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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中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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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品端慌忙道:“不,不用,英雄,我可以走路,我,我走贯了,没关系的,我可以跟在你们马后跑步。”
皱皱眉,燕铁衣说道:“你太咯唆了,老弟,我可不喜欢与我意见相左的人!”
就在皱皱眉,就轻轻淡淡的几句话,在陈品端来说,已经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威慑,一股隐约的压迫力,人家并没有发怒,他已有些不由自主的揣然恐惧了,面对着的燕钗衣,在他看来,竟恍同一座巍然耸立的森森山脉,那么雄浑,那么霸道,又那么气沉力称,无可摇撼!,崔厚德早已让出坐骑来了,他低声催促道:“快上马吧,我的小老哥!”
于是,陈品端连忙认镫上鞍,四人三骑,便在夜色深浓中沿着道路不徐不缓蹈了下去。一马当先的燕铁衣,在行走了片刻之后,打破寥寂道:“陈老弟,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呀?”
赶紧凑近了点,陈品端谨慎的道:“那是个小地方,“铜塘集”……………静默了一会,燕铁衣若有所思的道:“叫铜塘集”,离着“锡塘镇”很远吗?
陈品端忙道:“也不太远,约莫只有两百来里路吧,骑马从我们集到“锡塘镇”快点赶,两头见日的话,至多两天也就到了。”
带着一点不大的希望,燕铁衣道:“你是习武之人,老弟,关于“锡塘镇”左近的武林人物以及江湖行情熟不熟悉?”
陈品端摇摇头,道:“一点也不熟,英雄,我虽学过几年功夫,但却一直没有在道上行走过,平时生活也只是靠开小香烛店维持,有时还上山狩点野兽卖卖毛皮补贴,一直没在圈子里混过,……”
点点头,燕铁衣“哦”了一声,不再多说。
忐忑加上点歉意,陈品端唾儒的道:“是不是英雄要知道什么“锡塘镇”的江湖环境?我……我太笨,一点可帮忙的地方也没有……真对不起!”
燕铁衣一笑道:“没关系,以你的情形来说,你不清楚那里的武林动态,并不是一件出人意外的事……”
陈品端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道:“不过,英雄,如果你想知道那里的什么情形,我虽不熟,却可以托我一位堂兄去打听,他在那里的一家武场子做三教头,或可帮上点忙也未可定……”
燕铁衣笑笑道:“算了…!”
陈品端惭愧的道:“英雄……我真没用……!”
侧首一笑,燕铁衣道:“不要自悲,老弟,我并未怪你……”顿了顿,他岔开话题,问:“对了,老弟,你令堂的肝病,怎的到了这等严重关头才急着出来找药?如果你没遇上那明空和尚,或者今夜拿不到那颗“紫金丹”的话,岂不大事不妙?难道说,你们附近没有个像样的郎中?”
陈品端叹了口气,道:“四乡的郎申,我早已求过了,一点点积蓄就是这样耗光的,那些大夫有的医术欠精,有的药石乱投,我娘的病便日复一日的越拖越重,但有什么法子呢?穷乡僻壤,除了找有数几个稍得歧黄之道的人,别个更束手无策啊!……”
燕铁衣道:“真正精于医术的人,也不一定便住在通邑大城里……你们家乡附近却找不出个治好病的郎中,也叫不幸了……”
陈品端似是要替他的家乡辩护一下,乾咳几声,他道:“其实,英雄,我们那里却有一位精通医术的人,只是他精的不是内患各症,乃是跌打损伤百般肌骨之创,尤其是擅长缝合修补之功,任是什么伤口裂痕,经他下药之后,用一种秘法特制的“羊筋肉线”缝合,包管不会留下疤痕,至多也只是一条淡淡红印而已,若不细看,谁也察觉不出,手艺之高超,委实令人惊叹,要我看,就算请他到大内当御医,也足足够格!……”
他这一番话,顿时将后面双人合骑一马的熊道元、崔厚德听得惊住了,两个人突然间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们目定定的瞪着前行的燕铁衣,两个人的两颗心全在剧跳着,竭力忍住那一声险些脱口而出的喊叫!
是的,裴咏的嘴巴就是被这样缝合………用一种特制的“羊筋肉线”,缝合后仅剩下一条淡淡的红痕,多么“高超”的手艺呀!
燕铁衣没有任何表情的一笑,音调一点也不激动,道:“是么?有这样的一个人?”
陈品端忙道:我怎敢骗你?雄,他就住在离“锡塘镇”不远的“白荷村”上。他医术虽精,却收费奇昂,且不挂牌照壶,所以知道他的人并不太多,我之所以晓得此人,是因为我那位在“锡塘镇”武扬子里做三教头的堂兄,曾为了一次刀伤去求他医治过,事后我这堂兄展示他腿上的刀疤给我看,若非他指明部位,我还几乎找不出来呢,听我堂兄说,那一刀割得深可见骨,颇为严重,但经那人一番治疗居然连疤痕也不留下,其道之精,可以想见了……”
燕铁衣道:“只可查觉一条淡粉色的红痕而已?”
陈品端道:“是的,那条红痕虽然微微外凸,但却并不显眼,不指明,是很难相信那原是一处深切的重伤的……”
燕铁衣道:“位华陀高手姓什么叫什么呀?”
陈品端想了想,笑道:“凡是知道他人,背后叫他“妙手黑心”………不因为他不但医术是好,但更是诊价奇昂,爱财如命,没有钱,付不起钱的人,任谁也不要想求他治伤…!
燕铁衣冷沉的道:“换句话说,只要付得起价钱的人,什么缝合修补的工作他也肯干了。”
陈品端还在笑道:“他那种人,当然是这样的了……”
燕铁衣缓缓透了口气,道:“他叫什么名字?”
陈品端道:“姓柯叫柯乃禾,听我堂兄说,他长得瘦瘦小小的,黄苍苍的一张脸又窄又乾,一双鼠眼,留了捉山羊胡子,十只手指又细又长,相貌倒不怎么惊人……”燕铁衣冷冷的道:“这么一寸长相,倒反而猥琐了…”陈品端尴尬的一笑,道:“但是,他的手艺的确是好……”舔舔唇,又道:
“我堂兄说,他缝合伤口时所用的“筋肉线”,看上去又细又韧,细得比什么还细,但怎么使力也扯不动,我堂兄本来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还是再三问他他才说出来的,但他对不肯言明捻制的方法……
堂兄问他别的郎中那里是不是也有这种“筋肉线”,他却傲然说除了他之外,任什么人也不会制得出像他这样耐用又容易和肌肉生合的“羊筋肉线”来,他还说恐怕天下一干学医之人,能认得出这是“羊筋肉线”的也不多……”
燕铁衣笑道:“是不多,但只要偶而有一个人能认出来也就够了!”
陈品端怔了怔,茫然道:“英雄是说?”…”深深看着他,燕铁衣低沉的道:“我很感谢你,从心里感谢你,老弟,如果说你想报答我,现在,你已经做了最好,最适当的报答了……”
更加迷惘的。陈品端呐呐的道:“我!我没有做什么呀?英雄,我什么也没有做呀,那里曾报答过你呢?你约莫……是在和我说笑了……”
嘴角上漾起一抹淳厚的笑意,燕铁衣道:“我是真心,并非说笑,老弟,你看我像个惯于说笑的人么?”
陈品端笑道:“你很年轻……但十分诚挚坦率,而且热心助人,是一位有血性的年轻人,我虽比你略长几岁,却远远赶不上你!………英雄,你是位叫人喜欢接近,却揣摸不透的人。你与一般年轻的朋友不大一样……像是,你有一股同年龄的人所没有的、特别的气质……”
燕铁衣哈哈笑道:“我还年轻?我的心早老罗!”
表面上,燕铁衣并没有丝毫情感的反应流露出来,仍是那么谈笑戏谴,谈笑风趣,像一个不知道什么叫着虑烦愁的大孩子,实际上,他早已有了腹案,定了步骤,准备如何采取行动了,当然,从陈品端口中,业已证实了那“妙手黑心”的郎中柯乃禾牵涉到裴咏惨死事件中,但是否这就确定了不会有所差异,却仍须做进一步的探查,燕铁衣办事素来有一个宗旨………罪应得者决不宽容,但不该受累的人亦决不令其蒙冤。
在决定了行事步骤时,燕铁衣同时也感念上苍的指引,暗祈裴咏的冤魂不远,像这样的巧合,这样的获得了线索:若非是冥冥中一股超自然的力量所安排,又能有什么更适当的说法呢!
就像这样夜夜不停地快赶着路,他们只在第三天的中午,业已抵达“铜塘集”,在送陈品端到了家门口时,燕铁衣又慨赠他纹银百两,陈品端的感栗激动之情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燕铁衣他仍没有稍做逗留,在陈品端的咽噎声里,在他的泪光盈盈中,三人三骑又奔向了只须一日功夫便可赶到的“白荷村”他们在这一夜功夫,留给陈品端太多值得缅怀的东西!有形及无形的,他们也得到了一件补偿……如果柯乃禾的确是那个协同胡峋迫害了裴咏的帮凶的话。
来到“白荷村”的时候,业已是送陈品端回家的第二天黄昏了,燕铁衣与他的两名近卫熊道远与崔厚德,三个人的疲乏倦累是相当够受,自出了“楚角岭”迄今,一共已有整整四夜五天的时间,在这四夜五天里,他们休歇睡眠所占的比例乃是极少的,大约合起来连一晚上的安歇也没有,每天除了吃饭之外,至多也只有一两个时辰的憩息,剩下的时间,就全在马背上颠波,在焦急迫切的心绪中煎熬了!
复仇雪耻的行动往往是这样的,抛弃本身所应得的最低享受,在一股怒焰般的仇恨之火燃烧里奋勇直前,不在乎阻碍,不在乎辛劳,更不理会可能呈现于前途的险危,心里只念着一件事“血债血还”“白荷村”只是一个小村子,其貌不扬,地处偏僻,不折不扣的穷乡陋野,三五十人家疏疏落落的斜坡而筑,竹篱茅舍,连栋砖瓦屋都少见,更瞧不着一湾“荷池”或“白荷”了,也不知这个村名是何时起而又为何而起的,便是曾有过“荷叶恬恬”的雅况吧,恐怕也是好几十年以前的事啦。
熊道元和颜悦色的去向一个在坡下耕着一方荒地的老农问了几句话,很容易的便知道了那柯乃禾大郎中的居处…………村后半坡上那座独一无二的青砖瓦屋便是了。
燕铁衣不在迟疑,三人三骑,一阵风也似的沿着黄泥小径卷上了村后那撞砖瓦屋,来到门前,燕铁衣收住马,微微领首,熊道元抛镫落地,他握紧酷钵也似的大拳头,正要往那扇黑漆门擂下去,却好门儿“呀”然启开,一个瘦瘦小小,顶了张黄苍苍的风乾橘皮似的面孔的老儿正图举步往外走,他见当前一个彪形大漠拦门而立,巍巍然有如一个巨金刚也似的,不由惊得他“猴”的一声往后猛退,两只老鼠眼净得滚圆,领下一撮焦黄的山羊胡子也几乎倒翘起来!打量着这老儿的长相,又端详着他手中所提的一只小木药箱,熊道元立即便知道这位老先生正是他们所要寻找的对象了,露齿一笑,他极为礼貌的伸手在头巾边抚了抚,非常和气的道“请问,老丈可是柯大郎中?”
那老儿暗中透了口气,有些颤抖的用他那只鸟爪似的细长右手摸了摸颔下的山羊胡子,翻着一只鼠眼尖细的道:“干什么?你是干什么的?”
熊道元问道:“尊架可是柯大郎中么?”
老头儿哼了哼,凛然的道:“我就是柯乃禾,如何?”
熊道元搓搓手,笑道:“是这样的,有一件事,我们想向大郎中你请教一下…?
柯乃禾不耐烦的连连摇头道:“没有办法,我现在忙得很,你如果要请我施医,至少也要在半个月以前预约,而且诊费先付,临时来请我没有这么些闲功夫应付,你便是此刻登记,也要在十几天以后才请得着我,现在我要到下面去等车,前面集子里的李大户独生儿昨天压断了腿,特来请我前去接骨缝合,他马上就会派车来迎我去了……”
熊道元耸肩笑道:“大郎中的生意好得很啊……”
小眼一瞪,柯乃禾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不挂牌,不悬壶,不宣扬,仅由知道我手艺的那些客户代为引介病家,即便如此,我也忙得有些迎接不暇了,爱去不爱去,哪一天哪一时去,还得看我高兴挑拣,你以为随便到我家里来一讲,我就这么跟你走啦?哼,你最好先搅个清楚,我和一般郎中是不一样的!”
熊道元点点头,笑道:“是,这才叫排场,这才叫气派”,柯大郎中,如果你再一挂牌,再宣扬宣扬一番,啊哈,那时,保证门庭若市,户限为穿啦。”
柯乃禾往前走近一步,尖声道:“少废话,你还是快快滚开,别耽搁了我的正事!………”
熊道元低声的道:“大郎中,我要请教的也是一桩正事呀…”柯乃禾厉声道:“我已告诉你现在我没时间,你要请我出诊,等我回来再说!”
熊道元依然笑眯眯的道:“那么,李大户的独生儿为什么昨天压断了腿你现在就去,而不须在十几天以前预约?”
窒了一窒,柯乃禾变色道:“什么东西?你居然敢管起我的闲事来了?我乐意这样,你凭什么来干涉?简直莫名其妙,岂有此理!”
熊道元哼了一哼,道:“恐怕人家是大户”银子出得不一样?既是代价高,你也就可以不讲规矩,不论公平了,贫家穷户算是倒霉了,是啦,大郎中,你好势利!
气得黄脸成了猪紫,柯乃禾大叫道:“你这是想干什么?要强横霸道么?造反了,你是想造反了?
熊道元一笑道:“别嚷,大郎中,你嚷也没有用!”
柯乃禾又退向后去,边抖索索的指着熊道元:“你想做什么?你………你还感怎么样?光天化日之下,这可是有王法的地方,你不要以就可以吓唬着我…!
一步踏进门来,熊道元和气的道:“先办我们的事吧,大郎中,真抱歉不能让你现在去拍人家有钱人马屁了。”
连连跺脚,柯乃禾又惊又怒的道:“不行,我不受威胁!你赶快让开,否则我就报官,以劫盗之罪抓你去吃官司!”
熊道元笑着说道:“我并不怕,大郎中。”
柯乃禾倒吸了一口凉气,恐惧的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熊道元露着一口白牙道:提起你的药箱子,转身进屋里坐下,然后,你就会知道我是想干什么了!
柯乃禾犹想再硬一硬,他说:“如果…我不答应?”
笑了,熊道元凑上那张大青脸,几乎挨着对方的鼻尖:“恐怕由不得你答应不答应了,大郎中,假如你再不乖乖的回房坐好,你这根鹅一般的头项,我怀疑在我手里经不经得起这么一扭!”说着,他那只蒲扇般巨大之掌,在柯乃禾的眼睛面前作势扭动,虽然他是在吓唬对方,却仍然扭得指骨关节“克崩”作响,于是,这位大郎中的黄脸便变成惨白惨白的了……
呵呵大笑,熊道元道:“这么一扭之后,大郎中,你一定会知道你的颗项便不会属于你的了,那时,哈,谁来替你缝合?哈哈……”
不由自主的哆缩着,柯乃禾眼皮子一抽一拍的道:“休……要如此鲁莽……我……
进去便是……!
……
王家铺子 收集
枭中雄……第五章 真相白 恶医断魂
第五章 真相白 恶医断魂
熊道元“唔”了一声,道:“这,叫『识时务』,大郎中,你早点听话,不是皆大欢喜么?”
柯乃禾瑟缩着磨磨蹭蹭的往里走,熊道元立即来到门口,同鞍上的燕铁衣躬身道:“魁首,请进屋问话。”
燕铁衣飘然落地,皱眉道:“你怎么搅了这么久?”
熊道元笑道:“这老小子好痞!”
燕铁衣昂然进门,来到堂屋门前的柯乃禾转身回视,吃惊的道:“呃……你又……是谁?”一眼看见跟在燕铁衣身边的熊道元与崔厚德,柯乃禾更是胆颤心惊。“你们……是一伙的么?”
燕铁衣微笑道:“是一伙的,大郎中,请。”
进了这间陈设简陋,到处堆置着草药、乾果及兽皮、骨骼的前堂,一股腥味掺本且看特异的苦艾味熏人欲呕,燕铁衣叉皱了皱眉头,然后,他反客为王的拖了一把竹椅叫柯乃禾坐下,他自已也在另一张椅子落坐,熊道元及崔厚德二人,则分左右当门而立——那模样,活像两尊门神!
抖索索的,柯乃禾开口道:“到底……是什么事?”
燕铁衣目光在房中四扫,笑了笑,答非所问的道:“唔,像是个郎中的家,老柯这些兽皮、兽骨头,好像都是鹿麝及牛羊一类的兽畜,你是拿来作钻研之用的么?”
柯乃禾呐呐的道:“行医之人,不可自满于既知之学……仍须勤奋的研读,广习博览,始免于蹈故落际,无以为进……”燕铁衣点点头,道:“听你作说,倒颇有一番大道理,不错,在求知球艺上来讲,应该如此,但一个人不能只靠了某一项常识或技艺的渊博,便可算个完美的人,最重要的,这人还须有崇高无疵的品格德行节操才行,老柯你说是么?”
柯乃禾迟疑不安的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燕铁衣和善的笑道:“老柯你不妨扪心自问,近几个月来有没有做过什么丧天害理,内疚神明之事?”
风乾橘皮似的脸上突然起了一阵痉挛,柯乃禾惶急的道:“没有,绝对没有……”
燕铁衣平静的道:“这是出自内心的回答么?”
胡乱点头,柯乃禾惊悚的道:“是的,当然是的……”
燕铁衣道:“你不骗我?”
柯乃禾慌张的叫了起来:“骗你?我凭什么要骗你?我是个正当而善良的郎中,我除了救人活命,又同曾做过什么丧天害理,内疚神明之事来?你你,你………你这家伙不要含血喷人,随意诬蔑毁谤于我!”
轻轻抚着下颔,燕铁衣轻轻的道:“胡绚,你认识么?”
显然,这位大郎中并不是一个善于掩饰内心感触的人,他一听到“胡绚”两个字,顿时面色大变,皱散叠布的老脸一下子绷紧了,黄白的气色里又透出一阵暗青,他唇角微微牵动着,惶恐又惊惧的喊:“不不,我不认诚他……我不认识这个什么胡绚……”
笑了笑,燕铁衣道:“那么,裴咏你应该认识了?你曾用你秘法特制的『羊筋肉线』,一针一针缝合了他的咀巴,令他自一个有咀巴的常人变成了一个无咀的怪人,你还曾在他左腮上开了那一个小孔,因为你慈悲的不愿叫他就那么死去,要让他用那腮前小孔撮取饮食,以便再苟延残喘下去,他的一只手也是你切除的吧?他身上生了那么多的毒疮癞斑,是因为在某个极为污秽阴暗的地方耽久了毯的妻子,而非裴咏的妻子与胡绚私通合谋,这令我十分庆幸,为我,也为裴咏,否则,事情办将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熊道元只笑不答,他知道,他们这位权隆势雄,威凌天下的魁首口中所说的“麻烦”是指的什么,那不仅是字面上的意义,那实则包括了一连串不敢令人想像的残酷手段在内!
燕铁衣有些疲乏的嘘了口气,又道:“好了,我们走吧。”
熊道元道:“『大悠河』去?”
笑笑——却笑得冷冰冰的,燕铁衣道:“你说吧?莫非是找个地方去睡大觉?”
熊道元忙道:“是,是,我这就去备马。”
肃立间边的崔厚德不禁暗自为胡绚祈告,他祈告那姓胡的还是早早挖个坑自行跳下去了结,免得被他们魁首找到,对方就会彻底体验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死亡了……。
……
王家铺子 收集
枭中雄……第六章 临波轩 巧遇五尊
第六章 临波轩 巧遇五尊
大悠河的河水虽在这秋日落索的季节里枯竭了一些,却不影响它的美跪,半满的碧绿水色,仍然悠悠东流,衬着两岸的烟笼林陌,隐约重叠,点缀着几只翱翔河面的凫鸟,依旧有其令人神往的幽静清雅韵致。
并不怎样困难,燕铁衣他们即已沿着大悠河找着了那座小巧玲珑的“仙迹山”,这座山不大,也不雄伟,但是却有着另一股清雅的灵秀与俊奇的透彻味道,它像是一座假山放大了许多倍,通体是为大的灰黑风化岩石所组成,这里直耸指天,那里横斜挑悬,这里是千孔百洞,那里又丛结累聚,每在奇石嵯峨峨当中,有一丛修篁,或一株古老松挺逸生长,亦迎风轻簌,也杖盖亭亭;配搭得那么。侯,又那么美,宛如不是天生,而像是经过什么仙人异士精心布置过一样,高雅极了,清奇极了,真是“仙迹”才有这样的巧夺天工之感!
现在,他们已发现了那幢十分恢弘,叉十分精致的凳宇了,只那一幢,孤立的建筑在“仙迹山”下,面对“大悠河”的悠悠河水,临着波光闪闪──该是”临波轩”的写照了吧?”
端详着那地方,熊道元脱口赞道:“不错,是个修心养性的好所在。”
燕铁衣手抚“判官头”,淡淡的道:“地方是好,可惜住在里头的人并没有妥加用以『修心养性』熊道元连忙道:“是的,山水灵秀,却也陶冶不了一个人的恶性,岂不怪哉?”
燕铁衣笑笑道:“五岳易移,本性难改,这山水灵秀的景色,对一个天良灭绝的暴虐之徒来说,有个屁的影响作用?”说着话,他们沿着这条滨江之窄道迅速往前面那幢楼阁奔去,照燕铁衣的估计,又要再转过前面那片疏林,便可抵达楼阁门前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在六七丈左近,有一个坐在河边垂钓的人,忽然抬起头注视他们,那人头戴一阳大竹笠,身穿淡青便袍,坐在那块白净的石头上,一篓一竿,颇见逍遥自在──就这一照面,燕铁衣也不由缓下了马来,那垂钓者向他们仔细打量,一面出声搭讪:“喂,各位兄台是往那里去呀?”
勒住了马,燕铁衣望着那张面孔,那是一张唇红齿白,颊如敷粉的俊俏面孔,很年轻,至多三十上下,那人用姆指顶了顶大竹笠,和善的笑道:“我看,三位是外地来的吧?风尘仆仆的样子,约莫是赶了不少路啦?这条路再往里去,除了『临波轩』之外,便没什么人家了……”
燕铁衣笑了笑,道:“我们是来逛『仙迹山』的,老兄。”
垂钓者“哦”了一声,目光在燕铁衣肩后的金骨剑柄上闪了闪,道:“原来三位是来逛『仙迹山』的,但三位走错路了,上『仙迹山』应该走那边的一条路才对,就是分岔口的那边,而且登上游览,恐怕骑马也很困难呢。”
燕铁衣道:“老兄却是相当热心,请问贵姓?”
那人毫不考应的道:“不敢,我姓曹,曹操的曹,兄台贵姓呀?”
燕铁衣一笑道:“我姓仇,报仇的仇。”
那人拱拱手,道:“哦,原来是仇兄。”
燕铁衣在马上欠欠身道:“曹兄请了。”他拂了拂紫色头巾的下角,朝林木掩隐处的那一撇檐挑指了指:“曹兄,你方才说的『临波轩』,就是那幢楼房吧?”
姓曹的那人颔首道:“正是。”望着燕铁衣,他又深沉的笑道:
“莫非兄台还想去瞧瞧这『临波轩』?”
燕铁衣哈哈大笑道:“那里头有什么好瞧的呢?难道会有位绝色美人在其中?”
喊冒失失的,熊道元跟着道:“至多也是一头天杀的恶狼罢了!”
姓曹的神色间似是微微一怔,他目光流转间,佯笑道:“二位是在戏言了,『临波轩』与住着些什么人恕我也不太清楚,他们平时很少出门,我至多就在这附近钓钓鱼,那还是不常去的,因此,除了知道那幢楼的名字外,别的也与各位一样不甚了了……”
回头瞪了熊道元一眼,燕铁衣又转过来道:“既是如此,我们就转往另一条路上去了,还要多谢曹兄指引。”
对方笑容可掬的道:“不用客气,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掉转马头,燕铁衣领着熊道元与崔厚德二人急速奔离,刚刚转过一道小路弯角,他立即停马,恶狠狠的叱道:“熊道元,你这张咀也应缝起来才对!”
呐呐的,熊道元道:“魁首,我,我并没说错什么呀……”
燕铁衣怒道:“如果那姓曹的──便姑且算他是姓曹吧,他若是胡绚手下爪牙的话或同路人,就方才你那一句,业已给他很多可资传报的线索了!”
熊道元怯怯的道:“魁首,他不会是的,那有这么巧的事?”
重重一哼,燕铁衣道:“你还是认为他是比较好,熊道元,江湖中人,有许多不明不白掉了脑袋,就全像你这样掉的,一点心计也没有!”
噤若寒蝉,熊道元垂下头不敢再说什么;燕铁衣向崔厚德道:“你不要骑马,立即隐着身形去追蹑刚才那姓曹的家伙行踪,记得别让他发现了你。”
答应一声,崔厚德飞身下马,飕然掠去,燕铁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敲击着鞍前的“判官头”喃喃自语:“十有八九,那家伙不是好路数”熊道元抬起头,想说什么,但一见燕铁衣脸庞上的阴寒神色,马上又惊觉的噤口不言了。半晌,人影晃映,崔厚德又微喘着腾身而回!”
燕铁衣急间:“如何?那家伙是什么路数?”
喘了口气,崔厚德有些尴尬的道:“回禀魁首,我,我没见着他,等摸了回去,早已没了那人的影子了,我四周搜查了一遍亦未发现,不知他跑到那里去啦”咬咬牙燕铁衣恨声道:“只怕不出我之所料!”
崔厚德忙道:“我们乾脆直扑那『临波轩』,魁首!”
飘然下马,燕铁衣道:“把坐骑找个地方隐藏起来,然后,我们徒步掩进!
”于是,熊道元不敢稍迟,他连忙将三匹马儿牵到路边的荒地里,找一丛杂林子拴妥了,回转来,跟着燕铁衣与崔厚德飞扑向前!奔掠中,燕铁衣低促的道:
“如果我的猜想不错,我们抵达『临波轩』之际,很可能会被他们从暗中包围堵截起来”熊道元自是不敢接腔,崔厚德低声道:“这就比较麻烦了。”
摇摇头,燕铁衣道:“不,一点也不麻烦。”
怔了怔,一边奔跃,崔厚德边诧异的道:“不麻烦?”
穿过林隙,燕铁衣轻沉的道:“是的,更得其所哉,正可一网打尽!”
这时,熊道元才敢涎着脸道:“魁首,如此说来,还幸亏我冒冒失失的说了那么句话,误有误着……”
跃掠一条乾沟,燕铁衣“呸”了一声:“滚你个蛋,如你不胡诌那么一句,我们可以先救出沈娟来再动手,免却后顾之忧,如今却只好硬干一场了,你犹自以为功劳不校捍?”
碰了一鼻子灰的熊道元那边敢再辩说什么,只有闷看头跟在燕铁衣身后一个劲的往前赶了。
很快的,他们已来到孤立在“仙迹山”下的“临波轩”之前;来到近前,才越加发觉这幢楼阁的建筑是如此精致华丽,又是如此雄伟坚固;没有考虑什么,燕铁衣领着两名手下沿着大青石砌成的石阶便往上走,他不越墙,不寻隙,大大方方的要上前去叩开那两扇紧闪着的巨型黑漆镇嵌兽环的大门!
但是,不劳他或他的手下动手了,当他刚刚拾级而上之际,两扇黑漆大门已自行缓缓启开,五个衣着迥异,长像不同的人物一字列开,直挺挺的开门而立,楼外四周的隐蔽处,也出现了幢幢人影,就像从空气里凝聚成形一般往上包抄土来!
燕铁衣立即站住,目光与当前五个人的目光接触,唔,他不禁心里暗喑咒骂起来,那五个人中,显然并没有“粉面狼君”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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