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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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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见来人武功高强,急看过去,只见这人年岁甚老,神色却是和蔼可亲,正是东厂总管、京城十二监之首的刘敬。
秦仲海在华山见过此人行事的手段,知道他眼界手段都是不凡,此时来到,定有深意。秦仲海咳了一声,拱手便道:“末将秦仲海,见过刘公公。”
刘敬打量他几眼,微笑道:“果然是虎一样的男子,好威风,好厉害。”
秦仲海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当下嘿嘿干笑,道:“刘公公过来这里,可是有何吩咐?”
刘敬微笑道:“咱家没什么事,只是专程来看看你的。”
秦仲海哦地一声,道:“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刘敬微微一笑,道:“昔年天下有三分,曹刘孙、魏蜀吴,任谁也是不让谁。秦将军熟读史书,定当知道这些往事吧?”
秦仲海嘿嘿干笑,当今朝廷鼎足为三,江派最大,其次则是刘柳两派,刘敬以三国为喻,用意自是借古论今。秦仲海心下了然,便低头不语。
刘敬叹了口气,道:“当年天下情势险峻,孙刘两家相合,北魏再大,也要祸亡无日。可那曹贼若来拉拢东吴,可怜玄德再得人心,也要命丧黄泉、饮恨而终,这你说是么?”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总管大人也姓刘,该不会是刘皇叔的后人吧?”
刘敬微微一笑,道:“秦将军取笑了。当年曹贼势大,吴蜀两国唇亡齿寒,该当戮力共进才是。谁知群小作祟,两国中竟有些无知无识的愚蠢之徒,只因性爱逞凶,无端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这才使得三国之局烟消云散,唉……真是万分可惜啊!”
秦仲海知道他在讽刺自己行事粗暴,便只嘿嘿干笑,不言不语。
刘敬低叹一阵,跟着张头晃脑,左右探看,道:“不知秦将军法眼锐利,有无见到这等无知之徒啊?”
秦仲海心道:“有,就是你老子。”嘴上却道:“公公教训的是,贵我两派和气为贵,日后仲海若遇上这等无知之徒,定会将他揪出惩戒,绝不宽待。”
刘敬哈哈一笑,道:“希望将军记得今日的话啊!”
两人正自说话,却听见一个尖锐至极的声音传来,道:“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打大宝?”这声音难听尖酸,自是薛奴儿来了。
秦仲海微微一奇:“大宝?”随即明白这“大宝”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那高大太监的名字。果见那大宝脸上留着秦仲海的五指印,哼哼唧唧地站了起来,大声道:“都是那姓……姓……”
他正待要说,猛见刘敬朝他一瞪,那大宝吓了一跳,便自住口。
薛奴儿一拐一拐地走将过来,却是被罗摩什那枪打坏了腿,此刻尚未复原。他怒目朝秦仲海一瞪,尖声道:“大宝!是谁打伤了你?跟干爹说!”当时太监无子,有时便收小太监为义子,甚且取宫女为妻,也算聊胜于无了。这大宝便是薛奴儿的干儿子。
大宝瞪了秦仲海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团臭不拉稀的狗屎,摔了个头晕脑胀,真个倒楣透顶。”他口中这般说,眼睛却直瞅着秦仲海。
秦仲海抓了抓头,心道:“这大宝骂我是狗屎。”
忽听薛奴儿嘿地一声,往大宝头上就是一拳,骂道:“混蛋东西!走路也不看地下!再说这文华殿归你打扫,你不去清理狗屎,怎地还怪旁人?你一会儿给我去查,找出是哪位妃子养的狗乱拉屎!咱们可要重重责打!”
那大宝身材虽高,这一拳还是给薛奴儿打在后脑勺上,只痛到骨子里了。
秦仲海心下暗笑,口中却道:“薛公公可别阴天打孩子,我等你好久了,咱们有些正经事要谈吧!”
薛奴儿双眉一轩,叉起了腰,尖声道:“你才等了这一会儿,便那么不耐烦,以后怎么在宫里当差啊?”
刘敬见他两人又拌起嘴来,当下笑道:“你二人不要胡乱发火,有话好好说,咱家先走一步了。”他拉着大宝,身影一闪,便离殿而去。
薛奴儿见刘敬走远,登时冷笑道:“秦仲海,我等这天好久了。嘿嘿,你总算落入咱家的手里了。”说着摩拳擦掌,露出凶狠的神气。
秦仲海斜目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昨晚真的没睡好,整整赌到半夜,薛公公若没别的吩咐,我这便下工回家啦!”
薛奴儿气得脸色惨绿,心道:“这宫里几千个侍卫,哪个不是怕我怕得要死。谁知却来了这么个无赖子,今日定要把规矩跟他说个明白,日后也好管教。”
他张大了嘴,正要出言去骂,却见秦仲海抓了个果子,又自喀喳喀喳地吃了起来,口中含浑不清地道:“这果子味儿不坏,脆!是在东华门的果子摊买的吧?一个多少钱啊?”
薛奴儿气急败坏,大声道:“宫中第一条规矩,不准乱吃殿里的东西!”
秦仲海啊地一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这果子不能吃,实在不好意思。”说着大嘴一张,便将口中嚼烂的果肉胡乱吐在地下,跟着咻地一声,将果核远远丢出。
薛奴儿气得面色发紫,厉声道:“宫中第二条规矩,不得乱丢果皮纸屑!”
秦仲海歉然一笑,忽地咳嗽一声,已然运起一口脓痰。薛奴儿大惊失色,叫道:“第三条规矩,不准随地吐痰!”
秦仲海哈哈一笑,随手找了只花瓶,便往里头吐去。薛奴儿哀号一声,惨叫道:“第四条规矩,不准污损宫中器材!”
当下两人一个做、一个说,转瞬间,秦仲海便听了七十来条规矩。
整整骂了一个上午,秦仲海才领到令牌服饰。那小太监便又过来,引他去了虎林军的营寨。那虎林军地位不低,正式名称叫做虎贲左卫,向来与金吾前卫、羽林右卫、府军后卫一同镇守皇城,名义上虽归京卫都指挥使管辖,其实多自行其事,从没把指挥使司放在眼里。
虎林军平日多在西角牌楼一带歇息,那小太监引他到附近,忽然不敢向前行去。秦仲海一奇,问道:“怎么啦?迷路了么?”
那小太监心惊胆战,摇头道:“这些御前侍卫好……好可怕,我……我不敢过去,将军你自己去吧……”
秦仲海也知御前侍卫多是豺狼虎豹,平素里专干恶事,但他能征惯战,是刀头里滚出来的男子,怎怕这些跳梁小丑?当下笑道:“有我在这儿,你怕什么?”说着连声催促,那小太监面色犹豫,但听得秦仲海口气渐渐不耐,只有硬着头皮前去。
两人走了一阵,已然到了西角牌楼,却不见半个卫士在此。秦仲海心下纳闷,问道:“可是咱们走错地方了?怎没见到半个人?”
那小太监也是不解,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平常都在这儿的啊?”
秦仲海见左右无人,便提气叫道:“有人在吗?”喊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秦仲海见牌楼下有扇小门,当即举脚去踢。那小太监惊道:“将军不要乱来!”话声未毕,秦仲海早已一脚踢下,那门登时轰然倒下。
大门一倒,门里立时冲出一人,只听他暴喝道:“他妈的混蛋,是谁在这里捣蛋?”那人满面胡须,神态甚是凶恶。他见到那小太监,登即喝道:“你爷爷不是说过了!你只要敢来这里,便要给打咱们一人打一次屁股!你怎敢再来,还踢你爷爷家的门?他妈的!不想活了吗?”
那小太监甚是害怕,双手捂住了屁股,颤声道:“不是我……不是我踢的门……”
那人冲了过来,恶狠狠地道:“还敢说!”
却听一人笑道:“你别欺侮小孩子,这门是我踢的。”那人转过头去,霎时便见到秦仲海,当下喝道:“你是谁!”
秦仲海笑道:“快叫弟兄们出来,你们的顶头上司来了。”
那人奇道:“什么顶头上司?我怎没瞧见?”
秦仲海伸手往自己一指,笑道:“招子放亮点,你以后的老大便是我啦!”
那人笑得直打跌,道:“却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可曾把过尿了?”
秦仲海微微一笑,便往门里走进。那人举手拦住,喝道:“你干什么!虎林军的窝是你随便闯得的么?”
秦仲海随手一扭,使出擒拿手的招式,已将那人手臂抓住,跟着往上翻转,重重一压。那人啊地一声惨叫,求饶道:“好汉饶命!别扭断我的手了!”
秦仲海笑道:“我只是替你把个尿而已,瞧你叫的。”他伸手一推,将那人押了进去。
那小太监甚是惊骇,叫道:“秦将军!你小心点,他们很凶的!”
秦仲海却只一笑,径自走入门内。只听里头呼喝连连,一人叫道:“他妈的!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自己来送死啦!”跟着有人冲向门口,伸手将门板扶起,已将秦仲海堵在房门内,凶暴叫喊声不绝于耳:“咱们怎么宰杀这畜生啊?是清蒸还是红烧啊?”
小太监知道这些御前侍卫粗暴残暴,耳听他们口气不善,想来秦仲海孤身一人,定然要糟。此时房门已被掩住,小太监空自心焦,却看不见里头的情景。
忽听哼、哈两声,跟着一阵震动,牌楼上泥沙飕飕而下。小太监心惊胆跳,半天听不到人声。他担起心来,不知秦仲海是否糟了他们的毒手,当下缓步走向门口察看。忽然之间,门口又传出一阵巨响,门板好似跳了起来,顿给劈出一条裂缝,小太监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开。
过了半天,却又听不到声响,小太监又惊又怕,他大起胆子,敲门问道:“秦将军,你还好吧?”话声未毕,忽然一阵天摇地动,那牌楼像是要给拆掉一般,一时木屑纷飞。小太监吓得面色发青,缩到了角落去。
过了良久,始终没听到人声语响,那牌楼也不再震荡。小太监叫唤道:“秦将军!你在里面吗?”等了好一会儿,却不曾听得声响,小太监不知高低,正担忧间,忽听秦仲海的声音传了出来,却是一声惨叫:“啊!好疼!别下这么重手!”
小太监一惊,心道:“惨了!秦将军给他们抓起来了!我得回去向薛副总管禀报。”秦仲海惨叫连连,好似再受什么严刑拷打,小太监不敢再耽搁,急急回去向薛奴儿禀报。
薛奴儿正在午睡,忽听小太监气急败坏来报,他听了情由,心下大喜欲狂:“这秦仲海活该,敢来我的地盘来撒野,刚好教训他一番。”他伸了个懒腰,好整以暇地穿起靴子,慢慢在脸上扑了白粉。小太监急道:“公公!要是慢了,秦将军定会给他们杀了!”
薛奴儿笑道:“杀了就杀了,你急什么?”他笑眯眯地走出了门,便往西角牌楼行去。
到了牌楼,薛奴儿眯着眼道:“你去敲门,要他们出来迎接公公。”
薛奴儿生性自大,又爱排场,要他敲门拜访,那是杀头一般难的事。小太监听了吩咐,只得硬着头皮,心惊胆战的走到门口。他敲了两下门,低声道:“请……请问有人在吗?”
正害怕间,那门板忽地打开,一人探头出来,笑道:“有有有,当然有人在了,公公您找谁啊?”
小太监不知这人为何如此客气,只吞了口唾沫,颤声道:“我……我是来找秦将军的……”
那人往门外一看,见到了薛奴儿,急忙打躬作揖,笑道:“原来是两位贵客到了,来来来,里边请。”
这帮御前侍卫行径凶暴,什么时候有过好脸色?小太监吓了一跳,心道:“糟了,秦将军该不会被杀了吧?”他回头看向薛奴儿,要看他如何示下。
薛奴儿冷笑一声,这帮虎林军平日虽是凶狠无赖,但他位高权重,再加武艺高强,这些御前侍卫便有什么阴谋,自也不在眼下,当下跨步走入门中,丝毫不怕。小太监见长官进门,便也提心吊胆,慢慢朝房里走进。
走入房中,只见四下漆黑一片,却没看见秦仲海。小太监心下害怕,低声叫唤:“秦将军……你在哪里啊?”
只听房内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我在这儿……”这声音甚是无力,却是秦仲海的嗓音无疑。猛听他又惨叫一声:“疼!别这么大劲儿!”小太监又惊又喜,喜得是秦仲海还活着,惊得是他气息低微,定是饱受拷打。
薛奴儿冷笑一声,嘲讽道:“秦仲海,亏你是战场上出来的,还要劳动咱家出手来救,你还有脸混么?”
秦仲海听了说话,却只哎呀叫疼,全然不理会薛奴儿的问话。
薛奴儿听他叫得凄惨,心中只感快意,正想多听两句,忽见一名大汉走了过来,挡在薛奴儿面前,沉声道:“两位既然来到此处,何不舒坦一下再走?”说话间两手板动指节,只弄得劈啪作响。
小太监听得秦仲海哀号不断,早已全身发软,再看那侍卫神情凶暴,吓得双手急摇,颤声道:“不要……不要……”
那大汉哼地一声,道:“你看不起我的手艺?”
小太监尖叫一声,急急躲到薛奴儿背后去了。薛奴儿何等身分,眼看有人太岁爷头上动土,自是大怒不已,当场一个耳光煽过,喝道:“公公面前,还敢卖乖?给我掌上了灯!”
那大汉给他打得七荤八素,当下怒道:“不要就不要,打什么人!”
薛奴儿取出天外金轮,尖声道:“少废话!快给我点上灯了!否则要你全伙赔命!”
那大汉不敢再说,连忙点上了灯。霎时房中亮起,一条大汉大剌剌地躺在一张椅上,正是秦仲海。他两脚各搁在一名侍卫背上,两旁有人不住捶腿,背后还有人使劲揉捏肩膀,只听他怪声怪气地叫道:“哎呀!酸!多加点劲儿!哦!爽!”
满房侍卫围坐秦仲海身旁,个个愁眉苦脸,鼻青脸肿,显然都给他狠狠地打过一顿。一人奔向前来,满脸陪笑道:“两位佛爷是秦将军的朋友,难得来咱们虎林军,不如先喝口香茶,泡个脚,等会儿再按摩舒服一下,如此可好?”这人满面胡须,却是先前威吓那小太监的恶霸。小太监见他如此低声下气,登时惊得呆了。
薛奴儿怒目往小太监瞪去,尖声道:“什么秦仲海给人抓起来了?你眼长哪去了!”说着举手挥出,便要一耳光煽去。
小太监吓了一跳,正要挨打,猛见一人跃了过来,架过薛奴儿这掌,正是秦仲海。
秦仲海挡住薛奴儿的手掌,笑道:“公公何等身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
薛奴儿把手抽了回来,哼了一声,骂道:“你这混蛋不务正业,给我小心点!”
秦仲海笑道:“谁说我们不务正业了?我这几个手下正在苦练鹰爪功哪!捏起来真个够味儿。公公您日理万机,身体定然疲惫,要不要尝尝滋味?”
眼见秦仲海满脸诚恳,薛奴儿想起自己风湿的老毛病,不由得笑道:“我这几日肩膀酸得紧……”他忽地醒觉,喝道:“你胡说什么!快给我去办正经事!”
秦仲海笑道:“公公要我办正经事么?”他忽地提起嗓子,喝道:“虎林军弟兄听命!”只听满房侍卫齐声应道:“属下在!”声音如同雷震,只把小太监惊得跳将起来。
秦仲海见新收的下属甚是乖巧,当场大笑道:“很好,便是这幅精神。”说着向薛奴儿横了一眼,笑道:“我军气势如虹,公公以为如何啊?”
薛奴儿冷笑道:“这有啥了不得的,也好拿来说嘴?”
他嘴上虽不服气,其实心里却是又惊又佩。虎林军这群无赖甚是凶暴,连着几个头领都给他们整得死去活来,没一人干得下去,不知秦仲海使得是什么手段,居然片刻间便把这群侍卫整得服服贴贴,一时也感好奇不已。
自秦仲海收服这干侍卫之后,整日里便是在皇城中打混。此地不比前线吃紧,日子甚是清闲无聊。秦仲海闲来无事,便强迫众人习练鹰爪神功,替他松动筋骨,有时溜班回府,便找伍定远嗑瓜子聊天。但他乃是虎狼之性,这种闲日只过了两个多月,却把他闷得慌了。
这日天气炎热,已入盛暑,秦仲海闲来无事,便躲到仁智殿里睡午觉。这仁智殿位在三大殿西侧,乃是皇帝驾崩后停灵的所在。此时皇帝正值盛年,这仁智殿若要派上用场,少说还要等个二十年。今年宫里上下平安,殿中自是安静无人,纵有什么东西打扰,自也是鬼非人了。只是秦仲海胆大包天,战场上睡倒死人堆中如同家常便饭,鬼魂过来漂荡,也当轻烟薄雾来看。当下便吩咐手下,要他们两个时辰后再来,他跷高了脚,便自呼呼大睡。
梦中正自好鱼好肉,风流快活,忽听脚步声响,却是有人朝殿中行来。秦仲海猛地醒觉,寻思道:“这时候怎会有人过来这里,莫非是金吾军、羽林军的人来此睡觉么?”转念一想,思道:“不对,这些人若要午睡,多会到建极楼睡去,却怎会来与我争地盘?这人定有些来头,我可留神了。”
那人脚步声细碎,已然行到不远,秦仲海不及细想,当下双足一点,飞身而起,躲到了大梁之上。
秦仲海伏在梁上,低头往下看去,只听脚步声越来越响,却是一名貌美的妃子朝殿内行来。秦仲海心下起疑,他见这名妃子孤身一人,手上提着个篮子,身旁却无宫女相随。秦仲海越看越是奇怪,想道:“这些妃子平日都在后宫,什么时候跑到前殿来了?再说这帮女子个个娇生惯养,每多有人伺候,怎能一人来到这空旷的大殿?”心念及此,更感猜疑。
眼见那妃子朝殿内行去,秦仲海当即低着身子,从梁上飞奔追过。他轻功不弱,此刻脚下加倍小心,除非是武学高超之士,否则无人能够察觉。
那妃子走到一处书画之前,凝目细观,似在赏玩品评。秦仲海双目如电,见那妃子脸上神色有些紧张,纤纤玉手伸向书画后头。只听喀地一声,好似有什么机关发动,霎时之间,那幅墙向上升起,竟然现出一处密道来!
那妃子往外探望一阵,便急急朝内行去。过不多时,那墙刷地一声轻响,竟又落下来。
秦仲海也是震惊不已,他四下看了一阵,见不再有人过来,脚下一纵,便往下头跃去。他走到那幅书画之前,将之揭起,赫然见到一个小小的锁匙孔。那孔做得隐密至极,好似墙上自然生出的一处破损,若非亲眼见那妃子躲入暗门之后,决计发现不了此处的秘密。
秦仲海心道:“好小子,这里定有些古怪,且待我察看则个。”他贴在墙上,将耳孔靠在壁上,缓缓发动神功,便想偷听里头的声响。
秦仲海师承“九州剑王”方子敬,主要承习的是一套“火贪一刀”,却不曾学过杨肃观“达摩天耳”的手段,此时两边隔着厚墙,便仗着自己多年的内功修为,竭力朝内听去。
只听那女子道:“我好想您……这么多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好想您。”声音高亢,似乎颇为激动。只听一名男子叹道:“唉……这许多女人之中,只有你最好……”那男子话声低沉,似乎中气不足,跟着是一阵搂抱亲吻的声音。
秦仲海心下一凛,想道:“好啊!这妃子偷人!”他嘿嘿冷笑,不知哪跑来的野男子,色胆包天,居然不顾九族亲友的性命安危,却来这禁宫玩乐。
又听那女子道:“今日我可以多留一会儿,先喝了这些热汤吧,可别再瘦了。”接着传来一阵喝汤的声音。
秦仲海心下暗笑,寻思道:“好小子,这等虚弱了,还来玩杀头的淫乐?”耳听那人大口喝汤,又想:“看你前头吃补,后头榨出,还不一样白搭?”
喝了一阵汤后,却听两人低声交谈,语气又快又急。秦仲海竭力听去,却听不出所以然,只是那人声音着实虚弱,绝非练武之人。秦仲海心下暗喜,想道:“还好不是老子的手下偷人,不然那可会株连祸结,连老子的脑袋也保不住。”
他正待再听,忽然又有脚步声走来,这人脚下快急,却没发出什么声响。秦仲海心下一凛,知道有高手来了,当下双足一点,便又飞回梁上。
过不多时,只见一人匆匆走来,这人面擦白粉,嘴唇兀自涂得红亮,正是薛奴儿到了。
秦仲海心下暗骂:“却说哪只狗子教嗦通奸,原来是这混蛋!这老小子哪里不好安排奸情,却搞到老子的地盘来,真他妈的欠杀!”
薛奴儿守在画前,过不多时,竟然盘膝坐下,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好似在运功打坐一般。秦仲海眉头一皱,此刻若要离殿,却已不可得了。他心下惨然:“这老王八蛋坐在这里,却要我如何出去!他两人在里头风流快活,我却要蹲在这大梁上发呆,真是岂有此理。”
果然那对男女恋奸情热,足足搞了一个多时辰,只把秦仲海蹲得头昏眼花,两腿酸麻。想要脱身出去,却又忌惮薛奴儿武功了得,自己若贸然一动,立时便会给他知觉,当下只有屏气凝神,心里千百遍地催促这对男女早些完事。
便在此时,忽听外头几人奔了进来,纷纷叫道:“秦老大!快点起床啦!”秦仲海心下一喜,知道是属下前来寻找自己。薛奴儿听得这几人叫喊,当即面露杀气,哼地一声,便走了出去。
秦仲海见机不可失,连忙从大梁跃下,跟着从窗口跳了出去。
他从花圃穿身而过,缓步走回仁智殿门口,只见薛奴儿正自疾言厉色的数说自己手下,神色甚是愤怒。秦仲海哈哈一笑,假作不知情,走上前去,笑道:“薛公公,我这几个手下又怎么啦?惹得你这般生气!”
薛奴儿脸上青气一闪,厉声道:“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他们说要过来找你?”
秦仲海笑道:“我方才去茅厕出恭了,公公有什么事吗?”
薛奴儿神情紧张,尖声道:“那……那他们怎会说你在仁智殿里睡觉!”
秦仲海伸了一个懒腰,道:“我刚拉完了屎,心情不恶,这才要来睡。”说着打了个哈欠,便要往里走进。
薛奴儿大惊,急忙拦住,叫道:“走开一点!这里不准进去。”
秦仲海心下暗笑,想道:“这老狗子准是没读通金瓶梅,这拉线的乌龟岂能这般干法?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该要这般说:‘哎呀,这里头脏得紧,咱家还得清扫打理,这当口官人可别急。’他妈的!哪有这般凶暴的龟公?”
薛奴儿见他满脸懒洋洋的神气,怒道:“你干什么!我还没跟你算帐,你猛瞅着我做什么?”
秦仲海嘻嘻一笑,耸了耸肩,道:“没事,公公别生气。”
薛奴儿戟指骂道:“你这不三不四的东西,巡班时私自返家,已然触犯了‘大内巡查护卫查核典要’第四十二条规定;这还不说,你现下又想擅自进入殿中偷懒午睡,这又犯了‘仁智殿修缮置用通则’第九十六条规矩。照理来说,我可以扣你的饷银二十五两九钱八文,你可知罪么?”
秦仲海佯做惶恐状,求饶道:“请公公高抬贵手,我这几个月手气不好,赊了好些银两。您再要扣饷,我那爱马‘云里骓’还在当铺里,咱可赎不回来了啊!”
薛奴儿呸了一声,大声尖叫道:“快给我滚!”
秦仲海哈哈一笑,搔了搔脑袋,带了几名下属便走。两旁下属急忙过来,问道:“老大当真缺钱用?属下还有几百两银子,您若有啥需要,尽管开个口……”
秦仲海随口敷衍,心里却自打量,寻思道:“那偷情男子不知是谁?看薛奴儿的神气,这人准是朝廷要员,八成还是朝中的大学士。好啊!你们这群混蛋,偷人居然偷到老子的地头上了,我可跟你没完。”
这夜他自回府里,正想着仁智殿里的古怪,忽听柳昂天使人来报,说有要事相商。秦仲海是柳门大将,闻言之后,便急忙赶去。
行到府门,却巧一顶轿子停在门口。柳昂天等闲不坐轿,秦仲海心下明白,知道这顶轿中坐的必是柳家的亲眷,当下不敢造次,只垂手站在一旁。这秦仲海平日虽是吊儿郎当,但在柳昂天家人面前,模样却是十分恭敬。
只见轿子里走出一名少妇,容色美艳绝伦,一双妙目更是水汪汪的,看来甚是动人。门中家丁迎了上来,口称:“七夫人!”那少妇婀婀娜娜地跨进了门,忽见秦仲海垂手站在门旁,霎时便转过头去,腻声叫唤:“秦将军。”
秦仲海双眼视地,庄容道:“蒙侯爷召唤,说有事与仲海相商,下官便赶来府里。不意惊扰夫人,得罪莫怪。”
那少妇微微一笑,道:“你又升官了,对不对?”
秦仲海连连咳嗽,道:“夫人消息当真灵通,我现下升为四品御前带刀侍卫,在宫里当差。”
那少妇想要说什么,却又迟迟说不出话来。秦仲海眉头紧皱,不敢稍动。
忽听门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仲海!你在搞些什么?尽杵在门口,却还不进来!”这声音好生威严,却是柳昂天耐不住等,亲自出来察看。
秦仲海呼了一口长气,如释重负,道:“夫人慢走,我先进去了。”一溜烟窜了进去。
那少妇望着秦仲海的背影,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好似若有所思。
秦仲海随柳昂天进了书房,只见伍定远面色铁青,杨肃观唉声叹气,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坐了下来,问道:“干什么啊?可是大伙儿同时生了痔疮么?”
柳昂天呸了一声,道:“你说话捡些好听的!今日有大事生出来了!”
秦仲海笑道:“哦!可是你小老婆有喜了?”
柳昂天骂道:“你说些正经的好不好!我都几个儿子了,还使得这般双斧砍树的花招么?”他召过韦子壮,道:“请韦护卫出去巡查一番,绝不可让闲杂人等行近。”
韦子壮答应一声,自去巡逻。
秦仲海心下一凛,这才知道事情非比寻常。
柳昂天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了秦仲海,道:“你先看了这个再说。”
秦仲海嗯了一声,将信展了开来,读道:“善穆侯征北大都督柳公昂天大人足下:侯爷英姿焕发,威震宇内,为我朝之干城。数十年来北抗蒙古,西破羌戎,武功之胜,足与我朝开国诸名臣相论。方此天下……”
耳听秦仲海念得支支吾吾,满头汗水,柳昂天嘿了一声,道:“这些全是废话,你可以跳过不读。”
秦仲海松了口气,往下看去,又道:“吾辄念今日圣聪晦暗,以致境下大乱,盗贼四起,死伤狼藉,横毙奸杀,无所不为。念其首恶者,江匪也。江贼横行日久,肇庙堂之祸,启朝政之危,若迟不伏法,我朝何能称大治、焉足称盛世?一日不除群贼,则朝廷祸亡无日矣。”
秦仲海点头道:“这写信的人想要对付江充这帮匪人奸徒,好来恢复朝廷公道,是不是?”
柳昂天听他解释文意,赞道:“不坏嘛!还能读懂这段文字!看你文学底子厚实不少,该是卢贤侄的功劳吧!”
秦仲海嗯了一声,自是不方便当场赞扬“金瓶梅”与“肉蒲团”之功,当下继续读去:“江贼根基深厚,事业广大,鄙自知力薄势单,难抗妖魔群小。念明公洞烛机先,深谋远虑,定知厉害远近。待公登高振臂,四海凛然,大事可期,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秦仲海再看署名,念了六字出来:“东厂总管刘敬。”
读到此处,秦仲海已知朝政斗争已达极致,这刘敬居然开始拉拢柳昂天,看来内情绝不单纯。他沉吟片刻,转看众人脸色,只见伍定远咬牙切齿,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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