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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木锡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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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上,我自然是站在我妈这边的,所以,我们家其实只有父亲一个人跟姑妈家有来往。
她会不会故意把我父亲藏起来,为的就是让我尝尝当孤儿的滋味?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很荒谬的念头。
姑妈并没有给出令我满意的答复。
“你爸没来过。”她说。
我呆立在那里,沉默了两秒钟,像傻瓜一样又问了一遍:
“我说的是,四月二十一日,他有没有来过你家?他说他肚子难受,要到县医院来看病,那晚就住在你家。”
姑妈的口气变生硬了。
“我说了他没来过!难道他来了,我还把他藏起来不成?!”
我知道她正在朝我瞪眼睛,幸亏我看不见。
“他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没有!自从我上次跟他说起你的眼睛,他一气之下走人之后,就再没跟我联系过!”姑妈没好气地说,“你爸真是个木头!我说我认识个神婆,专门给人治不治之症,很灵的,谁知话还没说完,你爸就生气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父亲从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礼拜前。”姑妈的嘴巴喷了两声。
两个礼拜前我父亲来过县里?我怎么不知道?
“我爸是专程来县里看你的吗?”我问道。
“你也不想想,就你爸这样的人,他怎么会特地来看我?哪次来县里,他不是去县医院看病,顺便来我家的?可惜好饭好菜招待他,一句话听不顺耳,就立马走人!唉,都九点半了,我孙子明天还要上学呢!问也不问,就闯过来!真是的!”姑妈烦躁地将一个什么东西“啪”的一下丢在桌上。
我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今天地能跟我说那么多话已经很不容易。本来我是准备立刻走的,但是姑妈刚提到了医院。
印象中父亲近来的身体好像没什么大碍,至少我没听到他咳嗽吐痰,也没见他吃药。当然,父亲回家的时候,多半已是夜里,那时候,我已陷入黑暗。会不会正是这个原因,我疏忽了什么?
“姑妈,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两个礼拜前我爸去县医院是看病的吧,他得了什么病?”我问道。
“我哪知道!老是喝酒,身体能好到哪里去?你啊,一点都不关心你爸!你爸不知道为你操了多少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姑妈恶声恶气地数落道。
在回去的路上,谷平一个劲地安慰我。
“你别担心,也许你爸到哪个朋友家去了。”
“他哪有什么朋友。”我小声说。
“你爸难道什么都告诉你?”谷平反问我。
我没话说了。我想,也许谷平说得对,父亲是到一个我不知道的朋友那里去喝酒了。父亲没什么爱好,有事没事就爱喝两口,有时候还喜欢跟人下棋。假如对方既管饭,又能跟他下棋,没准他真的乐不思蜀了呢。
我又仔细分析了一下父亲的为人。他是个普通人,一向胆小,按理说,不会闹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来。再说,他也没什么钱,薪水低,每次出门顶多带两百元,况且又穿得很朴素,有哪个劫匪会看上他?
只要不是打劫,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我不断宽慰自己,最后终于勉强让自己放下心来。我决定先等两天再说。 


木锡镇 4、虎斑猫的悲惨命运
关于“陆小姐”的搜索工作毫无进展,我也没再关心这件事。最近这些日子,我晚上总被可怕的梦魇纠缠,总是梦见有人在追我,而当我气喘吁吁地逃到悬崖边时,总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我背上一推,然后我就醒了。几乎每天,我都是在这种失重的恐惧中睁开眼睛,这也让我对睡眠本身产生了恐惧。
所以,只要天一亮,只要我的眼睛能看见东西,我就会立刻奔进我的小工场,忙个不停。我得找点事做,才能忘记某些东西。
这天下午,林小姐又一次来到我的小店,看上去心情不错。
“有人吗?”她在门外招呼。
“嗨,在这里。”我向她招手。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漂亮女孩,在林小姐面前,我就一点都不紧张,大大咧咧地穿着我的脏围裙站起身来,把即将完工的大号木锡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就快完工了。”我说。
“啊,真漂亮。小亮的手真巧。”林小姐赞叹道,手里握了把小小的檀香扇,轻轻摇着。
“呵呵,你过奖了。等一下哈。”我傻笑着走进厨房洗了手,然后给她泡来一杯热茶。这些天来,林小姐是我的大客户,我从来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刻过那么多木锡。我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可以收多少钱。我想,如果可以多赚一点的话,我就可以攒够钱给外公买个像样的电视机了。他们电视机的声音和图像都已经相当糟糕了。
“谢谢你,小亮!”林小姐说,接着又问,“他不在吗?”
“他不在,最近这些天他每天都去县警察局。”我给她拖来一张干净的木头椅子。
林小姐捧着热茶坐了下来。
“你是来找他的?”我问她,觉察到她今天的神情有些奇怪。
她摇头。
“不,我是来找你的。”
我立刻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上次我说两天能干完,现在看起来,还得再耽搁一两天,我还没上色。”我解释道。这几天,为了父亲的事情我费了不少时间。
林小姐连忙说:“啊,没关系。我不是为这事来的。”
那她为什么来?是来打听谷平的吗?我想,我要不要跟她提下谷平的怪癖?这个家伙不开心的时候,会把芥末当奶酪夹在面包里,他就这样可以一下子吃掉一瓶芥末酱,那肠胃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他平时的主要读物,不是英文版的法医巨著,就是林小姐的旧漫画《魔法小奇兵》;还有,他喜欢裸睡,有一次我早上去叫醒他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他被袭击了——我看见他赤身裸体躺在地板上,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手术刀,原来把手术刀放在枕头下面,他才能睡着……
“狄亮……我今天来是因为……”在我考虑要不要把谷平的各种生活小事悉数说出来的时候,林小姐开口了,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事?”我问道。我有点想笑。
“县警察局的人还在我们旅馆外面守着,我今天路过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谈论你的父亲。”林小姐看看我。她的眼睛里透露出某些讯息,似乎想跟我谈一谈我的父亲,这让我非常意外。
“是吗?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他一直没跟县警察局联系过。”林小姐问我:“是这样吗,狄亮?”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啊,自从二十一日他离开家后就没回来过,”我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我也在等他的消息。”
“我也是听他们这么说的,所以想来找你。我想告诉你,二十一日中午,我见过你父亲。”林小姐说。
我大吃一惊。
“你在哪里看到他的?”我连忙问。
“就在我们旅馆,他是来找我的。”林小姐的回答让我更觉奇怪。
“他来找你?”
林小姐点了点头道:“他是来问我,是不是认识一个名叫林月山的人。其实……”林小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那是我爸。”
“你爸?”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找林小姐的老爸,难道他们认识?
林小姐马上就看出了我心里的困惑。
“他们不认识。是这样的,最近有电视台采访我爸。我爸在采访中展示了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大概你爸是在电视上认出我的吧。”
我安静地听着。
林小姐继续说道:
“我爸在采访的时候提到过一件事。十年前,他在演出时不慎弄伤了眼睛。多亏一个眼科专家的精心治疗才得以康复。这事我也知道,当时我妈妈都快急疯了,整天在家里捣鼓各种药,要不是及时碰到这个老专家,我爸也快被我妈折磨死了。”林小姐调皮地笑起来,又说:“我爸说,那个眼科专家曾经治好过很多先天性的眼病顽疾,只不过收费比较高。你爸来找我,就是想问,我能不能弄到那个眼科专家的电话,他说他有急事要咨询。他那天看上去很激动,我还从来没看到过他这个样子呢。”
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先是闷,接着就是痛。我父亲想找那个眼科专家问什么,我想我是知道的。
“那……后来,你有没有给他电话?”我低头看着围裙上的污渍,轻声问道。
“啊,事情还挺顺利的,我联系了我爸,他正好有那个眼病专家的电话,我就把号码给了你爸,还让我爸专门跟那个眼病专家打了招呼呢。有个熟人介绍,事情办起来会更顺利,搞不好还能给个优惠价……我看你爸的样子,好像是得救了一样,就差给我鞠躬了。他说他会打电话的,也许还会亲自跑一趟,所以,我想他可能是去找那个医生了……本来我以为你知道呢,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没跟你说过……”
父亲真的不声不响去见那个眼科专家了吗?这很像他做的事,他向来就什么都不跟我说。
“狄亮,”林小姐忽然问道,“你们家谁得了眼病?”
“是我。”我说。
忽然之间,我厌倦撒谎了。
“你?”林小姐盯住了我的眼睛。
“我的视力不好,所以我爸大概想帮我咨询一下吧。”我走回到工作矮凳边问道:“他来找你的时候是几点?”
“差不多是下午一点,那时我刚回来,还没吃午饭呢。他还说想请我吃饭,被我谢绝了。他那天看上去真的很高兴。”
“那,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有没有去见那个眼科专家?”我道。
林小姐马上点头。
“行,我马上就打电话。”
但是她掏出手机,按了号码后,马上就收起了电话。
“电话不在服务区,我晚点再打,要是有了什么消息,马上告诉你。”林小姐热情地说,随后又安慰我:“别担心,我猜你爸一定是偷偷给你请专家去了。”
“谢谢你。”我禁不住笑了。
跟前几天一样,谷平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他告诉我,案件的调查有了新进展。他在“陆小姐”浴室采集到的大量血痕,证实跟在薛宁房间里找到的皮肤组织同属一个人。为此,县警察局已经派人到薛宁所在的x市调阅王海南的病例记录了。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血液方面的记录,”谷平忧心忡忡地说,“现在,我们只找到一些血液和皮肤组织,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们两个没有小孩吗?”我问。
“没有。好像王海南的父母也去世了,所以,很难找到DNA证据。”谷平一脸烦恼。
“你不是还在他们房间找到了几根头发吗?”我提醒道。虽然我不明白这些头发到底有多大的价值,但是感觉他发现头发时,好像很当回事。
“是毛发,不是头发。”他一本正经地纠正我,随后又摇头叹息:“唉。县警察局的设备太落后,还得劳驾我自己去找溶液,真要命。我本来以为他们那里什么都有呢,县警察局就是县警察局!”他忽然直起脖子,皱了皱鼻子,“刚才谁来过了?我怎么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
“林小姐来过。她手里拿了把檀香扇,可她已经走了快半小时了,你怎么闻出来的?”我好奇地盯着他的鼻子。
“你不知道,我家过去有个香水公司,我专门去那里训练过自己的鼻子,哈哈,闻出不同的香水味,真的需要点天赋,我还不行,那些研制香水的人才真不简单。”符平站起身,笑着问我:“怎么样,她找你什么事?看上去你今天好像心情很不错啊。”
我把林小姐带来的消息告诉了他。
“这么说,你爸很可能去找那个眼科专家了?”他高兴地问道,听那口气,好像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天他为我父亲的事也非常忧心。
“现在还不知道,先让林小姐去帮我打听。”我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觉得这事的可能性很大,父亲就是那种不声不响会做些什么的人。
其实自从林小姐跟我说过这件事后,我心里就燃起了一丝希望。我想,假如父亲真的给我请来了那个眼科专家,而那个专家真的能把我的病治好的话,就算不是完全治好,只要能让我在黑夜里看到一线光明,那我就要去一次X市,去看看程惜言上过的那所大学。我曾经听她说过,她上的大学就像个巨大的花园,这样的学校,我只在电视里见过。这辈子,我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县里,我真想走出这个小地方,到外面去看看。我希望是真正的“看”,不只是用耳朵和手。
“喂,你在想什么?”谷平推了我一把。
我笑了笑。
“没什么。”我耸耸肩,把手里的木锡雕像放在一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分,离天黑还有点时间,该准备准备去树林了。
“你要去哪儿?”谷平问道。
我正换上出门的衣服,把蓝色工装包背在肩上,手里则拿了把锯子。
“没看出来?我要去树林找点材料。”我说。每隔两三天,我就得步行去离我家一里远的树林寻找制作木雕的材料。因为力气不够,一次无法带回大量木材,又因为家里不够大,就算带回来,也没处放,所以,我只能多跑几趟了。
“你要到哪里去找木材?你要去锯木头?”谷平愕然地望着我手里的锯子。
我感觉他的目光有些异样,便把锯子递给了他。
“喂,要不要洒点发光氨在上面,看看上面有没有血迹?”我笑着问,但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对谷平已经有了点了解,他基本上是个对什么都会产生怀疑的人。
“好啊,既然这是你提出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回来后,就让我查一查吧!”他也不客气,随后又补充,“最好把你的所有工具都拿出来。”
这个家伙还真的要查我。我收同了我的锯子。
“假如你什么都没发现怎么办?”我也决定为难他一下。
“假如什么都没有的话,”他摸了摸下巴,“我多付你一个月房租怎么样?”
这买卖可真是太划算了,我立马欣然同意。
“好,那就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不承认啊。”
“没问题。”
“另外我还可以提供我的所有旧工具给你查,但是,你必须得先为我服务一下,送我去树林怎么样?”我问道。自从坐过他的摩托车后,我承认自己有点上瘾,真的很喜欢他的车。
谷平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送你去也行,先跟我去趟兰芝米团店。”
“兰芝米团店?”我在门口停住了脚步,“你要去那里?”
“没办法,根据最新情报,四月二十三日那天,那位神秘的“陆小姐”曾经在路上啃过米团,所以得去问问。”谷平一边说,一边抢先一步走出了门。我听到摩托车钥匙在他的口袋里叮当作响。
“那个女人吃过米团?谁说的?”我锁门的时候问他。
“当然是街上的人说的。在你们这个微型小镇,就连谁打个喷嚏估计都瞒不住。”谷平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向空中掷去,又马上接住。
“可是,还不是有人失踪了吗?”我反唇相讥。
“是啊。这让我对你们的小镇刮目相看。”他一转身接住钥匙,走向了摩托车。
看见我跟谷平同时进来,程惜言显然十分不安,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和面部表情。她朝小店的玻璃窗上扫了一眼,确定自己一切如常后,才若无其事地向我们走来,绽开职业性的微笑。
“嗨,狄亮。最近真有空啊。”她招呼道,一边用她手里那块洁白的抹布,象征性地擦了一下我们面前的桌子。
“是谷平要找你。”我说。我不想让她以为,我在找借口来她们这家店。
她把目光转向了谷平。
“有什么事吗?”
她刚问了一句,她的阿姨王云艳就急匆匆跑了出来,手里拿了一个茶壶,热情地给我们倒了两杯冷茶。
“哎呦,来贵客了,怎么也不倒茶啊?”她小声埋怨她的外甥女。
程惜言看看我,没说话。
“我早听说,小亮家住了一个城里来的大官,就是你吧?”王云艳问谷平。
谷平客气地笑了笑。
“不是什么大官,就是一个休假的法医助理,正好住在这个镇子上,正好又是小亮在替大家做事,我也就是帮帮他。”
“哦哦,是吗?那你真是太辛苦了。”王云艳客套着,回头吩咐程惜言:“快去多拿几样点心来,还愣着干什么。”
程惜言有些不情愿地走进了厨房。
“这孩子虽然跟小亮同年,也快二十二岁了,可还不懂事呢,尽给我添麻烦!”王云艳把茶杯往谷平面前推了一下,“喝茶喝茶,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尽管开口,我们跟小亮的老爸也是老朋友、老邻居了,当年他爸妈结婚,还是在我们这里摆的酒呢,是我亲自下厨做的菜。”
我心里很急,照王云艳这啰嗦劲,也不知道会磨到几时。天黑后,我可是没办法在树林里找我要的木材了,这样的话,该干的活,又得耽搁好几天。
“王阿姨既然这么说了,你也不要客气,有什么就快问吧。”我催促谷平。
谷平推了下眼镜,开口了。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有人看见住在小吴旅社的陆小姐,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在路上闲逛的时候,吃过米团。我想问一下,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王云艳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谷平。
“她吃过我们的米团?这个,我倒不清楚,等等,我问问惜言。惜言——”她朝厨房后面叫了一声。
程惜言快步跑了出来。
“那个、那个住在小吴旅社的女人,就是那个姓陆的,来买过我们的米团吗?我怎么没印象啊?”王云艳问道。
程惜言也是一脸疑惑,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道:“没有,她肯定没来过。你说的哪天?”
“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大概四点半左右。”谷平道。
程惜言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她没来过。”
“奇怪,那她吃的米团是哪里来的?”谷平自言自语,接着又问,“会不会是别人送给她的?能不能回忆一下,那天下午有多少人来买过米团?”
王云艳为难地笑出来。
“这个啊,谷先生,还真的没办法记。你别看我们这个镇子小,现在来附近旅游的人多,路过的人多,所以买米团的人也就多了,我们哪记得住?”
谷平接受了她的说法。
“我听说,住在小吴旅社的那位王先生也是你们这里的常客,有一天,他还来过两次。”
“那个啊,”王云艳笑得有些尴尬,“呵呵,我们是老字号了,他喜欢我们这里,也是可以理解的。喏,前两天来了个老伯伯,一下子就买了三十多盒木锡米团;还有还有,我记得有个从美国来的,一下子就买了二十多盒小叶米团……”
王云艳罗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谷平朝她客气地点头,但神情却丝毫没显出迷惑。
“可以告诉我,王海南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吗?”谷平问道。
王云艳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把扇子,一边扇风一边说:“他第一次来,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五号吧。呵呵,他问了很多问题,所以,我对他印象挺深。后来他马上就成了我们这里的老客户了。这全凭我们的好手艺,就跟小亮一样。”
莫名其妙,干吗提到我?我心里不服气地想。你的手艺是祖传的。我的手艺可是自学的。当年我妈看我坐在门口刻木头,就鼓励我把这手艺练好。“小亮,你有了手艺,以后就不怕没饭吃了。你把这行干好了,以后赚了钱没准还能娶媳妇,生孩子呢。”我妈的话,就好像是昨天说的。
“我这哪叫手艺,骗人罢了。”我不太高兴地说。
王云艳看着我笑起来,肥胖的手伸过来,给了我胳膊一下子。
“这孩子还不高兴了呢!真是的,跟你爸一个样,没什么本事,就一个倔脾气。”她说完,正好程惜言送点心出来。她拿起筷子,从三个盘子里各夹了两块点心放在一个盒子里,包好,塞到我手里。
“喏,拿回去吃吧!”
“不用啦。”我不知所措地说。
“客气什么呀,这孩子!”王云艳道。
没来由拿人家的东西,我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时我抬起头,看见程惜言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双乌黑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深意。
“拿着吧,别客气。”她说。
那片树林在木锡镇以北,我们到达的时候,差不多已是下午四点半。每天下午只要一过六点,我的视力就会逐渐开始模糊。这种从模糊到黑暗的过程极为迅速,通常六点半之后,我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所以一到树林,我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铺开工具,忙碌起来。
这片树林里最多的是柏木和银杏,我选中了一棵树龄较小的银杏树,用锯子将它整棵锯了下来,斫清枝杈随后又把它锯成半米左右的树段,用绳子绑好,装进了我早就准备好的大布袋。就这样,我的工作只用了近四十分钟就完成了。我看了下手表,现在是五点十分,时间正合适。
我很希望能尽快赶同去,在看得见微光的状态下,享用那些王云艳送给我的白色米团。我们出门前,程惜言曾特地跑出来叮嘱我,那些米团是新鲜的,最好不要隔夜。所以,我准备听她的话,把它们当做我今天的晚饭。
“喂,我好了。”我随口嚷了一句。
可身边却没人答应。我转过身,发现刚刚还在我身后低头沉思的谷平不见了。
“谷平!”我茫然地环顾四周,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
“谷平!”我又叫了一声。
这时,我前方的树丛里冒出一个黑黑的卷毛头来,我知道那就是他了。奇怪,他躲在那片树丛里干什么?
“谷平!你在于吗?”我走了上去。
谷平直起身子,我模模糊糊看见他手里拿着些绿色的草状物。
“那是什么?”我问道。我知道他不会是因为喜欢这种绿色植物才把它们摘下来的,他做什么总有他的道理。
“好像是种特别的植物,你闻闻。”他把那几株小草拿到我跟前,一股异常辛辣的香气扑鼻而来。啊!那味道!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我刚才没注意,原来他采的竟然是它们!我当然知道这股味道意味着什么,我闻过,还相当熟悉。但是,他又是从什么地方闻到的呢?按理说,他不应该有机会闻到这股味啊?“怎么样?有印象吗?”他问我。
我郑重地摇头。
“没闻过。”
“这几天我总觉得有股味在我鼻子前面飘来飘去的。刚才我在你旁边休息的时候,忽然又闻到了这股味儿,于是就找了找,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这应该是你们当地的特色植物吧,知道是什么吗?”
我漫不经心地摇头。
“不知道。我们该回去了吧。”我把布袋口收紧,扛上了肩,打算把这些木头捆在他的摩托车上。
谷平却仍盯着手里的小叶子。
“我觉得它有点眼熟,回去要查一查……不管它是什么,今天晚上我都要弄清楚,它到底有什么功效。”他说。
他的话使我忽然想起,走出兰芝米团店的时候,谷平曾向王石艳要过一些做米团用的各式野菜和草籽。他想干什么?检验那些野菜的来源吗?
直到我心神不宁地吃完晚饭,谷平才告诉我,今晚他要在自己的房间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准备检验他今天带回来的无名小草中是否含有毒成分;第二,要对那几根从薛宁房间捡到的毛发进行化验。
“你带显微镜了吗,”我问他,我不知道他怎么才能进行这些复杂的检验工作。
他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放在桌上,我闻到一股化学药水的味道。
“我从县警察局借了一个显微镜来,另外我还弄了些氯氧化钾溶液、亚甲蓝溶液和烷烃液。”
这些化学名词听得我一头雾水。
“那些是什么?”我问道。
“用来检验毛发性别的,”谷平在叮叮当当地准备试管。“县警察局的法医化验室居然明天开始要装修,现在,他们的实验室被临时搬到另一栋楼的五楼去了,我实在懒得爬楼梯,所以今晚就暂时把你这里当我的实验室了。反正你爸也不在,呵呵。”
“没问题。你只要不把我家烧了,怎么样都行。要我帮什么忙吗?”我又问。
“如果方便的话,把你所有的工具都给我搬来吧,我忙完实验就去检查你的工具。怎么样?你会不会介意?”谷平的声音里带着笑。
“没什么,想查就查吧,”我道,“我已经把我平时用的新工具和原来放在门背后的旧工具都统统摊在工场的地上了。你等会儿忙完了,自己去拿吧。”
“谢谢你。”他满意地说,随后又问:“可以给我拿点水来吗?”我感觉他好像在点火。
“你在干吗?”我问道。
“我在准备酒精炉。等会儿我要把洗干净的毛发加入一毫升百分之十的氢氧化钾溶液煮沸,让它们溶解,然后加水加亚甲蓝溶液,用烷烃液封口,最后放在五十度水里温浴,看它们的褪色时间。一般来说,三分钟以内褪色的是男性,三分钟以后才褪色的是女性。”
我都听呆了,真想看他是怎么干的,可惜我看不见。
我下楼替他舀来了一盆清水。
“这样可以吗?”我问。
“嗯,谢谢。”他道。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几分钟后,谷平告诉了我他的实验结果。
“毛发中,一根是女性的,一根白发和其余一根黑发是男性的。黑发和白发应该不属于同一个人,因为黑发中有染发剂成分,但年龄应该差异不大。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三根都是头发,不是阴毛。”
“哦。”我傻傻地说。
谷平叹了口气。
“怎么啦?”我问道。
“现在还是不能确定毛发的唯一性。就是说,最后要确定是谁的毛发,还是要进行血型和其他遗传标记的生物分析,以及毛发线粒体DNA的测序分析。现在我只能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
“这结果对破案有帮助吗?”我觉得自己问的都是废话。
“有点帮助,”谷平耐心地回答我,“毛发的检验看似简单,其实一点不简单。如果设备齐全,资料充分的话,凭借毛发检验就可以确定是哪个人。当然,它跟指纹比,准确度还是差了点。毛发的复杂性还在于,首先要分析是人的毛发还是动物的毛发——今天我分析的毛发中,有两根是猫毛。”
“有猫进过王海南的房间?”我大惑不解。
“从横断面看,像是那只虎斑猫的毛,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猫。虎斑猫跟虎斑猫也存在个体差异。”谷平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又过了几分钟,他才说话:“我现在正在观察那只猫肝脏里的物质。”原来他在看显微镜。
“它的肝?”
刚刚我听到他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放在桌上,难道那就是虎斑猫的肝?硬邦邦是因为经过冷冻了吗?我心惊肉跳地猜想着。
“你不会想到,可怜的猫咪居然中了两种毒。”谷平道。
两种毒?
“是什么意思?”我问道。我知道那只猫是被毒死的这不假,但没想到,它还中了两种毒。
“一种毒应该是杀虫剂没错,另一种当中含有anisalin和neoanisatin,”谷平说了两个英语单词,随后又解释道,“就是莽草毒素和新莽草毒素。莽草毒素是一种痉挛毒素,大剂量的话会影响大脑和脊髓。”
莽草,一种草。
我知道他接下去会说什么了,他会提到刚才从树丛里带回来的绿色植物。我从来不知道那东西的学名是什么,只知道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叫它假茴香,因为它的样子和气味跟茴香有点相似,都有股奇异的香味。我之所以知道它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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