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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猫的复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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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复生 前言
一沙一世界,一土一如来
——评鬼马星的《猫的复生》
我承认自己最初被这个故事吸引是出于一种比较低级的趣味——我想这应该是个有人杀人有人被杀然后死人活了再杀人之类的鬼故事。打开一看就表示初步满意。果然。
“人可以死两次吗?”有趣的问题。
再往下看,很好,满眼都是“嫌疑人”什么的,应该够刺激。我于是决定继续读下去。
但是看着看着,却渐渐有一种情绪,一种完全不应该属于这种推理凶杀故事的气氛从纸上蔓延出来。
慈悲。
我艰难又不可置信地吐出这两个字。
随着故事的展开,主人公抽丝剥茧地一点点走进被害人的生活,形形色色的人物粉墨登场,应该满纸都是血、惨叫声、狞笑声,然而,我错了。满篇看到的都是作者、一个女性特有的温柔慈悲的目光。这目光像佛光一样洒向所有的人,各色各样的人:小偷、妓女、易装癖患者、高级白领、游手好闲的街头小流氓、没日没夜的加班族、身体畸形的流浪儿童——无论好人还是坏人,无论警察还是犯罪分子。众生平等,作者以笔为目,洒向笔下所有人物的目光都满含同情、悲悯、怜爱,对,甚至是怜爱。
失去了就像另一个自己的双胞胎姐姐的妹妹,从小生活在父亲易装癖阴影下的白领,被强奸而保持在17岁心智的中年女性……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地狱。然而作者并没有靠描写生活的残酷、揭露社会的黑暗、嘲讽人们的堕落来博取读者的共鸣,而是对社会底层的黑暗面表现了悲天悯人的善良——“堕落总是有理由的”,这不是一句苍白的借口,更是一个沉痛的申诉。
作者通过自己满含温情的文字描写表达出了一个年轻女孩子对全部生活的热爱,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无论是正常还是狰狞。举个例子,张月红和易装癖患者刘露的友谊,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不是只有正常人、体面人、公司白领、教科文卫才有朋友这东西,社会最底层像蝼蚁一样“不体面”的人之间的友谊有着比君子之交更鲜活生动的气息。刘露说:“尽管在别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妓女,但在我眼里,她是个纯洁的好女人。”相对应的,在别人眼里,刘露是个不男不女的人,而张月红却宁可放弃自己的生活来帮助刘露找回父子亲情。对这样的关系的描写,不仅仅表达了作者对张月红的同情,更重要的是对刘露的悲悯。
作者的这种扑面而来的慈悲心怀,虽然可能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愚蠢的天真,一种没有是非观念、不分青红皂白、缺乏正义邪恶之分的爱,但是在这个日益冷酷的世界里,一个年轻女子,能保持着这样一种慈悲的心怀,一种原谅、一种宽容、一种类似宗教精神的感情,是这部小说最大的亮点。无论好人还是坏人,无论警察还是犯罪分子,无论伤害别人的人还是被伤害的人,归根结底,他们的本源都是人,一个活着的、有生存权的人。无论他们的人格是否值得尊敬,至少他们的生命值得尊敬。任何生命都值得尊敬。因此在有意无意间,这部小说如此完美地赶上了“人文关怀”这个时尚命题。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充满同情、悲悯、宽容的故事,一个披着鬼故事外衣的推理小说。而其中最能感动我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作者通过这个故事传达出来的善良、宽容的佛光之气。
作者:梨
《猫的复生》书评征集活动引起了广大读者的热烈反响,强大的评审团(莲蓬、花想容、心尔夫人、庄秦、苏京、吉振宇)给予了无私的支持。此次入选的书评中,评选出了冠军文《一沙一世界,一土一如来——评鬼马星的》,特别收录为前言。
猫的复生 1、人可以死两次吗
今天,乔纳已经是第N次提到“猫”了。
“还记得那件关于‘猫’的案子吗?”透过两片薄薄的镜片,乔纳黑白分明的眼睛向莫兰射出一道期待的光芒。
“好像有点印象。”莫兰敷衍地点了点头。
其实莫兰根本就毫无印象。自从乔纳担任警察局的首席档案员以来,跟她讲过的案子起码超过三千个,与动物有关的就不下几百件,她根本不知道乔纳指的是哪一件。但如果真的告诉乔纳她不记得了,乔纳就会说个不停,莫兰可不想在美好的早餐时间听那些令人作呕的犯罪情节。
所以当看出乔纳又有继续这个话题的倾向时,她立刻岔开了话题。
“忘了告诉你,昨天我在壁橱的箱子里终于找到了《魂断蓝桥》的VCD,我把它放在你房间了。”莫兰说。
“哦,谢了!”乔纳吹了个口哨。
“片子够老的了,怎么突然想起看这个?”莫兰随口问道。
“你知道我向来爱看老片子。”乔纳满不在乎地说。
这话不错,乔纳是个沉迷于旧东西的人,她喜欢听老歌,看老电影和旧书。有时候莫兰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会对档案员这份枯燥乏味的工作如此痴迷的原因吧,因为一旦成为档案,就说明已成过去。
32岁的乔纳是莫兰的表姐,自从五年前她当缉毒警的丈夫在执行任务中不幸牺牲后,她就应莫兰母亲的邀请住进了莫兰母女的寓所。
虽然她曾经是个身高一米七,有着一双修长玉腿的漂亮姑娘,但自从丈夫去世后,27岁的她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不修边幅的中性人。
她烫爆炸头,涂指甲油,喜欢赤脚穿鞋,说话骂骂咧咧,抽烟抽得比男人还凶,还喜欢喝白酒,但警察局里很少有人对她不满,因为她不仅从不争名夺利,而且相当敬业。她几乎从不休假,总是最后一个回家,无论何时,只要局里有人需要她,她都会第一时间赶到工作岗位,就算通宵加班也从无怨言。
乔纳的记忆力极好,熟悉档案中的大部分案件和情节,对感兴趣的案子更是如数家珍。另外,她对现场照片也极为痴迷,有段时间,她曾醉心于搜集恐怖离奇的罪案现场,所以很多情节古怪的案子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因为常年泡在阴暗的小天地里跟沾满灰尘的罪案记录打交道,她有时也不免抱怨几句,说自己生活在垃圾堆里,得出去换换新鲜空气,所以莫兰在一周前,连拉带拽地把她领进了健身房,希望有氧运动能激发她越来越淡薄的性别意识,但莫兰没想到自从去过这一次后,乔纳就开始唠叨起那桩猫的案子来。
“你不觉得那女人有点怪?”乔纳从健身房回来的途中问莫兰。
“不觉得。”
乔纳指的是教她们跳有氧操的教练林琪。说实在的,莫兰一点儿都不觉得林琪有什么特别。作为一个有氧操教练,她再普通不过了,有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身材苗条,话不多,但很乖巧,对顾客总是笑脸相迎。倒是在四十五分钟的跳操过程中,乔纳却始终用阴森森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对方。
“你干吗要用那种看情敌的眼光看人家?”莫兰问。
“我不喜欢她。”乔纳回答得倒挺干脆。
“你心理变态,看见人家漂亮就不舒服。”
“她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
“美女蛇?”莫兰打趣道。
“猫。”
“猫?”
“猫。”乔纳再次确定道。
第二天晚上,莫兰在看电视的时候,乔纳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
“那女人叫什么?”她问。
“林琪。”莫兰道。
“怎么写?”
虽然不知道乔纳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但莫兰还是把林琪的名字写在报纸的空白处交给了她。乔纳把写着名字的部分随手撕下塞在口袋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管莫兰在那里皱眉头,那是今天的报纸,莫兰还没看呢。
又过了一天,乔纳在盥洗室门口问她:“世界上有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有,双胞胎。”莫兰道。
“她没有姐妹。”
“谁?”
“那个女人。”
“谁?”
“林琪。”
面对镜子正在洗脸的莫兰听到这两个字不禁皱起眉头转过身来,她现在打心眼里后悔把乔纳带去健身,她早该料到乔纳不是省油的灯。要知道,最近林琪正在为她设计一套适合她体质的减肥计划,莫兰还指望林琪从此成为自己的免费私人健身顾问呢。可现在,乔纳的职业病很可能毁掉她跟林琪这几个月来建立的友好关系,想到这里,莫兰就不禁有些生气。
“你干吗查她?”
“几年前,有个女贼在作案的时候从高楼上摔下来死了,长得跟她一模一样。那个女贼的外号叫做猫,她死的时候还穿着件黑猫的紧身服。天哪,就像在演戏!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至少十遍。”
但是莫兰毫无印象。
“你也说了,那个女贼已经死了。”莫兰只得说。
“对,死了。”
“那你还操什么心?人跟人长得像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莫兰没好气地说。
乔纳瞪了她半天才道:“你的脑瓜才出了问题!”
那次谈话就此结束,以后的几天,乔纳没再提起林琪和猫的事,莫兰以为她已经把这事给忘了,但谁知,在今天的早餐桌上她又旧话重提。不过,莫兰可没有工夫再跟她纠缠不清了,今天早上10点她约了林琪在健身房见面,林琪答应就最新的健身计划跟她详细谈一谈。她刚刚无意中瞥见墙上的钟,发现已经过了9点半,天哪,又该迟到了,她懊恼地想,如果早点起来就好了,如果不跟乔纳废话就好了,如果不看报纸就好了,如果……
莫兰果然迟到了二十分钟。
TSS健身中心是一家中美合资的健身俱乐部,坐落在这栋大楼的4—6楼,以设施完备、教练素质高而闻名。由于它位于写字楼群的中心地带,很受附近office白领的青睐。
当莫兰推开健身房会客室的玻璃门时,林琪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发呆。林琪有着非常健美挺拔的身材,从背后望去,腰部的曲线尤其明显。
林琪呆呆地望着窗外,没有听到莫兰进门的声音。从玻璃窗的反光中,莫兰看见林琪满脸阴云,眼神迷离,似乎正在考虑什么重要的问题。不远处,有个腰上绑着安全带的清洁工正在逐层擦拭对面高楼的玻璃窗。
莫兰咳嗽了一声。
林琪猛然从遐思中惊醒过来。
“你好像迟到了。”林琪转过身来时,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莫兰立刻发现她脸色很不好,像是睡眠不足,又像是刚刚被老板训过一顿,而且……改变了发型。
她拉直了原先微微鬈曲的头发,这让她看上去比过去成熟了几分。
“真抱歉,你也知道现在的交通……”莫兰想解释,但林琪马上就打断她的话。
“没关系,我们抓紧时间。”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儿热情也没有,跟平时判若两人。
莫兰心里有些不舒服。
“那好吧。”她说。
林琪打开面前早已准备好的“个人健身计划”,用刻板的声音快速说道:“这个计划是根据你的年龄、身高、体重、体质、饮食习惯以及身材特征专门设计的,请你看一遍,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接下去就可以按照它实行了。”
林琪哗的一下,利落地把计划书倒转了个方向推到莫兰面前,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笑容,并且说话速度很快,带着点隐隐的不耐烦,好像莫兰是个不得不接待的不速之客。
莫兰有种感觉,林琪今天没心情跟她谈健身计划。跟一个不在状态的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林琪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很扫兴。
莫兰把计划从头到尾大略地看了一遍,便把计划推回给林琪。
林琪又慢了一拍,计划书回到她面前时,她正用左手撑着腮,注视着墙角继续发呆。
“你有什么心事吗?”莫兰不禁问道。
仿佛受了惊吓,林琪立刻正襟危坐恢复了原状。
“看好了?没问题吧?”似乎是想要证明自己一切都很正常,她正视莫兰,用故作轻松的口吻说道。
“没问题。”
“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出乎莫兰的意料,林琪突然站了起来,这动作预示着她们的见面已经结束。
在回家的路上,莫兰十分窝火。作为一个愿意付出5000元制定特别健身计划的客户,今天的会面,居然连一杯白开水也没喝到!
她本来以为至少可以跟林琪聊上一个小时,为了这次会面,她在前一天晚上,还准备了一箩筐的问题。比如,如何用最简单的方法增加腰部的肌肉;再比如,吃过肥腻的肉汤或黑椒牛排后,用哪种方式最快地把脂肪消耗掉……可现在这些问题只好又被原封不动地吞了回去。
莫兰一再问自己,难道迟到区区二十分钟就该受这样的冷遇吗?难道这就是所谓高素质的服务吗?难道她赶了五十分钟的车程,仅仅只是为了三分钟的会面吗?天晓得!
莫兰决定取消这个健身计划。
“请帮我转林琪。”十分钟后,她直接打电话到健身中心。
“Sorry,林琪刚刚请假回去了。”前台小姐礼貌地回答。
“可是她刚刚还在。”这个答复让莫兰不免有点吃惊,她才不过刚刚离开那间办公室十分钟而已。
“是的。”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你过会儿再打来试试看。”
“谢谢。”
也就是说她前脚刚刚走,林琪后脚就离开了健身中心,看来今天对她的怠慢的确是事出有因。莫兰猜想,在这个美丽的健身教练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令人困扰的事,莫非是“大姨妈”突然来了?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慌慌张张地离开?这不像她。
莫兰决定对今天的事网开一面,毕竟谁都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但她没想到,这居然是她最后一次看见林琪。
当天凌晨两点,莫兰靠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地看书,听到外面传来很响的关门声和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知道是乔纳回来了。乔纳是个工作狂,很少会在晚上8点以前下班,不过今天,莫兰看看墙上的钟,似乎也太晚了一些,难道局里又有什么事绊住她了?莫兰暗自猜测着。
突然,哐的一声,她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乔纳一阵龙卷风般闯了进来。乔纳神情激动,两眼放光,粗壮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栽倒在莫兰的床边。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乔纳冲到莫兰的耳边一连大声说了三遍。
“谁死了?”莫兰莫名其妙。
“就是那个女人!林琪!你的健身教练!今天晚上她从楼上摔下来死了!”乔纳喉咙沙哑,好像一下子倒了嗓子。
什么?!林琪死了?!莫兰感觉就像头上突然挨了一闷棍。
“你在胡说什么?!”莫兰下意识地嘟哝了一句。
“你清醒点!我可没在开玩笑!”乔纳的脸阴沉得就像一个正在作法的女巫。
莫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消息来得实在太突然,她一时没办法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莫兰迟钝地问道。
“夜里1点接到报案说有人跳楼,我正好顺路要回家,就叫出警的小王顺便带我一程,谁知道那地方居然就是六月大楼,所以我就下车跟着去看看了。”
“六月大楼?”
乔纳没理会她的打岔,继续说道:“结果我看见她就躺在原来的那个地方,穿着黑猫的紧身服,屁股上一根长长的黑尾巴晃来晃去,就像去参加化装舞会,嘴巴旁边还用黑色彩笔各画了三道胡须,跟过去一模一样!太邪门了!”
见莫兰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乔纳突然提高了嗓门:“你还不明白?同一地点!同一个时间!同一张脸!发生了同样的事,一个扮成猫的黑衣女人从楼上跌下来死了!我的妈!难道人可以死两次吗?”乔纳瞪大眼睛瞅着她,“而且看到过她在健身房里那副假正经的样子,再看她今天打扮得奇形怪状,摔烂脑瓜躺在那里的模样,更加觉得恐怖!”
的确恐怖。莫兰不知不觉已经坐直了身子,她脑海里出现林琪打扮成黑猫的样子,苍白憔悴的脸,熠熠的目光,一根长尾巴在背后摇来摇去,正伸出爪子朝莫兰扑过来……她只觉得背上直冒冷汗。
“她们真的长得很像?”莫兰犹疑地问道。
“一模一样。”乔纳肯定无疑。
“真的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聋了?”
猫的复生 2、猫的复生
莫兰坐在窗前发呆,她面前摆的是两年前关于那桩坠楼案的新闻报道,这是她今天早晨从网上查到的资料。虽然乔纳一再保证她今天会按时下班,并飞奔回来把旧案资料的复印件送到她面前,但莫兰还是耐不住性子,天一亮就坐到了电脑前,孜孜不倦地查找起来。
幸好事情过去得并不算太久,她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在晚报的官方网站上找到了这条几百字的豆腐块新闻。由于女贼的古怪装束,她本来以为这会是一起背景复杂、情节曲折,并带有些恐怖色彩的诡异案件,但看了文章之后,她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实际上,整个案子只让她感觉好笑。
新闻的标题是《女贼高楼行窃 遭遇自杀袭击》。
案件的大致情况是这样的,2004年6月4日清晨5点左右,两位居住在六月大楼的老人按照惯例相约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晨练,他们在途经自行车棚的时候,突然发现在自行车棚的拐角处赫然躺着一具女尸。他们中的一个很快认出死者是居住在六月大楼的一名单身女子。后经查明,死者名叫张月红,江苏人,在某日资公司从事公关工作。警察在三四分钟后赶到,令人惊讶的是,警方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居然在大楼不远处的花坛中又发现了一具女尸。女尸身着黑猫紧身衣,脸上用黑色记号笔画了胡须,她身后背着一个双肩背包。
虽然女尸背包是空的,但由于她身边躺着另一名死者张月红的钱包,钱包里有500元钱,所以警方判断,这名穿着黑猫紧身衣的女子很有可能是一名入室盗窃的女贼。她盗窃了张月红的钱包,准备攀出窗离开的时候,正巧碰到张月红跳楼自杀。这种状况完全出乎女贼的预料,于是,受到过度惊吓的女贼因为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也随之一起坠楼。
真是太不走运了,莫兰想,不管是对于这名女贼还是那个自杀的女人来说,本来是件可悲的事,可两个人偏偏撞在一起,一切就变得啼笑皆非起来了。
“你不觉得滑稽吗?”当天晚上,莫兰问乔纳。
“怎么不滑稽?当年这个案子让我笑了老半天呢!所以我才会记得她嘛!”乔纳咧开嘴笑道,露出两排被烟熏黑的牙齿。
“哪有这么巧的!”
“嗨,这种鸟事每天都会发生,没什么稀奇的。”乔纳往嘴巴里塞了一根烟,“今天晚上就有个老头喝醉酒在大街上撒尿,结果一不留神掉进阴沟摔死了。”
这倒是的,在警察局阴暗潮湿的档案室里,有的是引人入胜的血腥故事,莫兰想如果自己也跟乔纳一样,多年来整日与那些犯罪档案为伍,说不定也会变成一个说话像鸭子叫、抽起烟来像烟囱的男人婆。
“现在任何案子都不会触动我的神经。”乔纳有点得意地说。
这话好像有点过了,前一晚乔纳报告林琪死讯的模样,莫兰还记忆犹新。
“可你昨晚回来的时候还不是像只惊弓之鸟?”
“这事当然不同!”乔纳瞪着她加重语气道。
“有什么不同?”
“第一,两个死者长得一模一样;第二,两个人都死在同一个地方;第三,她们都穿了同样的黑猫紧身服,想起来就汗毛直竖。”乔纳缩着脖子打了个寒战。
乔纳从小就怕猫,这是因为在她5岁那年,她曾经被一只野猫咬伤。
“我真是搞不懂干吗要搞得那么麻烦?偷东西不是应该穿得越简单越好吗?”乔纳暗自嘀咕。
“大概是为了增强点戏剧效果吧。”莫兰不大自信地猜测道,其实这也是整个案子中最滑稽也是最诡异的部分,作为小偷来说,她们的装束也未免太醒目了。
乔纳已经按照约定给莫兰带来了三年前那桩案子档案的复印件,现在那个文件袋就乖乖躺在莫兰身边的沙发上,而莫兰正在修指甲。乔纳一边跟莫兰答腔,一边不时扫上它一眼。莫兰知道,如果再过五分钟,她还没有打开这个文件袋,乔纳就要发火了,乔纳是莫兰碰到过的最容易动怒的人,如果谁辜负了乔纳的好心,谁就不得安宁。
自从莫兰离婚后,乔纳经常会从档案馆的旧案子中找点小谜团来为难她,这些案子中有的已经有了答案,有的则没有。
“你与其去想梁永胜那个臭男人,还不如猜猜凶手是谁。”乔纳总是这么说。不知道是否她有意所为,她带来的案子大多都是家庭悲剧,而且几乎全是老公谋杀老婆或虐待老婆的案子。莫兰想乔纳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安慰她。
而乔纳的用心良苦也的确卓有成效,自从接触了那些案子之后,莫兰发现自己对前夫梁永胜的痛恨程度逐渐减轻。她经常安慰自己,至少,这个男人还没有因为讨厌她而虐待她,至少他还没有开煤气毒死她,至少他在临走时还分了一点儿财产给她,想到这些她居然还有点感激他。有一次,她在马路上碰到他,甚至还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莫兰后来想想,她的宽容大度很大程度上得归功于乔纳带回来的那些案子。如果没有它们,她倒真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莫兰拿起旧案的复印件开始翻阅起来。
乔纳带回来的档案资料要比新闻报道详细一百倍,并且里面还夹了两名死者的照片。当然照片不是复印的,很显然它们是乔纳从原始档案中剥下来的,照片的背面还残留着干硬的糨糊痕迹。那张猫女的照片首先吸引了莫兰的注意,虽然她知道那是三年前的另一件案子,死去的是另一个人,但那张清秀的脸分明就是林琪的脸。要不是从小接受过无神论的教育,莫兰很可能会认为林琪是猫女的复生,但就算再理智的人,看见这张照片,再看到林琪,也会产生异样的感觉,因为她们果真长得一模一样。
太邪门了!莫兰暗自叹息。
另外,还有几张照片是死者的身体各部分以及随身携带物的特写。第一张是死者脸部的照片,她看上去很年轻,额头的发根处有几滴干涸的血迹。第二张是一个手镯的照片,那是一个用橡皮筋穿着的小石头,上面刻了一张蓝色的猫脸,显得很俏皮。第三张是她的黑色双肩背包的照片,包拉链拉得紧紧的,上面印有耐克的字样,但看质地和款式应该是便宜的冒牌货。最后一张是张月红的钱包,它就躺在猫女的尸体旁边,钱包内有张月红的照片,一张超级市场的购物卡和一张服装店优惠卡,还有500元现金。
法医报告只有寥寥数语,猫女的死因是坠楼导致的身体多处骨折,没有其他外伤痕迹,年龄估计在18…22岁之间,非处女,有堕胎史。
档案显示,关于猫女的调查并不顺利。案发后,警方曾经调查过六月大楼的所有居民,其中有12户明确说自己在近期丢失过钱物,另有5户居民无法确定。由于丢失的财物数量都不大,所以没有人特别当一回事,也没有人报过案,甚至居民之间也从没有互相讨论过这事,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彼此有过相似的遭遇。猫女坠楼后,警方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后来登报寻找猫女的家人也一直没有结果,所以最后警方不得不自行处理了尸体。也就是说,至今没有人知道那个坠楼的猫女姓甚名谁。
莫兰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乔纳说过的一句话:“她没有姐妹。”
“你查过林琪,她真的没有姐妹?”莫兰问道。
“对,她是独生女儿。”乔纳一边说,一边从茶几上的纸袋里拿出一个提子面包开始啃起来,“那里面有林琪的户籍资料,你自己看。”
果然,莫兰在文件袋里很快找到了林琪的户籍资料。那上面赫然写着:林琪,女,1984年出生;父亲林国栋,1940年出生;母亲韩音,1960年出生;兄林志忠,1981年出生。林国栋于1985年销户,原因一栏填着“身故”。
林琪的确没有姐妹,但有一个哥哥。
莫兰决定先把林琪放在一边。
警方在猫女资料的下方列出一张六月大楼居民提供的被盗清单,言下之意,这些盗窃案件的始作俑者应该就是猫女,但莫兰看过那张清单后,只觉得好笑,她不得不承认,猫女是她看到过的最孩子气的女贼。
402 现金500元 笔记本(新)1本5月14日
403 玻璃花瓶2个 CD碟片4张 现金20元 5月16日
501 长袖衬衫2件 现金200元 小鸭公仔1个 5月10日
503 亚麻裙1件 太阳镜1副 5月16日
602 红玛瑙戒指1个 现金100元 5月14日
603 皮鞋2双 现金200元5月16日
702 现金350元 5月14日
703 饼干1桶 现金600元 索尼随身听1台 5月16日
801 女式裙子3件 现金300元 玻璃摆设1个 5月10日
803 电话机1台 现金约400元5月16日
901 丝袜1打 现金300元 柠檬2个 5月10日
902 皮鞋1双 现金200元 进口饼干1包 巧克力1袋5月14日或15日
怪不得没有人报案,莫兰想,如果她丟失了一打丝袜或者一包巧克力,她八成也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也许她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些东西已经丢了。
大概因为无法确认猫女的身份,不知道她的住址,所以自然也无从确认这些不起眼的被盗物资是否真的被猫女所偷了,但警方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案犯就是她。
令莫兰感到惊讶的是,另一名女死者张月红的资料竟然更为含糊。
张月红,根据她跟房东签署的租房协议和她提供的身份证复印件,显示她1978年出生,去世的时候25岁,江苏无锡人,2002年年底来上海发展,从2003年年初开始一个人租住在六月大楼的1003室,自杀前在上海某日资企业从事公关工作。据警方调查,张月红的身份证是假的,她自称就职的那家日资企业虽然确实存在,但公司方面却说,从来没有雇用过叫这个名字的人,拿照片去公司确认,也没有人认识她,所以很可能这一切都是她编造的,她根本就没有在这家公司工作过。
警方搜査了她的房间,根据记载,房间陈设十分简单,大部分家电都是房东提供的,她自己的物品只有衣服、鞋子和化妆品,没有找到通讯录或者手机。据说因为担心房客拖欠电话费,所以房东没有装固定电话。警方在她的梳妆台抽屉里发现一个小化妆包,那里面有半包摩尔烟和三包未拆封的保险套。客厅的衣架上挂着一件新的黑色晚礼服、几件短裙和内衣。警方最大的收获是在她床上的一件崭新紫红色外衣(带有吊牌)的口袋里发现三张有“自杀暗示”的纸条。(经査证,这件紫红色外衣上留有女贼的指纹,这表明女贼曾经试图将新衣服带走,但不知何故,最后放弃了。)
档案中附带了三张小纸条的复印件,莫兰发现每张小纸条只写了一句话,内容如下:
“回去吧,回去吧。”
“这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还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由于没法弄到张月红的真迹,所以无法进行笔迹鉴定。但警方判断,这三张字条出自张月红之手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据门卫和部分邻居反映,在案发前,张月红情绪低落,经常在路边饮食店借酒浇愁。
法医报告称,张月红的死因是高空坠楼导致的颅骨骨折和多脏器破裂,另外在她的胃里发现了大量酒精。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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