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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肢令-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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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残肢令”的人,最多活不出三天。
以往的七次,已有七个名闻江湖的高手,被残肢令断魂,但却没有一人能道出“残肢令主”的面目形象。
这的确够恐怖,够神秘!
这一次——第八次!
接到这催命怪刃的,竟然是名满两粤的十八家镖局的总镖主“铁臂神猿蔡精一”,却出乎人意料之外。
“铁臂神猿蔡精一”主掌两粤十八家镖局,武功则可列为武林顶尖高手,威震两粤,黑自道中人,均畏之如虎。
单只手下具绝佳身手的镖头,不下百人之多。
而“残令胶”竟然光顾到他的头上,令人震惊莫名。
令主是谁?
在武林中是一个谜。
虽然江湖传言,“残肢令主”曾自称是“甘露帮”帮主,但“甘露帮”帮主早于二十年前,死于武陵山中。
由于“残肢令”在桂林城出现,于是那些以前追踪“残肢令”的黑白道高手,又纷纷扑奔桂林。
“铁臂神猿蔡精一”昔年也是参与血洗“甘露帮”的人物之一,想不到二十年后,敌人来索取血债。
鉴于历次“残肢令”送达的对象,证明这恐怖的人物即使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至少也与“甘露帮”有极深关系。
“铁臂神猿蔡精一”于接到这催命符般的“残肢令”后,惊恐莫可名状,飞令调集镖局中拔尖高手五十人维护宅院。
他存心要与这神秘而恐怖的人物,倾全力周旋。
这一次的“残肢令”送达方式,与以前几次略有不同。
是由一个自称“残肢使者”的奇丑少年登门送达。
当时“铁臂神猿蔡精一”曾派手下四个门徒跟踪,但这奇丑少年“残肢使者”功力竟高得出奇,轻易的摆脱了追踪的人,由这“残肢使者”的功力,可以想见“残肢令”本身的功力是如何的惊人了!
由四个奉命追踪的门徒回报,“残肢使者”在他们八目所视之下遽而失踪,这种功力几乎近于邪术。
于是——
桂林城附近的武林人物,闻风涌向“铁臂神猿”的宅第。
他们都想一观“残肢令”的庐山真面目。
在第三天的正午时分,一个面目冷漠的俊美少年,也到了“铁臂神猿蔡精一”的宅院。
他是谁?
他就是南自南海鸟石岛归来的杨志宗。
“铁臂神猿”身为两粤十八家镖局之主,交游之!“,任何江湖人物登门,他都得接待,这是干镖行买卖的规矩。
蔡宅正院之中,华筵大张,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江湖人物,杨志宗也混杂其中,以他这区区无名之辈。当然不会受到什么礼遇,也不会被人注目,他坐在普通席上。
各处的镖师,已于第二日星夜驰回,人数近五十之间。
这些镖师,都是“铁臂神猿”认为百中选一的高手,所以才被长令召回,把一座宅院布置得像铁桶似的。
酒席中,在纷纷谈论着“残肢令”以往出现江湖的事迹。
空气在紧张之中透着恐怖。
“铁臂神猿蔡精一”年已六十开外,精神矍铄,从接到“残肢令”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坐候在厅堂之中。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大。
二日来,他一直处在焦急与恐怖之中。
他度时如年,他盼望今天能侥幸脱得“残肢令”的魔手,则他将解散镖局,永远退出江湖。
虽然蔡宅之中,拥满了不一下三百的江湖人物,但仍然掩不了那一片愁云惨雾,每个人的心弦都扯得很紧。
像是暴风雨欲来之前的片刻,空气沉闷得使人窒息。
杨志宗,面色冷漠得使人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不时的游目四顾,也不时的把那冷电般的目光,放到厅中那垂头丧气的“铁臂神猿蔡精一”的身上。
厅前横梁之上,插着一把长仅尺半,一边是锋利的刃口,一边是森森巨齿的怪兵刃,精光雪亮。
那就是两日前送达的“残肢令”!
怪兵刃散发着夺目精芒,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它不啻是死亡的标志,而且象征着——
神秘!
恐怖!
血腥!
惨酷!
任何一个人的目光接触到它时,都会不自禁的打一个冷额,从心底泛出寒气,缓缓低下头去。
蓦然———一
一个美如天仙的黑衣少女,从院门走人。
她的美艳,使得群豪为之心中一动。
但这黑衣少女,粉脸之上,却布满了怨毒至极的神色,眉眼之间,杀机隐泛,这又使群雄为之一愕,不知这少女此刻的来意如何?
杨志宗一眼瞥见这黑衣少女,心中不由一震,忖道:“她不是‘黑凤凰赵丽珍’吗?怎的也会在此现身?
只见那黑衣女子,径自穿过席间,向厅堂走去。
她来的太过突兀而且神色异常,群雄疑念顿起,莫非她就是?
“铁臂神猿蔡精一”首先变色立起,接着所有座中人,也跟着纷纷立起身来,空气骤呈紧张。
黑衣少女见状,先回眸向院中群雄微笑点头,然后停身厅堂之中,瞥了一眼顶上的“残肢令”,粉脸更寒,一顿之后,向厅中的“铁臂神猿”一拱,脆声道:“小女赵丽珍冒昧造访,清蔡前辈原谅!”
“铁臂神猿”大声喘了一口气,紧张之色顿消。
座中群雄也跟着纷纷落座,但两眼仍紧紧注视厅堂。
杨志宗剑眉不由一皱,暗道,“怎的她会突然前来拜访,看她的神色,莫非也与‘残肢令’有关?“
“铁臂神猿蔡精一”面色沉凝的道:“赵姑娘,老夫今日有事,如果姑娘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请改日再来如何?请恕老夫
黑衣女凄然一笑之后,无限悲愤的道:“我正为‘残肢令’而来!“此语一出,举座皆惊,这少女竟为“残肢令”而来!
杨志宗心头不由巨震,黑凤凰赵丽珍,竟然专门为了“残胶令”而来,这真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松林墓地中的那一段往事,又电闪心头:“黑凤凰赵丽珍被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抢去身怀宝物,复被击成重伤,他曾为她施行‘推人过宫’,他的手指,几乎触遍了她的娇躯的每一部分。”
黑凤凰含情脉脉的双眸,撩人情丝的话语,还未曾在记忆中消失。现在他们又重逢了……
“铁臂神猿蔡精一”讶然道:“姑娘是为了‘残肢令’而来?”
“不错!“
“老夫愿闻其详!”
“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丧命在‘残肢令’下,小女子誓要报此血仇,诛灭此獠!”
说完,粉面陡现骇人煞光!
“哦!”
群雄不由议论纷纷:“原来这黑衣女子是风闻‘残肢令’在此现身,为父报仇来的,但她的功力是否能敌……”
在座群雄全在心里替她打了一个问号。
杨志宗有如焦雷轰顶,“黑凤凰赵丽珍”竟然是“云龙三现赵亦秋”的女儿,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云龙二现赵亦秋”在“甘露帮血海深仇录”内,已被除名,这证实了他已在“残肢令”下丧命。
只听“铁臂神猿蔡精一”哦了一声之后,道:“如此姑娘请进小坐,老夫初闻令先尊被害之时,也曾愤慨莫名。没想到这魔头竟然光顾到老夫头上!
“蔡前辈做何打算?”
“尽力周旋!“
“小女子今天誓以此身与这恶魔一拼,虽死不惜,以慰先父在大之灵!“说着,随步人厅中,在侧座坐下。
“黑凤凰赵丽珍’身方落座,美国顾盼之下,忽然一眼瞥见坐在院中席上的冷面少年杨志宗。
芳心一震之后,突然又作无比的愤怒。
冷哼一声,离座而起。
“铁臂神猿蔡精一”紧张的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黑凤凰随口答道:“没有什么,只是一个熟识的朋友,我去去就来!”
说话中,已向厅外走去。杨志宗见黑凤凰满脸怒容的向自己走来,心中为之一愕,惊诧的看着黑凤凰渐行渐近的雨影。
黑凤凰走到杨志宗席前一丈之地,俏生生的立定身形,凝视半响之后,才从鼻孔里冷哼出声道:“杨志宗,我有话和你说!”
杨志宗冷冷的道:“姑娘有什么话请讲吧!“这时周围的人,都把既羡慕又妒嫉的眼光集中在这一对金童玉女似的少年男女身上,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我们到外面去谈!”
‘在这里说还不是一样?”
“不!“
“好!“
杨志宗道了一声好,随即立起身来。
两人一先一后出了蔡宅的大门。
转眼之间,他们已停身在城外的一簇枫林之中。
杨志亲首先发话道:“姑娘有何见教?”
“杨志宗,我来问你,身为武林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杨志宗茫然道:“信义两字!”
“那你为什么弃重伤的我而不顾,一去无踪?”
“在下那日……”
“若非红衣女上官巧及时现身的话,我已被宵小……”
杨志宗恍然而悟对方怒气不息的原因。
但提到红衣女上官巧,他的心不由一阵剧痛,一个刁蛮泼的情影,又浮上心头,然而他永远再看不到她了!
她已葬身在南海的滔天巨浪之中,永伴波臣。
他一时之间,完全沉缅在痛苦的回忆中,忘了答话。
黑凤凰柳眉一竖,厉声道:“杨志宗你得还我一个公道!““公道?”
杨志宗惊奇的反问一句,又道:“姑娘这话未免……”
“怎样?”
“在下当日失信于姑娘,乃是情不由己!”
“你且说说看!”
“当日在下离开姑娘之后,本拟尽快的雇车来接姑娘,不料中途突遇仇家,险些一命不保!“
“真的?”
“在下当日不自量力,既先对姑娘援手于前,又何必失信于后?”
黑凤凰紧绷着的俏脸,开朗了不少。她对这冷摸的少年一见倾心,当日在墓地之中,杨志宗对“白面僵尸怪芮木通”那一股不畏死的干云豪气,深深打动了她的少女芳心,而且她在重伤昏迷之时,杨志宗曾为她施行推穴过宫。
一个黄花少女,被一个陌生的少年男人,触摸了全身,虽说是疗伤,但毕竟事非寻常,她觉得除了以身相许外别无他路。
所以她才说出这种强词夺理的话来!
她很想表明心迹,但却羞于启齿!
她曾把这事告诉了她的师父红巾蒙面人,红巾蒙面人答应为她做主,如果杨志宗确是寡情无义的人,他不惜把他毁去。
杨志宗语冷如冰的道:“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黑凤凰粉面又寒,看样子是自己落花有意,但对方却是流水无情,那冰冷的言语,有如利箭射向她的芳心深处。
“你要走了?”
杨志宗心里暗道:“奇怪,难道她还要留住我不成?”但俊面上依然毫无表情,淡淡的道:“不错,我该走了!”
说着,转过身形,脚步方举———
“你回来!”
杨志宗惊诧不已的止步回过身来,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你……你……”
黑凤凰一张粉脸变化着极其复杂的表情,似有什么话难于启齿,你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想向他表明心意,却提不起勇气,但又不甘心看着自己暗中心许的他,就这样一走了事,一时之间,倒窘住了。
杨志宗本来对于这武功非凡,面貌如仙的黑凤凰印象不恶,但今天知道了她的身世以后,那一点印象消失了。
更何况,他的心已随红衣女上官巧而去,他之所以活着,只是为了未了的心愿,他的感情已核竭了。
黑凤凰窘了片刻之后,无话找话的道:“红衣女上官巧妹妹说她认识你?”
“不错!”
“你遇到她了吗?”
杨志宗黯然的一点头。
“她人呢?”
这句话勾起了他的满腹伤心事,惨然一笑道:“她死了!”
“什么,她死了?”
“是的,死了!
“是怎么死的?”
杨志宗语带悲哽的道:“被海浪吞噬了!”
黑凤凰心细如发,从杨志宗不轻易激动的表情上,她看出这冷漠的人和红衣女上官巧关系决非寻常。
她悲痛红衣女之死,因为红衣女曾在松林墓地之中,对重伤无助的她,施过援手,使她保全了少女的清白。
但另一个意念,却又使她感到一种近乎可鄙的快感,她想自己将可单独占有杨志宗,心情矛盾至极。
由此可以看出,爱情是彻底自私的。
黑凤凰心念百转之后,突然下了最大的决心,她知道机会不可多得,不顾少女的矜持,粉面含羞的道:“你似乎很讨厌我!”
杨志宗不由一怔,但立时就会过意来,冷冷的道:“人生的机遇,有细天际的浮云,偶然的相遇,又偶然的分开,我们之间谈不上讨厌两个字!”
这话说得黑凤凰一颗芳心候往下沉。
这不啻告诉她“妾虽有意郎本无心”!
时近黄昏,夜色渐浓,晚风吹得枫林沙沙作响。
杨志宗冷漠无情的话语,深深地刺伤了黑凤凰的处女芳心,她仰头望着天边第一颗出现的星星,感到无比的空虚。
突然……
她想起自己星夜驰赴桂林的目的,是为了要会见“残肢令主”,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万一错过的话,岂不一
心念之中,向杨志宗狠狠的一瞥,道:“我们之间的这一笔帐,迟早要算的!”
说完风驰电掣而去。
杨志宗望着黑凤凰逝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是的,我们之间有一笔帐!”
他所说的帐与黑凤凰所说的帐,完全是两回事。
接着,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夜幕里。
且说“黑凤凰赵丽珍”关切她父亲“云龙三现赵亦秋”被“残肢令”以残酷手法杀死的大仇,深恐错过了机会。
她把身法展到极限,电掣般朝城内蔡宅驰去。
复仇的意念,冲淡了杨志宗给与她的刺激。
正行之间,一条黑影,有如轻烟般从她身旁不远处飘过,瞬眼即沓。
黑凤凰看得心惊胆颤不已,这种奇快的身法,她只从她师父红巾蒙面人那里见识过一次,“莫非这快得出奇的身影就是?“
心念动处,身形又加快了一成。
“铁臂神猿蔡精一”的宅院中,罩满了愁云惨雾。
随着时刻的消逝,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
宅院之内,灯明如昼,但仍觉阴森恐怖。
那斜插在厅檐上的“残肢令”在灯火的辉映下,更显得闪亮刺目,森森的寒茫,意味着死亡和血腥,使人心悸神摇。
“铁臂神猿蔡精一”,不住的打量着包围在他四周的五十个镖师,和那些闻风而来的江湖豪客。
表面上他存心和这使人闻名丧胆的“残肢令主”一拼,但内心却惶恐无限,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压迫着他。因为传闻中,“残肢令主”的武功,神鬼莫测。虽然整个院落之内,都是不俗的高手,但他仍有孤立无助的感觉,他想:“自己恐怕也逃不掉这悲惨的命运!”
死亡的阴影,老是隐现心头,挥之不去,使得他坐立不安,这种被恐怖慢慢啃噬的滋味,比死还难受百倍。
闻风而来的群豪,这时也显得焦灼不安起来!
气氛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远远传来二大二小的四声梆声!
时间是二更二点。
马上就是三更,但“残肢令主”还未现身。
厅内厅外,鸦雀无声,所有数百双惶恐的目光,不停的向夜空中探索,但除了寒星点点外,什么也没有。
蓦然——
远远的夜空中,飘来数声冰寒至极的阴笑。
笑声如一柄利剑,插进众人的耳鼓。
死寂的空气被冲破了!
群家一个个面目失色,心跳加速,屏住了呼吸。
“铁臂神猿蔡精一”面色如死,手心中竟捏出汗来!
那五十个镖局中的高手,全部刀剑出鞘,蓄劲而待。
阴笑声时断时续,但一次比一次近!
气氛紧张得似要爆炸!
无边的恐怖,笼罩着整个宅院。
“蔡精一,索债的人来了!“
声音不大,但却冷得有如出自死人之口,听得所有群家,一个个头皮发炸,毛发直立,心寒胆颤,橡是世界末日来临似的。
接着众人眼前一花,一个左袖空空的白发独臂老者,已如鬼魅般的现身厅檐之下,那柄残肢怪刀已被他持在手中。
“铁臂神猿”颤声叫道:“你……你……你是……”
所有群豪,一个个呆若木鸡。
连那五十个负责保护“铁臂神猿”的镖局高手,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痴痴的瞪着这恐怖人物。
“老魔,姑娘与你势不两立!“
娇喝声中,一条娇小身影,凌空泻落。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厅外传出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嗥。
接着一条人影冲天而去。
那条娇小人影也跟着飞射而去。
那五十个镖局高手,惊醒过来时,眼前已失去“残肢令主”的踪迹,暴吼声中,纷纷纵身上屋。
群豪一阵鼓噪之后,齐涌向厅中。
只见“铁臂神猿”两臂被齐肩削落,胸前被洞穿一孔,倒卧在血泊之中,死状之惨,令人不忍车观。
总领两粤十八家大镖局的“铁臂神猿蔡精一”仍然无法逃过“残肢令”的毒手,他是“残肢令”下被残毙命的第八人。
“残肢令主”如何出手,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这种身手,简直是匪夷所思,如非目见,谁敢相信。
那出声叱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友的娇小人影,正是“黑凤凰赵丽珍”,她一步来迟,“残肢令主”已得手而去。
黑凤凰眼含恨泪,心怀怨毒。舍命苦追。
她是“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的弟子,身手在武林中已算是顶尖高手,这一亡命紧迫之下,竟然追了个首尾相连。
眨眼之间,已越出城外。
前面的人影,冷笑一声,身形突然加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
黑凤凰使出浑身劲,仍然无法把距离缩短,瞬息之间,距离已拉长至五十丈开处,她急得出声厉叫:“恶魔,有种的停下来接姑娘几招!”
但前面的“残肢令主”恍若未闻,刹时消失在一片树林之中。
黑凤凰电闪也似的投身人林!
这片树林,正是她一个时辰前离去的枫林。
蓦然——
她发现林中空地之上,立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恶魔,拿命来!”
娇叱声中,长剑已出鞘,连人带剑,快若飚风的向那人影扑去,疾劲凌厉的攻出八剑,快得有如一剑。
那人影闪电般向侧横移五尺,顺手拍出一掌。
“波!”的一声,黑风凰被一股骇人听闻的罡风,震得连人带剑倒翻到两丈之外,一闪身又待……
当她看清这人影是谁时,不由呆了!
“咦!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姑娘何故对在下出手?”
“你怎么还没离开?”
“嗯!”
原来这人影正是杨志宗。
就在这时,另一条人影已如鬼魅般的悄悄掩人了枫林,了无声息。
黑凤凰清楚的记得杨志宗的功力,差她甚远,何以方才劈出的一掌,会有这般吓人的劲道,她茫然了!
她不知杨志宗方式才的一掌,用了几成劲道,但她自忖:“我自己可能接不下来。”一时之间心念百转:“难道他以前是假装武功平平,但他为什么要隐瞒武功呢?以刚才的一手来说,在当日自己身负重伤之时,他若以内力为自己疗伤,易如反掌,但他却为自己推穴过宫,自承无力为自己疗伤,这是为了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之后,移步到杨志宗身前,道:“先前我误以为你是那恶魔,所以向你冒昧出手,幸而你功力深厚,否则,岂不使人遗恨终身!”
“姑娘以为我是谁?”
“残肢令主!”
杨志宗心中一震,脱口道:“残肢令主?”
“不错,你曾见有人人林吗?”
“没有!“
“这就怪了,我亲眼看见那恶魔人林而逝,难道……”
“姑娘为什么要追?”
“那恶魔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决不放过他!“杨志宗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冷漠的道:“什么样的仇?”
黑凤凰无限怨毒的道:“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丧命在‘残肢令’下!”
“哦!但姑娘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江湖传言,‘残肢令’的武功神鬼莫测!”
“哼!若不是我的那件东西,被‘白面僵尸怪’抢去的话,凭他“残肢令主”来上十个,也得陈尸当场!”
杨志宗不由惊奇万分,不知她说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竟有这般威力,看来她的话,当非虚言。
这东西既然引动“白面僵尸怪芮木通”这等不世的魔头出手抢夺,不言可喻必然是稀世珍宝。
当日“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抢夺之时,杨志宗曾在一旁亲眼所见,但事后,却又不好意思追问黑凤凰。
现在既经对方提起,不由好奇的道:“究竟是什么样东西,姑娘敢夸出大言?”
“告诉你也无妨,乌木宝录真诀。”
杨志宗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几乎失声而叫。
“乌木宝录”是师门遗物,也是二十年前导致“甘露帮”血案的导火线,恩师临死遗言,要自己无论如何设法寻回这半片“乌木宝录真诀”,配以自己身边的另一片“乌木宝录真解”,练成上面的五招绝学,方可谈得上报仇雪恨。
想不到今天无意中得知师门造宝的下落,更想不到的是竟然又被师门最大血仇之一的“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得手。
“白面僵尸怪”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所载“阴、阳、丑、怪、婆”五个顶尖仇家之一。
但又转念想到,乌木宝录深奥绝伦,如果没有真解,没有人能参透得出真诀……
杨志宗只顾沉思,几乎忘了还有黑凤凰在侧。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在想……”
“想什么?”
“乌木宝录既然这么珍贵,姑娘为什么带在身边?”
“因为上面所载的武学,艰奥至极,先父窍二十年岁月无法参透,我想去请教我师父红巾蒙面人参详,也许……”
“令师一代奇人,也许能参悟出来亦末可知!““但现在已落人‘白面僵尸怪’之手!”
“令师知道这件事吗?”
“他已派出十二名海鸥使者查访‘白面僵尸怪’的下落!”
杨志宗心中又是一动,忖道:“我必须加紧查访,一定要赶在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之前,把它寻回!”
杨志宗激动得无以复加,但在他生性冷漠的肠上,却丝毫末显露出来,他不显旁人无从觉察。
如果此刻,黑凤凰知道她一心属意的人是谁的话,恐怕早已拼个你死我活了,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
“赵姑娘,我要走了!”
黑凤凰粉脸候寒,语言微颤的道:“你要走了?”
“是的,我该走了!”
‘哼!没有那么容易!
杨志宗大惑不解的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杨志宗,你真的不懂?”
“在下不明白!”
“我们之间的那笔帐!”
杨志宗冷漠的脸上飘过一片疑云,讶然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帐?”
“你敢再狡辩的话,我先杀了你?“
黑凤凰粉脸顿现杀机.手摸剑柄,看样子如杨志宗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的话,她真的就要出手。
如果是在一个月以前,杨志宗决不是她的对手,但现在杨志宗两次奇缘巧遇,本身已具备了百年功力。
而且又得到两位盖世奇人,各传了一记绝学。
黑凤凰如果真的出手,准讨不了好。
杨志宗闻言之下,怒气顿生,冷笑一声道:“赵丽珍,你且说说看,如果事实俱在,我杨志宗绝不赖帐,无须你出手,我会自了,如果你无事生非的话……
“怎么样?”
“你要杀我,恐怕办不到!“
“好,我问你,以你刚才向我拍出的掌力看来,你的内力修为已有相当火候,你不否认吧?”
“微末之技,谈不上火候!”
“如果以你的内力修为替一个人疗伤,是否举手之劳?”
“尚可勉强而为!”
“那当日我被‘白面僵尸怪’击成重伤,你不以内力为我疗伤,反而以推穴过宫手法,触追我周身穴道!”
杨志宗至此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当时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他获得绝高功力只是近日的事,但他不想分辩。
“不错,难道我这样做是错了吗?”
“你意存轻薄!”
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自己好心救人,却落得个“意存轻薄”,当下气呼呼的大声叫道:“赵丽珍,你讲不讲理?”
“我为什么不讲理?”
“难道我救你救错了?”
“你舍近求远,意存轻薄!”
“哈哈哈哈!赵丽珍,我杨志宗如果是那种人,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什么坏事做不出来!”
黑凤凰一时为之语塞,她之所以如此苦苦纠缠,目的是要杨志宗就范,因为她的身体已被他触摸过,她只有嫁给他。
但她的做法,却得到相反的效果,莫说杨志宗一颗心已随红衣女之死而告冷却,即使没有,他也不会爱她。
黑凤凰美若天仙,却动不了杨志宗的心。
现在他已知道了她的身世,他不能爱她。
两人各怀不同心思,在这黑夜荒林之中,默默对视。
黑凤凰心痛如割,对方对她竟然毫无半丝情意。
天下的事物,尤其是爱情,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似乎那得不到的东西,才是十全十美的,珍贵可爱的。
她现在正是这种心理。
意志薄弱的人,在得不到所追求的东酉时,会摧残自己,做消极的抗议,仅刚强的人,得不到所要的东西时,也不许穷人得到,会把这东西毁去。
黑凤凰是属于刚强这一类型的人。
“赵姑娘,在下忠告你一句话,希望你凡事三思而行,在下自问心怀坦荡,对姑娘决无轻薄的意图!”
其实这一点黑凤凰怎会不知,不过因为她太爱他,而他却流水无情,只是一种藉口而已。
“杨志宗,我不问你居心如何,这笔帐如何算?”
“我们之间没有帐!“
“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这种强词夺理的话,使杨志宗再也忍耐不下,冷冷的道:“你准备怎么办?
黑凤凰银牙一咬:“我要杀你!”
杨志宗气得哼一声道:“凭你的身手还办不到!”
“你不妨试试看!“
声落,娇躯猛地弹击,一口气刺出八剑。
杨志宗身影连晃,避过这凌厉无比的八剑,喝道:“你真的要下手?”
“难道会是假的!”
黑凤凰口中说话.手却未停,又是数剑攻出。
杨志宗闷哼一声,单掌一挥,劈出一道罡风,这一掌,他用了五成劲道,但却已相当惊人。
黑凤凰却是识货,掌中剑改劈为圈,杨志宗五成劲道的一掌,竟然在她这一圈之下,被消却于无形。
杨志宗微感一凛,对方的剑势,又告罩体而来。
这下他可动了真怒,“呼!“的一掌又告劈出。
掌劲之中,已用上了学自“南痴愚骏钓叟”的“乾元真罡”,匝地理风,暴卷而去,势如骇浪惊涛。
黑凤凰的剑势,竟然被震得倒卷而回,迫得她忙不迭的收剑暴退,她惊奇对方的功劲竟不亚于她出道以来所逢的最大劲敌“白面僵尸怪芮木通”。
愈是这样,她就愈觉得对方可爱,而恨意也就更浓。
这种因爱生恨的心理,是很难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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