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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天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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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休息休息,咋还没有人给我老神仙倒杯水呢,啊!”康神仙盯着我老爸,瞪着眼睛说道“一会还得忙乎,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神仙的啊!”
老爸对此时这个猥琐的老头子毫不掩饰的说自己是神仙有些鄙视,然而鄙视归鄙视,一碗符水下去,艳琴姑姑的脸色马上就红润了起来,老爸心想,虽然这老头子猥琐了点,但是这真本事还真是不敢不服。想归想,手底下也没闲着,转身就倒了杯热水端了进来。
月光慢慢的照在了崖面上,那一方新土显得越发的显眼了。此时,正在屋子里坐的康神仙猛地睁开了眯缝的双眼,说道“好了,该开工了。”###第四章 天师道宝
说话间,康神仙缓缓的站了起来,从黄挎包里取出来自己的道袍,脱下自己身上穿的那件邋里邋遢的衣服,双手一提道袍的领口,呼啦一个潇洒的转身,一件背绣八卦黄色金丝滚边的道袍就披在了身上,立时整个人似乎都隐隐约约有了一股仙气。随后,他取出一沓符纸,再一次郑重的拿出自己的几件宝贝,开了光的毛笔、朱砂、大印、檀香,正襟危坐,口里念念有词,“天有天将;地有地祗;聪明正直;不偏不私;斩邪除恶;解困安危;如干神怒;粉骨扬灰。”康神仙的语速很快,转眼间就将这句咒语念了三遍,在念咒的同时提起笔,铺开符纸,歪歪扭扭的一模一样的画了三道符,此符名为天师镇邪驱祟符,起笔三点,中间如画鸟状,下方如有两个夷字。画完符后,康神仙依旧点燃檀香,绕着符文走了一遍,随后结手印,这次的手印却也复杂了不少,随后盖上了自己的法印。看的出来,这次康神仙显然重视了很多。
“你们不要跟我出来,站在屋内,只管关好门窗,不管外面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否则,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们,这上面的这个主我刚才进门时已经和他交了手,看样子,这个无头鬼这些年来在你们家庙的庇护下不但没有被无常带走反而修炼了一身本事,罢罢罢,总之是我俩之间的一段因果,今日我先了解了他。”说着,康神仙将画好的符纸一张贴在这个房子的门上,一张贴在窗子上,一张踹在怀里,连同将那方大印也揣在了怀里,一手提着桃木剑大步就走向院子中间。
康神仙确实有些道行,只要他想开天眼,天眼自然就会开,不必借助牛眼泪、柳叶等物,只见他走到院中间,闭住双眼约有五秒钟的功夫就睁开了眼睛,此时,一般人看不到的他全部尽收眼底。只见就在崖面上面那处新补的地方临空盘膝坐着一个无头鬼,虽然是死于清朝,却穿着一身明代的服饰,这就是所谓的生降死不降,由于最后一个汉人统治的朝代是明朝,一般的汉人死后都是穿着明朝服饰入殓,直至今天依然如此。这个无头鬼自然也是这样,穿着一身明朝的服饰就那样稳稳的盘膝坐在那里。虽然没有头颅,此时却呜呜的发出声响“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康神仙皱了皱眉头,提起桃木剑,遥遥指着无头鬼说道:“你已死去多年,不去投胎,却在这里祸害凡人,现在又口口声声要还你头来,这张老九已经被你害去性命,所谓一报还一报,他造的孽自有他自己来承担,现在你俩皆是阴间之鬼,你却依然在这里不肯离去,究竟要谁人还你之头?”
“哼,这老九多年来住在我阴宅之下,我多有庇护,不然他哪有外面的滚滚财源,谁知道他一回家就拆我庭院,毁我宅门,分我骸骨,断我头颅,更可恨将我头颅不知弃于何地,如此不懂知恩图报之人留他在世上何用?一死难以平复我心头只恨,如今我头颅尚不知所踪,他不还我头颅谁人还我?”
“哼,我好心劝说于你,让你自行投胎,你须知阴阳有别,我乃天师道传人,若你真不识好歹,少不了我要送你一程,让你魂飞魄散。”
“你这老道,他无恩于后,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他断我头颅我岂能善了,我要他生不得活,死不得葬,哈哈。”也许是这无头鬼故意让这些凡人听见他的声音,此时站在屋子里的几个人已经清晰的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不由一阵阵害怕,几个人压窗的压窗,顶门的顶门,大气都不敢出。
“俗话说死者为大,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如今张老九已经被你害死,你却百般阻扰不让他下葬,我劝你迷途知返,休要在动用妖力弄塌张老九之墓,让他妥然安葬,我自不计你之过,你之头颅我自会替你寻回。否则。。。。。”
“否则什么,老道,你一个小小道人,还想耐我何?我劝你休要插手 ,我要让这张老九一样无家可归,哈哈,他毁我阴宅,我也毁他阴宅,你若执意要管,你那区区几十年道行我倒也不放在眼里。”
“好你个死鬼,我好话说尽,你却如此张狂,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现在老道要度你超生。”说话间,康神仙往怀里一掏,紧接着一抖手,一枚道符如利箭般飞了出去,只取那无头鬼的胸膛,正是那天师镇邪驱祟符。
谁知那无头鬼丝毫不惧这道符,一张干枯如鸡爪的手径直抓了过来,只见得哄的一声,这道符在这无头鬼的手里化成一团火焰,无头鬼的手只是烧的稍微往后退缩了一下,紧接着就又抓了过来,只取康神仙的咽喉而来,话说这些鬼物都有些变化之术,虽说身体未见动,可手臂就如长臂罗汉似的无限制的变长再变长,眼看着距离康神仙的喉咙仅有一米的距离,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康神仙反手挥起桃木剑,大喝道“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关名;迅速来临;驱除幽厉;拿捉精灵;安龙镇宅;功在天庭。”紧接着一道金光伴着桃木剑发出风雷之声轰的一声就砍在了无头鬼的手臂上。这无头鬼许是多年在庙宇之下修行,功力也是了得,康神仙借用天兵之力才堪堪将他的臂膀砍伤,一股绿色的血液如水管破裂般喷射而出,地面上撒的到处都是,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窗户纸上也喷射了一些,顿时腥臭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屋里里的几个人此时早就吓蒙了,哪顾得上躲闪,一股绿血穿过窗户纸就射在了小姑父的脸上,一下子就像硫酸泼在了脸上,只听得一声惨叫,小姑父的半边脸瞬间就皮开肉绽,破破烂烂,紧接着脓水就开始往下掉。
窗户纸此时已经破了好几个洞,康神仙此时隔窗扔进一个药丸,大声喝道,“你们都站在屋子后地,不要正对窗子,这个药丸立即分成两半,一半外敷一半内服。”
一击虽然奏效,康神仙却也觉得借用天兵之力自己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住,忙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吞了下去。康神仙没想到,这个厉鬼是这样的难缠,从他的本意来是不想让这个无头鬼魂飞魄散的,毕竟是张老九的过错在先,但是此时,这个厉鬼表现出的不俗法力让他不由得下了除掉这个无头鬼的决心,此物若没有张老九毁掉他阴宅之事兴许还会修炼成为地仙,但是经此一事已是心性大变,不除掉看来是不行了。
下了决心的康神仙似乎如变了一个人似得,一瞬间气息暴涨,如有神助,双手不住的掐诀,一瞬间变换无数次,当手诀掐完之后,周围的气场似乎都变了,只听得他大喊一声“雷祖圣帝;远处天曹;掌管神将;邓辛张陶;能警万恶;不赦魔妖;雷声一震;万劫全销。”紧接着大喝一声“天师道宝,助我服妖,敕令在前,万劫全销。”只见得咒语停后,风雷大作,一个黑不溜秋的扭嘴葫芦刷的一声隔着窗户飞了出来,径直飞到了康神仙的手上,紧接着,电闪雷鸣,毕竟是寻常鬼物,不是那修炼千年的鬼妖,在康神仙祭出天师道宝和天雷之术后,只见得一道雷电直直劈下,紧接着只听得一声惨叫,一股青烟顺着葫芦嘴儿就钻了进去,随后就悄无声息。
不一会儿,云淡风轻,天高月朗,除了满地的绿色汁液和浓重的腥臭味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去了鬼物,康神仙的仙气也不知隐藏在了哪里,又恢复了他平时猥琐而邋遢的形象,脱下道袍一个劲的抖,口里直念叨“可惜了,可惜了,师傅留给我的道袍可就剩这一件好的了,抖抖,别让沾上了土。”
此时,几个屋子还有窑洞的门都已经打开,满院子都站的是人,众人看着这个刚才英雄无比的人物,此时猥琐的小家子气,让人丝毫不能将刚才的英武与眼前的形象联系起来,众人如同做了一场梦般。虽说鬼神之说一直听到,但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天师抓鬼倒还是第一次。我老爸更是惊呆了,没想到自己找回来的是如此的高人,之前卦摊上写的“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能知生与死,可通阴与阳。”他还以为是吹牛,可经这一役,他算是彻底的知道这老头子的厉害了,知生死、通阴阳对这老头子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抓鬼才是他的强项啊。老爸立时就有些崇拜这个猥琐的老头子了。
收拾好道袍,康神仙再一次恢复了他仙人的形象,轻轻抚着自己手里黑不溜秋的葫芦说,“可惜啊可惜,你多年修炼,今日毁于我手,怨不得我了,留你在世间,保不准你会化身罗刹,那样就是我的罪过了。我这天师道宝,首次出手就收了你这样一个鬼物,却也是你的造化,只是今日只因必有他日之果,少不得还要报应在我身上了,唉!”
康神仙说的没错,就在我十四岁那年,报应来了。一切就是因为那个头骨。###第五章 初见康神仙
老爸到底是没能拜康神仙为师,就在康神仙除了那无头鬼之后,老爸缠着要拜康神仙为师,那时的老爸也就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和我如今的年纪差不多大吧,他在康神仙面前说他也一心向道,希望康神仙收他为徒,其实吧老爸哪来的一心向道的想法,在他的心里学了这般威武的法术,在外面大城市哪里不能混到一口饭吃而且混的绝对是风生水起,随便在哪里露两手就有人争破头来请他,绝对不会向这老瓜皮一样揣着功夫摆地摊,好歹也开个法堂。
老爸的想法落空了,康神仙笑着看了看老爸说“你和我没有什么师徒缘分,倒是你儿子会和我有点仙缘。”“我儿子,我儿子你都没见过,怎么说会有仙缘呢?”老爸诧异的问道。康神仙瞪着眼睛向老爸吼道“我这康神仙的号是白叫的吗?啊!有我算不到的事情吗!”老爸斜眼看了一眼这神在在的康神仙,说道:“那么神你把丢了的头骨找见啊!”康神仙呆了一下,叹口气说道:“这个头骨,虽然当时只是被老九随手一扔,说是扔到了旁边的山沟里,可你们也找了,我也算了,却不在这山沟之中,可能冥冥中有股力量将这头骨牵引到了另外的地方,就我今日所除的这无头鬼,因为被你六叔挖了人家的阴宅,其三魂尚有人魂因阴宅被毁无所依附,八成是随着那头骨间的一点灵光去了,尚有一劫应在你儿子的身上。等明天这边的后事了了我给这小子看看。”
老爸听说有一劫应在我这个宝贝儿子身上,哪能等到明天,当下不由分说连夜回家就把正在梦里吃红烧肉的我给拉了起来,气的我七窍生烟,到嘴的红烧肉还没咬一口呢。
等到了六爷家,才是凌晨三点多,康神仙正要休息,看见我爸拉着我进来,骂骂咧咧的又爬起来,说道“你还要不要老头子活了啊,明天不埋你六叔了,半夜三更的吵得我老神仙睡不了觉。”骂归骂,康神仙还是披着衣服坐了起来。老爸因为要有求于人家,那殷勤献的我都感觉到起鸡皮疙瘩,只见老爸急忙端起茶杯就给康神仙泡了一杯茶,双手端给那糟老头子,吹了吹浮起的茶末,嘴里还不住的说道“您老是神仙,睡不睡觉没什么打紧,再说您这身体,我这小伙子都赶不上呢!还得您老给我这小子看看。”说话间,老爸就又扯着我的手把我拉到康神仙的面前。
就在刚才的路上,老爸也不管我听懂听不懂,把这个老头子在我面前说的神乎其神,我感兴趣的就是他怎么念咒,怎么杀鬼,怎么施法,在我小小的心里头就感觉和西游记里面的那些神仙有一拼,作为男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法力通天,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湖捉鳖的高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康神仙,一眼看去,只见炕上盘腿坐着的是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留着一把乱七八糟的略有些发白的胡子,最显眼的就是那一个红的发紫的酒糟鼻子,一双眯缝的小眼正慈眉善目的盯着我看,一只大手伸过来就摸在我的头上,说道“娃儿,来,让老道看看你。”康神仙和我说话的时候很是慈祥。
那时的我还有些懵懂未知,当老道在抚摸我的头之后说我根骨奇佳,是个学道的好料子,关键就看日后的心术了。听完这话我老爸没说什么,当时的我只想日后能够仗剑除妖,就像金刚葫芦娃里那小金刚一样大喝一声“妖精,看法宝。”然后刷的一声就将妖精收到小葫芦里。当下还管什么日后不日后的,立即就嚷道我要学道,我要学道,其实就我当时的年龄哪知道什么是道啊!一门心思就想着成为像孙悟空金刚葫芦娃一样的人物。
康神仙看了看我,说道“小娃娃,你知道什么是道吗?就要学道。”
“我不知道什么是道,但我就是要学道。”我用自己胖乎乎的手摇着老道士的手臂说道,老道士也没有制止我,说道“无为就是大道,不懂道好,好,哈哈。”说完老道士笑了。
“好了,你这孩子命犯孤煞,十四岁上将有大灾,若能平安渡过此劫我就收这孩子为徒,这孩子八字也是极阴的,虽生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但水满则盈月满则亏,正如五月端午乃是一年之中至阳之日,但也是邪祟最为活动的日子,所以人们才在门上悬挂菖蒲辟邪。我现在先给这孩子画道符,以防邪祟入体。”说着,老道士从自己的黄挎包里拿出一杆极为秀气的毛笔,蘸了点朱砂,从包里又掏出一张窄窄的长方形黄纸,边画符边念经,直到多年后通过他给我的传授,我才知道他当时念的咒语乃是禳命宫破败符咒,只听得老头子念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宁;人道虚静;三才一所;混合乾坤;百神归命;万将随行;永退魔星。”而这道符也成为我后来最常画的一道符。
画完符,老道士吩咐老爸让回家给我用红布包着缝在贴身的衣服上,要带够百天方能取下。却不知巧不巧就在我一次玩耍中意外将这道符给遗失了,导致我十四岁那年的灾劫仍然不期而至,后来,康神仙也就是我的师傅对我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我妄想通过符咒为你改变命数,却犯了道家大忌,可见天意不可违。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老爸接过道符,一个劲的感谢老道士,“老神仙,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日后到我家里,我一定给你上八凉八热,好酒好肉,好好招待你,不,不日后,就明天,明天这边的事情完了就到我家里去,就冲你为我孩子画的这道符,我要好好谢谢你。”
话说农村的人就是朴实,当时老爸说的这些话可都是肺腑之言,绝对不是什么场面话,要知道,当见过康神仙露的那两手功夫外,老爸对康神仙的符可是当做宝贝的。
康神仙笑了笑说道“我和你这娃儿日后说不定还有一段缘分,今天给这娃儿画符可不是图你那八凉八热好酒好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睡觉。”说完,没等我老爸再说感谢的话,康神仙转身就躺了下来,挨着枕头就开始打呼噜。
“这老头子,好,好,睡觉,明天再说。”老爸拉着我也上了炕,让我紧挨着艳琴姑姑和姑父睡了,自己挤在边上凑合着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发亮,康神仙就起来了,我正睡得马虎子上墙呢,哈喇子都把枕头流湿了,却感觉到耳朵一疼就醒来了,睁开眼睛我首先就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再看扯我耳朵的正是那老不死的康神仙。
天已大亮,在坟头旁边呆了一夜的几个叔叔伯伯长出了一口气,其实对于康神仙来说,捉鬼并不是正事,埋死人才是正事。九爷的尸体还是安安稳稳的躺在棺材里,没见蹦跶出来,一大帮孝子们吃完了早饭跟在老总管和康神仙的屁股上就上了山去,我也带着孝帽跟在老爸的屁股上面一同上了山。
上山后,康神仙背着手在一块地里转了转,随手一指说道“就葬在这里吧!”
老总管没见到康神仙用罗盘,但对这个神仙似的人物他已经十分信服了,当下大喊一声“打坑的,赶紧,挖,就朝这挖。”
直到下午六点多,墓坑才挖好,此时老总管和康神仙正呆在九爷的家里喝酒呢。听见来人说墓坑挖好,老总管就问道“康神仙啊,你看前面的阴阳说三天后有吉时,您看什么时候下葬好呢?”
“还等什么三天,死者入土即为安,既然墓坑打好了就下葬,不等了,咱们走。”说完,康神仙麻利的下了炕,两下穿好了自己的布鞋,转过身又把炕桌上放的一杯酒倒进嘴里 ,咂吧咂吧嘴说道“走” 。
老总管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葬人的,不看时分,不叫鼓乐,没有随从,不穿道袍,康神仙就邋里邋遢的穿着自己的脏兮兮的外套,从怀里摸了个铃铛就站在坟前开始了,一手执铃铛,一手执招魂幡,念起了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经文,不似常见的阴阳念的度人经那般听不懂,就像诗文一样,一句一句是那样的清晰,只听到康神仙念道:
“堪叹春景百花开,劝君绣莲寨,荣华富贵命安排,可叹时光空过了,千年万载不回来。
堪叹夏景雨天长,荷花池内香,有钱难买这份光,逢年夏天三伏热,小舟寸可碧波上。
堪叹秋景菊花黄,家家造酒香,空中鸿雁飞成行,果老二万七千岁,颜回不幸少年亡。
堪叹冬景雪花飞,家家座暖围,孟姜女子送衣寒,哭倒长城数万里,脱衣包骨转家乡。
暑往寒来春复春,夕阳桥下点红灯,一阵春风来吹火,只见清风哪见人。
暑往寒来夏复夏,江南第一是谁家。三点五点春前雨,一枝二枝摘仙花。
暑往寒来秋复秋,人将白骨葬荒丘,蝴蝶梦中家万里,望乡台上泪双流。
暑往寒来冬复冬,劝人行善莫行恶,苦苦甜甜随着过,劳劳碌碌一场空。
暑往寒来春复春,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信但看檐前水,点点落地不差分。
暑往寒来夏复夏,如今世事好繁华,不信但看池中藕,红莲变作白莲花。
暑往寒来秋复秋,夕阳桥下水东流。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
暑往寒来冬复冬,人争闲气一场空,曾记当年骑竹马,如今不却白头翁。
春来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遇柳斜。人生在世犹如梦,西望长安不见家。
夏到青禾雨咋晴,南山大佛转分明。盘祖依然还宫会,西去栏阕无故人。
秋来月明上园台,江上芙蓉独自开。渺隔阴阳泉路远,几度思乡不回来。
冬来冷冷缩风天,雪映栏关马不前。光阴似箭催人老,日月如梭斩少年。
人生七十古来稀,未有生来死未知;不信但看天边月,怎好团圆又落西。
远观天上星和月,近看人间水与山;青山绿水依然在,人死一去不回来。
叹君一去别泥城,黄泉路上好伤心;独自行来谁做伴,慈光接引上天庭。
夜深睡得三更梦,翻身不却天又明;回头仔细思量想,尽是南柯一梦中。
昨夜天边五色云,笙萧鼓乐闹城城;凡人知道神仙过,慈尊下界度亡魂。
人生好似一张弓,朝朝暮暮在手中,有朝一日弓弦断,恰似南柯一梦中。
人生百岁有天罗,莫把心机太用过;沧海桑田田变海,江河成陆陆成河。
东湖燕子两湖来,鸟为食亡人为财;蜜蜂只为贪花死,三伯只为祝英台。
一张红纸四角方,上写亡人在中央;灵前摆得般般有,哪见亡人把口尝。
亡人面前两盏灯,一盏昏来一盏明;一盏照开天堂路,一盏照破地狱门。
日月犹如两只船,东边撑起落西边;一只船儿催人来,一只船儿斩少年。
古天古地古乾坤,古年古月古时辰;古山古水依然在,如今哪见古时人。
昔日庄周去游春,观见路边两座坟;东边藏的汉高祖,西边藏的楚霸君。
高祖坟上长青草,霸王坟上垂柳荫;历代帝王都如此,都在荒郊做鬼魂。
天留风雨道留径,人留子孙草留根;天留风雨立万物,道留真经度亡魂。
人留子孙传后代,草留枯根又逢春;草死叶落根还在,人死一去不回来。
人生一世草一春,嫩草怕霜霜怕日,日怕云掩花怕风,鸟怕弹弓鱼怕网,人怕阎君把笔勾。
二十四孝叹王祥,丁郎刻木叫亲娘,孟宗哭竹冬生笋,目莲救母上天堂。
奈何桥来奈何桥,七寸阔来万丈高。大风吹得摇摇摆,小风吹来摆摆摇。
行善之人桥上过,金童玉女伴过桥;造恶之人桥上过,牛头马面两相交。
一丫丫入水心内,风吹浪压任水飘。幸逢天尊来救苦,慈航普度上天堂。
有心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花不发来柳成荫,哪见载花插柳人。
文星耿耿犯天颜,虚度光阴三十年,只望曾子养曾昔,谁知延路哭颜渊。
白头老母扶灵案,红粉佳人化纸钱;待等来年寒食节,一声儿罢一声天。”
幼小的我对当时这听起来蛮不错的经文很感兴趣,就好像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那样感兴趣,感觉就是一个调调,听起来蛮押韵的。直到日后师傅叫我背这篇经文的时候我没少挨揍,当然最终我是背下来的,直到今天还非常熟悉。当时只听得康神仙念得那叫一个顺溜,念完了经文,坟堆的土也堆了起来,丧棒也插起来了,只听得总管大喊一声“孝子磕头。”先前还在说说笑笑的女眷们立时如丧考妣一片哭声,话说哭也是一门艺术,尤其是哭丧,要会哭,要哭的有味道,要哭的要旋律。我第一次上这种阵仗,搞不明白刚才还说说笑笑的一帮女人们怎么转眼间哭的死去活来,直到日后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参加的丧事也越来越多,我才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过程而已,尤其是那些和这死者不是很亲的人却有些哭的呼天抢地鼻涕横流的,用我们这里的一句俗话说就是“借别人的灵堂哭自己的恓惶。”
九爷终于下葬了,一帮孝子们和一帮女眷们熙熙攘攘的下了山,做饭的做饭,劈柴的劈柴,张罗着下午的酒席。
康神仙一个人在经堂里双手抱住猪肘子大快朵颐的吃着,金黄的油顺着他的嘴角和手臂流在了袖筒上、衣襟上,就好像饿死鬼投胎似得,浑然不管其他,只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时不时用油腻腻的手端子酒盅喝一口,边吃边还说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旁边的老总管看的目瞪口呆,心下暗道“真是个怪人。”
康神仙走了,走之前我没见他,他没见我,我和一帮小兄弟们围在饭桌上抢着饭菜,丝毫不比康神仙逊色,一盘菜端上桌不到一分钟就见底了。
等我再一次见到康神仙的时候,我已经上初一了。###第六章 红帐篷
那年我上初一,13岁,由于家住的较远,尤其是冬天早上上学和晚上的自习由于路远天黑我一个人总是很害怕,我一个外甥和我是同学,我每天上学都早早的在自家的路下面等着他。
现在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天发生的点点滴滴,对,就是点点滴滴。
早上,天还不是很亮,我看了看手腕上带的电子表,是奶奶在路上捡的,电子表显示的时间是六点10分,我们家的门前坡地是一个弃耕的台地,台地两侧种了两排齐刷刷的钻天杨,很高很粗。我就站在坡底下的一个杨树下面,眼瞅着我那个外甥从后面背着包跑来了,我一只手拍着杨树,扬起脖子大喊“快点,猴子,再晚就迟到了。”我那个外甥和我同岁,因为长得瘦小,我们同学给起了个外号叫猴子。正当我站在树底不停的用一只手拍着树干的时候,突然,不知什么东西吧嗒就滴在了我脖子的正当中,凉凉的,我以为是小鸟给我尿到脖子了,用右手就摸了上去,只感觉凉凉的,粘粘的,滑滑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直到中午回家,知道是什么东西滴在我脖子上后,再想起起这凉凉粘粘滑滑的感觉才不由得一阵恶心和害怕。
王双红是我的邻居,名字叫双红,却是一个男人,一个有些神经病的男人,准确的说是有精神病,按照道家的说法的话,应该是三魂当中的天魂也就是主魂丢失所致。师傅后来告诉我,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和人魂,还有一种说法叫主魂、觉魂和生魂,主宰人精神和意识的就是天魂也就是主魂,王双红就是典型的天魂出了毛病。
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年的冬天雪下的很大,那时家里还买不起电视,我和哥哥还有妈妈跑到大姑家去看电视,那天的雪映照的整个乡村小路都是亮堂堂的,路上也有不少大树被积雪压折了树枝。王双红的家紧邻我家,我们要到大姑家必须经过他家的坡底,正当我们走到他们家坡底的时候,只见得前方的钻天杨上趴着一个人,正是王双红,他往上爬一节就用脚把下面的树枝用力踩断,等到他爬到树梢的时候,下面的树干就已经光秃秃的了。我现在还记得王双红当时的样子,他身嘶力竭的喊着不知道是谁的名字,用一根麻神挂在树梢上,挽了个绳圈,不知道骂骂咧咧的骂着谁,边骂边就把自己的脖子挂了上去,大家都知道杨树的枝条较脆,更何况他现在爬在最高处,那些高处的树杈哪能承受的住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就在他把脖子刚套进去双脚悬空的时候,只听得咔嚓一声,王双红掉在了地上。掉在地上的王双红跌的满头是血,不住的哼哼着,王双红的父母并没有去扶他们这个儿子,老两口兀自用指头指着、骂着。妈妈的胆子也很小,当看见王双红掉在地上的时候,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哥哥就头也不回的往家赶。
人都说,吊死的人都是被吊死鬼给盯上了,从小接受马克思主义教育的我从思想上是不接受的,但是当见识到康神仙也就是我师傅捉鬼的场面时,我信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深信不疑,因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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