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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中雄-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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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铁衣眯着眼道:“哦!原来是包大首席教头与两位大教头,失敬失敬,真个失敬,我呢,姓章名凡人家叫我‘星菱剑’,我爹呢?名列‘大地十剑’的第三位,人称‘光轮子’的便是!”

一怔之下,包至诚随即呵呵失笑,熊度立转温和:“我道是那一个‘强仇大敌’找上门来啦?原来竟是章少侠,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幸亏我早来一步,否则,岂非大水冲翻龙王庙了?那才闹笑话呢!咳!章少侠先前要亮亮万儿,就啥事也没有啦。”

往四周压制复加上警告性的巡视了一遍,包至诚又放大了声音笑道:“章少侠可与我们不是外人哪?少侠,令尊可好?前几天在府里议事之后我还见过令尊一面,呵呵!他老人家可真是精神旺健呀……”

燕铁衣突然冷板板的,道:“姓包的,你少套交情,更不用拍马屁,随你怎么低三下四,今天少爷我也定要讨回一个公道来!”

大大一呆,包至诚忍住怒气,十分尴尬的道:“呃!少兄,此话怎说?想必是少儿喝醉了,一时有了点子误会,不关紧,且先进去歇会儿,一干有眼不识泰山的肇事小辈容我来教训一顿,给你出气……”

这番话,包至诚自认为合情合理,已是相当委婉了,但是,燕铁衣却并不藉此下台--而他原本便是存心惹事来的--眼一瞪,燕铁衣卷着舌头大吼:“你是什么乱七八糟?凭什么指少爷喝醉了!你他妈的你,你混头,你是老王八蛋,你就是爬在少爷倒下给少爷叩头,少爷也一样饶不过你们--通通都有,‘力家教扬’全是一窝子畜生,少爷今天非重重的打你们一个‘仰面翻天’不可!”

一张疙瘩脸再也挂不住了,包至诚厉声道:“少儿,我是看在令尊及‘大森府’的情份上,彼此谊同至好,更为盟友,是而才一再对你忍让,你休要得寸进尺,逼人太甚,大家全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何苦如此漫骂叫嚣?这岂不显得少兄你太失风度,太无教养?”

燕铁衣跳起脚来大骂:“放屁,放你妈的狗臭屁,你什么东西?居然说:我没有风度、没有教养?混蛋,你才没有风度,你才没有教养,少爷不须你忍让,更不认你们是朋友,有种的,就上来和少爷较量教量,他妈的,今天少爷本来是想来观摩观摩你们‘力家教场’到底有些什么本事,到底具有多大实力?看看你们练功的过程与一干教头们的手底下玩意如何,岂知你们故意阻碍,有心启,仗倚人多就想谋害少爷,妈的,只此一端,已足谊你们是外强中乾,虚有其表,难怪我乾爹同我爹全不放心,叫我前来调查……”

包至诚的脸色难看已极,连那一颗一颗丑怪凸突的疙瘩全在抖动,他眼中表情变幻,最后,露出“原来你到这里乃是这么回子事”的形色……

此刻,“力家教场”这边群情哗然,众怒已兴!

两手叉腰,燕铁衣故意越加狂傲:“不用吵闹,你们吓不住少爷,一批饭桶,都是草包,你们总教头萧进是大草包,包至诚与其他的教头是中草包,剩下的全是小草包,妈的,俱是些废物,真不知当初我乾爹邀丁你们来是做什么用的!”

包至诚双目如焰,气得混身发抖,其他“力家教场”的哥儿们也怒吼叱叫,纷纷漫骂,情势业已乱成一片。

一看时机成熟,燕铁衣随又火上加油:“妈的,少爷岂会含糊你们这等阵仗?休说你们不敢动我一根汗毛,便是你们有种上来,少爷也一样打得你们个个似狗爬--包括你们总教头以下的每一个人在内!”

大吼一声,包至诚气疯了头:“拿下了!”

他身后的“打牛拐”施寿堂抢先冲出,头号的巨太铁拐搂头砸向燕铁衣天灵盖,一侧,“大靠肘”古兴却斜着扑来,上身微偏,双肘暴出!

燕铁衣一闪脱开,迎面三名大漠抡刀便劈!

猛一侧转,燕铁衣以掌飞挥,三名大汉同时怪嗥着翻起三种不同形式的筋斗跌开,他全身一缩,头顶风响,古兴的两肘有如钢杵般捣过!

猝然长身,燕铁衣一把叉进古兴腋窝之下,吐气如雷,这位“大靠肘”便狂喊着被送出丈许之外,又重重摔了个四仰八叉!

“打牛拐”施寿堂的巨拐又再拦腰横扫,燕铁衣顺着拐势飞起,却在拐力甫竭的一刹那弹跃拐头之上,八脚如电,“吭”“吭”两声踢得施寿堂庞大的身体,连连倒退,抚着胸口翻着眼珠子委顿坐下……

就在这时--

风声飙起,一条矮胖人影电闪般掠到,来人手中的“龙舌剑”也飞快点刺向燕铁衣全身上下的十二个重要部位。

唔,首席大教头的功力果然与众不同!

燕铁衣然腾闪,长衫一掀,拔出他为了使情景逼真而早已备就的青锋长剑来,随手一抖满天的星菱光点便似缤纷的雪花!

一个使剑已使到化境,列为宗主圣手辈的剑中行家,是可以轻易模仿到别的剑法里某些特异招式的,燕铁衣曾经与章凡动过手,因此,他还记得章凡那几下子剑法,一旦展出,唯妙唯肖,几可乱真!

跃身而起,包至诚一个折翻,有如龙翔九天般转回,“龙舌剑”快刺中,同时暴叱:”好、‘星菱剑法’!”

燕铁衣长剑连串飞舞,力截敌剑,一片叮当撞击声里,包至诚斜退换招,燕铁衣凌空横旋,剑尖一弹,星菱倏现,包至诚挥剑硬拦,燕铁衣的另一点星菱寒芒却神鬼莫测的突然自下往上跳射!

“哇--”

尖号一声,包至诚一个踉跄横滚出去,右大腿上血流如注!

四周一阵喝叫,那些心摧胆颤的“力家教场”弟子们却硬是不敢再往上凑了,一个个只是空口呐喊!以壮声势而已,谁也怕站在前面,一时磨磨蹭蹭,阵脚大乱!

静静的却冷森的,一个身材魁梧,白发皓首的长髯老人,率领三名看样子也是“大教头”身份的人物出现厅门之外,看他们的形熊,可以断定是老早便隐立在那里面了!

燕铁衣心中暗笑,故意不理那老者尖锐阴酷的眼光,举起长剑,作势欲追杀犹在地下拚命爬动的包至诚!

于是,那老者蓦的白髯颤动,霹雳般大喝:“章凡,你真要赶尽杀绝,替你老子闯下满天大祸?”

装做一楞,燕铁衣不服气的道:“你是谁?凭什么呵责我?我不吃这一套--。”

老者暴烈的道:“力家教场总教头‘白髯客’萧进就是我,你方才口口声声,谩骂诬蔑的萧进也是我!章凡你好本事,只是我却怕你替你爹找来麻烦了!”

垂下举起的长剑,燕铁衣似是有气畏瑟的道:“我乃是奉了爹及乾爹的谕令,前来实地查看你们所具有的潜力深浅以便重新估计及分配任务……怪只怪你们‘力家教场’的人欺我太甚,我才一进门--。”

冷森的一笑,萧进酷厉的道:“不必再说,我早已全听到了,章凡,你请回吧?我也不留难你,回去之后,记着代我转禀骆府宗及令尊,说我萧进及‘力家教场’以下,力薄才鲜,无德无能,全是一批酒囊饭袋之属,我们不敢再高攀盟谊,强说结党,自今而后,‘力家教场’退出日前所议之举,自生自灭,不敢附于尾骥,替‘大森府’凭添累赘--你的事,看在往日情份上就此一笔勾消,不过,‘力家教场’与‘大森府’的盟议,也同样从今算完!”

燕铁衣故件惊愕之状,又急切的道:“萧进……不,萧老伯你又何苦--”

一挥手,萧进愤怒的道:“好了,话止于此,你请吧?我们小庙供不了你这位大神!”

接着,他嗔目大吼:“让路,送客!”

不待燕铁衣再说什么,萧进重重一哼!转身自去!

于是,在众人极度仇恨又阴冷的默默注视下,燕铁衣一付磨磨蹭蹭的为难样子,宛似十分沮丧的踽踽出门,不时回头,却终于走远。

 ※  ※ ※

这一次燕铁衣所施的离间之计,可谓相当成功而完满,他知道“力家教场”的人们与章琛章凡父子并不熟稔,章琛他们或许有人认识,但章凡却绝少会与”力家教场”打过交道,他假冒章凡之名前往扰乱,因此并不顾虑会被人识破,而他的外貌扮成章凡同一类型,语气之间装得煞有介事,再加上他所使的“星菱剑法”在全场“力家教场”的人将他认定乃为章凡本身无疑。

章凡业已失踪,且失踪的消息却尚未透露,这更为章家父子带来百口莫辩的困扰--若说章凡不曾到“力家教场”挑衅惹事,可以当面对质便行,但却到那里去找真的章凡呢?解释章凡刚在昨晚失踪,则天下那有这巧之事?况且章凡既在昨晚失踪,同为盟友为何不获传告?一旦出事,方才见晓,“力家教场”必然以为这是搪塞之词,推诿敷衍之计,那等误会,就越形深切了。

燕铁衣有意要造成一个印象--暗示出他之所以突往“力家教场”乃是奉了骆暮寒及章琛的密令,前去查视“力家教场”的实力与潜势,藉而确定“力家教场”在行事中的角色份量;这表示出骆暮寒与章琛对“力家教场”的不信任和怀疑态度来,而由于他这“二流人物”的动手,便打得“力家教场”东倒西歪,更影射出“力家教场”所属的无能,如此一来,萧进的愤怒失望,加上自卑的懊恼乃是必然的,因此,他的反应更符合燕铁衣的埋想了。

当时,燕铁衣喝了点酒并故现微醉之熊,亦等于造成对方“恍然大悟”的错觉,“力家教场”的人会想--姓章的奉有密令,暗怀鬼胎而来,若非喝多了酒吐露真言,还料不到”大森府”俱有这种轻侮的想法呢……。

燕铁衣也晓得,这条离间计的效果并维持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会解释清楚,证明误会,从而再度携手,但是,就这几天的耽搁,在燕铁衣来说,已是足够运用了,他肯定,当”大森府”同“力家教场”冰释误会之后,整个局势业已分明,那时,他们是否再度结盟,已不关紧要了--几天之内“大森府”如果妥协,管他和谁结盟?如果不肯妥协,则“大森府”能否存在犹是疑问,单凭“力家教场”谅也发生不了作用!

眼前,燕铁衣总算已将“力家教场”绊住扯了大森府的后腿!

这件事的反应非常迅速,燕铁衣上午才搞出来的乱子,晚饭前业已传到“大森府”中,在一阵骚动震惊之际,骆暮塞已亲派章琛与蒲和敬二人前往“力家教场”澄清误会去了。

当然,这场误会却不是很快便可以澄清的。

燕铁衣正在若无其事的向孙云亭交差,并津津有味的叙述他偷空去逛了一次说书馆的经过时,丛兆满头大汗,气急败坏的冲进了屋中。

孙云亭自椅中站起,皱眉道:“怎么啦?丛老弟,又什么事如此慌张?”

匆匆望了燕铁衣一眼,丛兆急切的道:“总管事,你快去张罗一下吧?那边花厅与有两个弟兄刚从北边没命的赶了回来,人都快瘫了,赶紧找郎中去救治……。”

孙云亭一边往外走,一边不解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推着孙云亭到门口,丛兆焦灼的道:“他两个是奉命暗中跟随廖子竹与‘金川三鬼’以便俟机往回传递消息的,好了,我的总管老爷,你先去吧?去了就全明白啦……。”

当孙云亭一面摇着头离开之后,丛兆又出去查说了一下,确定再无他人了立即转回身来,抹着汗,低促的向燕铁衣道:“禀大当家的,消息刚刚传到,‘金刚会’的‘瘟煞’廖子竹与‘金川三鬼’,一拨在‘牛鸣石’一拨在‘红绸帮’总坛门外,分别遭到了‘青龙社’的高手截住狙杀,四个人半条活口没剩下,据逃回来的两暗中跟廖子竹等去的弟兄叙说:截杀‘金川三鬼’的人像是阴负咎大执法,狙袭廖子竹的则似是应青弋应二领主,他们每一组都是两个人,但动手的只有一个,反正不管几人动的手,‘金川二鬼’与廖子竹全完蛋了………。”

燕铁衣平静的道:“别慌,沉住气,慢慢讲--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这是预料中的结果,若他们没有办到,才令人讶异呢?”

吸了口气,丛兆结结巴巴的道:“好厉害……好……真好厉害……。”

燕铁衣笑道:“甚至连他们会派什么人动手我也料及了,一定是阴负咎与应青弋各为一组,分率一名‘卫山龙’押阵,而屠长牧仍然坐镇‘楚角岭’应变,这是我们‘青龙社’一贯的作风,不错,他们办得还算差强人意,唯一令我不甚满意的,有两件事,一是这个消息,我该比‘大森府’更早得悉才对,一是你丛兆居然尚不晓得骆暮寒另派有两个人分别暗中跟随他们?”

丛兆忙道:“请大当家恕罪,我的确不知道‘府宗’还另派有人暗中随行,他根本没提过;大当家在前些日潜入‘群英堂’隐伏窃听他们会商之际,不也未曾闻及府宗透露么?那等场合他都不讲,平素我们就更杂探悉了……。”

燕铁衣道:“骆暮寒确然城府深沉,老谋精算,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每做什么事,全要留上一手,保持转环的馀地……。”

丛兆又抹了把汗道:“据我想,那两个暗里跟随充作下手的弟兄,一定是在查觉廖子竹与‘金川三鬼’遭到狙杀之后马上就没命的往回奔报,是而府里才较早得到消息,大当家那边的人尚须转弯抹角两三道才能禀及上情,时效上自然是稍慢了些,而大当家又曾严令他们不准来找,因此除了大当家在约定时间里能够晤及之外,其馀的空暇里,他们便想来报也难得很……。”

燕铁衣没有回答,他想到--此刻即使“青龙社”已派人前往,“麻石坡”或城里香烛店传递信息,恐怕一时也见不着负责的人了,他们都已开拔准备今晚的攻击行动去啦……。”

丛兆又低声道:“大当家,‘力家教场’的那扬乱子?--。”

燕铁衣一笑道:“怎么样?算不算俐落!”

丛兆例透口凉气,道:“我的皇天佛祖--大当家,你真是煞星下凡,魔君临界,这一家伙‘大森府’委实被你整成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了,李子奇,史炎旺的横死,孟皎,黄丹的遭到狙杀,公孙大娘的失踪,马大宾以下八名守卫的死亡,骆志昂,章凡的被掳,‘力家教场’的反目,如今又传来廖子竹‘金川三鬼’的遇难……这些恶耗就像一连串的晴天霹雳,恐怕已把府宗震得心胆俱颤,五内如焚了……。”

燕铁衣淡淡的道:“后面还有……更热闹的场面呢,丛兆,你且拭目以待吧!”

大吃一惊,丛兆抖着声道:“什么?还有……热闹的场面?大当家,要接着朝下干?”

燕铁衣道:“不错,这是我持续打击行动的一部份,今晚开始,即已渐入高潮,易言之,也就快到我与‘大森府’正式明阵相对的时刻了!”

丛兆唉声叹气的道:“‘大森府’要对付‘青龙社’,真是自找麻烦,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他们谁不好去招惹,却偏偏要撩拨‘青龙社’?如今可好了,丁点荤腥未沾,丝毫好处尚未捞着,甚至人马还没出界线,业已弄了个损伤惨重,心惊胆颤,搞成这副紊乱不堪的局面,唉!所为何来?真个何苦来哉啊……。”

燕铁衣静静的道:“烦恼多由贪婪,权力欲、独占的私心所引起,这是他们开的端,恕不得我们下手狠,我们要活下去,只有先求自卫自保,而要求自卫自保,方式上便不得不积极与强烈些,丛兆,你不必再感叹了!”

丛兆沉重的道:“大当家,廖子竹、‘金川三鬼’这一死,‘大森府’已可确定你们业已得悉他们意图进犯‘青龙社’的消息了,看情形,也非摊明不可啦!”

点点头,燕铁衣道:“是的,他们现在正可确定‘青龙社’业已明白他们的企图了,我刚才说过,很快就将明仗对阵了,青弋与负咎他们干得好,如此一来,必可收到震慑‘红绸帮’‘黑峡派’的效果,他们有意在‘红绸帮’山门外截杀廖子竹,便等于向‘红绸帮’‘黑峡派’作了警告性的试探,‘红绸帮’绸帮’‘黑峡派’若有蠢动之心,必然帮着廖子竹抗拒或者居中劝阻,但他们毫无动静,这已表示他们放弃了与‘大森府’狼狈为奸、互作勾结的行为,眼前‘大森府’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被削落,党羽一拨又一拨的被摘除,骆暮寒的处境,已是每况愈下了……。”

丛兆坦然道:“这次事件,‘红绸帮’的震惊疑虑必较‘黑峡派’来得巨大,因为‘黑峡派’自始便反应冷淡,不愿合作,倒是‘红绸帮’颇有意思,这一来,把‘红绸帮’也吓阻得不敢伸头啦!”

燕铁衣道:“老实说,此遭你该居首功,丛兆,‘大森府’实力雄厚、兵多将广,非但深植党羽,广结后援,尤其‘大森府’的‘府宗’骆暮寒更是个稳练精明,智勇双全的强人,他有胆识、有魄力、有野心、老谋深算,指挥若定,因此,可以说是一个相当难缠的敌人,如果他们突然大举进犯,在我们毫无准备情形下,谁也不敢担保能以抵挡得住,至少,将有惨重的牺牲乃是必然的;丛兆,幸亏了你,我们才有采取主动,制敌机先的机会,无论以后的形势如何发展,我们‘青龙社’业已站在有利之地了,也因为你的及时警告,不知为我们减少了若干无谓的伤亡,你的功德,比起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努力都更要深宏辉煌!”

丛兆又叹了口气,道:“大当家过奖了,我只求大当家的能早点与‘府宗’摊明了过节,双方妥协言和,把血腥杀戈的行动减到最少,我就算功德圆满,心愿已足……。”

燕铁衣道:“放心,我说过,我会尽力而为的,但我也有言在先--全要看骆暮寒本人的选择了……”

丛兆咽了口唾沫,又道:“对了,大当家,府里已开始进行调查工作啦!最近三个月中进入府里司职的人员总共有十六个,你也是其中之一,但却以你和其馀五个人的职位最低,他们主要是从较高位的人开始查对,尤其各武者更侦查得严格,是由‘前堂’‘堂首’司延宗亲自负责,此事,照眼前的情形看,一半时还怀疑不到你身上!”

燕铁衣颔首道:“很好,我会加意小心!”

又谈了几句之后,丛兆告辞离去,他才走,燕铁衣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意念--藉机铲除掉司延宗!

如果,能将司延宗除去,一则可再度削弱敌人的力量,去掉骆暮寒的一支臂助,再则,更能令“大森府”越形陷入混乱惊悚之中,而最主要的,是可以延后这个迫在眉睫的调查工作!

燕铁衣明白,设若这个像沙中筛金一样的追查行动,一直继续下去,当滤尽了那些来历有着确鉴依据的嫌疑对象后,他迟早也会被挑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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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中雄……第三十七章 生死斗 虎跃龙腾

第三十七章 生死斗 虎跃龙腾

夜深了。

“大森府”中,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队的巡逻刀手往来川流不息,简直形成了一种年节守岁,彻夜不眠的怪诞景像了。

不错,“大森府”确已被那无形无影的杀人者、被那连串的惊变所震撼,他们决心要以最大的力量来戒备,来防范任何可能接踵而来的灾难!

广阔的府邸中,除了偶而的低咳声外,便是脚步移动时的沙沙声,灯光火把闪耀生辉,交相映现,人影幢幢,闪晃不绝,好一派森严之概。

黑衣、黑头罩、黑披风、黑靴的燕铁衣早就伏身在“群英堂”的屋脊上,他伏在那里纹风不动,看上去,倒似是这雄峙屋顶的一部份了。

从他隐伏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大森府”的情景,他的下颔搁在重叠的手背上,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府中四处,点点灯光,以及不时巡行穿插的巡逻队伍里明灭隐现的火把,这样的景色,倒像元宵灯节的意味了……。

远近闪晃不定的明灭光晕,自燕铁衣的眸瞳中反映出来,显示了一股嘲弄又淡蔑的韵息,他伏在那里,宛似在欣赏着一场专为他个人演出的“大游园”一样。

他正面的下方,是“群英堂”的前门,左侧是“西园”,右边是房舍花圃,山右庭台的组合,而那片不大的练武场子也在这个方向。

他知道,三更天的时候,司延宗会亲自以“群英堂”为起点,开始沿循全府巡视,习惯上,司延宗只率领两名他属下的“府卫”同行,燕铁衣的计划,就是在司延宗出了“群英堂”往左转折,经过那一段中间有花榭亭石点缀的庭园时加以狙击!

现在,更鼓三响了。

非常准时,下面有三条人影自宏伟的厅门中匆匆行出,一出门,立即转向左弯,燕铁衣在昏黄的厅内灯光外映下,又加以上看见背影,因而未能肯定认出那前行者是否确为司延宗?但是,时间迫促紧凑,对方三人走得又快,他已不能再行犹豫了,轻轻一滚,他已沿着屋脊翻到了利于扑击俯攻的左面檐角后?

这边比较黑暗,更不容易看清下面人的面目,但燕铁衣相信他的消息正确,况且,万一狙杀的目标错误,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很快的,那三条人影己弯过这边,一路走一路还在低声交谈,他们向一虚假山后的暗桩绕了一圈,又朝埋伏在墙边花架子底下的几名守卫交待了几句,然后,三个人进入那段有花有树有亭台的阴黯地带--燕铁衣早已选定的下手之处!

由对方的举止看来,燕铁衣虽然仍没有足够的时间与光度让他认清每一张面孔,可是,他已判断司延宗本人必然在内无疑,而他也事先探悉,在这个地段里,那丛花树底下,隐着两名敌人,亭台后头的台基侧也有三个守卫,他决定,要同时一并解决!

像一抹黑色的流云暴闪而下,燕铁衣从檐角经过那丛花树,只是一条不会停顿的折曲弧线,他飞掠而过,花树下的两名黑衣大汉业已同时抚着咽喉叠倒成一堆!

前行的三条人影悚然惊觉齐齐返身查视--

他们刚好看见一团黑影抛过一度半圆的空间飞跃亭台之后,而几乎才见黑影隐落,几声闷嗥立时传出!

三个人低叱一声,暴起围上。

像是不分先后,燕铁衣亦已自亭台那边扑了过来!

对方的三个人里,有一个果然正是那脸如重枣,身体高壮,形容异常威猛的“大森府”“前堂”“堂首”“降龙手”司延宗!

司延宗一见燕铁衣,立时双目血赤,切齿暴叱:“好凶徒,这一遭看你那里逃!”

声到人到,有如凌空大鸟,照面之间就是七十九掌、风声狂劲、力道猛悍,倒似是一片巨浪当头压来!

燕铁衣自然不哼声,他长掠腾空、猝往下击,单手斜劈如刀、短剑电射,一下子便把司延宗逼退三步!

黑暗中,另一个人石火般一闪近前,随同而来的,倘有漫天气地的杖影环震声,声势之浩荡凌厉,居然硬将燕铁衣也往后迫开!

心里一惊,燕铁衣才在疑惑对方的“府卫”中那来如许能手?那人大旋身,“哗啦”的串环如啸里又是杖风排山,从四面八方涌至!

“韦陀杖”!

暗叫一声苦也,燕铁衣往横暴翻,一挺落地,这时他才知道这三位仁兄里原来尚有着”金刚会”的瓢把子“八臂韦陀”蒲和敬!

也只是心念一转,那么迅疾,一大蓬彷佛焰火般的星菱光点倏然洒落,那种紧密法宛若是降下一阵寒雨!

不用再猜,对方三人中的最后一个,必是“大地十剑”中占第三位的“光轮”章琛了!

燕铁衣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陷阱,是早已布置好诱他入壳的圈套!

堪堪闪过章琛的剑势,身形粗壮、及肩宽阔有如门板也似的蒲和敬又已飞旋而来,他的六尺“韦陀杖”粗逾鸭蛋,精钢铸造,前端为螺盘形的垂头,四枚铜环系串头端每一挥动,震向盈耳,燕铁衣晓得这玩意儿的霸道,蒲和敬才一冲至,他已倒翻九步!

司延宗如影随形急跟于后,双掌挥斩,只见片片掌影飞穿交织,如刀破空,他厉吼道:“大胆孽畜,你的气数尽了!”

燕铁衣贴地激射,一弹而起,反手剑出似贯日之虹,冷电骤映,司延宗闷哼一声,抛肩斜退。

浓眉灰白,凤眼塌鼻并蓄着三绺黑须的“光轮”章琛,瘦长的身子微晃,他那柄有名的“冰云剑”立时长吟不绝,剑吟声就像魂泣,斗大的光圈倏然串连交映,像千个明月一般罩向了燕铁衣!

单足拄地,燕铁衣暴旋之下避开了当头飞过的一串光弧,他蓦而弹起刚好从一个圈弧中一穿而过!

“八臂韦陀”蒲和敬跃起追击,心中直为对方所负武功的精湛而震动,但口里却叱叫:“好朋友!你认了命吧!”

叱叫声里,杖舞龙腾,劲力万钧,宛若凭空起了漫天狂飙卷向燕铁衣!

突然间,燕铁衣一个倒掠反迎过来,他的披风“呼”声扬缠,与蒲和敬的如山杖势立刻接触,黑色披风固然马上裂帛声传,随化千百条布屑,但蒲和敬却也觉得双臂猛震,气竭下坠--。

燕铁衣的来势之快,似要追赶流光,他笔直射向蒲和敬!

大喝一声!章琛的“冰云剑”斜里挥闪,一片银芒由下往上倒卷。

于是--

倘差半尺,燕铁衣凌空侧掠,侧掠的一刹那,但见冷光吞吐,蒲和敬的衣袖业已“刮”的一声被削落一片,飘飘而落!

这时,四周人声沸腾,惊呼呐喊与笛声锣响乱成一团,但见灯火晃闪,人影幢幢从各个方向全朝这边奔拥过来……。

章琛厉叱着,“冰云剑”似天河之水,一抖之下滔滔泻落,当银辉莹光四溢的一刹那,他人融其中,又蓦的抖出一轮光圈,居中猛罩燕铁衣!

燕铁衣往后急退五步,面罩后的双眼异彩灼灼,瞬息间,他就地翻跃,而就像魔法一样,他这身形翻跃的同时,“霍”的一响寒电裹体,看上去就如同一股光虹,一条并射着冷芒星辉的光龙,飞腾九天般“嗤--”响着破空掠奔章琛!

当然,章琛也是使剑的好手,怎会看不出来对方现在所展示的心法乃为剑术中登峰造极的成就--“身剑合一”!

长啸入云,章琛刹那间须眉俱张,双手握剑,随着身体的左右晃闪而幻映出光轮流旋,芒弧似斗,一串隼利的丈圆光圈套接拥挤,波波明灭飞转,刃口划空,其声尖锐。

双方突然相接--。

蓦的银轮消散,有如天灯猝陨,章琛大叫一声!连连打着转子往外仆倒。

而光虹乍现,燕铁衣也落地踉跄,身形不稳!

闷不哼声,司延宗适时暴袭,双掌开台似圈,去势如电!

背对这边的燕铁衣猝然倒仰,整个人翻贴于地,眼见敌人受伤晃摇的司延宗,却做梦也料不到对方居然仍有这等隼利的反应,他一时失算,掌力空出,怪叫声里,沉腕待往下劈,却已不及,燕铁衣背脊甫一贴地,手中寒芒暴射,猝进猝出,自司延宗小腹里带出了一股泉水也似的鲜血!

当“八臂韦陀”蒲和敬的“韦陀杖”眩映着重重如林的杖影,由十六个角度以燕铁衣为焦点排涌而来时,燕铁衣也刚好再度“身剑合一”直射迎上。

人影芒彩交合,猛然分扬,在密集的金铁交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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