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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倾凰 清清的悠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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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靡靡公子音

    看小说“就爱读书”。92to。    清风明月夜,云疏浅淡,暗影迷离中树影摇曳,似张牙舞爪的鬼舞。

    夜半宵禁时分,城中一片宁静,当然除了春香迷离脂粉,肉滚翻红浪之地的青楼艳院。

    以及……

    “啊……不要,放开我!”

    “呜呜……不……嗯……来人……嗯。”

    妓院附近散发出靡靡酒臭的巷子里……有女子娇吟婉转啼哭,如被欺辱的叫春的猫儿一般,越是哭泣,便越是撩人心扉。

    幽幽低泣又似一抹艳鬼妖魂,勾出人心底最恶的*。

    引着暗夜间,一盏青灯,一抹碧影幽幽而来。

    那碧影青衣绣竹,淡白宽袖,风过之处,半点暗香缭绕,悄无声息地在巷子口驻足。

    那巷子里的女子娇吟婉转的哭泣仿佛愈发的大了些,来人停住脚步之后,看向巷子里。

    明暗不定的红色灯笼光下,有男子的淫笑声声不断,两道男子的身形强行按住了女子在地上,男子粗犷的背影挡住了女子纤细的身躯,在那女子身上不断地耸动着,看不见春光无限,却只见一地散落的破碎衣衫,还有一截雪白的皓腕,皓腕上一只红色缠丝玛瑙玉镯,越发地衬托得那女子肌肤雪白,引人遐思。

    幽幽红灯,男子暗影猥琐,娇柔女娇媚的啼哭。

    这般情景——

    来人轻笑了一下,竟仿佛兴味盎然:“呵呵……。”

    这声轻笑空灵,也轻微,宛如流落的一点庭前被夜风吹响的八角铃声。

    但是却蓦然惊起了黑暗巷子里做恶的两个男人。

    “是谁!”

    “谁在那里!”

    他们直起了身子,陡然一转头,方才看见那巷子口处站着的人,清冷的月光影落在他的身上,愈发的显得他身形修长,他微微抬手,拨开被夜风吹乱的发丝,隽秀俊美的面容便被月光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秀眉修目,尤其是那眉眼之中,仿佛月光被裁了一段下来,盛落在其间,眼瞳隐隐有浅淡迷离的光华。

    一袭宽袍大袖云锦缎绣翠竹的的袍子松松挂在他身上,修腰间只横了一条全无刺绣翠色的腰带,绣着精致棉云纹的宽袖子甚至都半拖到了地上,外袍半敞开,里面中衣潦草地束着,便是这样近乎不修边幅的模样在他的身上,却只有一种闲云野鹤、散漫却暗藏优雅的气息。

    映衬着他白皙手中一盏幽幽青灯,玉骨做神,翠竹为魂。

    公子如玉,不外如此。

    便是同为男子的两个粗野的混混,也不免怔愣分神了好一会,直到身下的女子动了动,低低抽泣着唤了声:“公子……公子救救奴!”

    那两个混混儿方才清醒过来,瞬间对着巷口的人怒目而视:“臭小子,管老子的闲事,想死么!”

    他们撸起袖子就往哪巷子口走去。

    身后传来少女的柔软低低哭泣。

    那站在巷子口的年轻人却忽然轻笑了一声,淡淡地道:“二位不要弄错了,在下不过是路过,看这春色正浓,所以不免驻足浅望,绝非有意耽搁二位的好事,君子有成人之美,只管继续,不必管我。”

    这番话说出来,让那两个混混瞬间呆滞,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一脸正气地说出这种懦弱的话来,而且还说得这般理所当然,连着他们身后哭泣的女子低泣的声音也瞬间停住。

    夜白看着面前不远处那两个僵住的男人,微微一笑:“若是二位不喜人旁观的话,那在下离去就是了。”

    说罢,他便施施然地优雅转身,懒洋洋地挑着他的青灯笼就往外走。

    两个混混面面相觑,呃,这么干脆地就走了?!

    两人相看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犹豫,但是听到身后那娇滴滴的哭泣声又响了起来,两人一咬牙,转身就朝夜白冲了上去:“呔,那小子,你打断了爷们的好事,便想要溜么,哪里有这等好事!”

    夜白微微偏过脸,忽然轻笑了起来:“哦,难不成二位是觉得三人行不够爽快,要邀请在下一起加入么,这倒是个很刺激的主意呢,如果可以最好加上绳索把那女子分开腿儿吊来,再准备些蜡烛、皮鞭或者玉势什么的,个中滋味更好,极为刺激。”

    混混一:“……。”

    混混二:“……。”

    僵住的两人瞬间风中凌乱了,忽然觉得自己人生观被摧残了,其实这个道貌岸然的货才是个标准的无耻淫贼吧!

    但是片刻之后,夜白又微微地叹息了一声,秀逸非常、清风明月的面容上闪过惋惜:“可惜了,在下虽然很想试试这采花巷里的一品春色的味道,但是奈何家中有火烧眉毛的急事,不如下次与二位仁兄再约这品花弄玉的妙事可好?”

    他……他这是在邀请他们吗?

    混混们脑子里有点混乱,但是他的表现和传闻中不同啊!

    明明就应该是英雄救美的戏份啊!

    “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让公子就不能救一下小女呢?”娇滴滴婉转的女音带着让人酥麻的声音在巷子下响起。

    幽幽的红灯笼下,女子玉体半裸,只胸前挂着一抹红艳肚兜还是被撕开了来得,胸前风光露了大半,巍巍颤颤,雪白诱人,再加上一双暴露在外的雪白的长腿上到处都是青紫痕迹,全是欲色,却偏生长了一张娇滴滴的不过十四岁的天真面容,挂满了盈盈的泪珠。

    真真是……妙人。

    便是看遍美人春色的夜白看见了,都忍不住赞叹一声:“果然是童颜*,堪媲美苍井空啊!”

    “苍井空?”一名混混有点不明白,呆呆愣愣地问了一句。

    夜白以扇遮唇:“对,东洋的头牌花魁,其画册索金甚多,肌骨软处真真乃绝妙之物也,令人欲仙欲死。”

    两名混混闻言,顿时眼冒金光。

    那带泪的‘童颜*’少女顿时脸色不大好,随后咬牙含泪道:“公子,您还没说您何等火烧眉毛的急事,要抛却奴呢?”

    夜白转身,一摇三摆,似醉了点酒似地离开,身姿却极为潇洒:“在下家中圈养一小公狗,昨日隔壁邻居送来一小母狗,今日乃小公狗初次发情之日,身为主子的,怎么能错过我家爱犬初次*的美妙场景?”

    混混们:“……。”

    少女:“……。”

    果然,‘火烧眉毛’!

    那童颜*的少女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恨色,啼哭声陡然尖锐,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

    两个混混方才勉强捡起自己的三观,然后一咬牙,抽刀子就朝夜白的头上砍去:“我操,胆敢玩你大爷,找死!”

    夜白却仿佛喝醉了酒一般,只提这青灯慢悠悠地曳曳而行,未曾感觉到自己脑后有刀锋砍来。

    两个混混眼中喜色一现,这就是要得手了?!

    但是却见他忽然懒洋洋地似挥舞了下衣袖,似打算将拖在地上的宽袖穿起,霎那之间,便似这不经意的一挥,两个混混顿觉一道劲风迎面而来,他们立刻下意识地闭上眼,但下一刻便觉得胸前陡然一道巨大的力道勃发出来。

    下一刻,惨叫声便不自觉脱口而出,同时两人齐齐飞了出去,直接狠狠地撞在墙壁上,滑落在地,口吐鲜血,已然昏迷了过去。

    那少女瞬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一幕。

    夜白收回腿,伸手轻弹了下衣摆上看不见的灰尘,懒洋洋地一笑,向她走了过去。

    虽然陌上公子人如玉,但是这种时候,少女却只觉得浑身发毛。

    他微微倾身,单手挑起她的下巴,那张清风明月一般秀逸非凡的面容,似笑非笑地凑近她,直到他的丰润的唇几乎碰到她的脸颊,让少女忍不住既害怕却羞红了脸,心跳如鼓,微微颤抖:“公子。”

    “回去告诉你们家坊主,她若是要自荐枕席,四少我不介意红袖添香,只是这种得不到就毁掉的戏码,四少我没兴趣看她一演再演,否则下一次她就等着名字出现在赫赫和亲女的名册之上。”

    夜白冰凉的声音宛如当头冷水在少女身上泼下,让少女脸色瞬间惨白,江湖上谁人不知道藏剑阁少主——夜四少,最近刚与官府合作,接了一项选秀的活儿,而且是为赫赫人送嫁的和亲选秀。

    那赫赫是什么地方,女子听了皆避之不及的蛮荒之地!但是朝廷极为重视,被选上但敢不从者,便是坐连三族之罪!

    “你……好残忍,你明明知道姐姐她爱慕……!”少女眼中闪过泪光与恨色,咬着唇道。

    夜白轻笑了起来,手指极为温柔地擦拭去少女脸上的泪珠,顺带为她披上衣衫:“两厢情愿方为情,否则便是怨偶难成,若是爱慕,我便轻易娶了,方才是辜负情深义重,别哭,四少看不得女儿家的泪,女儿家的泪最是贵重的。”

    那淡柔的气息和温柔的指尖瞬间让少女痴了,只能痴痴地看着他微微一笑,转身提着青灯一路清风拂柳堤远去,消失在夜色里。

    黑暗中只余下空空荡荡的青叶之香弥散。

    少女,瞬间闭上眼,轻轻抚住自己胸口,面色如绯。

    怎么会有人可以这么多情,却又如此……无情。

    风月无解,只留下一地破碎相思意。

    ……

    是啊,怎么会有人这么无情呢?面对这般春色美人都不举!

    “当然是因为他本就是个假……啊嗷!”少年喊疼的尖叫声瞬间在夜晚的街道上响起。

    夜白淡淡地瞥了身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娃娃脸小厮一眼:“小七,你这是嘴贱恨舌滑不想活了,嗯?”

    少年捧着被灯笼敲出一个包的脑瓜,咬唇啜泣:“四少,你的女人太多了,这样不道德!”

    藏剑阁的少主夜白,人称夜四少,乃江湖第一公子,武艺卓绝,俊美隽秀无双,气韵天成自不必说,风流更是一等一的,怜香惜玉,那狂蜂浪蝶一马车一马车的装不过来。

    但是身为他小厮的自己,却很凄惨,一个女人都吃不到啊,吃不到!

    夜白漫不经心地轻笑:“嗯,难道我不是一向以不道德为终身奋斗的目标么?”

    小七泪流满面:“……。”

    转眼便到客栈了,夜白瞅瞅自己面前早关上的门,想了想,还是足尖一点飞身跃过院子。

    小七嘟嘟哝哝地正要跟着爬墙,却陡然听见‘哧通’一声,他错愕抬头,发现自己家主子——不见了!

    轻功顶尖,几乎无人能及的主子,好像,似乎……掉下去了?

    这怎么可能!母猪上树,自家主子也不会失足掉下去啊!

    曾经夜白也这么觉得,但是很可惜,母猪没上树,但是他真的就掉下去了!

    被人拿东西给射下去的,摔了个狗吃屎!

    夜白只觉得自己蹭到几处瓦片,然后‘砰’地一声狠狠地摔在了一片红纱与织锦之中,呃……或者说那堆红纱和织锦里,还有……半裸的女人?!

    妈的,又是哪个骚包来搞他了!

    是谁说古代女子低调内敛的!

    摸着那顶住自己胸口发疼的光洁长腿,夜白心中暗恼,而且这女人的腿也太长了吧,跟个男人腿似的!

    夜白真的恼火了,勉强捂住自己摔痛的鼻子抬起头,正打算开骂,却陡然一震,连瞳孔都微微缩了缩。

    那是怎样一张面容……

    便是阅尽千帆,那咫尺间的绝色佳人,也只能让在脑海里闪过一句诡谲而奇异句话。

    艳骨魅香,欲色天成,忘生念死。

    这是一张,没有什么比‘欲’这个词更合适形容的面容。

    ……

    佛前修罗色,魔前观音像。

    而彼时,夜白尚且不知,这不过是他,或者说是她诡谲奇幻人生的又一个开始而已。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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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旧三观不正,人生颠覆,各类变态和各种萌物出没其间,欢迎捕捉属于你的那一只,妞儿们知道我写不来搞笑文的,额~写着写着就走样了,当然,变态也有欢乐时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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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春秋无眠

    看小说“就爱读书”。92to。    两年后,天宁三年,春

    江上春雨霏霏,风中雾露绵绵。

    竹叶儿上沾着的雨珠儿仿佛翠玉凝成,欲落非落,凉薄的风儿一吹,便化成晶珠一颗落下来。

    一只素白的手伸出来,手上一只绿玉碗正正接了那一颗竹露,水色飞溅开染上他手上半幅衣袖。

    坐在竹窗边的白衣少年收回手里的碗,看看碗里的竹露已经半碗,他满意地一笑,在竹台上个搁下碗,正打算起身去寻一个小炉子煮上,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一个紫衣美貌少女提着油纸伞进来,正巧见着他手里端着的碗,顿时嗔恼了起来。

    “四少,您怎么又去接竹露了,这阴天雨凉的,您身子骨不好,怎么受得住!”

    夜白的身形一僵,他俊秀雅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尴尬,但随后便微微一笑:“只怪我家秋儿手艺好,这肚子馋虫耐不住,只等我家秋儿的竹露软香粥来抚慰,我这不是身不由己么。”

    一番戏谑,却让紫衣少女转嗔为喜,忍不住噗嗤一笑:“好了,奴婢可不是四少您那些红粉知己,用不着这您这般哄呢。”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她却赶紧放下了手上的油纸伞去淘米做粥。

    不多时,她便将一碗清香扑鼻,卖相极佳的粥便端了上来。

    夜白洗了手坐下,却听身边的紫衣美婢一边布筷一边忽道:“四少,听王叔说府里来信了,让您即刻从庄子里回府,您打算只带上宁夏是么,秋家竟然还记得他们有一个打小就扔在外头庄子养大的孩子?”

    夜白的手一顿,随后淡淡道:“我到底是秋家子,有些地方虽然不想回,却也不得不回,何况我娘病了,总当回去侍奉的。”

    若非额秋家将他扔在乡下养大,他也不会遇到了藏剑楼主,成为藏剑楼的传人,逍遥江湖多年,秋家少了个不起眼的四少爷,江湖多了个夜四少,被放逐是他的幸事。

    他顿了顿,看向身边低着头的紫衣婢女,柔了声音道:“宁秋,你性子素来机敏,跟着我多年最能托大任,宁冬武艺便是江湖上也属顶尖,有你们二人在江湖里替我和师傅守住藏剑楼,我放心。”

    宁秋再抬起脸儿来的时候,眼儿是已经红了:“就不能不去么,您十年前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命都快没了,秋家根本是个吃人的地儿!”

    夜白苦笑,有些无奈:“江湖虽广,却还是难避公权临头,何况秋家还有我的牵挂。”

    秋家,原姓白,天极一朝之开国功勋,家祖功高,封疆大吏,拜定军候,为守疆土,而立之年方才娶赫赫贵女为妻,三代孙弃武从文,官至宰辅,因天朝第三代帝君名讳中有一个‘白’字,为避讳,帝赐姓‘秋’,乃千秋基业之意。

    可见圣恩眷宠,此后秋家数代子孙也不负恩泽,人才辈出。

    但是夜白却知道,如今这些光环笼罩下的秋家,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深渊,也许……还是自己的地狱。

    他轻叹一声,缓缓闭上眼。

    宁夏在他身边坐下,有些忧虑地看着自家主子:“四少,您两年前那夜出游受了重伤,如今师尊已不在,只有宁夏在您身边我实在不放心,她曾说让她家妹子进来顶了宁春的名字侍奉您,我只瞅着那丫头有些轻浮,年纪又小……。”

    夜白笑了笑,秀气的面容上带来一丝慵懒:“无事,左右只是侍奉在一边罢了,只做普通的丫头,不该知道的不必知道。”

    想起两年前的那夜,那张黑暗中宛如妖异魔狱红莲的面容,他忽然心中一悸,微微颦眉,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肩头,仿佛还能感觉到隐隐作痛。

    罢了,只当噩梦一场!

    ……

    ——老子是四少很迷人的分界线——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

    天宁四年,冬,初雪

    秋府

    “怎么样?”宁春跺了跺有些冻僵的脚,有些焦灼地悄悄地伸手扯了扯前面的同伴,压低了声音道。

    宁夏从墙边缩回脖子,对宁春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别让守门的嬷嬷们发现咱们,若是被发现了,咱们可就白忙活了。”

    宁春咬着嘴唇,眼眶红了一圈:“可是,主子已经在祠堂里饿了两日了,这般天寒地冻的,东西再不送进去,如何熬得住?”

    宁夏有些烦躁地瞪了她一眼:“你别哭了,成日里只会哭,还没到给主子收尸的时候,你嚎什么嚎!”

    宁春瞪大了眼:“你怎么这么说话……。”

    宁夏也不理会她,径自不耐烦地一转头,压低了声音:“好了,你闭嘴就呆在这里,别给我添麻烦!”

    随后,她猫下腰抱着怀里的小暖龛,朝着不远处的小门一路小跑过去,宁春一呆,没有想到宁夏说走就走了,她盯着宁夏的背影,委屈地扁扁嘴儿。

    宁夏猫着腰一路小跑,靠近祠堂大门之后,趁着祠堂小门那老嬷嬷低头指挥着人搬动炭筐时,她眼睛一眯,抱着怀里的暖龛压低了身子就冲了进去。

    宁夏身子娇小,灵活如猫儿,三蹦两转,擦着人的视线死角,竟在那些嬷嬷和小厮的眼皮子下,就要躲到影壁后面去了,却不想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哎呀!”

    那声音细软娇弱,却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同时看向门那倒在雪地里的一抹娇黄,也看见了还差一步就藏起身子的宁夏。

    宁夏僵住了身子,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来,看向那门外跌倒的少女,脸上神色渐渐扭曲狰狞。

    门外跌倒的宁春脸色惨白,嚅嗫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看看主子……。”

    随后,她越说越伤心,最终仿佛承受不住周围那种冰冷讥诮的目光和宁夏狰狞的神色,‘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

    “什么人,敢在祠堂前这般喧哗!”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让那阴沉着脸叉着腰,正指挥着小厮去把宁夏和宁春抓起来的看门嬷嬷一惊,脸色变了好几次,恶狠狠地瞪了宁春和宁夏一眼,随后匆匆忙忙地朝着门外迎去,一边走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她一出门,就对着来人恭恭敬敬地伏下腰去:“秦大姑姑。”

    那被唤作秦大姑姑的女子,上面一件宝蓝斜领交襟茱萸的水云缎褙子,下着一袭老竹色绣蝙蝠纹的精致马面裙,外罩一件灰鼠袄子,手上笼着一只暖筒,已界中年模样的女子,容貌虽是眉目清秀,但这般冰冷的风雪天中,她的头发一丝不乱,神色之冰冷,让人望之生畏。

    身后跟着四名女婢,也皆是上了年纪,面无表情,矗立在那里便是几尊雕像般。

    她垂下眸子看着面前的嬷嬷,眼珠子都没有动:“章河家的,你这是不打算再当这份差事了么?”

    那章家婆子顿时一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丧着脸,瑟瑟道:“大姑姑饶了我吧,这事儿是……。”

    没等章家婆子把话说完,那秦大姑姑面无表情地问:“有人擅闯祠堂?”

    章家婆子赶紧点头:“是,都是老婆子疏忽……。”

    她话音未落,秦大姑姑径自打断了她的话,点点头:“擅闯者就地打死,未曾闯进去者发卖。”随后她一转身便箱门外走完去,竟是完全没有打算听一听事情的原委。

    这般的轻易处置人命,但是其他人却仿佛是理所当然一般,脸上不见一丝诧异之色。

    那章家婆子看着那宝蓝色的背影,心中轻叹了一声,恭敬地一转身,指挥其他人去把春、夏两个丫头拖出来。

    她尖着嗓子道:“你们两个也都听见了,不是老婆子我心狠,大姑姑眼里却是个揉不得砂子的。”

    听到此话,原本吓傻了的宁春瞬间嚎啕大哭,而被押出来的宁夏却面无表情,阴狠地瞪了周围人一眼,冷笑着闭上眼,却不肯放开手上抱着的暖龛。

    章家婆子看着她一脸倔强的样子,想起她惹的麻烦,心头火起,一伸手就夺过她手上的暖龛,劈头盖脸地朝她头砸去。

    “咚”!暖龛里的炭火掉了出来,撒了宁夏满脸,饭菜撒了一地,她额头也被尖锐的暖龛角砸出来一个血洞。

    章家婆子一愣,宁夏却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额上的血一般,抬起头狠厉地瞪着她,嗓音尖利地笑了起来:“死老婆子,姑娘我做了厉鬼,半夜定来寻你的不自在,且看你比我晚下去多久。”

    宁夏满脸油污灰烬与血,让她赤白的眼珠子看起来仿若厉鬼,看得章家婆子心头一颤,捂住胸口挥手颤声命令两个小厮:“反了,反了,还不快拖去一边打死!”

    但下一刻,她的手腕却忽然被人一把捏住,伴着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剧痛传来,章嬷嬷痛的尖叫起来:“啊,痛死了……哪个不长眼的!”

    一道冷冽如金玉叩击的嗓音淡淡地响了起来:“章嬷嬷,你要打杀我的人,是不是该请个人问问我呢?”

    所有人都是一愣,被押着的宁夏咬着唇,眼里含泪,却硬生没落下来。

    章嬷嬷一转头,看着来来人隽秀俊美的面容,在风雪之间,他眉目清冷,神色从容,一身素青的薄棉袍子在他身上却不显得丝毫寒酸局促,只见素雅。

    平日里最温和到下人们甚至都不放在眼里的这位少爷,如今却让章嬷嬷莫名心头一紧,忍着骨折剧痛,哭丧着脸嚅嗫道:“四少爷!”

    ——老子是四少爷是个温文尔雅的假货的分界线——

    秋府*风华阁

    “母亲,且试试女儿的手艺。”少女娇稚的声音如黄莺出谷。

    男子似笑非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妹妹心意自然是好的,可母亲这几日可积食了。”

    少女嗔怒:“五哥哥,你好生可恶,这是说妹妹居心叵测么?”

    “好好了,你们俩也没个消停的时候,成何体统。”一道温婉含笑的悦耳妇人音打断了兄妹二人的争执。

    秋叶白在院子里吹着寒风,雪花纷飞,已经积了他满头满肩,却从容地听着温暖屋内笑语晏晏,仿佛不曾感觉到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的下人们眼里的轻蔑与讥诮。

    一个时辰了,这位四少爷站在雪地里一个时辰,夫人根本都没有见他的意思,穿得那么单薄,照这样下去,只怕就要冻僵了。

    可见庶出就是庶出,便是个哥儿,也是个下贱的种,比不得嫡出的哥儿和姐儿们,何况他的姨娘还是个下贱出身的。

    秋叶白淡淡地站着,习武多年,这点子寒气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不过既然这些人喜欢看热闹,那就让他们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忽然出来一个中年女子,走到秋叶白的面前,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情绪:“夫人请四少爷进去。”

    秋叶白唇角微弯,不卑不亢地道:“多谢秦大姑姑。”

    秦大姑姑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转身进了房内,他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跟着进去了。

    帘子内程设奢华雅致,家具皆用了秋府当家主母最喜的南洋沉水香木,精工细雕,壁上挂着各色字画,幅绣,皆为名家所绘,所绣。

    里面的牡丹玉屏美人暖榻上斜靠着一个圆脸年轻美妇人正闭目养神,峨眉秋水目,玉鼻如琼,绛唇微抿似时时含笑,观之可亲,她上身一件槿色玉鸟石榴百子夹棉蜀锦袄子,腿上则盖着没有一丝杂毛的雪狐被。

    正是秋家当家主母,秋家家主娶的第二任家主夫人——杜珍澜。

    但没有看见方才说笑的年轻人与少女,秋叶白垂下眸子,随后恭敬地伏身:“母亲。”

    秋叶白心中讥诮,那二位,素来是懒得和他这等低贱的庶子打交道的。

    美妇缓缓抬起睫羽,看着他片刻,微微一笑:“四哥儿,听说你折了章嬷嬷的手腕。”

    这般直接,没有任何掩饰,反倒是显出她不似一般家中主母的磊落来。

    秋叶白淡淡道:“主仆有别,章嬷嬷今日可以于叶白面前嚣张,下一次就敢在母亲面前放肆。”

    ------题外话------

    ~啦啦啦,大家元宵后快乐~

第三章 去死,可好?

    看小说“就爱读书”。92to。    美妇看着他秀逸无双的容貌,一身淡然之气,但就是这样看似温文尔雅的人出手就断了章嬷嬷的手腕,她眸光微微闪,也不继续话题,只摆摆手:“四哥儿且用膳吧。”

    秋叶白一愣,这才注意到台上还有以两碟菜和一碗饭,一碗汤,热气腾腾,菜肴精致,这对于饿了两天的人来说,确实充满了诱惑。

    秦大姑姑却忽然面无表情地道:“夫人,老爷说四少爷五日不得用膳,在祠堂抄经文反省,今日才第三日。”

    这般毫无声调的声音突兀之极,杜氏一顿,有些无奈一笑:“得了,终归是骨肉一场,老爷那,我自会去说,你这老东西也就不要多嘴了。”

    秦大姑姑果然不再说话,转头去给杜氏上茶,秋叶白也并不推辞,径自在台子边坐下,拿起筷子安静地吃了起来。

    饭用到了一半,杜氏忽然吹了吹茶杯里的烟雾,悠悠道:“听秦大姑姑说,你已经想通了,不再挡着善宁的婚事,甚至要为她送嫁?”

    秋善宁,正是秋叶白一母同胞之亲妹。

    秋叶白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朝杜氏微笑:“是,儿女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杜氏看着他,片刻,温然而无奈地一笑:“你若是能想通便是好的,你身子三年前受伤到如今都没有好利落,罚你大冷天在祠堂抄写经文,我和你父亲都心疼呢。”

    秋夜白垂首:“都是叶白的错。”

    杜氏看他低头用膳,也不再多说,含笑地点头:“很好。”

    一炷香后,秋叶白放下筷子,看向杜氏,温然而恭和:“多谢母亲赐饭。”

    杜氏正看着书,没有抬头,只摆摆手:“且去吧。”

    仿佛她召唤这个庶子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不过是为了赏赐一顿饭,说一句话罢了。

    “是。”秋叶白垂下眸子,掩掉眼中玩味,对于杜珍澜这样的人来说,卑躬屈膝的人见多了,忤逆倔强的人更是触怒了她,反而倒是他这样不卑不亢,自然大方又不失恭敬,偶尔出手却狠辣的人,反而叫她新鲜。

    人一觉得什么东西新鲜,反而不会随意下定论和处置。

    但他转身从帘子里出去的霎那,杜氏的声音忽然再次漫不经心地响起:“那个叫宁夏的丫头,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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