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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羽·赤炎之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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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青砂这样的军人都有些动容,眼神里露出一丝惊喜,转头看向南方海天交界处。黎缜也从船舱里返回,回到船头和她一起并肩看去。
然而,首先来的不是潮水,居然是两条龙舟。
这两条船被装饰得极其华丽,船头雕刻着腾龙花纹,披挂着彩缎,在海风中猎猎飞舞。操桨的显然也是高手,在这般惊涛骇浪里居然还驶得稳当,这两条船如叶子一般在巨大的浪头上起伏,顺着潮水的力量从远处朝着望海楼如飞掠来,超出了后面其他船只十几丈远,并驾齐驱,相互之间船头的距离差距居然不超过一丈。
“龙舟夺标!”琉璃拍手大叫起来。
那正是为了庆祝海皇祭的龙舟船队,数百年来海皇祭传统的节目之一——当大潮来临的时候,便有数十条船从罗刹岛出发,借着潮水的力量飞跃过深达万尺的鬼神渊,飞抵叶城。而当先一条抵达落珠港码头的船,便会获得帝君赐给的重金奖赏。
眼见港口在望,鼓声更急,十几条船乘风破浪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声势惊人。每一条龙舟上都站在一个掌舵手,也便是云荒上俗称的喊潮人,掌控着船行的方位和划桨的节奏,大声发出号令,指挥着船只前行。
那一条龙舟高高的桅杆上,凌空十几丈的地方垂落一片小小的檀香木板,两端系着白纱。风浪太大,船速又疾,那片檀香板在空中不停辗转翻飞,几乎如一片叶子般不受力——然而,却有一个女子高高地站在那里,居然就在那一片小板上长舒广袖,踏浪而舞!
“天啊!”那一瞬,琉璃几乎以为是错觉,“那是谁?”
黎缜唇角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赞叹来:“是殷仙子……”
两只比翼鸟本来已听到了主人的召唤,转身飞回,此刻却在浪上不住盘旋,似也被这般绝世的舞姿所吸引,恋恋不舍。琉璃扑在船舷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场天地之间的绝世之舞,彷佛一个小孩子看着舞台上美轮美奂的倾城歌姬,露出又是羡慕又是好奇的光来,不住口地赞叹:“她可真好看!真像是我家乡壁画上那些女神一样!”
那条船飞速而来,檀香木板在风里翻飞,舟上女子展袖回眸,翩然起舞,舞衣璀璨如霞光,长发如缎飞舞,当真是风姿无双,倾倒天下。
琉璃知道,她演的是海皇苏摩化为潮水返回云荒、和白璎郡主诀别的那一出。
“纵然是七海连天,也会干枯枯竭。
“ 纵然是云荒万里,也会分崩离析。。
“这世间的种种生死离别,来了又去
“ ——有如潮汐。
“可是,所爱的人啊
“如果我曾真的爱过你,
“那我就永远不会忘记。
“ 但请你原谅——
“我还是得 不动声色的
“继续走下去。”
大潮里,隐约听到有人在歌唱,声音凄美缥缈——那是《潮汐》,鲛人的歌。
以前每一次海皇祭开始之前,叶城城主都会从天下最负盛名的优伶舞姬里遴选出一人来演《魂归》,历届中选者无不是舞艺绝伦、身姿轻盈的高手。然而在海潮上歌舞毕竟极其危险的事,为了防止从船头跌落,每个舞姬都会在腰后系上一根细细的长索。
但从八年前开始,每年都是殷仙子来扮演白璎郡主。她舞艺绝世,据说不用细索也能在高空歌舞自如,舞到极处,几欲乘风飞去。
“真美!”琉璃由衷赞叹,“不知道谁来扮演海皇?”
黎缜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也是从东泽的伶人里选出的,应该是俊秀善舞的著名小生吧?——不过无论是谁,恐怕被殷仙子一比,便相形见绌落了下风。”
“是啊,”琉璃点头,“这世上的男人,能配得上她的恐怕也真不多。”
在两人议论里,潮来得很快,浪上飞舟转瞬便到了离落珠港不足一里之处。岸上欢声雷动,鼓声暴雨一样响起,无数百姓在黑石礁上挥着手,看着弄潮儿操舟飞速而来。落珠港的港口悬挂着一道锦标,大红的锦缎簇成一朵蔷薇花,内里衬着金光灿烂的金箔。那是帝君设下的彩头,第一条到来龙舟若是夺到了,便有高达千金的赏赐。
“咦?”黎缜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地脱口低呼了一声——方才缺席十二玉楼御宴的叶城城主,海皇祭一开始,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来到了落珠港的码头上,正在民众的簇拥下看着两条龙舟划开雪浪,你争我赶地飞速前来。
“奇怪。”大内总管低低说了一句,摇了摇头。
在龙舟驰近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另一条龙舟上的“海皇”。
和殷夜来那条船并驾齐驱的另一条船头,桅杆上也凌空悬着一块檀香板,同样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那个扮演海皇苏摩的伶人束着高冠,头发染成了鲛人特有的蓝色,穿着一袭黑色纹金的长袍,上面隐约透出蛟龙的图腾,在海风里猎猎飞舞。
“天啊……”那一瞬,琉璃张大了眼睛。
不止是她,岸上船上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震惊地屏息。
太像了!虽然距离遥远,海涛飞溅,看不清那个伶人的面目,但只是那么远远地一瞥,便让所有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在歌声里,潮水涌向云荒,那一刻,彷佛站在龙舟上乘着大潮返回的,就是九百年前倾倒天下的海皇苏摩!
殷夜来舞姿高雅绝尘,水袖舒卷,雪白的长袖一道道抛出收起,如浪潮里的流云。而那个黑衣伶人在浪潮之上和殷夜来对舞,如雪鹤翔空,竟然不仅没有被殷夜来压下去,反而有一种玉树琼花交相辉映的感觉。
“这个人是谁?”琉璃心里陡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喃喃。
旁边的黎缜总管也看得有些出神,今年的这个优伶舞艺之高,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甚至连帝都大内都找不出这样善舞的伶人!
片刻间,两条龙舟你争我赶地疾驰,向着港口驰来。
在两船交替前进的一瞬间,相互的间距贴的非常近——那一瞬,所有人都看到黑影一动:那个男舞者居然凌空一踩檀香板,宛如御风地跃上了对面船上!
“啊?!”岸上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
——这个动作难度如此之大,历年海皇祭上从未曾有伶人表演过,令观众大吃一惊,继而爆发除了如雷的欢呼和掌声。
显然五年来从未遇到这样的情景,看到对面船上的舞伴忽然跃上自己的这条船,起舞中的殷夜来也顿了一下,回身看着这个对舞的伶人,数丈长的水袖在海风里猎猎舞动。
那一瞬的对视只有刹那,很快,两个人就重新对舞起来。
“海皇”踏出了一步,伸出手来——彷佛是踏着节奏,在他一动的瞬间,殷夜来的身形旋即轻飘飘地后退,宛如被一阵风吹着一样不受力。她在风浪里回身,两条水袖瞬忽一展,宛如星河倒卷,飞向舞伴的左右。在水袖卷来的时候,男舞者往后退了一步,在水袖缠绕中脱身,轻盈如飞,浑不受力。
岸边的观潮者看到两个舞者在龙舟上空十丈高的地方翩然对舞,一进一退、一扬手一闪避,无不配合得妙到毫巅,宛如天人般光芒四射,直如百年前幻境再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也喝了一声彩。
“好!”就连坐在玉楼最高处的白帝也为之动容,连连赞叹:“今年这场舞,实在是令朕大开眼界!——原来这世间居然还有配得上殷仙子的舞者?当真难得!是哪里来的?”
“听说是一个东泽来的舞者,今年十二郡戏班里的第一,叫冬郎,被推选出来参加海皇祭。”司乐的侍从在旁边回答,“但微臣也不料短短数月,他竟练出了这般惊人的技艺,居然能和殷仙子媲美。”
“冬郎?”白帝沉吟,“朕以前看过他的表演,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身手啊。”
十二玉楼上,帝君和侍从在议论着,而他们身边的人已经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栏杆前,脸色大变,看着海潮中载沉载浮的龙舟和舞者,目不交睫。
“怎么?连摇光岛主也动容了?”白帝笑起来,炫耀地指着大海对海国的使者道,“这位空桑的舞者,颇有昔年海皇风采吧?”
“……”摇光岛主没有说话,紧盯着浪里。
不……不!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人?
这个人不是空桑舞者……绝对不是!
-
港口的那艘军舰上,琉璃直直地盯着那个男舞者,心里的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海潮一声声入耳,合着天地间连绵不绝的歌声,让眼前一切宛如梦幻——她的神思也不由得有些恍惚,彷佛融入了眼前那一片看不到头的蓝色里。
这个男舞者,到底是谁?
在她心神不定地恍惚的瞬间,岸上却响起了如潮水一样的掌声和惊雷般的叫好声。海皇祭一年一度都有,然而这么多年来,岸上的观潮者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精彩的歌舞,不由如痴如醉,大声喝彩。
“好本事啊!”观潮者议论纷纷,“是哪个戏班里出来的?”
“无论是谁,过了这个海皇祭他就要红遍云荒了!”
“不会真是海皇苏摩附身了吧?”有人开玩笑,“不然就是白日见鬼了!”
码头附近的大道上,有一个锦衣胖子正快速通过人群,往城中通衢大街的钱庄奔去,对热闹的海皇祭居然看都不看上一眼。然而,听到这样的议论,他忍不住也定住了脚步,往码头上看了一眼——
那一眼看过后,胖子的脸色霍然变了,停住了脚步。
虽然围观者不停叫好,欢声如雷,然而他却看的亲切:风口浪尖上,那个黑衣舞者分明是步步逼近、招招夺命、想要置“白璎郡主”于死地!这不是玩儿的……更不是演戏,根本是众目睽睽下的一场刺杀!
那一瞬,他才霍然想起,那个演白璎郡主的,正是自己的妹子。
“天……”清欢脱口低呼了一声,“糟了!”
他顾不得还有要紧正事在身,只是拼命推开身侧的人群,往港口奔去——然而观潮盛会上的观众挤得水泄不通,他身躯肥大,只能用上了蛮力硬生生一路挤过去,一时间只听得无数人斥骂指责,踉跄倒了一片。
“死胖子,想挨揍么?”有暴脾气的人怒骂,一巴掌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清欢却根本没有心思和这些人较劲,也顾不得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旋即一个反手扣住了对方的胳膊,只一扭一借力,瞬间便从那个人头顶一掠而过,如同庞大的飞鸟一般穿过了底下茫茫人群,在一片惊呼声里直扑码头而去!
龙!那是龙!他要杀的那个人,居然是夜来!
然而,已经晚了。
当他掠向码头,毫不犹豫地跃入海中时,从南方碧落海迢迢而来的潮水已经汹涌而至,带着九百年前海皇未了的心愿,抵达了叶城之下。那一浪大得惊人,轰然巨响之中,万朵银花绽放,眼前只有乱雪碎玉飞溅,天地一片白色,气势宏伟非常,竟然将一切都模糊成了一片。这一浪的气势是如此之大,居然将两条龙舟都暂时从人们视线里遮挡住。
浪散得很快。然而,当那一浪散去后,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两条龙舟几乎不分前后地从巨浪里冲出,冲到了港口锦标之下,年轻汉子们双手举起桨,在鼓声里发出一声喊,响震云天。然而令人吃惊的是,桅杆上垂落的丝带轻飘飘地在风里上下翻飞,上面的檀香板、连同两个舞者都已经不知所终!
一时间,海上岸上的所有人都惊得呆住了。
人呢?那两个舞者,难道被风浪给卷走了么?!
“快救人!”白帝霍地从十二玉楼上站起,“殷仙子落水了!快派人去救!”
“天啊……”琉璃也惊呆了,扑在船头看着脚下的滚滚海潮,“他们、他们两个,难道掉下海里去了么?!”
黎缜也有些站不住了,连忙对身边的青砂道:“快救人!”
一声令下,木兰巨舟上的军人们迅速行动起来,立刻从船舷便解下备用的冲锋舟,准备好了缆绳和浮球,小舟几个熟悉水性的军士操控,想要划过去救人。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那一波大潮拍击了叶城城墙后,居然不曾消退,反而以更加惊人的声势往后退回——只听轰然一声响,前浪和后浪正面相撞在一起,瞬间激起了几十丈高的水墙!巨浪刹那间掀翻了冲锋舟,立起的水墙居然久久不散,彷佛活了一样的动着,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竖立的漩涡!
这样的大浪百年罕见,岸上观潮的人群发出了又是担心又是兴奋的喊声。
-风浪在身侧旋舞,宛如巨大的漩涡在一瞬间竖立起来,将岸上的视线隔离。在这样的巨浪里,殷夜来足尖踩着那一片断裂的檀香板,在浪涛中沉浮不定,冷冷凝视着那个黑衣的“海皇”——水袖的一端已经濡湿,一点一滴溅落鲜血,在碧海中犹如桃花泛波。
在这个人跃上她所在龙舟的瞬间,凭着直觉,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是的,这个人绝不是舞者,他是来杀她的!
当黑色的剑光从“海皇”的袍袖中刺出时,她一个折身,水袖如云卷出——只听嗤的一声裂帛声,那条灌注了剑气的鲛绡水袖,居然被齐齐从中剖开!她震惊万分:这个云荒上,居然有这样的高手,能在一招之间就破了自己凝气成剑的一击?!
然而,显然对方更是没有料到她居然有这般身手,眼里也有掩饰不住的错愕。
刚一交手,双方都有一瞬间的惊愕,双双停顿了一刹那。
然而只一击,他们脚下那片薄薄的檀香板便承受不住重量,咔的一声断裂,两人从高高的船头上一起落入了水里。龙舟乘风破浪,冲出了大潮直抵港口,却把他们两人落在大海里。转瞬岸上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惊呼声,显然是无数观众以为他们两人在风浪中失足落水。
落下的瞬间,殷夜来提了一口气,凌空折腰,在半空中足尖始终不离那半块断裂的木板,一个转折,便稳稳地踩着那块檀香板,落在了波涛之上。
对方与她几乎同时落下。
那一瞬,她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舞伴”的容颜。那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五官完美如雕刻,水蓝色的长发在风浪里飞舞,碧瞳深沉如宝石,顾盼之间有一种绝美的风华,几乎令人无法直视。
殷夜来一直被称作是云荒第一的美人,然而此刻,在这个人的面前,也竟油然生出一种凛然心折的感觉,彷佛眼前面对着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九百年前那个化为潮水消失在海天间的海皇苏摩,真的在这一刻随着大潮回到了云荒!
那种绝代倾城的美,超越了性别、种族和时空,成为了神话。
更奇怪的是,那个人落到水里后,居然不需要借助木板的浮力,就这样足踏海浪站在了水面上!——这显然不是轻功绝世所能做到的,眼前这个蓝发碧瞳、扮演“海皇苏摩”的男舞者,居然是一个真正的鲛人!
殷夜来横持白练,低声:“你究竟是谁?!”
那个人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的左手护着右手,向外缓缓推开,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圆弧——就在那一瞬,周围风浪忽然大作,以铺天盖地之势而来,海潮卷处,顿时竖向立起了一道水墙、旋绕在他们身周!
那一瞬,殷夜来悚然惊觉:这个人并非仅仅只精于剑术,更拥有精妙强大的术法!
这个人,是想要隔绝岸上所有人的视线,在这里杀了自己吧?殷夜来心里一惊,双手微微一动,水袖唰的一声抖得笔直,直掠开去。三丈长的流云软袖灌注了真气,宛如两把刚柔并济的剑,在海风里翻飞,护住了周身。被剑气所催,袖端的金铃微微震响,在滔天风浪里显得清澈动听。
那个人看着她,显然也讶异非常——已经一百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猎物居然挣脱了他的第一击!
殷夜来沉默了一下,忽地问:“你方才用的,可是剑圣门下的九问?”
那个人再度一惊,湛碧色的眼眸里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时间未答。殷夜来看到他犹豫,蹙眉厉声:“你到底是谁?兰缬师父并不曾有过你这个弟子!你又是从何习来的九问?!”
“兰缬师父?”那个人发出了一声叹息,恍然,“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当今剑圣清欢,并不是你的亲哥哥,而是你的同门师兄?难怪。”
殷夜来咬住嘴唇,随着风浪里微微起伏,三丈长的水袖在浪上飘飘飞舞,柔中带刚,彷佛白云一样萦绕在她身侧,眼神雪亮而肃杀——那一瞬,这个美绝天下、烟视媚行的青楼花魁彷佛忽然间变了一个人,宛如一把脱鞘而出的利剑!
“可别玷污了剑圣一门,”殷夜来冷冷笑了一声,“我不曾完成学业,早十年前,就已经退出了师门——你到底是谁?为何扮成海皇来杀我?是墨宸的政敌,还是……”
“什么都不是,”那个人的手上握着一把纯黑色的剑,声音淡漠,“这个云荒上的一切权势纷争都和我无关——我,只是来扼住命运之轮的人。”
“这把剑是……”殷夜来忽地一惊,“辟天?!”
一语未落,黑色的闪电旋即刺破了浪潮。
那人眼里的杀气更盛:既然她已经认出了这把剑,那么,是更加留不得了。殷夜来敏捷得惊人,在对方一剑破空而来时,足尖一点檀香板,便从浪尖一跃而起。她匹练般地手里流泻出两道白光,一刚一柔,舒卷而来,分击左右——竟然是以真气注入长袖,化为了两道长达三丈的剑!
嗤地一声轻响,水袖卷上了剑锋,却没有断裂。剑气和剑气之间激发出凌厉的嗤嗤声,彷佛有无形的利刃割过,轰然而来的海浪在他们眼前被切开、截断。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的交锋,那一瞬,鲛人眼里依旧露出了震惊。
自从寄居青楼后,殷夜来久已不习剑术,然而此刻的身手却依然令人为之动容:眼前的女子宛如飞燕般在浪上回翔,衣袂翻飞,水袖猎猎舞动——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口气接下了他三剑,水袖舒卷之间,用的全是最精妙的九问剑法,纵横凌厉、全无破绽!
瞬间便是十招过去,两人居然不分上下。
鲛人叹了口气,眼里露出一丝惋惜。已经一百二十年了,从来没有一个“分身”像她一样,居然有实力和自己一战!
大潮在身边回旋,隐约可以听到岸上人群的惊呼和周围船舰靠近的声音,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如果不再外人靠近之前取走这个女人的性命,那么事情便会更麻烦。
那一瞬,他眼里忽然掠过冷芒,忽地低喝一声,手里长剑脱手飞出,直刺殷夜来的心口!他手指随之点出,结了一个咒术:手指点到之处,周围的海水忽然间都起了呼应,卷起了巨大的水龙,彷佛巨大的海兽直扑而来!
惊涛骇浪里,黑色的辟天剑穿梭如电,势不可挡。
——那是兼具剑术和幻术的一击。
殷夜来微微变了脸色,两道水袖瞬地掠回,左右卷向了黑剑——水袖贯注了真气,抖得笔直,在如此大的风浪里居然刚硬如铁线白描,只听嗤嗤两声轻响,水袖从两侧卷住了黑剑,将那把剑在刺进身侧一丈时生生勒住,一压,甩入了大海。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只见那个鲛人站在波涛之上,手指平平一划——刹那间,回旋在两人身周的巨大海浪忽地向中心迅速合拢!仿佛是巨大水之墙壁从四面围合,以殷夜来为中心急速收缩,握成一拳。水壁迫近,波涛呼啸,隐约发出妖异的声音。
这是铜墙铁壁一样的水阵,一旦合拢,她的脏腑便会被生生震裂。
眼看海水即将在头顶合拢,殷夜来压掉了那把辟天,点足掠起,身在半空,手心扣着水袖端头掉落的数枚金铃,指尖连弹,一枚一枚打出,连续击向了追来的鲛人——她的动作是如此迅捷,以致十二枚金铃居然只发出了一声连绵的长响。
打完十二枚金铃只不过用了短短一个弹指的时间,那个鲛人被阻了一阻,没有来得及迫近她身侧。然而,就在她几乎要从水墙里突围而出时,出乎意料地、右肋忽然一痛!
不可能……这一剑,是从哪里来的?眼前只有一个敌人,尚在数丈之外,怎么会有第三方对自己发动突袭!
殷夜来不可思议地低下头,看到了刺入身体的那一把黑色长剑——那把片刻前已经被她打入海底的辟天,竟彷佛活了一样的自行飞了起来,忽如奇来地刺穿了她的身体!
这……是幻术,还是妖邪?
这把剑,竟然会自动飞来,协助主人!
就在震惊的一瞬间,四面的海水轰然围合,彷佛钢铁的墙壁压了下来!轰鸣的水墙带着千钧之力合击而来,拍击上她单薄的身体。殷夜来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喊声,一口鲜血吐出,再也无法支持,整个人轻飘飘地从浪尖上落下。
眼见得手,那个鲛人踏浪而前,想要把她从水里捞起。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白光宛如细细的闪电割裂了水气!那把刺穿殷夜来的剑彷佛有灵性一样地自动跃起,凌空一个转折,想要截住那一击,然而,这一次却是来不及。只听一声低呼,鲛人身体一震,抬手捂住了左胸。
殷夜来用尽了全力抬起了手,掌心里扣着一把小小的刀,弯如柳叶——那是她平日用来修指甲的银刀。那一刀从他左侧胸口刺入,迅速洞穿了他的身体!
伤口很小,血流得也不多,然而,鲛人脸色转瞬惨白。这一刀蕴含着极其凌厉的剑气,在穿过他身体的那一瞬,将气劲全数释放在血肉之躯内,就彷佛一颗炸弹在身体里瞬间爆炸,撕裂他的五脏六腑。
那个鲛人身体一颤,猛然吐出了一大口血,那把黑色的辟天剑灵活地一个转折,迅速飞回到了手里,他拄剑而立,堪堪站稳。
“哈……”彷佛全身的力量都在那最后一击里消失,殷夜来的身体重新从水面沉下,眼睛里带着冷然的笑意——那样的笑容里,有着闪耀如剑的光芒:骄傲、雪亮、宁折不屈,她最后喃喃了一句:“一起死吧!”
那个鲛人捂着伤口,看着她从海面上下沉,有些微的错愕:一百二十年了,除了紫烟之外,这,还是第一个能重创自己的人类吧?人世间,居然还有这等高手!
他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赞美。不等她完全沉没,他遥遥地伸出了手——一瞬间风起浪涌,彷佛有无形的手托着,昏迷的殷夜来从海水里缓缓升起,向着他的掌心移去。那个鲛人伸出手,一手攫取了殷夜来的躯体,另一只手便嘶的一声扯裂了她背后的舞衣。
舞衣上钉着流光玉纷纷洒落在海涛里,华美衣袍下,露出了苍白的身体。然而,在她的背后,接近第三节脊椎的地方,赫然有着一颗殷红的痣!
那个鲛人轻轻将手指按在她背后的肌肤上,那一瞬,奇迹出现了:那颗血痣,竟然如同活了一样的往上移动了一寸,逃避着手指的触摸!
“命轮的刻印……”他低低叹了口气,“第五个。”
他垂下眼,默默祈祷了一句,重新张开了右手,手心金光大盛——他的右手五指聚起,尖锐如锥,竟然直接刺向了对方的后背,似要活生生将心脏挖出!
“砰!”就在这一刻,一声巨响,水壁破裂。有什么呼啸而来,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剑气大盛,竟然直逼眉睫而来!那是力量惊人的一剑,已经身受重伤的他不得不先放开了殷夜来,全力抵挡。
“砰!”的一声,双剑交击,光芒大盛。
“给我住手!”那个闯入者发出了一声大喊:“他娘的!龙,给我住手!”
彷佛听出了是谁的声音,鲛人霍地抬头,脱口而出:“麒麟?”方才即便是生死相搏,他脸上的神色一直沉静如水,然而此刻却有掩饰不住的震惊,失声:“你……昨夜不是出城去了狷之原么?”
大浪散去,蒙蒙的水气里露出一个肥胖的人影。
那个人如秤砣一样沉沉地压在薄薄的木板上,居然却没有沉下去。那个胖子一手横抱着垂死的女子,另一只手平平抬起,掌心里浮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金色转轮——那个奇异的金轮,居然活了一样在那只肥厚的手心里缓缓旋转!
“果然是你。” 被称为“龙”的鲛人挫败般地吐出了一口气:是的,来的人正是当今空桑的剑圣清欢——他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这个不速之客从他手里夺走了殷夜来,正和自己冷冷对视,目光里有恍然也有震惊,更有凌厉的敌意和杀气!那一瞬,那个肥胖的人眼神如剑,将平日的市侩气和铜臭味一扫而光,竟如同一个狠厉非常的猛虎。
“原来你一力劝我离开叶城,却是为了这个?”清欢冷笑了一声,满脸的肉都紧绷了,牙关紧咬,两腮上的肌肉一条条鼓出来,“龙,我把你当自己人,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你这该死的家伙,却要杀我妹子?”
在组织里代号为“龙”的溯光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
“可恨!”空桑剑圣咆哮如雷,“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一个组织里的人吧?居然要背着我作出这种事来!——如果不是我凑巧赶回来,你就要在这里把她掏心挖肺了是不是?”
溯光只是抬起手,指向了女子赤裸的后背:“你自己看。”
清欢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彷佛烫伤一样跳了起来——在殷夜来洁白的背上,那颗殷红如血的痣赫然在目。不过,和方才片刻前的位置已经不同,这颗痣,居然已经自己移动到了第二节脊椎的位置上!
“魔之血,分身的印记。”溯光低声叹息,“你应该认得出。”
“怎……怎么可能?”清欢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一颗痣。他才抬起手,试探地触碰了一下——那一瞬,那颗红痣有重新动了起来,往上游走了一寸!
那一瞬,彷佛看到了某种无法辩驳的证据,清欢的脸色灰败。
“听着:麒麟,你的同门师妹,正是这一轮出现的六位分身之一,”溯光的声音低沉,“当得知你们之间以兄妹相称后,我和凤凰商议,便决定尽快调开你——我不愿和你交手。要知道命轮组织里只有六位成员,大家各自肩负重任,绝不能因为内讧而有所损失。”
清欢的喉结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所以,我催促你离开叶城去狷之原,”溯光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捂住了胸口那个贯穿身体的伤,“可惜,我没有料到她的剑术如此惊人,甚至还在你之上——为了制服她,我费了很大的力气。”
清欢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脱口:“你受伤了?”
然而,不等同伴反应过来这问话是出于关心还是什么,清欢往水里啐了一口,指节捏得喀喇响,大声:“好极好极!他娘的,我妹子果然不愧是剑圣一门百年一见的天才——既然她先把你伤了,这样一来,我就不愁干不过你了!”
“麒麟!”溯光大吃一惊,“你难道真的要为了她背叛组织,和我动手?”
“废话!”清欢往后退了一步,陷在肥胖脸上的一对细小眼睛里射出锋利的冷光,“换了是你,如果这天杀的狗矢运落到自己头上,难道会把自己妹子老婆爹娘拱手相让,任由别人掏她的心、挖她的肺?!”
“我会。”溯光冷冷回答,湛碧色的眼里掠过一抹冷光。
清欢悚然一惊,忽然想起了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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