗不由脱口道:“我本是喜欢你的呀!”

“真的?”“嗯!““许我叫你宗哥?”

杨志宗一颗心,顿如鹿撞,俊面通红,道:“我叫你巧妹!”

这句话听得红衣少女心花怒放,甜蜜无比。

“宗哥,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究竟要到什么地方?”

“南海乌石岛,求见痴骏钓叟老前辈,讨取千年灵鳖的鲜血数滴,以解我所中的奇毒!”

接着,杨志宗把经过的情形,向红衣女说了出来。

听得红衣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以前只是怀疑,现在证实了她的继母“招魂蝶秦媚娘”竟然是这样一个蛇蝎美人。

她想起了五年前,她父亲不明不白的死,突然道:“宗哥,家父的死,我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与这毒如蛇竭的后母有关,我想极有可能!”

她的父亲“追风剑上官公谨”,乃是“甘露帮”的仇人之一。杨志宗当然不愿表示意见,当下含糊的嗯了一声。

红衣女恨恨的道:“如果是她下的毒手,我上宫巧必把她碎尸万段!”

“巧妹,黑凤凰赵姑娘呢?”

“已被她的同门‘海鸥使者’带走!”

杨志宗点了点头,心想,赵姑娘自称是“海鸥令旗”之主红巾蒙面人的门下,既被带走,想来伤势必是无疑了!

忽然又向红衣女道:“巧妹,如果我侥幸能求到解药,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不,我要跟你去!”“我此去生死未卜,万一不幸……”“不,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随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去掩杨志宗的嘴,一付娇躯,也趁势扑入个郎的怀中,杨志宗只好把她搂住。

软玉温香抱满怀,他的一颗心也沉醉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彼此都不发一语,所谓无声胜有声,让一点灵犀互通,让心灵互相交融。

夜幕深垂,寒风似乎也不如往日的料峭。

星星,在夜空中眨着眼,像是为这对初恋的人儿祝福。

红衣女想到心上人的悲惨遭遇,不禁芳心如割,万一十天之内赶不到目的地,或是求不到解药,那……

她不敢往下想——

现在,她倚在第一个启开她少女心扉人的怀中,她要尽情的享受这也许是短暂的温馨—



蓦然——

四片嘴唇,已紧密的接合在一起,互相吸吮着,一般股的热流,在两身之间交流,一种从所未有的感受,使他和她,浑忘了一切,甚至几乎忘却了本身的存在,置身在另一个境地之中。久久之后——一声寒鸟的夜啼,把沉醉中的人,带回了现实。

红衣女梦呓似的道:“宗哥,你说,你爱我!”“巧妹!我爱你!”“任天老地荒,海枯石烂,愿此情不移!”

“巧妹,我会永记心间的,但愿花常好,月常圆!”

“宗哥!能得你这一声爱,我已感到满足了!”“巧妹!天寒地冻,我们该分手了,容再相见!”红衣女一把推开杨志宗道:“你一定不让我一道去?”“非是我不愿,而是路程迢遥……”

“我非去不可,不要说了,上马吧!“

说着,一整衣裙,首先跃上马背。

杨志亲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也上了马。

啼啼达达,敲破了死寂的夜空,并辔而去。

在第二十五天的早晨,南海之迷滨的渔村里,来了两个少年男女,声言要买舟入海,赴那荒僻的“乌石岛”。

男的丰神似玉,俊逸潇洒,只是面目一片冷漠,那女的貌美如仙,玲珑剔透,恍若西子重生,引得无数人啧啧称羡。

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是谁?

正是那冷面少年杨志宗和红衣女上官巧。

他们寄存的马匹,以五十两银子的代价,雇了一只小舟,舟主是一个半百的老人,对海道极熟。

备足了粮食饮水之后,扬帆开舟,径向“乌石岛”进发,据船老大说,如果一帆风顾,一日一夜可到。

但,“乌石岛”人迹罕至,四周暗礁遍布,一不小心,就得舟碎人亡,若非看在银子份上,真没人敢去。

烟波浩渺,水天一色,一时孤舟,破浪而进。

半日之后,那登舟的渔村,已消失在水天一色之中。

湛蓝的苍空,像一只碗覆盖着无涯的水面,碧绿的海,扬起层层自浪,像一个大摇篮,在不停的摇晃。

轻风送帆,令人胸襟为之一畅。

碧天如洗,万里无云,时而有一两只海鸥,在艳丽的阳光下,掠舟而过,这真是一个行海的好日子。

杨志宗与红衣女上官巧,对坐船头,情话绵绵,他们暂时忘记了忧愁,忘记了那使人伤心断肠的事情。

海风飘举着衣挟,浪花轻扣着船舷。

这一对生长在内陆的儿女,陶醉了!

蓦然——

船老大满面惺急之色的用手指着东方天际道:“相公,姑娘,可能要起暴风!”

红衣女娇笑一声道:“这种天气还会有风暴?”

“你不见东方天际的那一朵乌云!“

“哟!我才不相信,哪一小片乌云就会带来暴风?”

杨志宗接口道:“船老大,这是真的?”

船老大目不稍瞬的注视着那朵越来越大的乌云道:“难道我还会开二位的玩笑,至多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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