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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 作者:周德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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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食钻进了一个地下车库,藏在了一辆轿车下——这时候是第二天早上。
这辆轿车蒙着厚厚的尘土,看来停很久了。
伏食的脸部是扭曲的,眼睛射出绿光,嘴角挂着粘乎乎脏兮兮的涎水。
他穿着一件蓝色上衣。
蓝色上衣沾满了尘土,破了很多口子。
车库的举架很矮,上面横七竖八都是粗粗的管道,空气潮潮的,闷闷的。这时候天已经大亮,可是在车库里感觉不到,这里只有苍白的灯。
一个管理员,坐在破旧的椅子上,拿着一只很大的茶缸,一边看报纸一边在呼噜噜喝水。
他和伏食隔着一个墙角,互相看不见。
不过,他那喝水的声音,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在伏食的神经上,一阵阵痉挛。他用两个拇指,把耳朵死死堵上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辆车开进来,管理员一边引导它,一边走了过来。
伏食往里缩了缩脚。
指挥这辆车停好之后,管理员就离开了。
这辆车和伏食藏身的地方,只隔三个车位。它熄了火,车主慢腾腾地走下来,“哐当”一声关上了车门。
伏食死死盯着这个人的脚。
是个女的,她穿着红色皮鞋,高跟像筷子一样细。没穿袜子,小腿肉乎乎的。
伏食的涎水淌下来,他朝低压了压身子,两只手死死抠在水泥地上,似乎准备从车底冲出来了。
这个女人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返了回去。
她打开车门,捣鼓了半天,然后,提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过来,塑料袋好像很重。这双肉乎乎的小腿,经过伏食藏身的轿车时,伏食伸出鹰爪一样的手,一下就抓住了她!
女人惊叫一声摔倒了,塑料袋里的小食品滚了一地。伏食用力一拖,就把她拽到了又黑又潮的车底下,张开血红的嘴,狂叫着朝女人的乳房咬下去……与此同时,一群人叫着跑过来。
那个管理员在叫:“他就藏在那辆车底下!”——其实刚才他发现伏食的脚了,但是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跑出去报警了。
伏食一口咬下去之后,竟然没咬破这个女人的胸罩!女人已经吓傻了,只是一声接一声地惨叫——原来,这个女人胸部平平,那两个隆起的东西都是海绵。
伏食听到有人来了,他放开女人,一下就从车下窜出来。这时候,那个管理员带着三个特警,已经离他只有几十米了。他急忙朝另一个出口冲去,没想到,又有两个特警迎面堵截过来。
几个特警都穿着轻型防化服。
伏食愣住了,他前后看看,最后朝两个特警跑过去。
特警没有退缩,一齐朝他迎上来。
伏食狂叫着,像野兽一样撞过去,竟然把其中一个特警撞出了几米远!打开这个缺口之后,他拼命朝外冲去。拐弯时,他回头阴冷地看了一眼,然后就消失了………………………………………………………………………………………………………………………………………………………………………………………………………………………十四:清风吹过来,浩浩荡荡一个年轻女毒贩,被判了死刑。半年后,她被执行枪决。
她入狱之后,她深爱的男人得了病毒性畸形心肌炎,造成心肌坏死。医院给他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移植来的心脏,正是那个女毒贩捐献的心脏——可喜的是,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它跳得蓬勃有力。
不久,这个男人与女毒贩的一个女友结婚了。
太太发现,老公的性格和某些习惯越来越像那个女毒贩——过去他很开朗,后来一天天变得郁郁寡欢;过去他从不抽烟,后来一天抽一包,而且只抽那种女士薄荷香烟……一天半夜,老公悄悄走进厨房,拿来一把刀,梦游一样走回卧室,把太太杀死在睡梦中。他叼着一根细长的薄荷香烟,对着太太的尸体,低低说道:他必须来陪我。
三个月之后,老公被枪决,和女毒贩死在同一个法场上。
…………………………………………………………………………………………………………………………………………………………………………………………………………………连续很多天,撒尔幸总是断断续续做那个梦:
公交车不见了,他和小蕊被抛弃在那个法场,回不来了。于是,他和她一直在拔草……母亲不断地打电话来,叫他回去。
她可能感觉到了什么,越来越牵挂。
每次听到母亲的声音,撒尔幸的眼睛都是湿的。他一再说:这几天学习紧张,过些日子一定回去……他一直没有去上课,一直藏匿在T的房子中。
这一天是周末,撒尔幸起得很晚。
他走到阳台前,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深深呼吸。
太阳真好,天蓝盈盈的。西京很少有这样的天气。
他的心情也非常愉快。
三个孩子在楼下踢球,一个大孩子一直掌控着球,另两个小孩子抢不着,只是跟在后面瞎跑。
看了一会儿,他回到沙发上,用那根三米长的“遥控器”,捅开电视机,打算看看新闻。
电视上正在播出公告:
某公司员工伏食,昨天晚上狂犬病发作,下落不明。卫生部门和公安部门联合提示市民,注意安全,一旦发现其踪影,立即报警……撒尔幸见过伏食。
他没想到,此人竟然得了狂犬病!
盯着屏幕上伏食的照片,撒尔幸忽然有了一种推测:
小蕊被杀之后,此人曾在现场出现过。小蕊的乳房,会不会就是这个狂犬病患者吃掉的呢!
在撒尔幸勒死另一个顾盼盼之后,她的乳房也被吃掉了,说不定还是这个狂犬病患者干的!
那么,他怎么知道另一个顾盼盼那天会死?
难道那个神秘电话,就是他打给自己的?
撒尔幸正在愣神,电话响了。
他愣了一下,拿起来看了看,是父亲的号码。
父亲很少给儿子打电话,他简略地说:“幸子,你回家看看你妈妈吧,她想你都想病了。”
撒尔幸说:“好的爸爸,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撒尔幸顾不上再想伏食的问题,直接走进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脸色不错。接着,他认认真真地洗了脸,洗了头,刷了牙,刮了胡子,出门下了楼。
足球竟然滚到了他的脚下,那个大孩子飞快地跑过来。
他笑了一下,抬起脚,把球踢向了他身后的两个小孩子。一个小孩子抢到了球,兴高采烈地踢着它,朝大孩子相反的方向跑了。
T的房子离街道不远,不过,这里的行人很少。
撒尔幸刚刚走出小区,就看到了一个穿蓝色上衣的人——力大惊人、嘴斜眼歪、流着涎水的伏食,突然在东郊现身了!
他正蹲在街边,用力搬起一个下水道的盖子,然后钻了进去。
两个人相距大约100米。
撒尔幸愣了一会儿,立即掏出手机要报警,可是,他想了想,又把手机装起来,跑到街角,看到了一个交通警察,正在路边对一个违章司机罚款,就跑过去,对他说:“我看见了那个狂犬病患者,电视上刚刚播报的!刚才,他钻进了那个下水道!我手机没电了,请你赶快报警!”
说完,他打了一辆出租车,迅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几分钟之后,特警、消防队员杀气腾腾地赶到了。
他们拉起警戒线,挡住围观群众,迅速封锁了附近的所有下水道出口,然后,携带专用装备,从五个入口钻进下水道,逐段搜查。
这个下水道通向排污沟,布网复杂,岔口无数,阴暗狭窄,严重缺氧。
终于,一组特警在一个拐角处发现了伏食的踪影。他没有朝前逃跑,而是盯着追赶者,像狼一样返身爬了过来。
特警立即停住,举起麻醉枪,朝他射击。不知道是没射中,还是麻醉子弹对伏食没效果,他死死盯着举着麻醉枪朝他瞄准的特警,爬过来,爬过来,爬过来……在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两米远的时候,伏食终于“扑通”一声,栽倒在臭泥污水里。
这时候,撒尔幸正好到家。
父亲和母亲竟然站在楼下等着他!撒尔幸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了,他感到父母似乎苍老了许多……他下了出租车,朝父母走过去。
父亲平静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他在母亲的眼里,却看到了晶莹的亮,那是泪。
她哭什么?
撒尔幸一边朝前走,一边迷茫地想。
在他离父母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一下就傻住了,慢慢回过头,看见两个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已经贴在了他的背后,其中那个男子举起冷冰冰的手铐,朝他晃了晃。
他猛地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父亲和母亲。
父亲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说:“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母亲大声大哭:“撒尔幸,妈妈真的想你了!你是不是也想妈妈了?是不是啊?……”
撒尔幸被押上了警车。
这辆旧警车,撒尔幸很熟悉,风挡玻璃有一个“y”裂纹,贴着白胶布。
警车开走之后,他戴着手铐使劲扭头朝后看,母亲已经瘫在了父亲身上,父亲扶住她,站得依然笔直。
…………………………………………………………………………………………………………………………………………………………………………………………………………………撒尔幸的漏洞确实太多了。
警方从那个寝室老大口中了解到,案发当天,撒尔幸借过宿舍的钥匙,他自然就成了重大嫌疑人。警方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暗中开始紧锣密鼓地调查……撒尔幸却失踪了。
这两个月里,警方在一直寻找他,始终不见他露头。最后,通过撒尔幸的父母,才把撒尔幸引出来……撒尔幸全部招认了。
他的案子,很快就完成了所有的司法程序,三个月之后,他坐上刑车,被押赴刑场。
那次被执行死刑的,只有撒尔幸一个囚犯,他旁边的四个武警,都坐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只有对面那个跟撒尔幸年龄差不多的武警,偶尔转过脸来,观察一下他的表情。
撒尔幸戴着手铐和脚镣,两只裤腿被麻绳扎起来,那是防止他大小便失禁。
他一直缄默着。
几个人都缄默着,只有车轮飞速滚动的声音。
刑车奔向那条岔路。
“这么大的公交车,只拉我一个人,全世界还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吗?”
——这么大的刑车,只拉我一个人,全世界还有比我更孤独的人吗?
“你让它变几路它就变几路,你想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我想让它往回开,可是,我改变不了方向。
“还有,不用买票!”
——对了,我也没有买票……刑车很快就开到了法场。
风挺大。
交警临时拉起了警戒线,没有人围观。
他被推下刑车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废弃的大坝,看到了满地的荒草——那些草太茂密了,绿得发黑,它们在风中摇晃着,似乎在欢迎撒尔幸。
撒尔幸没到这个法场来过,可是,这里和他梦到的场景竟然十分相似。
他在幻觉中看到了他的小蕊。
小蕊在前面的草丛中蹲着,一下下拔草。
撒尔幸手脚上的金属重量消失了,他朝前走了几步,也蹲下去,跟她一起拨草。
小蕊拔一会儿草,就站起身擦一把汗,回头看看他,在风中一笑,然后继续蹲下去拔草。
他朝她大声说:“小蕊,你知道吗?我给你报仇了。”
小蕊说:“我知道。你看我,多开心,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幸福啦!”
他又说:“没人再害你了!小蕊,你可以跟我回去了!”
小蕊忽然有些忧伤,说:“撒尔幸,我们还回得去吗?”
他回头看看,那辆刑车已经不见了,它拉着那几个武警回去了,他们把撒尔幸丢在了这个地方,再也回不去了……小蕊的眼泪流下来,说:“撒尔幸,以后呀,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要把这里侍弄得干干净净的。你看,第一场雪就要下来了,我们得赶紧扎一座草房子……”
“是的,我答应过你的!”
“我们住进去,开始新生活。”
“对,我们还要生一男一女,两个,他们长啊长啊很快就长大了,那时候我们养上一群鸭和一群鸡,鸭归女儿看管,鸡归儿子看管……”
“我们到山顶谈情说爱去。”
“清风吹过来,浩浩荡荡,我们在浩浩荡荡的风中大声说着话……”
在浩浩荡荡的风中,枪响了,“扑通”一声,撒尔幸栽进了荒草中。
…………………………………………………………………………………………………………………………………………………………………………………………………………………十五:作家的最后一夜2006年8月18日,《出版人》杂志采访我。
“您曾说,展现恐怖,解构恐怖,战胜恐怖——具体原理是什么?”
“人的一生要面对很多门,里面分别装着工作、事业、爱情……等等。无疑,有一扇门里装着恐怖。假如总共100扇,你如果只能打开99扇,有一扇永远不能碰,那就是不健全的人生。我们必须一次次打开这扇‘不能碰’的门,直到熟视无恐。”
采访结束后,我悄悄打开内心,拉开自己的99扇门分别看了看,留下最后一扇紧闭的门,然后睡了。
…………………………………………………………………………………………………………………………………………………………………………………………………………………伏食被逮住之后,米嘉开车去了传染病医院。
她没有带作家。
她想单独见见伏食,哪怕是隔着铁栏杆。
伏食被关在一个特殊的病房里,也是四层,铁门铁窗。他站在窗子前,一声接一声地嚎叫着,惨烈的声音传遍了整个传染病医院。
这时候已近黄昏,楼下聚集了一些路过的护士和患者,纷纷朝上观望。
平时,伏食的双眼是机智的,现在却是呆滞的,像一双野生动物的眼睛,里面只有恐惧和绝望。
他的蓝色上衣已经破破烂烂,身体到处是伤,嘴巴朝外涌着血。
米嘉怎么都想不起,伏食什么时候有过这样一件蓝色上衣。她站在围观者的后面,抬着头,静静地注视他。
伏食用双手拼命地摇动窗上的铁栏杆,弄不断,就龇着白牙,像老鼠一样“咯嘣咯嘣”咬,有的牙硌掉了,有的牙硌断了……就是这个男人,曾给她无比奇妙的感觉。
就是这个男人,永远保持着足够的坚硬。
就是这个男人,每次都给他带来蹦极一样的刺激。
就是这个男人,曾跟她缠缠绵绵同床共枕无数个夜晚……此时,他已经穷途末路了。
观望的人陆续离开。伏食除了嚎叫,再没有什么新花样了。
突然,伏食呆滞的眼睛盯住了米嘉,那眼神让米嘉哆嗦了一下。
他把脸紧紧贴在铁栏杆上,声嘶力竭地喊着:“米嘉,你救我啊——”
米嘉只是望着他,没有回话。两行眼泪顺着她眼角的皱纹静静流下来。
这时候,作家一个人呆在玉米花园中。
晚上,他没吃一点东西。他不知道,米嘉会不会过河拆桥,今天晚上就逼走,因此,天还没黑,他就躺下了,瞪着一双奇亮的眼睛,紧张地等待米嘉从传染病医院归来。
米嘉进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似乎非常疲惫,在门口靠了半天,才换了鞋,走进卧室。
打开灯,她见作家躺在她的床上,冷冰冰地说:“你睡那个卧室去。”
作家一骨碌爬起来,说:“好的好的。”然后,赶紧回到了另一个卧室。
米嘉穿着拖鞋快步跟过来。
她站在门槛上说:“今天,我留你最后一夜。明天一早,你离开。”
等了一会儿,她见对方没反应,就冷笑了一下,说:“你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吗?”
作家不说话。
“你是我的丈夫?”
作家不说话。
“你是我的情人?”
作家不说话。
“你是公司的演讲小说家?”
作家不说话。
“你是我的仆人?”
作家不说话。
“不管你回不回答,反正,明天一早你必须离开。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米嘉“嗒啦嗒啦”地走了回去。
作家躺在黑暗中,紧紧闭着双眼,睫毛不停地颤动。
夜越来越深了。
人间的喧嚣,像灰尘一样慢慢落定,终于一片死寂。
不着边际的梦魇缓缓上升。
这天晚上,又是静得异常——狗不叫,猫不叫,乌鸦不叫,蟋蟀不叫,蚊子不叫……整个世界好像死机了。
现在,作家的人生还剩下35步了。剩下唯一办法:明早,他打电话叫一辆救护车来,把自己抬到医院去……隐隐约约,黑暗中传来一些人说话,似乎是从窗缝挤进来的,似乎是从地下飘上来的,似乎是从作家脑袋里渗出来的,似乎是从关闭的电视机里淌出来的……声音飘飘忽忽,破碎支离:
一个年轻人在远方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共同火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说:……在你感觉万无一失的时候……请回一下头……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厉声说:……你不要提起我的名字……一个他自己的声音在说:……虽然我一直在创作恐怖故事……但是我希望生活中所有的恐怖都是故事……一个女生说:……脖子上长痣的人……有窒息之灾……一个男人说:……他藏在别人背后……你藏在他背后……我藏在你背后……一个女孩嘿嘿笑着,说:……你想的……是你的身份证吗……一个老头说:……你身上有一股老鼠的味道……一个女孩委屈地说:……我不是被烧成灰了吗……一个男人用戏曲中的古腔古调说:……如果在宋灭南唐的江宁之战中……在刀枪剑戟的残酷混战中……对方那个兵士不是因为脚下滑了一跤……肯定一刀把我的脑袋砍成了两半……那么……就不会有你啦……伏食的声音:……你吃批萨……我吃吃批萨的人……作家一骨碌坐起来,手忙脚乱去开灯,灯没亮,可能烧了。
他又抓起摇控器,惊惶地打开了电视。
那些声音迅速消失。
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他搜索了一遍,都再见了,只有一个台有图像:
屏幕上是一间宽敞的教室,坐着很多学生,整整齐齐,每人一个隔挡,都在低头操练电脑。
这是一个计算机学校的招生广告。屏幕下端,有网址和电话。
画面是静帧的,也就是说,它只是一幅纹丝不动的照片。
画面太单调了,作家盯着它,渐渐走神了。当他再一次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广告上时,画面竟然发生了变化:
一个女学生,本来坐在最后一排,被前面的人挡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跨出来,站在了中间的通道上,和作家直直地对视着。
其他人,依然各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照片中有个人动了!
她一点点走上前来。
她穿着一件红T恤,一条绿色牛仔裤,脸部血淋淋的,一双眼睛就像两个黑糊糊的伤口。她越来越近,双唇痉挛着,一点点收缩,龇出惨白的牙齿……活人感染了狂犬病毒,就变成了狂犬病患者。
死人感染了狂犬病毒,就变成了吸血鬼!
不,不是一个,她的身后还挡着一个女孩!她也穿着牛仔裤,红T恤,盯着她的后脑勺,紧紧尾随,寸步不离——两个吸血鬼!
作家一下关掉了电视机。
惊吓刺激了他的膀胱,几滴尿实在憋不住,渗了出来。
他在黑暗中随手摸到一件衣服,披在身上,然后爬下床,迈着最大的步子,走了出去……痛痛快快撒完尿,他站在厕所门口,却不敢轻易迈步了。
现在,他只剩下了15步。
从厕所回到他的卧室,至少需要20步。也就是说,他走到中途的时候,在黑暗中,就走到了最后那一步……不过,从厕所到米嘉的卧室,正好是15步的距离。
他朝自己的卧室看了看,又朝米嘉的卧室看了看,迟疑了好长时间,终于转过身,一步步朝米嘉的卧室走去……现在,他要投靠同类,已经不管她是一个善人还是一个恶人了。
走到米嘉的卧室前,他剩下了最后一步。
他的双脚已经被牢牢钉住了,傻在了米嘉的门口。这时候,他似乎才意识到:最恐怖的一幕应该就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门板静静地呈现在月光中,无声无息。
他别无选择,一咬牙,轻轻推开了那扇门板………………………………………………………………………………………………………………………………………………………………………………………………………………………十六:人皮执笔:东德周 韩浩月 龚潮燕一个单纯的女孩,在网上与一个成熟男子网恋。
有一次,她千里迢迢去见他。他在遥远的大兴安岭。
这个男子和照片上没什么两样。只是,当时是冬天,他穿着黑皮衣,黑皮裤,戴着黑皮帽。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很长,闪耀着黑又亮的色泽。
他坐在火炉边,给她烤肉吃。她依偎在他身上,一边用手闲闲地摩挲他的黑皮衣,一边和他说着话。天已经暗淡下来。
火很旺,女孩的鼻子尖上都沁出了细汗。他却一直穿着他的黑皮衣,黑皮裤,戴着黑皮帽……突然,女孩感到有什么不对头。她愣怔了一下,猛地抽回手来!——她摸出那长长的黑毛并不是他的外衣,而是长在他的身上!他全身都是毛!他不是人!
女孩惊叫一声,跳起来,发疯地冲出了门!
——她赶到当地另一个网友家里时,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好像刚刚大病过一场。她眼泪汪汪地对那个网友讲述了刚才那毛骨悚然的经历。
她说到密匝匝的黑毛长在那个男子的身上时,那个网友也打了个冷战。然后,他左右看看,慢慢地抬起胳膊,撩开袖口,神秘地说:“你看,是这样的黑毛吗?”
…………………………………………………………………………………………………………………………………………………………………………………………………………………(一)最后一夜,最后一步,作家推开米嘉的门,到底看到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
第二天,米嘉出现在了公安局。
她没梳头,乱蓬蓬的,面如死灰。
来公安局的路上,她慌乱中还撞了一个民工,因此导致了几千里之外一个无辜者的死亡。中间的过程曲折复杂,就像《程序》那一章节写的一样,跟本书无关,不再推演。
米嘉把那个民工送到医院,留下押金,才来到刑警队报案。
刑警认真做了记录,在核实了米嘉的身份之后,直接把她扣押了——撒尔幸昨天被抓获,通过他的供述,刑警了解到,玄卦村凶案,米嘉和作家具有重大嫌疑。没想到,米嘉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么,接下来就剩下作家了。
刑警来到玉米花园19号别墅,不见作家踪影。他们在米嘉的卧室,看到了一具死尸。
死尸的脸朝上躺着,全身血肉模糊,很多肉都被咬掉了,已无法辨认本来面目。
他是谁?
(二)作家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实际上,这部恐怖小说是作家自己留下来的书稿。
现在,我们可以透露,这个故事中很多情节是真实的。甚至可以说,这本书中的某些文字,就是作家的日记。
那个有钱女人也是真实存在的,那个面首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作家写到她和他的时候用了化名(为了便于叙述,我们讲述现实的故事时,依然延续作家的叫法,称她为米嘉,称他为伏食)。
两个大学女生一前一后被害,面部被毁,双乳被吃,也是真人真事……案子至今未破获。
至于这两起案子和作家有多少关系,我们不清楚。也许,他只是根据这两起案子产生了灵感而已,如果案子真和他有关系,他就不会写这部小说了,否则就等于向警方坦白了。
不过,从这个小说中可以看出,这两个女生之死和作家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关系。
我们不知道深浅。
(三)死尸不是作家。
是伏食。
他是一个重要人证,却死了。
小道消息说:法医对那具血肉模糊的死尸进行了DNA鉴定,大为惊骇——死尸是人的骨骼和肌肉,却是狼的五腑六脏。
于是,有人猜测:米嘉早就发现伏食不是人了,但是她赶不走他。
表面上是米嘉喂养伏食,其实一直是伏食控制米嘉。表面上伏食是米嘉的面首,其实米嘉是伏食在人类社会的一个掩护;表面上伏食是米嘉的玩物,其实米嘉是伏食的人偶……她不敢公开这个秘密,怕伏食吃了她。她也没有勇气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包养了一个不人不狼的东西。
正是这个畜生,给米嘉带来了连绵不断的噩梦。
作家失踪了。
那么,在那个漆黑的午夜里,在那个空荡荡的别墅中,作家停在最后一步,推开了米嘉卧室的门……到底看到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可能是一个永远的谜了。
…………………………………………………………………………………………………………………………………………………………………………………………………………………(四)作家对这部小说抱着很大的幻想,期望同名电影《门》的公映,给这部小说带来巨大的商业机会。
他打算自己执导,把这个故事搬上银幕。
他打算自己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讲这个故事。
他打算自己在电视上演讲这个故事。
他打算选择一本百万发行量的刊物连载这个故事。
他打算在全国各地报纸副刊连载这个故事。
他打算选择国内最大一家门户网站连载这个故事。
他打算为了这部书,签名售书万里行……他写得很苦,天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人瘦了一圈,头发也长了许多。他曾对我们三个人说过,要把现实中的一些事件写进这部小说里。
东德周是职业策划,韩浩月是网络作家,龚潮燕是媒体编辑,我们都是作家身边的人。
他失踪半个月之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给龚潮燕发来了一封邮件,寄来了这部没完成的书稿,还有他最初的写作大纲,以及一些资料。
从此,他杳无音信。
现在,我们来透露一些作家的原始写作大纲。
写出来的故事,和最初的构思已经完全不同。我们认为,大纲中透露的一个信息,十分有价值。
作家在大纲的第四章中写到:
高考落第之后,我一直没有什么正当职业,怀才不遇,穷困潦倒。
20岁那一年,我在小镇文化站帮忙,接待过两个香港人。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内地的大兴安岭,表面上是来拍摄风光片,其实是想搞到一组人和狼交配的镜头。他们出钱收买了我,让替他们“工作”——首先,我帮他们在山里捕到了一匹公狼,又用了一周时间,在附近山村物色到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寡妇……在作家准备的参考资料里,还有这样一段文字:
《魏书·蠕蠕匈奴徒何高车列传》记述了这样一个传说:……匈奴单于生二女,姿容甚美,国人皆以为神。单于曰:‘吾有此女,安可配人?将以与天。’乃于国北无人之地筑高台,置二女其上曰:‘请天自迎之。’……复一年,乃有一老狼,昼夜守台嗥呼。其小女曰:‘吾父处我于此,欲以与天,而今狼来,或是神物,天使之然。’将下就之。其姊大惊曰:‘此是畜生,无乃辱父母也。’妹不从,下为狼妻而产子。后遂滋繁成国。故其人好引声长歌,又似狼嗥……那么,伏食是不是那次变态拍摄的产物呢?
伏食的原形,名字其实是三个字。在他和撒尔幸进行“20问”游戏时,撒尔幸曾问:“你的名字是两个字吗?”他答:“否。”
作家在写作时,给他起了一个名字:伏食。
把这两个字拆一下——伏,去掉人字旁,是什么?食,去掉人字顶,是什么?两个加在一起又是什么?
也许,作家对伏食的来历,早就有所怀疑了。
我们猜测:
18年前,青年时代的作家为了钱,确实一手促成了那场罪恶的拍摄——这件事,成了他灵魂深处永远的痛。
而那个寡妇竟然怀孕了。
伏食出生之后,渐渐感到自己和正常人类不同,终于有一天,他从一个知情人那里听说了自己的身世。这个不人不狼的东西,无法回到山里去与狼为伍,也不能完全融入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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