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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箫声咽-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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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你就不要难为媳妇了。那个掌门人嘛,姥爷原是雷震派武功的创始人,舍他其谁?他虽年已古稀,身子骨好得很哪!姥爷,是不是?”
沈英杰大怒,喝道:“丫头!你莫非是没心的蜡烛——点不亮!
蠢姑娘一个!你是徐家的媳妇,你男人不在,你不担当谁担当?将来你改嫁了,那做不做由着你!我的身子骨好不好,该问你姥姥,你管它做甚?”
他的话愈说愈难听,文蕙一团高兴被他气得怔在那里。陈南城一听,也喝沈英杰道:“酒还没喝,就撒酒疯了!小辈都在这里呢!”
他俩是穿开裆裤时的兄弟,他这么一吼,沈英杰不敢回嘴,却仍虎着脸。
最羞的要算外婆了,当着两个二十年未见的女儿,这半路丈夫竟一味出乖露丑。听两个女儿都不说话,大约都被他气昏了,只得含羞带愧地对他说:“你好好说话行不行?我今天特别高兴,总算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为了她们,这些年来,我不知流了多少泪。
你今天这么闹,是想气我吗?”盲外婆是个聪明的女人,虽是责备,但言语和婉,又给了两个女儿脸面。
沈英杰也怪,听了婆婆这几句话,风头立刻转向。他站起身来,向盲外婆赔罪道:“师妹,你别介意,我决不敢气你。”他也看出两个继女脸露不悦之色,便向她们拱拱手道:“我在江湖上混久了,谈吐不雅,尚望原宥。”
两姐妹乍听,还以为是别人在说话呢。不过,令她们欣慰的是这位继父对她们的母亲确实很不错,又见他拱手作礼,也忙万福还礼。
白箫被他骂得正在挂着脸,忽见这一幕,真是啼笑皆非。
不料,沈英杰又对她说话了:“箫儿,当两个门派的掌门人,有何不好?你今天不做这个庄主和掌门人,我还要骂!”
两个门派的掌门人?文蕙和文兰均好奇地看着白箫。
白箫知道今天不依,这个疯姥爷不定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令姥姥难堪,便向婆婆文蕙道:“婆婆,既然你这么相信我,就是为了你这份信任,我也要承担起责任来。”
这下,皆大欢喜。
“上酒!”文蕙一声唤,荷萍、丁二齐声向门外叫道:“上酒!”
当日夜里,文蕙精神特别好,酒席散了,还拉着白箫和陈南城两人促膝谈心。
“媳妇,你此次回来,可有什么打算?”她问白箫。
“我要找到滨哥,还要找到谋害义父的凶手。”
“凶手?”文蕙很是诧异。
白箫这才想到婆婆还不知义父的真正死因,坐在一边的陈南城便将徐士清当日的死因、他的临终遗言,张神医的被害,以及他们对林涌泉及谢剑云的怀疑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文蕙听说谢剑云是林清芬亲手所杀时,不由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想不到她如此狠毒。”说罢,她叹道,“剑云虽说有错,可对清芬是一心一意的。况且他从小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本来盼着他成亲之后,能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可没想到,这贱人竟然……”说到此,气得落下泪来。
白箫想到往昔跟谢剑云练功的情景,也禁不住心中酸楚。
“这都是林涌泉这厮教的!”文蕙拭泪又道,“你们可知道,如今那林涌泉又纳了个妾。按理说,她一个妾总要给主妇来敬个茶吧,可她压根儿没露过面,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跟林涌泉年龄一般大,是蓬莱派的,原名叫什么皓月。上次剑云与林清芬办喜事,她的师姐师兄还闹了过来,说要抓她回去,那女人就跑了,后来过了好几天她才回来。就因为她,文兰还被林涌泉踢伤了。她一个人在庄子里,也没人照应,连她女儿平时都对她冷冷淡淡的。没办法,她只好住到我这儿来了。文兰真是命苦!”
陈南城听她说完,说道:“夫人,容我说句不中听的。文兰夫人终究是林涌泉的夫人,若是总让她住在府里,恐怕,我们这边的消息难免会传到玉龙山庄去。”
文蕙面露羞惭。
“陈伯,我也知道,诬赖你的事林涌泉一定有份,否则,他也不会把女儿嫁给剑云。可文兰毕竟是我亲妹子,我若不收留她,她还能去哪里?”
“夫人,庄主在世时,一直叫我们要把自家的篱笆扎紧。如今林涌泉对云台山庄虎视眈眈,不能不防啊。当日少夫人等人来救我,就曾掉入他父女设下的圈套,若不是正好有高人相救,我们早已命丧九泉。夫人,还请三思。”
文蕙颇是为难,然而她又觉得陈南城说得有道理,踌躇了半天,才勉强应承:“好,我明天便打发她回去。”
陈南城又道:“如今少夫人当家,原先谢剑云用的人,要小心筛选。
留下些较为正派的,起用以前被他赶走的、有些武功底子的老成武师,再招来些忠厚的后生,搭建起新的庄丁班子。把庄子里收拾干净了,做什么也就方便了。”
文蕙连连点头。
陈南城又道:“少夫人担任云台山庄之主,不能草率行事,我们要广撒英雄帖,请天下豪杰、武林同道前来观礼,让她风风光光做一庄之主、雷震派之首!少夫人日前已经继承蓬莱派衣钵,成为蓬莱派第十一代掌门人,正好也可以一起就任。到时候,不怕蓬莱派的人不来。
这也是个找人的方法。不妨试试。”
白箫本想不允,听到这里,蓦然想到当初那两人在马车上说的话,陈掌柜一定也听见了,所以才有此一说。又想,没错,假如她就任蓬莱派掌门,不怕沈皓清不现身,到时候也许滨哥也会来……
“媳妇,原来你已经是蓬莱派的掌门了。”文蕙一边落泪,一边喜道。
白箫低声道:“都是掌门大叔瞧得起我。其实,我的资质,婆婆知道……”
文蕙笑了起来:“我不知那掌门大叔是谁,但他既看上了你,总有他的道理,你就安心当你的掌门吧。蓬莱派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弟子数量庞杂,你当了掌门,是你的福气,让我云台山庄也面上有光。
你公公若泉下有知,一定甚觉安慰……”
几句话说得白箫心里暖洋洋的。
这时,徐永忽然从外面匆匆奔了进来。
“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少夫人!”他一路嚷道。
“夜深人静,你瞎嚷什么!”文蕙斥道。
“夫人,实在是事情紧急,小的、小的……”说到此处竟开始大喘气。
急得文蕙大喝:“你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庆、徐庆好好去饭庄打酒,被官府的衙役抓走了!”
啊?白箫大惊。
“他怎么会被抓走?他犯了什么法?”她问道。
“我不知道啊。”徐永道。
文蕙倒是很平静。
“今年新来的县太爷不知是怎么回事,时常在这里乱抓人,昨儿个,我听说庄子里也有两个跟徐庆差不多年纪的家丁被抓走了,不过今儿早上就给放出来了。不打紧,随他去,明天就能回来。”
“这县太爷怎么能乱抓人?”白箫愤然。
“谁知道啊。不过,此人倒还清廉。上回林涌泉的女儿成亲,本来请他去喝杯喜酒的,他没去;剑云在的时候,也说曾以云台山庄的名义给他送过些银子,可竟然都被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这样的县太爷可不多见啊。因而我想,他要抓人,自有他的道理,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就别计较了。”文蕙还安慰徐永,“你也别急,明儿未时去县衙后门接徐庆,他准能出来。”
徐永听文蕙这么说,犹自惶恐不安,白箫也觉得颇为困惑。
次日下午,白箫让徐永在府里当差,自己和沈英杰两人来到县衙后门接人。果然,未时刚过,就见徐庆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县衙。
“庆叔!”白箫赶紧招呼。
“少夫人!”徐庆见是她,才止住骂,走上前。
白箫见他行走自如,衣服也整整齐齐,不像是受过刑的样子,先放了心。就听沈英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半夜拐了人家良家妇女?
要不怎会莫名其妙被抓进县衙?”
徐庆立时大呼冤枉。
“我什么都没干啊,老爷子!我只是去喜鹊庄打壶酒,许久没喝那里的梅子酒了,想去打壶来解解馋。可刚出了饭庄,就有两个衙役拦住了我。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随后二话不说就把我带到县衙了。”
“还会有这种事?”沈英杰问,“那你被抓进县衙,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我看你老弟也不像是挨过打的。”
徐庆的回答更是让人意外。
“没人打我,我倒是打了人。”
“啊?”白箫急道,“庆叔你可别胡来啊,那可是县衙。你打伤了人,若是赔些钱还不打紧,要是给你治个罪,抓你蹲大牢怎么办?”
“可不是我想打人。是他们让我打的。我一进门,一个衙役就把我领到县衙后面的一个大厅里。那个厅就跟咱们庄上的梅花厅差不多大,也像个练功厅,我去的时候,虽是半夜,可里面灯火通明。”
“县衙还会有这种地方?”白箫嘀咕,又问,“莫非那县太爷会武功?”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没瞧见他。我一进那练功厅,衙役就丢了根棍子给我,对我说,让我见人就打。我一看,角落里还真站了个人。我又不认识人家,当然不想打人家。可那衙役说,你打他,打伤了不用你赔,打死了,是他活该,可你不打他,我们就打你,把你关个一年半载,看你打不打!少夫人,老爷子,你们说,他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打?”
白箫越听越好奇,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你打了没有?”
“我自然是打了。可是奇怪了,我从背后打那人,怎么都打不着,而且这人还飘飘忽忽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我后来火了,他朝东,我打到东,他朝西,我打到西,就这么折腾了半宿。你猜怎么着,这人后来终于让我给打翻了,我一看,竟是个稻草扎的假人,再一看,他两只脚上原来都扎了根细细的绳子,那绳子一直通到房间外面,是有人在操纵它呢!我这个气啊!这不是耍人吗?”
“后来呢?”白箫又问。
“后来我一个人在那厅里待了半个时辰,也没人理我,我就坐下了,想歇会儿。谁知这时候,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出两把飞刀来,幸亏我躲得快,没射中我的头,可是你们瞧!”徐庆指指他脚下的鞋,白箫一看,那上面有个大洞,“这就是那飞刀扎的,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这还没完呢!飞刀刚停,又从门外来了四个衙役,他们一进来,就把我按倒在地上,接着,其中一个将一张湿漉漉的纸盖在我鼻子上,另三个一个压我的头,一个压我的肩,还有一个压住了我的腿,搞得我动弹不得!我也知道,用湿纸盖住鼻子和嘴,能把你活活闷死,我想,这下可完了——唉!本来我以为这辈子是见不着少夫人和老爷子了,可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被扔在那大厅的中央,摸摸身上倒也没咋的。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他们把我叫出来,让我走了。你们说这怪不怪?”
“真的很怪啊。”白箫说着回头瞧沈英杰。
沈英杰若有所思,隔了会儿道:“这肯定是那新来的县太爷搞的名堂。你有没有见过这位县太爷?”
徐庆摇头。
“昨晚的经历我都说了,我根本连县太爷的声音都没听见呢。”
说话间,县衙的门慢慢开了,从里面徐徐抬出一顶轿子来,白箫等人连忙闪在一边。他们听见身旁有几个路人在议论这顶轿子。
“那是县太爷吧。”一个说。
“是啊,他可是个好官啊,瞧,现在又四处巡查去了。”另一个道。
“好是好,就是爱乱抓人。他来之后,可抓了不少人。”
“可我听说抓的人后来都放了,也没吃什么苦。”
……
那顶轿子徐徐前行。
“走,咱们上茶楼。”沈英杰突道,说罢便快步向前方的一个茶楼奔去。白箫和徐庆不明就里,赶紧跟上。
两人来到茶楼的二楼,就见沈英杰已经在窗口站定,白箫还来不及问他来茶楼的目的,就见他抓起桌上的一把花生米朝楼下那顶轿子扔去。
沈英杰内功深厚,这把花生米犹如几十颗小钢弹朝那轿子射去,就听“扑”、“扑”两声,轿子顶部破了两个洞。
白箫眼看着另有两颗花生米已经快打到轿门了,就见那轿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来,正好将花生米稳稳接住。接着,轿子停了下来,白箫见轿帘拉起,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朝茶楼的上方斜斜地射过来。
不好,白箫心道,果真是高手,已经知道偷袭者站在哪个方位了。
白箫只瞄了县太爷一眼,便躲到一边,她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
“老爷,要不要上去看看?”
县太爷没说话,白箫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再趴到窗口,发现那顶轿子已经离开了。
“姥爷,你干吗要滋扰县太爷啊?”白箫定下心后,便埋怨起沈英杰来,“人家可是当官的,要是他知道云台山庄的人在偷袭他,对我们可没什么好处!”
沈英杰却兀自望着那顶远去的轿子发呆。
“姥爷,你在看什么?”白箫见他神情奇怪,便问道。
“你刚才看见那人了吗?”沈英杰问道。
“看见了。怎么啦?”
“我也看见了。呵呵,”沈英杰突然笑了起来,“他的手法还跟过去一样快。你知道他像谁吗?”
“谁?”
“绝命刀觉乘。”


箫声咽 第二十七章 白箫庄主
深夜子时,县衙内静悄悄的。
沈英杰和白箫二人穿着夜行衣,在县衙的屋顶上一路飞跑。白箫自练过青木教她的轻功后,跑起来便与过去大不一样,只觉得身如鸿毛,脚步轻盈,速度又极快,且几乎不用着地便能到达目的地;而沈英杰虽步伐稍重,踩在瓦片上竟也是丝毫没有声响。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县衙的后院,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轻轻跳入院子中。
那院子里有一排房,沈英杰朝其中一间指了指,白箫点点头。两人来到那间房的屋外,白箫用手指戳破窗户纸朝里望去,屋子里黑漆漆的。过了好久,她的视线才渐渐清晰起来。她发现那是一间卧室,窗幔垂着,窗幔里像是睡着一个人。
她悄声道:“里面有人。”
沈英杰让她别说话,白箫明白,一流高手的耳朵都极灵,于是连忙闭上嘴。
沈英杰用手指将窗户上的洞捅开,直到它有拳头般大小,才把手伸进去,抓住了窗户上的横栏。白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看到他死死抓着那根窗子的横栏,不一会儿,就听到“咔嗒”一声,那扇木窗已被硬生生卸了下来。
沈英杰将那扇木窗轻轻放在脚下,随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房间,白箫连忙跟上。
一进房间,沈英杰便抽出腰间的短刀朝帐子直冲过去。可是,他才刚掀开帐子,床上的人便是一个鲤鱼打挺,抬脚踢了过来。沈英杰退后一步,正好避开,那人当即跳出床幔,左手一伸,一把明亮似镜的长刀已握在手里。他也不说话,挥刀便朝沈英杰砍来。只见他左一刀,右一刀,动作由快变慢,且刀刀都几乎砍到沈英杰,看得白箫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她在犹豫是否要上前帮忙,但一想,沈英杰在来时曾特别关照过她,如非迫不得已,千万不能出手。于是,她只能强忍焦虑,在一边观战。
最初,对方是招招致命,过不了多时,便换作沈英杰步步紧逼。
对方迫近时,沈英杰只是退让,并不还手;而等沈英杰直攻对方心门时,对方却也是不急不躁,以退为进。白箫起初还为外公的安危担心,看到后来,则越看越觉纳闷,心想,这二人到底在干什么?
那两人皆不说话,在黑暗中足足拆了两百多招,沈英杰才忽的一声退出屋子,那人紧接着跟到院中。
这时此人才终于开口:“沈英杰,你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哇哈哈,多年不见,觉乘,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沈英杰朗声笑道,“不过还好,你还记得哥哥我的名字。”
“有什么事请快说。”觉乘背对着他,冷冷道,一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的神情。
白箫这时才看清他的模样,中等个子,方脸,五官平常,下巴上留着细细的胡须,乍一看还真的就是一个普通人。白箫从未将县太爷与武林高手联系在一起,在她的印象中,高手大多是闲云野鹤,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没几个愿意当官的。而这觉乘,身为蓬莱四子之首,竟然愿意屈就在这里当个小小的县官,说起来,还真是个高手中的异类。想到这里,不觉对此人产生了几分好奇。
就听沈英杰道:“觉乘!你当官我没意见,可你不能乱抓人吧?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他的语气还跟之前一样油腔滑调。
觉乘冷哼一声道:“与你何干?”
说罢,他就要进屋,沈英杰在他身后问:“你可是在找你的绝命刀?”
觉乘骤然停住了脚步。
“我问你,临沂的文玮峰可是你杀的?”沈英杰又问。
觉乘回过头来,大声道:“什么临沂的文玮峰,你说的是什么狗屁?”
“我问得还不够清楚?临沂的文玮峰是不是你杀的?”
“当然没有!我从没听说过此人!”
“可是人家是被你的刀杀死的。”沈英杰说罢,回头对白箫道,“来,把那竹片拿给他看看。”
白箫有些犹豫,她怕觉乘看了那块竹片后会一怒之下毁了它,那可是爹留下的唯一证物,但见沈英杰坚持,她不敢拂逆,只得不情愿地将竹片掏了出来。才刚拿出,眼前便刮过一阵劲风,再一看,竹片已经到了觉乘的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觉乘看着竹片背面的字,果真怒不可遏。
沈英杰不由分说从他手里将竹片抢了回来,又丢还给了白箫。
“这是远樵师叔做的刀痕谱。那个刻痕是从尸体的伤口上拓下来的。他说那是你的刀。觉乘,远樵师叔可是从来没出过错啊。”沈英杰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
觉乘的脸更阴沉了!“你不提他倒还好,既提了他,我就告诉你,要是让我找到他,我非砍他一千刀不可。我管他是不是师叔!”
白箫听见这句,有些气不过了。
“看起来,我爹娘十年前被害就是你干的!”她喝道。她知道自己只是在生气,并没有真的认为觉乘就是凶手,但不知怎的,说完这句,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举剑便朝觉乘刺去。觉乘猝不及防,想要还击,却已经晚了。白箫的剑术早已今非昔比,且她用的是青木教的归心剑。归心剑虽招式简单,但它以快攻为主,同样的时间,别人刺一剑,用归心剑则可刺十剑,且剑剑都直指敌方心脏及腹部,决无虚招,所以杀伤力极强。觉乘虽是一流高手,却也不防身边这个小女子突袭,且白箫的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只听“哗”的一声,他的衣服已经被刺了个大口子。他顿时面黑如炭,退后三步,喝问:“你是谁?你怎么会使本门的归心剑?”
“哼,觉乘,还不快快向蓬莱派第十一代掌门行礼!”沈英杰道。
“掌门?”觉乘大吃一惊。
白箫这回也不客气,伸出右手,故意让他看自己手腕上的黑玉手镯。觉乘更觉疑惑,眼光朝沈英杰瞄去:“她到底是谁?”
“她是青木的关门弟子,日前青木刚将掌门之位传给她。还不快快行礼?”
觉乘盯了白箫好久,突然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去你妈的!老子早就离开蓬莱派了,管他什么掌门不掌门的!”接着,他又用刀指着白箫道,“你刚才说,你爹娘十年前被人杀了,你爹娘是谁?”
“我爹就是白志远。”白箫道。
“哈!”觉乘又退后一步,细细打量她,“原来是白志远的女儿。”
忽而又问,“你说他十年前被害了?”
白箫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沈英杰回答了他:“十年前,她爹娘在家中遇害。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干的?”
觉乘点点头道:“我也希望是我干的,但是我一路找他,好不容易找到无锡,他居然已经搬走了!”随即又低声呵呵笑起来,“好啊,白志远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啊!”
白箫气得打哆嗦,喝道:“喂!我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觉乘脸色一沉,道:“当年若不是他,我也不会离开蓬莱,我若不离开蓬莱,这掌门之位怎么会是青木的?那肯定是我的!师父当年可是答应要让我当掌门的!”
“那谁让你杀了你老婆的?”沈英杰冷冷道,“你杀人倒也罢了,可还笨到用你自己的刀去杀人,偏偏咱们的远樵师叔知道每把刀,每个人砍下去留下的痕迹都不一样,你说你这不是撞到了他的刀口上吗?”
觉乘气得脸色发青,说话越发大声:“沈英杰!你说,我会这么笨吗?我若要杀她,用得着刀吗?她不会游泳,我把推入河中,不是一了百了了?要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还不是有几百种方法?何况,她还有孕在身,我若向师父禀明实情,相信师父终究会成全我们。你说,我何必要杀她?”
这一席话倒是让沈英杰狐疑起来。
“怪不得青木说,远樵师叔曾经回岛重新查你那件案子。看来,是有可疑之处。”
“他去查,早就晚了!”
“那你是说,是别人干的?有人偷了你的刀?——可是……”沈英杰又向白箫伸出了手,白箫无奈,只得将刚才的那个竹片又丢给了他,“你瞧,这上面有下刀的力度,我看过当年记录你刀痕的那张竹片,上面说,下刀的力度大于两百斤,那除了你,还有谁?”
“我哪知道!根本不是我干的!可是,当时也找不到其他的凶手,我没办法,为了不让师父为难,我只好离开蓬莱……”说罢又质问道,“你说,我要不要找那白志远算账?”
白箫忽然想到,也许当年爹突然搬家,是为了躲避觉乘,而不是为了躲避那个身上有茉莉香的故人。如此说来,藏在爹身上的那张纸难道是别人放进去的?是想嫁祸她吗?可是,谁又会做这种事?
“得了,现在师叔也死了,过去那事就别提了。”沈英杰一边劝,一边把竹片丢还给白箫,“我且问你,你现在在搞些什么?为什么乱抓人?是不是在找你的刀?”
觉乘这次承认了。
“我确实在找我的刀。它丢失也快二十年了,我怀疑当初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个小子是贼,因为刀不见后,他就不见了,我听出他有宿城口音,便离家去宿城找刀。也是机缘巧合,我半路遇上了个王爷,那王爷途径宿城遇上了黄河十二流,合该他倒霉,带的侍卫都没什么功夫,一会儿就全被杀了。眼看着他要被劫,我恰好路过,便救了他。
他为感激我,便将我带到京城去当他的侍卫。我在宿城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我的刀,正好听人说,我找的那人好像去了京城,于是便跟着王爷去京城当差了,这一干就是二十年。近些日子,王爷重病,他因感激我日夜守护他,便想保荐我个一官半职,于是我就跟他说,我想来宿城。他一听,便答应了。”
“原来这二十年你是在京城享福啊。”沈英杰道。
“可惜我在京城二十年,始终没找到那把刀。”
“那你可有回家?”
“回过,可是家里早没人了。我弟弟也不知去向。”觉乘说完又摇头叹息。
白箫想,当年义父曾派人守在觉乘家待了一两年,想来肯定是错过了。
“那你这样到处抓人,是不是还怀疑那刀在宿城?”沈英杰又问。
觉乘的眼睛盯着沈英杰道:“我到过那么多地方查访我的刀,只有在宿城遭过偷袭,你说这刀会在哪里?”
白箫想,他是不是不知道那花生米其实是我姥爷丢的?难道除了姥爷还有别人偷袭过他?
“所以,你才抓那么多人,半夜三更试探他们的武功。是不是?”
沈英杰又问,“那个偷刀贼是不是有武功?”
“当年他会使蓬莱的功夫,他是偷学我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他现在的功夫怎样就不知道了。但当年那小子不过二十出头,现在也该四十多了。”觉乘道。
“若你再见到他,可还认识他?”沈英杰问。
觉乘皱眉摇头。
“这我说不准。我脑子里还是他当年的模样。”
沈英杰听到这句,忽然朝白箫望来,白箫不解其意。
“你可曾怀疑过,偷刀贼是皓月?”沈英杰问觉乘。
觉乘吃了一惊。
“皓月?”随即摇头,“是男是女,我总分得清楚。再说,我认识皓月,我可以肯定,那小子决不是皓月。”
“虽不是皓月直接偷的,可没准是她指使那人干的呢?”白箫插嘴道。
觉乘又是一惊。
“你跟当年相比,模样变得不多,那偷刀贼不知能不能认出你。”
沈英杰又道。
“当年我俩打过不少交道,他应该能认出来。近日,我又发现常有人偷袭我,幸亏我平时极为小心,才未遭遇什么不测。其实我这么大张旗鼓地抓人,也就是想把他激出来。”
“如此一来,他定会觉得你是个大麻烦。”
“不错。我现在就等着他现身了。”
沈英杰沉思片刻,道:“过几天箫儿出任云台山庄庄主和雷震派掌门,山庄会邀请众多江湖人士出席。他既是偷袭你,说明想除掉你,因而如果你来,我估摸着这偷刀贼也会来。到时候,只要他一现身,你便乘机抓住他,我从旁协助你,我也想看看这厮长什么样,你看可好?”
觉乘当即同意。
“好!这机会真是百年不遇!我倒要看看这厮如何偷袭我!”说罢,得意地大笑起来。
白箫的庄主就任大典定在十月初十。就在大典举行的前一天,才离开云台山庄没两天的文兰突然又哭哭啼啼地跑了回来。
“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听说她回来后一直身体不舒服,就让丫头特意煮了一碗莲子羹送过去,可是,那女人竟然把莲子羹全部倒在了地上,还说我想毒死她,这不是冤枉我吗?我气不过,就去找她评理,就见地上躺着一只死猫,她硬说那是吃了我送去的莲子羹才死的,你说这不是故意给我下套吗?我去找涌泉评理,可他二话没说,就把我休了,娘啊……姐姐啊……我的命好苦啊……这叫我今后可怎么办哪……”文兰说到这里,已经哭倒在文蕙和母亲的脚下。
竺素心连忙将她搀起来,嘴里骂道:“这林涌泉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怕,如今你娘家也是有人的。”
“就是!那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文蕙一拍桌子,随即又问,“那莲子羹,你可是自己煮的?”话问出口,才觉得多余,文兰几时自己煮过东西。
“我是让丫头煮的。”文兰果真说道。
“那你有没有问过那丫头?”文蕙问。
文兰哭道:“我想问来着,可这丫头,一听说出事就跑得没影了。
我到哪儿也找不到她,可怜我这边找不到那丫头,那女人就诬赖是我成心给她下毒!我倒是真希望她死了,可我真的没下毒啊……”
文蕙冷笑道:“我看这事八成是那女人跟林涌泉串通好的,为的就是把你休了,把她扶正,那毒药就是她自己下的!”
竺素心也在一边咬牙骂道:“这对狗男女!”
“那怎么办?”文兰惊慌地抓住姐姐的手,“姐,你说,涌泉要是执意想把我休了,那我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文蕙推开她的手道:“你啊,就是事多!我说你没事给个妾煮什么莲子羹?她要吃,不会自己去煮?”
文兰面露尴尬,低声道:“我也是想着木已成舟,将来总是一家人,再说,听说她已经怀孕了,我想她终究怀的是林家的骨肉……我哪想得那么多……她们又说,她前几天在房里埋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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