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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日春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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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前因后果骤然清晰,原来他不是不出现,而是在此处幽会佳人。七王口中的有事缠身,便是与这位女郎相会,他们在湖边郎情妾意,是她打搅了他们。或许杨复根本不愿意带她出来,只是看她可怜,才施舍给她的恩惠。
    她还像傻子似地等了一个时辰,以为他真的没法赶过来。
    淼淼心里窒闷难受,她想过杨复会有喜欢的人,只是没想到这样快。前几天他还给自己希望,这一瞬就她击溃,她努力吸了一口气,嗓子干涩生疼。她眼里的光芒渐次黯淡,低头平静地道了声:“见过四王。”
    杨复静静看着她,没有出言让她起身。
    姜阿兰困惑地咦一声,“这是王爷府上的人吗?”
    无人回应,场面寂静得不像话。
    姜阿兰站在杨复身旁,只觉得他与方才大不相同,平静的气息被打乱,萦绕着阴郁沉重之气。他面无表情,漆黑双眸落在小丫头身上,薄唇轻启,道出清晰无比的二字:“卫泠?”
    淼淼一惊,惊恐地对上他视线。
    他知道了!
    刚才她一心照顾卫泠,没注意身后的动静,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她叫了几声卫泠的名字,难道都被他听见了?
    杨复紧盯着她:“在通州之前,你们就认识了。”
    彼时还在别院,她曾经提及此人的名字,他问过她,她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由此可知,两人关系非同寻常,经过这几天所见,确实如此。
    淼淼低着头,讷讷地嗯一声。
    岑寂多时,杨复徐徐:“欺瞒本王,你可知何罪?”
    他语气平坦,却给人不寒而栗之感。好似平静的海面上,实则蕴藏着滔天巨浪,下一瞬便会翻滚而出,将人吞没。
    淼淼瑟缩了下,好像第一次看到王爷生气的模样,她这会儿心情低落,不知该作何解释:“都是我的错,王爷请责罚我一人,同卫泠无关……”
    不知何时卫泠已经站起,白衫上沾着尘土,却依然倨傲冷漠:“王爷是非分明,应当知道此事错不在她。”
    他丢了府上的工作没关系,但是她不行,她一心想跟杨复在一起,只剩下六十来天,就当做是成全她最后的愿望了。
    卫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站起来已属勉强,眼瞅着便要跌倒在地,淼淼忙上前将他扶稳。
    两人在树下的身影着实碍眼,杨复黑眸沉了沉,“淼淼,跟我回府,此事我既往不咎。”
    淼淼抬头看去:“那卫泠呢?”
    杨复这才睇向他,“杖责五十,克扣月俸三月,逐出王府。”
    “不要!”淼淼想也不想地展开双臂,护在卫泠身前,“他现在受伤了,不能挨打。”
    仿佛应了她的话一般,卫泠的脑袋枕在她肩上,虚弱的喘息洒在她的脖颈,温热的急促的,让她更加坚定了保护他的心。
    杨复眸中冷光一闪而过,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本王可以饶恕他,但你必须立刻回府。”
    淼淼左右为难,她看了看对面比肩而立的两人,郎才女貌,显得那般般配。
    她回去了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个儿冷静冷静,慢慢消化这件事。
    卫泠背靠着杨柳树干,身子渐渐滑下,“你回府去……我自己去客栈。”
    这句话给了她逃避的借口,淼淼扶住他,焦急地唤了几声“卫泠”。她说:“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你再撑一会儿,我这就带你去找客栈!”
    卫泠身形比她高大,架在肩上很是吃力,可淼淼咬咬牙坚持住了。她背对着杨复,不敢多看一眼那场景,“我现在不能回去,请王爷见谅。等将卫泠安顿好后,任凭王爷处置。”
    她扶着卫泠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缓缓停住:“若是我让王爷为难了,您以后尽管跟我说便是,我一定不会纠缠的。”
    杨复瞳孔一缩,上前半步,被姜阿兰挡在跟前。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能这样跟王爷说话,那个小丫鬟十分不简单。她一脸复杂,“王爷,你跟她……”
    杨复低头,追上去的冲动渐渐平息,然而心中掀起的巨浪却没平复,“本王是否说的不够明白?”
    姜阿兰一怔,“什么?”
    杨复嗓音淡漠:“我目下并无娶妻的打算,更对你无意,今晚同女郎出来,全因卫皇后嘱托。若是女郎没有尽兴,会有七弟为我代劳,齐瀚就此告辞。”
    行将举步,再度被姜阿兰唤住。她泪水不知何时落了下来,更添几分柔弱风骨:“王爷拒绝阿兰,是因为刚才的小丫鬟吗?”
    杨复睇向她,“无论有没有她,我与你都无可能。”
    姜阿兰不死心,“就算如此,王爷能否收下这枚香囊?是我一片心意,请您看在……”
    月白香囊上绣竹韵常青,竹叶婆娑,青翠欲滴。难怪卫皇后对她的绣工赞不绝口,确实不可多得。杨复只看一眼,从她手中接过香囊。
    姜阿兰露出喜色,正欲开口,只见眼前划过一道弧度,平静的湖面被打破,咕咚一声,有东西缓缓沉了下去。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王、王爷?”
    杨复淡声:“日后不必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言讫踅身离去,不留给她丝毫期盼。
    *
    京城街上有许多客栈,然而这时候都人满为患,淼淼带着卫泠找了许多家,没有一间空房。
    刚才在湖岸边的那点水,根本不足以解决卫泠的问题。他不只是脖子,连双手都生满鳞片,淼淼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敢让旁人看见。可是一直这样下去,总归是不行的,好在终于遇到一家客栈有空房,虽位置偏僻,但聊胜于无。
    卫泠身上带有银钱,淼淼要了仅剩的一家客房,扶着他慢吞吞地挪向楼上。
    伙计见她走得艰难,好心地帮助:“不如让小的扶这位郎君上楼?”
    淼淼紧张地拒绝:“不用!”
    伙计被她吓了一跳,悻悻然收回手,领二人到南边客房。
    待入到屋中,淼淼跟他要了桶热水,“一定要尽快送上来。”伙计应声离去,她阖上门窗,这才敢松开卫泠的手。
    青黑色的鳞片干枯无光,淼淼心疼地碰了碰他的手背,“疼不疼?”
    看着比她上回严重多了,一路上卫泠却一句话都不说,她更觉得惭愧。卫泠变成这样,泰半是因为她,若不是为了陪着她在王府,何苦要受这份罪?她眨巴眨巴双目,“都是我不好,非要你来京城……”
    卫泠坐在绣墩上,埋首在她颈窝,无力地喘息:“来都来了,说什么废话。”
    不多时伙计送上来浴桶,淼淼把卫泠扶到床榻,放下帷幔,隔绝了外界视线,这才放心让伙计入屋。热水送了一通又一通,总算倒满大半桶,伙计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女郎若还有别的事,尽管吩咐。”
    淼淼点头致谢,将人送出屋外。
    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淼淼把卫泠送到浴桶边,褪去他的外袍,正欲再脱,被卫泠握住手腕:“不用了,你出去吧。”
    淼淼不放心:“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见他颔首,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绕出屏风。
    里头传来水声,想必卫泠已经坐入浴桶。那么小的地方,不知道够不够他伸展?淼淼胡思乱想。
    *
    夜已至深,淼淼伏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
    卫泠呢?
    她举步走入屏风,便见浴桶里的水溢出一半,卫泠变回鲛人,健壮硕大的尾巴占去许多地方。他正阖目小憩,气色比刚才好多了,听闻动静慢慢掀开眸子,“六水?”
    淼淼总算松了一口气,“你好些了吗?还要不要再让人送水?”
    卫泠逐渐转醒,舒络两下筋骨,双手撑着桶沿意欲起来:“不必了,我这就出来。”
    顿了顿,“你出去。”
    鲛人变成人时,是没有衣裳的。
    淼淼这会儿倒聪明了,笑嘻嘻地揶揄:“我才不稀罕看呢。”话虽如此,仍旧乖乖地走出屏风。
    卫泠没事了,真是再好不过。许是身体仍旧虚弱的原因,他洗完澡出来,没多久便躺在床上睡去。
    淼淼给他掖好被角,推开门准备叫唤伙计收拾屋子。尚未开口,便被门口伫立的人骇住。
    杨复不知何时立在门外,淼淼第一反应是关门。然而却被他以手挡住,不由分说地闯入室内,将淼淼困在他和直棂门中间,擒住她不住挣扎的双手。
    杨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黝黑双目深不可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淼淼,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淼淼有些恼:“王爷先放开我!”
    她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见到他又被打乱了,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方才在湖边的那番话,不全是赌气,她确实这么想过。如若给杨复造成了困扰,她一定会选择离去,再也不打搅他。
    她垂着小脑袋,话里真假掺半,“王爷如果喜欢刚才的女郎,我就不缠着你了……祝愿你跟她恩爱白头,长相厮……”
    不待她说完,杨复已然俯身吻住她唇瓣。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带着清冷的怒意,一齐闯入她口中。唇舌纠缠,不容抗拒。

☆、第三十日

淼淼傻了一般,错愕地睁圆了双目,被他撬开唇齿,强硬地汲取。
    两人气息交缠,杨复的面庞就在眼前,近得能细数有几根眼睫毛。轻轻一颤,便扫到她的鼻梁上。淼淼咪呜一声,她的舌头被他勾住,从不知道亲吻居然还能这样,好似整个人的心魂都被他掠夺而去。
    她后知后觉地红了双颊,晕乎乎地攀上他的衣襟,纤指紧攒,紧张得微微发颤。
    王爷在亲她……为何……
    软糯的唇瓣带着糕点的甜腻,一经沾上便舍不得放开。杨复一手捧着她的脸颊,辗转细吻,压抑得时间长了,一经释放,便有些克制不住。娇小的身躯在他怀中瑟缩,小丫鬟口中溢出嘤咛,像幼猫的叫声,挠在他心尖儿上,柔软得不像话。
    杨复终于松开她,低声诱哄:“本王愿意让你一直缠着。”
    淼淼不懂,水汪汪的眸子闪着困惑的光。
    “你上回不是问我,为何要抱你么?”杨复凝视她,拇指在她唇畔轻轻碾磨,“你说呢?”
    心里好似有东西要跳出来,涨涨得让她说不出话。淼淼嗫喏,犹如在梦境中,一张口梦就破灭了。
    她忘了房里还有一人,磕磕绊绊地回应:“我、我不知道……”
    期盼了太久的事,越接近反而越不真实,不敢轻易触碰,生怕是一场镜花水月。王爷黢黑双目倒影着她,那样专注的眼神,让她鼓起勇气脱口而出:“那王爷抱我,和刚才亲我……都是因为喜欢我吗?”
    杨复点头:“都是。”
    淼淼心中咯噔,不敢置信地迎视,“可是……可是你不是说过……”
    “淼淼,感情是会改变的。”杨复与她平视,沉静的眼里满是柔和,“那时我不知道,原来你会变得如此重要。”
    鼻头酸涩,淼淼双眸蒙上一层雾气,没法接受突如其来的转变:“我不相信,呜……我不相信……”
    他没有如约而至,刚才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不是因为他们两情相悦吗?淼淼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却忽然说出这番话,实在过分,太过分了。
    杨复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缓慢而坚定地灌入她的耳中:“我喜欢你,淼淼,我只想同你在一起。”
    霎时间天旋地转,淼淼震惊得不能言语,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杨复的话……
    我喜欢你,淼淼。
    我喜欢你。
    长久的窒息之后,心头绽放出万千烟火,砰砰砰响彻心扉,轰得她手足无措。强烈的喜悦缓缓流淌进四肢百骸,淼淼攒着衣摆,仰头紧张兮兮地询问:“王爷,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杨复勾唇:“需不需要我写下来,签字画押?”
    淼淼摇摇头,许是高兴过了头,反而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往后一转,面前是朱漆直棂门;再往左转,是铜盂架子;拘泥于这方小小天地,反而不知该去向何处,着急得团团转。
    杨复双臂一展,将她揽入怀中:“要去哪儿?”
    淼淼老实交代:“我想找个地方静静……”
    他低笑出声,将怀中娇躯搂得更紧一些。
    *
    淼淼双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人。
    她至今都没有缓过来,一直以为高不可攀的那个人,忽然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实在是……实在是,淼淼傻呵呵地抿唇,低头窃喜。她的目的终于达成了,杨复说喜欢她,以后不再是她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只是这样看着,便让她生出满满幸福感。淼淼捧着茶杯问:“王爷,你当真喜欢我吗?”
    短短一刻钟,她已经问了不下数十遍。杨复已经不想再回答,提起吊壶给她添水,“休息够了我们就回去。”
    淼淼一饮而尽,忽而想起一事,情急之下呛进喉咙里,咳得双颊通红:“不行,卫泠还……”
    杨复眉心一蹙,走到她身旁,轻拍她的肩膀顺气,“急什么?”
    好不容易喘气通畅了,她往室内睇去一眼,不无担忧:“我现在不能走,卫泠还没好……我、我不放心。”
    又是这句话,这个卫泠究竟有多重要,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割舍不下?
    杨复面不改色地坐在她身旁,“那你打算留到何时?”
    淼淼很干脆地:“起码等他没事了,能自己走路了!”说罢体贴地朝杨复笑笑,心满意足:“王爷若是等不及了,可以先行离去,不必管我的,天亮了我就自己回去。”
    这番言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他难道是怕这个?若今晚他不来,她是否打算这样过一夜?男未婚女未嫁,第二天传到外人口中,她可有考虑过日后声誉?
    杨复可气又可笑,“淼淼,本王知道你关心他,但有些事情,不是你应当做的。”
    淼淼偏头,“比如呢?”
    杨复凝眸,想起湖畔的光景:“不该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举止亲昵。”
    提起这个,淼淼也有话要说。她瘪瘪嘴,到现在一股醋意都没压下去:“那王爷呢?你跟别人在一起,没有如约而至,还把我撇给七王,这就应当做了吗?”
    杨复一愣,旋即坦诚道:“此事是我处理不当,日后再不会发生了。”
    淼淼才不信,吐了吐舌头刨根问底:“她是谁?王爷为何会跟她在一起,你们说了什么?”
    杨复轻笑:“没说什么。”
    事实却确实如此,泰半时候是姜阿兰找话题,他偶尔附和两句,全没放在心上。
    话音将落,便见淼淼不满地撅起嘴。他想了想,补上一句:“方才在湖畔,我已明确拒绝了她,不会再同她有任何瓜葛。”顿了顿,沉静乌瞳凝睇着她,缓声道:“淼淼,你呢?”
    淼淼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杨复觑一眼内室:“我说过,不要同他走得太近。”
    “可是!”淼淼急了,在她眼里,卫泠跟姜阿兰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人。“卫泠跟我一起长大,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跟你们不一样!”
    杨复声音有些冷:“哪里不一样?”
    大抵是他的态度太平静,有种暗藏汹涌的味道,让淼淼没来由地恐惧。她抿了下唇,固执地解释:“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房间沉默许久。
    外头早已安静下来,街道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人。摊贩商铺忙着收工关门,回家同家人吃元宵,热闹了一天的京城,此刻万籁俱静,平静安详。
    唯有室内气氛迫人得紧,淼淼不知说错了话,正在左右为难。她是被杨复逼得急了,才会说出那句话,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她心里,卫泠早已跟亲人一样重要。
    半响,只听杨复问道:“那本王呢?”
    淼淼倏然抬头,飞快地回答:“王爷是我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的!”
    总算听到一个像样的回答,杨复揉了揉眉心,为刚才问出口的话头疼。他竟然为这种事斤斤计较,乱了分寸,他真是被这小丫鬟荼毒得不轻。
    偏偏还乐在其中。
    唇角不知不觉地勾起,杨复找回理智:“我让乐山请郎中来照顾他,天亮之后你跟我回府。你放心,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淼淼这才算满意,“那你也不能罚他。”她还记着杨复的话,要杖责卫泠五十。
    杨复没有回答她,而是低头咬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
    最后的意识,她好像倒在杨复怀中睡着了。淼淼困顿地睁了睁眼,入目是月白色的帷幔,不是王府下人房,也不是卫泠的客房。
    她慢吞吞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正欲下床穿鞋,便见窗边站着一人。
    杨复负手而立,颀长身姿挺拔如松。他想必一夜未眠,仍是昨天那身衣服,然而一点也不影响美观。黛蓝色长袍将他衬得愈加清隽,迎着朝阳,浑身都沐浴在浅金色的光芒中,朦朦胧胧,恍如神祗。
    淼淼怔怔地看痴了,昨夜发生的一幕一幕重放,她咬了咬唇瓣,控制不住地上扬起弧度。
    她匆匆穿上鞋袜,蹦蹦跳跳地来到杨复身旁:“王爷。”
    杨复收回视线,看到她一笑,抬手压了压她头顶炸起的软毛,“昨晚你睡着了,没有空房,便临时让伙计腾出来一间,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她还不是照样睡得很舒服。淼淼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眉眼弯弯,“我不委屈。”
    杨复取下一旁长衫给她披上,唤来伙计准备热水巾栉,让淼淼洗漱。“把脸洗洗,过来用膳。”
    热乎乎的巾栉敷在脸上,淼淼满足地叹息,她动作麻利地洗漱完毕,桌上早已备好早点。都是民间特色早点,蟹黄汤包配小米粥,还有麻团萝卜糕等。
    淼淼顾不上吃:“卫泠醒了吗?”说着便要冲出屋去查看。
    杨复擒住她手腕,让她坐在绣墩上动弹不得,“用过膳再去。”
    淼淼意欲抗击,但见他态度不容置喙,唯有应下。因为着急,她被包子里的汤汁狠狠烫到舌尖,捂着嘴巴满眼泪花。
    杨复拿开她的手,抬起她下颔:“张口,让我看看。”
    淼淼死活不肯张开,她嘴里还咬着包子,怎么能让他看见。即便烫得很,也强忍着嚼了两下,囫囵吞了下去。
    杨复肃容,正欲说教,门外忽而传来声响:“王爷。”是乐山的声音,显得很是犹豫:“乐水方才去房间看了,倒是不见林蔚踪影。看样子……是昨晚就离去了。”
    他不知道卫泠的身份,是以仍以林蔚称呼。
    杨复尚未言语,淼淼便霍地站起,朝门外冲去。

☆、第三十一日

房间清寂,无声无息。
    淼淼来到内室一看,床上果真空无一人。她摸了摸被褥温度,冷冰冰的,卫泠不知道何时离去的,连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他是不是受了严重的伤,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才这么匆忙的走了?想到昨天他的异常,不无可能,淼淼更加担心,他到底去了哪儿?是回别院了,还是到别的地方去了,淼淼这才发现,她根本无从下手。
    杨复走入屋中,看着床前焦急的小丫头,他立于折屏后,一言不发。
    忽地想起来一事,淼淼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晶莹玉石,正欲开口,偏头见屋里还杵着一人,她蓦地捏紧了手中的石头,以商量的口吻:“王爷……”她抿了抿唇,“你能不能出去……”
    杨复不动声色地看向她,少顷才缓缓颔首,踅身走出房间。
    待他离开,淼淼不放心地检查了门窗,直到确认都关严后,才拿出血石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卫泠?”
    这是她第一次用血石,淼淼不是很熟悉,等了许久没得到回应,她不死心地又念:“卫泠卫泠,你在哪里?”
    许久,血石在她手心逐渐发热,里头的血滴顺着白玉的纹路流淌,低低地传出卫泠的声音:“我在城外。”
    淼淼惊喜地盯着玉石,急切追问:“你在城外哪儿?我这就去找你。你为什么忽然走了?身体好了吗?”
    里面有飒飒风声,卫泠静了静,“你不用过来了,我马上就会离开。”
    这才听懂他的意思,淼淼正欲往门外走,霍地停下脚步,呆愣愣地看着掌心发光的石头。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刻意逃避罢了,她不肯相信卫泠真会丢下她一人。
    可是卫泠真的走了,他要去别的地方,不留在她身边了。
    淼淼难过地瘪瘪嘴,一股酸涩只冲上眼眶,“那你为什么要走……我很担心你,真的……”
    她蹲在桌旁,声音带着哭腔:“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又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才要走。”
    隔着遥远的距离,卫泠的声音被送到此处,他几不可闻地叹息,“同你没关系,只是我想走罢了。你不必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淼淼依依不饶:“那你留下来,跟我一起留在王府不好吗?我会去求王爷,让他原谅你……”
    远方城外,绿树成荫。徐徐风来,树叶婆娑,在头顶奏出哀哀声响,像小丫头悲戚的恳求。
    一人一骑停在路边,卫泠看着远方城门,他手中握着一块跟淼淼相同的血石,正传出她的绵绵嗓音。
    留下来好不好……跟我一起留在王府……
    他终于忍不住道:“六水,我并不想用这种方式跟你在一起。”
    淼淼没法理解这句话,“那用什么方式?有什么区别呢?”
    有区别,卫泠勒紧缰绳,调转方向,驾一声往官道驶去。烟尘扬起数道尘沙,马蹄声橐橐作响,一声一声践踏在他心尖儿上。道路两旁的樟木飞快后退,远处山脉连绵起伏,成了一幅亘古的画卷。
    他想光明正大地留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成为她唯一的倚靠。
    可惜不能,她的身边有了那个人的存在,从此再不需要他。
    那头的淼淼得不到回应,只能听见呼啸风声,着急地连唤了好几声。卫泠终于放缓速度,最后说了句:“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回去。”
    说罢,血石的光芒渐次黯淡,最终变为一块平凡无奇的玉石。他塞入衣襟,不再疾驰前行,慢悠悠地往远方走去。
    *
    卫泠真的走了,淼淼在房间呆坐许久,仍旧没接受这个现实。
    她伏在桌上,想着卫泠最后的话,什么叫需要他的时候?她一直都很需要他,那他为什么走呢?
    门板被叩响,她无暇顾及,埋在臂弯中怠惰地哼了一声。
    接着直棂门被推开,乐上站在门边叫她:“车辇已经备好了,王爷在楼下等你。”
    淼淼抬头,无精打采地跟在他身后,整个人有如霜打的茄子,蔫蔫儿的。她踩着脚凳上马车,打帘而入,下意识选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
    杨复睃向她:“过来。”
    淼淼像被人遗弃的叭儿狗,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听话地坐到杨复身旁,“王爷,卫泠真的走了。”
    杨复充耳不闻,伸手将她抱到腿上,大掌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不是还有本王吗?”
    她拘谨地揪着他的袖子,额头抵着他的胸膛,细声哽咽:“可是,我舍不得他。”
    杨复反手捏住她柔软的小手,黑眸黯了黯,他抬起她的尖细的小下巴,逼她迎视自己:“淼淼,你还记得昨晚说过什么?”
    淼淼摇头不迭,昨晚说的话太多,她早都忘了:“我说了什么?”
    杨复耐心地告诉她:“你说喜欢本王,要跟我长相厮守。”他像耐心捕猎的黑豹,对他的猎物循循善诱,“所以你不能总想着别人,懂了吗?”
    昨晚她太累了,后面好些事记不清楚。记忆模模糊糊的,好像杨复再次吻了她,哄着她说了许多话,最后她要喘不过气了,才哀哀讨饶求他住手。后来,后来她就睡着了……
    淼淼眨了眨水眸,长相厮守?她说过这话?
    但见杨复一脸严肃,不像有假,她才支支吾吾解释:“我那是梦话,不能当真的!”
    她知道长相厮守的意思,是以才不敢轻易下承诺,她还有六十天就要走了,拿什么兑现承诺?
    杨复面无表情,逐字咀嚼她的话,“梦话?”
    糟了,他生气了。淼淼顿时忘了苦闷,连忙改口:“不是的,是真心话,我当然想跟王爷长相厮守!”
    杨复面色没有缓和,凝睇着她,不冷不热地嗯一声。
    “我最喜欢王爷了。”她使出撒手锏,抱着杨复的衣袂摇了摇,摆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王爷不要生我的气。”
    杨复眯眸,指尖点了点俊脸。
    车辇走得很平稳,淼淼整个身子都窝在他怀中,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嗯?”
    杨复唯有跟这个笨丫头解释:“亲这里。”
    淼淼霎时红透双颊,从昨天开始,她便跟活在梦境里似的,飘渺得不真实。她悄悄打量杨复神情,见他看向窗外,抬头迅速地在他颊畔落下一吻。
    柔软的触感尚且残留在皮肤上,杨复调转目光,便见她水眸潋滟,含羞带怯地咬着下唇。他的心肠霎时化为一泓清泉,弯起唇角,不由自主地收紧了臂弯。
    好乖。
    *
    元宵节一出去,便是一天一夜。
    淼淼是个小丫鬟,她的行踪虽无人在意,但同住一个通铺的丫鬟,总会知道她彻夜未归。
    淼淼顶着三人的注视,双手背在身后,尴尬地挠了挠手心,“我遇到了一些事,就在客栈过了一夜……王爷是知道的,他也允许了。”
    高月咄咄逼人:“王爷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你们在一块?”
    淼淼拨浪鼓似的摇头,她才不要告诉她们,否则还要不要在王府过日子了?“不是……是乐山大哥告诉王爷的,我……”
    喜纹在旁打圆场:“好了好了,追究这些有什么意思。”
    褔纹添油加醋,对着高月道:“就是,反正王爷不会正眼瞧你一眼。”
    高月气得火冒三丈,两人差点又扭打一团,好在被喜纹及时劝阻。这两人一得空就吵架,没完没了,淼淼这会儿已经淡定了,默默地洗漱爬上炕头。
    这两天的事让她很疲惫,管家得知卫泠的事后,已经将在他府上除名了。从此不会有人陪她在海棠树下说话了,也不会有人教她培育方法了……淼淼握着胸口的石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跟着其他丫鬟进入溶光院,淼淼行将踏入内室,里头便传来一声:“其他人都下去,不必进来。”
    王爷不喜欢人多,这是她们都知道,是以将铜盂巾栉交到淼淼手上,以眼神示意她进去。
    淼淼绕过屏风,把铜盂放在木架上,抬头看一眼床榻。
    杨复才醒,此刻正倚靠着床头,发丝披散在肩头,洒落在富贵锦被上。他闭了闭目,许是才睡醒的缘故,俊颜带着几分倦怠,睁开眼时带着几分迷离。他偏头向淼淼看去,眯了眯眸子:“站那么远做什么?”
    淼淼这才小步踱到他跟前,不好意思说方才是被他的美□□惑了,“王爷,起来洗漱了。”
    未料想杨复忽然伸手,将她带到怀中,嗓音低沉,有些慵懒:“昨晚睡的好吗?”
    淼淼猝不及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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