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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汝不识丁 作者:酥油饼 完结+番外-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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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师爷道:“覃城知府不是说,史太师的侄子要来了吗?”
顾射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此事他事先并不知情。
老陶道:“你是说,他是黄广德派来的?”
金师爷道:“黄广德派是派不动他的,只怕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他引过来的。”





95、姻缘我定(五) 。。。 
 
 
堂中气氛凝重。
他们明明知道黄广德在背后搞风搞雨,偏偏苦无证据,这样被动挨打的滋味实在难受!
老陶突然道:“你们说,若是黄广德遇刺身亡,这天下会不会太平得多。”
金师爷大吃一惊道:“万万不可!”
老陶佯作无辜道:“我不过就此一问,又不是要去行刺他。”
金师爷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便道:“黄广德作恶多端,夙仇不知凡几。像他这样的人,只怕睡觉都请人帮他睁着眼睛的,要刺杀他谈何容易?纵然事成,一个知府被杀,朝廷又怎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又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有心人,平添多少冤死魂。”
老陶干笑道:“我不过希望有人仗义出手罢了。”
金师爷道:“要扳倒黄广德说难也不难。以他的斑斑劣迹,只要手眼通天,刑部、大理寺、监察院,再不济御史台,总有一个能扳倒他的。”
他说了手眼通天,诸人免不了将目光看向顾射。
顾射缓缓道:“费时。”
金师爷道:“顾公子难道还有其他办法?”
老陶和陶墨想起那匹马,那封信。
顾射默然不语。
金师爷看看顾射,又看看陶墨与老陶,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面色僵了僵,随即笑道:“说来说去,还没说到如何应对史公子呢。”他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又怎会不知什么事该知道,什么事该装作不知道。
老陶道:“不知道他是何样人,如何应对?”
顾小甲突然道:“若你们说的史公子是史千山的话,我倒知道一些。”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他。
顾小甲顿时有种被瞩目的得意,连带说话声音也高亢起来,“听说他从小与史耀光交好,所以很讨史太师欢心。他父亲原本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是看在他的份上,史太师还是为他安排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当。”
金师爷道:“史耀光其人风评不佳,如此看来史千山只怕也是个纨绔子弟。”
顾射道:“不尽然。”
顾小甲点头道:“不错。我每年回京城都能听到很多人骂史耀光,对他的荒唐事如数家珍,但是史千山倒没什么让人语诟的恶行。若一定要说,只能说他与史耀光同流合污吧。”
老陶道:“这样看来,这个史千山只怕不简单。”出淤泥而不染之人可以说高洁,也可以说独善其身。
金师爷道:“这么一来,他的来意就更值得提防了。”
老陶与郝果子面色凝重地颔首。
门房突然跑进来,对顾射道:“顾公子,您府上有人求见。”
顾小甲疑惑道:“谁?”
门房摇头说不知。
顾射已然起身往外走。
顾小甲立即跟上。
陶墨屁股抬了抬,最终又坐了回去。顾府的人求见,又与他何干?
老陶将门房招到近前,“来的是顾府下人?”
门房点头道:“是顾府下人。”他顿了顿,发现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道,“是顾府的下人来通报说顾府来了客人。”
顾府的客人会不会与京城的相爷有关系?
虽然顾射甚少提及顾环坤,但作为顾环坤唯一的儿子,他们却很难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金师爷无奈地笑道:“这下可好了,牵扯大了。”
老陶愧疚地看了他一眼,“师爷。”
“嗯?”尽管金师爷知道自己与他们认识不久,老陶防备他也属情有可原,但心里到底有个疙瘩。
老陶道:“师爷年事已高,不如暂时回家休养两日?”随着顾射、史千山的牵入,局势会变得越来越复杂。金师爷说到底是局外之人,实在没必要连累他一起站在危墙之下。
金师爷面色古怪道:“年事已高?”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比老陶高。他皮笑肉不笑道,“你当日请我出山,可不曾说我年事已高啊。”
老陶叹气道:“师爷当明我的心意。”
金师爷道:“我虽然懂,只怕你不懂。”
老陶一怔,“我不懂?”
金师爷道:“我若回家,谁来佐理衙门事务。还是东家预备亲自来?”
陶墨一心一意想着顾射与顾府来的客人,闻言抬头道:“什么?”
金师爷道:“看来东家毫无把握啊?”
陶墨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事,但他目前的确没有一件事是有把握的,便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
老陶长叹。
顾小甲突然冲进来,拉起陶墨就走。
老陶一个闪身拦在顾小甲身前。
顾小甲刹不住脚,撞在老陶身上,“哟!你,你干嘛?”
老陶将陶墨的手从顾小甲手里抢回来,“这正是我想问的。”
顾小甲道:“我家公子说要请你们家陶大人用膳!行不行?”
老陶道:“那得问过我家少爷才行。”
陶墨回神,忙点了点头道:“自然。”他这样想着,心里不禁紧张起来。顾射在家中有客自远方来的情况下还请他吃饭,莫不是想将他介绍个那位客人?
……
只是,不知道他会如何介绍。
他这样想着,心中隐隐期待起来。

上马车,顾射面色如常,既未解释为何邀请他,也为介绍来者何人。
陶墨虽然心中好奇得犹如小猫爪子乱挠,却也不得不强按住疑惑,静待答案揭晓。
很快回答顾府。
陶墨先下车,顾府依旧,看不出变化。
顾射随后下来,见他愣在门前,淡然道:“不认得了?”
陶墨忙道:“不,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来者何人?”顾射道。
陶墨点点头。
顾射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这便是说,他是真的带来他见客的?陶墨心情几分激动,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害怕。激动于顾射这一举动分明不将他当做外人,期待于不知来者是谁,与顾射是何关系,害怕于不知对方是否会嫌弃自己,毕竟顾射这般出色,结交之人恐怕非富即贵或才华过人,相较之下,自己实在平凡无奇。
顾射似未发现他的心思,径自将他带入书房。
书房中,一个瘦削的身影靠窗打瞌睡,似是闻到脚步声,他稍稍睁开眼睛,手下意识地抬起……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
陶墨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刚刚还以慵懒之姿斜靠窗棂的男子正神清气爽地站起来冲他微笑。
顾射介绍道:“岳凌。”
陶墨觉得有些耳熟,思绪一转,猛然想起来道:“小胡子?”
岳凌摸胡子的手微微一顿,绝对不算不上柔和的视线立马扫向顾射。
顾射道:“是他。”
岳凌堆起笑容,对陶墨道:“在下岳凌,三山五岳的岳,凌霄宝殿的凌。”
陶墨歉然道:“我不识字。”
岳凌道:“无妨,你只要知道,这两个字极有气势便可。”
陶墨抱拳道:“在下陶墨。”
岳凌:“陶然自乐,胸无点墨。好名字。”
陶墨脸红道:“胸无点墨,哪里好?”
岳凌道:“比起有些饱读诗书却终日冷面冷心之人,我倒更欣赏能陶然自乐,胸中有墨之人。”
陶墨虽然迟钝,却还不至于迟钝得听不出他在挤兑顾射。因此他只是干笑,并不搭腔。
顾射任由他说痛快了,才慢条斯理道:“事情办得如何?”
岳凌愣了愣,摇头道:“顾兄这语气真是……理所当然啊。幸好我还记得我从哪里来,东家是谁,不然还以为你才是我的东家呢。”






96、姻缘我定(六) 。。。 
 
 
岳凌笑眯起眼睛,拖长音道:“这件事,大大的不易啊。”
顾射默然喝茶。吊胃口与被吊胃口就如同博弈,博的是谁先认输。
岳凌坚持了一会儿,见顾射不为所动,叹息道:“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没变。”
顾小甲嘀咕道:“又不是女人,还女大十八变的。”
岳凌目光移到他脸上,突然笑了笑。
顾小甲只觉一道冷气在背上流窜,“其实,你变了挺多的。乍一看,都认不出来了。”
岳凌:“……”
陶墨听得云里雾里,左看看右看看,道:“那究竟是如何?”
岳凌道:“何事如何?”
陶墨茫然道:“我也不知。”
岳凌笑道:“那你想知何事?”
陶墨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凌阳王的人?”
岳凌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又慢悠悠地放下,一派高人风范。“这样看,你这几个字指的是什么意思了?”
陶墨一怔,求救般地看向顾射。
顾射道:“睡房与书房的区别。”
岳凌嘴角一抽,“不想数年不见,顾兄更风趣了。”
顾射道:“你不这么想?”
岳凌道:“我虽在凌阳王府供职,却不曾将自己卖给王府。”
顾射道:“你在凌阳王府供职多年,早已被视为凌阳王的心腹。你以为天下之大,还有你的容身之处?”
岳凌伸出手指,在胡子上轻轻一抹,别有深意道:“我离不开凌阳王府,并非天下无我容身之处。只因为天下之大,却只有一处能容我的心。”
顾射似笑非笑。
岳凌坦然。
陶墨恍然大悟道:“你对凌阳王果然忠心耿耿。”
岳凌手指微僵,无语半晌,决定收起兜兜转转的心,直接将话引入正题,“黄广德手上的那匹马的确是凌阳王送给他的。哦不,应该说,是我送给他的。”
一言既出,满座俱寂。
少顷,顾小甲喃喃道:“你和他狼狈为奸?”
“……谁和他狼狈为奸?”岳凌撇嘴道,“说起来,那匹马只是一份回礼罢了。”
顾小甲啧啧两声,“还受贿。”
岳凌拿起茶杯,将杯中连水带茶叶一起倒在地上,然后在桌上一放,对顾小甲道:“该换茶了。”
顾小甲磨着牙,拿起杯子忿忿地走了。
岳凌干咳一声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黄广德说起来算是半个凌阳王府的人,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他是两年前主动找上门来投靠的。那时王爷与皇帝的嫌隙还没有这样公开,他自以为投靠了王爷就可以飞黄腾达,便送了三次厚礼,还附带了三封一听就让人鸡皮疙瘩满地乱掉的颂文。”
顾射道:“你欣赏这种人?”
岳凌道:“我欣赏你。”
顾射挑眉。
“不过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我去王爷的库房里挑了份礼物还他。”岳凌道,“就是这匹马。”
顾射道:“礼尚往来?不是放长线钓大鱼?”
岳凌痛悔道:“可惜这份礼物送出之后,他就再无音讯了!”
顾射道:“他回本了。”
岳凌一脸郁闷。
顾射道:“如此说来,你对他恨之入骨?”
岳凌目光一凝,忽而将身体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悠悠然地摇头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与他至多就算个无缘无份,你来说得上恨之入骨?”
顾射道:“哦?”
岳凌道:“不过,如果你愿意低声下气地请求我帮忙,我倒不是不能考虑。”
顾射漠然。
岳凌道:“在来之前,我已经查过了。没想到这位黄广德不显山不漏水,竟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欺上瞒下,鱼肉百姓。啧啧,听说他的劣迹当真称得上罄竹难书四个字。”
顾射道:“你想为民请命?”
岳凌嘴角一扬,笑得极为奸猾,“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哪里轮的上我出手为民请命。我说了,若是顾兄愿意低声下气请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如你的意,小小地陷害他一下。反正,不过举手之劳。”
顾射道:“此事对你来说,的确是得心应手,驾轻就熟。”
岳凌不怒反喜,“我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罢了。”
顾小甲正好端着新茶进来。
岳凌却突然站起来,慢条斯理道:“我现在不渴了,我现在困了。”
顾小甲冷哼道:“大街两边多的是地!”
岳凌看向顾射,“顾兄。”
顾射问顾小甲道:“府里哪里还有地?”
顾小甲嘿嘿笑得不怀好意,“多得是。据我所知,茅房边上最抢手,我可以预留。”
岳凌斜睨了他一眼,道:“少贫嘴。”
顾小甲做了个鬼脸,转身带路。
两人走后,顾射看向陶墨。从岳凌说“小小地陷害他一下”开始,陶墨就一直眉头紧锁,面有忧色,似是有事困扰。顾射道:“让岳凌出手,是最简单的方法。”
陶墨道:“岳凌会怎么做?”
顾射道:“仿造一封暗中勾结的信函。”
陶墨一怔道:“只是如此?”
“如此足矣。”顾射道,“若说当今天下还有谁能令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就下令斩杀的,唯有凌阳王了。”
陶墨道:“不问青红皂白?”
顾射解释道:“皇上对凌阳王忌惮已久,朝中不少肱骨之臣就因为曾与凌阳王有数面之交,就被流芳发配,更何况信函这般的真凭实据。”
陶墨沉默不语。
顾射道:“你不喜欢?”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陶墨低声道,“只是,这样真的对吗?”
顾射望着他。
“我,我没有想很多。但我只是突然觉得,他的确犯案累累,却没有与凌阳王勾结这一项。我之所以想将他绳之于法,是想还律法以公正。但是如今,我们却又将以不公正不公平的手段来诬陷他。这样,即使真的惩戒了他……但是,我们不也同样玷污了律法的公正?”陶墨按着额头。他的思绪正在激烈地争斗着。为父报仇的情感与坚持公正的理智如两把刀子,不停在他的脑海中交战,将他整个脑子震得嗡嗡作响。
顾射道:“他罪有应得。”
“他罪有应得,但罪名应当是他应得之罪。”陶墨放下手,茫然道,“今日,我们为着简单二字,作伪陷害他。那明日,是否也有人会因着其他的缘由而作伪陷害别人?那时,我又该如何处置他?又该如何自处?”
顾射道:“他的确勾结凌阳王。”
陶墨道:“但书信是假的。”
顾射定定地看着他。
陶墨先前还因为满脑的挣扎而无所觉。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顾射视线凝固不动,让陶墨慢慢察觉到了什么,脸稍稍红起来。
顾射突然站起身。
陶墨下意识地问道:“你去何处?”
顾射道:“找岳凌。”
“啊。是吗?”陶墨心情低落。
“他不是说,只要我低声下气请求他,他便会帮忙?”顾射道,“至于如何帮忙,那就不由他说了算。”
陶墨眼眶猛然一红,脱口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话一出口,陶墨就后悔了。
明明已经见这个疑问埋在心里这么久了。为何不再多埋一会儿?哪怕是一个月,半个月,哪怕一天都好。
他低着头,不敢看顾射的眼睛。
顾射面不改色道:“就当我也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吧。”





97、姻缘我定(七) 。。。 
 
 
陶墨怔怔地看着他,“钓大鱼?你,你是想……”
为了老陶?……应该不可能。
还是为了……郝果子?
他纠结地想着。除了老陶和郝果子,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能够被他放长线钓大鱼的。还是说,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这又不太像顾射的作风。
顾射突然伸指弹他的额头。
陶墨下意识地捂住被弹的位置。
“鱼如果太笨,弹一弹也许会聪明一点。”顾射道。
陶墨心中虽然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很快道:“我会当个好官的!”
顾射一怔。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会成为一个好官的。”他顿了顿,道,“我会证明,你的鱼饵没有白放。”
“是这样么?”顾射表情变得疏淡。
陶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忙道:“是。我会好好练字,会跟着金师爷努力学习我朝律法,会……你去哪里?”他看着顾射越走越远的身影,忍不住追了出去。
“找岳凌。”

岳凌在房中作画,连顾射和陶墨进门都没有中断。
顾射走到书桌旁。
岳凌笔下是一座雾气皑皑的孤峰。孤峰边,大雁飞来。他的笔法极为飘逸,用来勾勒这种藏于雾中,若隐若现的美景最是传神,连带那大雁都显得格外轻灵。
顾射道:“你若肯专精于画,今日成就不可限量。”
岳凌停手,将笔搁在砚台上,叹道:“若未曾遇到你,或许会有这么一天的。有顾兄珠玉在前,我又怎么敢献丑于后。”
顾射对他的赞美不为所动,道:“你弃画是为我,亦或是为了那个歌画双绝之人?”
岳凌嘴角微动,小胡子抖了抖,慢慢地侧头,“在顾弦之面前,天下间,有谁敢在画上称绝?”
顾射道:“我看过他的画。”
岳凌一愣,忙问道:“如何?”他可以漠不关心自己的画技,但对那人却很难忍不住问。想也知道,若是能得到顾弦之的赞赏,定会叫那人乐不可支。
顾射道:“有一事,我想低声下气相求。”
“……”岳凌摸了摸胡子道,“我以为低声下气应该是态度才是。”
顾射道:“的确是。”
岳凌道:“不过态度也好,语言也罢,能在有生之年听到顾弦之亲口说出求字,我已此生无憾。说吧,何事?”
顾射道:“我想黄广德罪有应得。”
岳凌看了看陶墨,笑得别有深意,“究竟是你想,还是别人想?”
陶墨忙道:“是我。黄广德虽然罪大恶极,但与凌阳王勾结是强加之罪。若他因此而获罪,岂非连我也知法犯法?”
岳凌道:“勾结之事由我一手操办,你不必操心,只需袖手旁观。”
陶墨道:“我是县官,维护法纪是我分内之事。”
“他当真目不识丁?”岳凌看顾射。
顾射道:“心中有正气,何须古人言?”
岳凌道:“迂腐了些。”
顾射道:“自古奸臣总喜欢污蔑忠臣良将。”
岳凌干咳一声道:“如我没有记岔,你此次来,似乎是有求于这个奸臣。”
顾射面不改色道:“迷途知返犹未晚。”
岳凌:“……”
陶墨看看他,又看看他,听得似懂非懂。
“你要我如何帮忙?说吧。”岳凌道。
顾射道:“我已开口。”
岳凌脸色顿时变得不大好看,“你该不会想将此事全权交与我吧?”
顾射道:“正是。”
岳凌拂袖道:“此事与我何干?”
顾射道:“多谢。”
岳凌:“……”只怕传出去无人相信天下士子楷模,天下第一才子背后竟有这样一张厚脸皮。
“黄广德为人蛮横霸道,要收集证据并非难事。”岳凌道,“不过我出身凌阳王府,不方便出面。不然只怕黄广德还未倒下,我就先被押解进京了。比起他,我倒另有一个人选。”
顾射抿唇。
“我想顾兄应该想到了。”岳凌道,“据我所知,黄广德虽然在朝中颇有些人脉,但那些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脆弱得很。稍一动摇,保证支离破碎。顾兄不必顾忌,大可放手去做。”
顾射道:“若他搭上了史太师呢?”
岳凌笑道:“那可真是……蛇鼠一窝了。顾兄好自为之。”

陶墨一个人从顾府出来。
顾射与岳凌乃是同窗,多年未见,自然要详谈一番。
岳凌原想请陶墨一同留下来,但他看顾射脸色,还是婉拒了。
不消细说,他也知道在对付黄广德之事上,他选了条弯路。但是作为县官,他却又觉得自己走的是正道。若是连执掌一方律法的他都不相信律法的公正,又怎么能让天下百姓相信?
虽不后悔,但累及顾射,他心中却十分过意不去。
回到县衙,老陶与郝果子都在厨房忙。
听下人说是清明将至,他们正在做青团,等着为陶老爷上香时带去。
陶墨心头一震。
他父亲的坟地就在黄广德管辖之地。为父上坟就意味着很可能正面遇到黄广德。想起当日自己与顾射遭遇的行刺,想起晚风的惨死,想起旖雨的种种,他就心底就一阵一阵地泛凉。

听说陶墨回来,老陶与郝果子将做好的青团拿了两个给陶墨尝一尝,进门却看到他正趴在桌上发呆。
“少爷,发生了何事?”老陶将青团放在桌上。
陶墨正需要人倾诉,遂一五一十将此事说了。
郝果子咬牙道:“少爷!黄广德这种人渣早除一日便可少一日的灾祸!你何必还管他是否是罪有应得?”
老陶道:“少爷是朝廷命官,有些事不得不以身作则。”
郝果子道:“反正不是少爷动手,少爷只要故作不知就好。”
陶墨道:“可惜我知了。”
郝果子道:“少爷把这些事都从脑海里抹去了,让顾公子和那个谁一起将黄广德扳倒便是!要知道顾公子是顾相的儿子,也算半个朝廷中人,怎么就不能为民请命了?”
老陶道:“朝廷中人可不是这么算的。”
“管他怎么算!总之能将黄广德绳之以法最大快人心了。”一提起他,郝果子就恨得咬牙切齿。
陶墨看着他愤怒的面孔,心中信念微微动摇。
以老陶的心性,自然是站在好果子一边的,只是看着陶墨茫然的神情,又感到一阵不忍。他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等清明为老爷上了香之后,再做计较。”
郝果子道:“我们要回去上香吗?”
老陶道:“有我在,你们只管放心。”
郝果子道:“要是能在那一天,用黄广德的人头祭老爷在天之灵就好了。”
老陶看着陶墨,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青团往前推了推道:“少爷尝尝看。”
陶墨拿起一只尝了一口,眼眶渐红。
老陶吓了一跳,道:“可是不好吃?”
陶墨摇摇头道:“很像是父亲做的。”
郝果子道:“其实老爷以前说亲手做的青团都是厨房里做的。我跟着大厨学过手艺,当然会像。”
陶墨道:“其实我知道不是父亲做的。但我喜欢他高高兴兴见青团端来时的模样。”
郝果子道:“既然如此,少爷更应该为老爷报仇才是。”
陶墨道:“我也想的。”
郝果子眼睛一亮道:“如此说来,少爷是同意顾公子他们的计策了?”
陶墨摇摇头道:“我是陶墨时,我希望为父报仇。但当我是谈阳县令时,我又喜欢能将他绳之以法。”
老陶似是体会到了他的心思。“既然如此,那就尽快将他绳之以法。”
郝果子摇头道:“谈何容易。黄广德这么多仇家,也不曾听闻谁将他绳之以法了。”
老陶道:“我们不同。我收集黄广德的罪证,顾射将证据送上京城,一定能一举扳倒他的!”
郝果子神情稍霁,“那也要顾公子同意才是。我看他,好象不大喜欢他提及顾相。”
老陶道:“此事可以届时再议。目前先收集黄广德证据为上。”
“也是。”
陶墨感激地看着老陶,“有劳。”
老陶道:“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若是没有他,也就没有今日的我了。为他报仇,辅佐少爷,都是我的夙愿,自然要竭力达成。”
陶墨眼神一黯,强笑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老陶道:“少爷似乎还有心思?”
陶墨忙道:“没有。”
老陶道:“少爷若有心思,但说无妨。”
陶墨想了想道,“顾射希望我当个好官。”
老陶和郝果子都是一愣。看顾射平时为人行事随心所欲,不想竟然有这等愿望。只是以顾射的才华名声,想要当官易如反掌,何以将愿望寄托于陶墨身上?
他们对视一眼。
老陶问道:“顾公子亲口说的?”
陶墨道:“这倒不是。只是他的确是此意。”
老陶道:“不知顾公子是如何说的?”
陶墨将话一一复述。他记忆力极强,原话转述,竟是一字不差。
老陶看着郝果子。
郝果子神情怪异。
老陶干咳一声,语带双关道:“少爷切莫辜负顾公子一片心意。”
陶墨点头道:“当然!”

老陶拉着郝果子从陶墨的房间里出来。
郝果子怔怔道:“你为何不告诉少爷,顾射其实并非此意?”
老陶道:“还不是时候。”
郝果子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反对吧?”
老陶道:“我反对有用吗?”
“其实,”郝果子踌躇了下道,“若少爷非断袖不可的话,我倒觉得,顾公子是难得的人选。”
老陶道:“这句话我记得我上次对你说过。”
郝果子道:“那是真的不反对?不是障眼法?”他见老陶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告诉少爷?”
老陶道:“既然顾射有意,便应该拿出诚意来才是。”
郝果子道:“你不怕顾射跑了?”
老陶慢慢地抬起胳膊,发出清脆的咯咯声。
郝果子吞了口口水,“我明白了。”

茶上,热气袅袅。
岳凌与顾射对弈。
“你当真决定北上求助顾相?”问归问,岳凌下手却半点不慢。
顾射掏出白子落下,“嗯。”
岳凌道:“我还以为你与顾相会老死不相往来。”
顾射道:“我曾预备出海。”
“哦?该不会是想去寻仙山隐居吧?”岳凌笑道。
“如此说,也可。”
岳凌道:“这才是真正的魔怔了。海外荒芜,莫说灵丹妙药,只怕连鸡鸭鱼肉都没有。”
顾射道:“女娲造人之前,神州大地有什么?”
岳凌笑道:“原来你要去海外造人。真不愧是顾弦之,果然与众不同。”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顾射缓缓道。
岳凌道:“看得出来。我还看得出,你是为何要改变主意。”
“哦?”
“情之所钟,不能自拔。”
顾射道:“你还欠我一个忙。”既然岳凌对黄广德之事袖手,那之前那个低声下气的请求自然不成立。
“你还不曾说,画如何?”岳凌以眼神暗示,“这似乎是我们的交换条件。”
顾射道:“灵气天成。”
“笔法如何?”
“自成一格。”
“意境如何?”
“画如其人,心胸宽广。”
岳凌满意地点头,嘴角不住上扬。
顾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
岳凌忙道:“那你待如何?”
“还我一个忙。”
“好。”岳凌答得爽快,“你慢慢想便是,只要我力所能及,义不容辞。”
“我已经想好了。”
岳凌摸着胡子道:“说吧。”
“我想请你帮我说媒。”
岳凌的手指僵住,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顾射一字一度,不紧不慢道:“我想请你为我说媒。”
啪嗒。
岳凌手中的棋子跌落在棋盘上。





98、姻缘我定(八) 。。。 
 
 
他很认真地考虑寻找黄广德的证据并将他绳之以法这件事。
顾射趁他沉思的时候,一步步地蚕食着黑棋的势力,建立起白子天下。
岳凌回神时,大势已去。“我认输。”他投子。
顾射起身道:“早点休息,明日我让顾小甲送你去。”
“等等。”岳凌干咳一声道,“我细想了一下,认为黄广德此人伤天害理,世所难容,若能将他除去,也是一桩公德。”
“太晚了。”顾射语带双关,“岳兄早点歇息。”
岳凌:“……”他这样歇息得了才怪!

翌日一大早,顾小甲就被顾射派过来等候。
岳凌磨磨蹭蹭到中午才出门。
两人不对盘,路上无话可说。
顾小甲将岳凌送到衙门前,等他下了车,才犹豫着问了句,“公子只让我送你过来,没说要不要接回去。你是否要我等你?”
岳凌道:“你家公子的终身幸福就抓在我的手中,你说等还是不等?”
顾小甲呆住。
岳凌却已经起步进县衙。
县衙早已通报他到访,陶墨与老陶俱迎了出来。
岳凌抱拳道:“陶大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别来无恙?”
陶墨愣了愣道:“托福托福。”
岳凌道:“我有事与陶大人商量,不知可否找个僻静处?”
陶墨和老陶都以为他要说之事与黄广德有关,一路引到书房。
书房中,金师爷正在处理公务,看到岳凌进来忙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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