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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精校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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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闹间,却见先前吃面的两名客人已然站起身来,怒目往一众无赖瞪去。众无赖喝道:“你这两人快些滚开了,一会儿伤了你们,可别怨刀剑无眼!”

一名客人站了出来,冷冷地道:“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一名无赖笑道:“他奶奶的,这里不就是太湖边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客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此处是太湖,如何还敢在此胡闹?”

带头无赖跳了出来,喝道:“放你个狗屁!你满口太湖长太湖短,似你也是个什么东西?告诉你吧!你可知你老子是谁?”说话间神色颇为傲慢,好似他是个什么要紧人物一般。

那客人哦地一声,道:“听你说得好生神气,你却是什么人了?”

那无赖哈哈大笑,朗声道:“老子告诉你吧,你亲爹就是太湖双龙寨的‘火眼狻猊’,你若是识相,赶紧给我滚开了吧!”一脚踩上板凳,连连挥舞匕首,神态更见凶恶。

那客人忍俊不禁,哈哈笑道:“好你个小子,你要是火眼狻猊,那我又是谁啊?”

那无赖怒道:“我管你是谁!”说着冲向前来,立时便要厮杀。

那客人望向那大胡子,摇头道:“无赖子却来顶冒,真个丢人现眼。”他举手一抓,将那无赖揪了起来,跟着用力一扔,只听扑通一声,那无赖便摔落湖中。

另一名大胡子客人哈哈大笑,道:“有人顶冒你,你这小子定是心里偷偷欢喜,对不对?”说着单手拉起一名无赖,当场摔入水里。

那客人呸地一声,也是双手连丢,将余下众人全数丢进湖里。

不到片刻,五名无赖都在水中翻滚,模样狼狈之至。

卢云见这两人武功高强,出手利落,心中只感惊喜,便笑道:“多谢两位仗义相助,不敢请教贵姓大名。”他几月来行走江湖,见识早非昔比,言语间已有江湖风味儿。

那两名客人相识一笑。那满脸胡须的人走上前去,朗声道:“小兄弟啊!昔年山东一会,你已忘了我么?”

卢云一愣,仔细看着眼前这人,脑中急转,他“啊”地一声,霎时想起昔年狱中的那位江洋大盗来,他颤声道:“原来是阁下,狱中匆匆一别,想不到却在此地相见。”

那人见卢云认出他来,当即大笑道:“好小子,记性不坏嘛!还能认得我‘九命疯子’常雪恨。”说着朝另一人指去,道:“这位是‘火眼狻猊’解滔解大哥,方才给那脓包冒充的便是他。”

卢云见解滔双目如电,神色间颇见历练,想来是条有名的好汉,连忙拱手道:“小子卢云,见过解大爷。”

解滔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听湖里传来那群无赖的呼喊声,那群人水性不坏,正朝岸上游来。

解滔笑道:“这群妄人跑来太湖旁撒野,还惊扰了咱们卢兄弟,不教训一下不成。”说着朝远处柳枝一指,道:“咱们把这群王八挂在那儿,一只一个,让他们随风漂荡,最是有趣不过。”

卢云一笑,他见此地离那柳枝有数百步之遥,不知这解滔要如何把人挂上。却见解滔从包裹中取出一只大弓,跟着弯弓搭箭,笑道:“两位看好了。”只听刷地一声响,那箭破空而去。

一名无赖正自游动,猛见长箭射来,惊道:“妈呀!”一时闭目待死,谁知那箭只射中了那无赖的衣领,丝毫没有伤到皮肉。箭上劲力带过,那无赖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只听啪地一声,那箭已然定在柳枝之上。那无赖惊叫连连,身子却高挂在柳枝上,正自随风摇摆。

常雪恨笑道:“痛快!痛快!”

卢云见箭上所附真力非同小可,心下也是暗自惊叹。

解滔笑道:“这是第一个,且看其他几人!”

只听刷刷数响,霎时连珠箭发,四箭破空飞出。余下四名无赖惊得呆了,待要潜水躲开,却已闪避不及,登时给解滔的飞箭射中。四箭去势劲急,猛烈异常,只听呼地大响中,兀自夹带着四人的惨嚎惊叫,刹那间四人惨叫一声,都给定在柳枝上。远远望去,只见五名无赖整整齐齐的排作一列,好似用墨斗先行量过一般,竟是不差分毫。

那“九命疯子”见卢云目瞪口呆,笑道:“这位解兄每日里卖弄箭法,实不可取,兄弟不必理会。”

解滔笑道:“我便算卖弄箭法,也比不上你整日寻人打架生事。那回要不是你上济南府寻仇,却怎会落到官府手里?还要劳动我出马去救。”

卢云见这二人言语间颇为豪迈,虽知他们出身盗匪,却也不敢稍失敬意,当下泡了壶茶,奉了上来,道:“两位请坐吧!”

常雪恨坐了下来,端起茶碗,笑道:“兄弟啊,那日牢里一别,你怎地沦落到卖面的地步?”

解滔见他这话说得重了,连忙使了个眼色。

常雪恨却做不知,只笑了笑,道:“我说得没错啊!他好好一个人才,怎能在此卖面维生,岂不辜负了他一身好文章?”

卢云微微一笑,道:“卖面是小营生,自然比不上英雄伟业。但我快乐逍遥,也没什么不好。”说着啜了一口茶,不再多说。

解滔微微一笑,道:“兄弟说得也是。不过我们这回下山,却是奉了咱们陆爷的指示,前来寻访兄弟入伙的。”

卢云心下一凛,问道:“我与贵宝寨素不相识,阁下此言何意?”

说话间,忽觉肩上有人轻轻一拍。此时卢云的武功已非泛泛,岂知竟有人能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背后,忍不住大吃一惊,急忙转身,却见一人满面微笑,正自望向自己。

卢云见他须长及胸,一袭紫衫,约莫五十来岁年纪,眼光中英气逼人,看在眼里却颇面生。卢云心下迟疑,皱眉道:“阁下是……”

那人笑而不答,径自拉过凳子坐下。卢云见他指间戴着汉玉指环,腰上插了根马鞭,看来十足是个王孙公子,却不知是什么来头。

那人方一坐定,却见解滔与常雪恨一齐站起,大声道:“见过陆爷!”

那人却不置可否,径自取过茶碗,解滔敢忙抢上,替他斟上了水。

卢云心中一惊,方知此人便是太湖群盗头目了,当下往后退了一步,神色间大为戒备。

那陆爷见卢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当即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吗?”

卢云听他口音十分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只皱眉苦思。

那陆爷轻轻啜了口热茶,淡淡道:“你那‘无双连拳’练得如何啊?可有疑难之处?”

卢云啊地一声,叫道:“前辈!原来是你!”

原来这陆爷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传授卢云武功的老乞丐。卢云此时方知,为何那老乞丐始终不愿吐露身分来历,想不到他便是名震江东的太湖双龙寨头领。

卢云想起他传功的恩惠,眼角不禁有些湿润,颤声道:“前辈近来可好?”

那陆爷笑道:“我是干强盗的,只要没给官府抓了,都是好事。”

卢云登时想起他是土匪出身,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陆爷指着卢云,向解常二人道:“卢兄弟本是个好好的读书人。若非那日我们急着救人,卢兄弟也不会给连累了,更不会沦落到今日这田地。说来说去,都是咱们亏欠他了。”言语中似乎对卢云颇为愧疚。

卢云闻言一惊,正要说话。解滔却摇了摇手,向卢云道:“那时咱们听说修民馆解了陆爷的上联,心里很是讶异,便连夜入城,找了修民馆里的人一问,待听说这对联是顾家的一个书僮解开的。我与常兄弟心下好奇,就私下到扬州探看。说来也真是凑巧,谁知这位文才出众的小书僮,居然是老常在山东的狱友哪!”

常雪恨哈哈大笑,道:“看老子坐牢多有眼光,挑了个厉害角色当牢友哪!”

众人闻言,都是笑了起来。

卢云恍然大悟,才知陆爷何以前来传授自己武艺,原来一来为了他解开那幅上联,文才非同小可,便引得这位高人亲自过来探望;再来双龙寨对他被牵累一事感到愧欠,这才破例教他武功,也好做些弥补。

卢云心下感动,道:“其实若非那日贵寨前来劫狱,只怕我早已给那奸官陷害,目下还不知在那儿充军。诸位英雄万万别这般想,可真折煞小人了。”

常雪恨哈哈大笑,道:“这通缉公文上写的明明白白,说你是伙同咱们逃狱,咱们双龙寨岂能置身事外呢?”

解滔也是一笑,道:“正是,卢兄弟既然给官府误会,那便不是外人了。可别再说这些见外话啦!”说着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向卢云敬了一杯。

卢云连忙举起茶碗,回敬一口,叹道:“各位大哥如此见重小可,却要我如何回报?”他自离开顾家以来,所见都是乡民百姓,不曾与人谈天说笑,此时得遇故人,真个心情激荡了。

陆爷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既然咱们这般有缘,不如你便随我们回山吧?”

卢云啊地一声,退开一步,颤声道:“陆爷是要我加入山寨,一起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么?”

常雪恨笑道:“正是如此!咱们一直少了个提笔杆的,小兄弟一来,以后过年时要写些什么春联的,就不愁没人啦!”

解滔啐了一口,道:“你胡说什么,咱们卢兄弟是干大事的人,岂能叫他干这些细琐?”

常雪恨笑道:“是啦!以后还是请老大写吧!不过他老爱卖弄那些歪歪曲曲的玩意儿,谁知道他写的好坏。”

众人哈哈大笑,那陆爷也不生气,只笑吟吟地看着卢云。

过了半晌,陆爷微笑道:“小兄弟意下如何?可要随我们走?”

卢云心下踌躇,眼前这陆爷与自己颇有渊源,饮水思源,此人可说是自己的半个师父,对自己更是见重喜爱。在情在理,自己委实难以推却。但若真要上山为寇,干那土匪营生,日后顾嗣源与顾倩兮知道了,却不知有多伤心,到时自己真是江湖匪人,只怕这一生都难以洗刷干净。他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推却陆爷的好意。

解滔见他神情如此,料知他必有什么顾虑,当下道:“卢兄弟眼前已是逃犯,说个难听的,过得是有今朝没明日的岁月。这般度日,却要你日后如何成家立业,如何娶妻生子?你若不与我们上山,早晚给人识破出身,到时定然后悔莫及。”

常雪恨颇见不耐,大声道:“他妈的!还有什么好想的!你快些与我们走,先去喝个三大碗再说!”

众人眼望卢云,且看他如何示下。

过了半晌,却听卢云长叹一声,道:“陆爷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入伙。”

众人啊地一声,都甚感失望。陆爷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颇为沮丧。

常雪恨一把揪住卢云的衣领,骂道:“操你奶奶的,你这小子好不识相,不要给脸不要脸!”

解滔急忙拦住,低声道:“肚量点,可吓坏他了。”

陆爷轻叹一声,道:“你是嫌我们的出身不好么?”

卢云低声道:“在下岂有此意,只是念及父母养育之恩,祖宗清白之名,实在难以从命。”

陆爷叹道:“你以为我只是个土匪而已么?二十年前,我也是一世忠良啊……”

常雪恨跳了起来,骂道:“老大!不必和这种迂腐之人多说了!他奶奶的一个浑小子,老子一刀宰了他!”说着拔刀出鞘,猛朝卢云冲去。

解滔见他实在冲动,一把将他抱住,慌道:“你老是这般莽撞,咱们听陆爷吩咐。”

陆爷远眺湖水,只见碧波万顷,湖光山色中,倍觉凄美。他静看了一会儿,道:“小兄弟以后打算如何?便这样一世卖面么?”

卢云想起顾倩兮,霎时一阵酸楚,他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但反正人总要活,不是么?”

陆爷听出他言语中的沮丧,温言道:“你日后若遇上什么为难事,不妨到此地来找我。我太湖双龙寨的大门,永为你一人而开。”

卢云心中感动,当下跪地拜了几拜,道:“大恩不言谢,只求一日能报。”

陆爷坦然受他跪拜,说道:“凡事但求缘法,何必拘泥。”跟着将卢云托起,两人对望一眼,都是无言。

卢云心下难受,霎时长叹一声,挑起面担,转身便行。

解滔追了过去,叫道:“卢兄弟难得来此,何不在山寨多留几日,也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陆爷拦住了他,摇了摇头。

卢云一路挑担远去,他越走越远,只觉心中苦闷已极。他并非想辜负陆爷的好意,但自己饱读圣贤书,如何做得盗匪?扬州待不下了,山东回不去了,连双龙寨也非归宿,卢云不知何去何从,只觉天地之大,竟无自己的容身之地,一时大恸,不禁泪如雨下。夕阳照在他佝偻的身影上,说不出的孤寂悲凉。

匆匆数月过去,卢云自知拳脚功夫仍有不足,每日练功不缀,若非如此,那漫漫岁月要他如何排遣?似乎只有沉浸在武学中,才能忘记一切苦楚。

这日卢云正自练功,他一掌拍在树上,只震得树枝猛烈摇晃,满天落叶纷纷飘将下来,想来功力已深,再练下去,也没有多大进境了。

此时已然入秋,天气渐渐转凉,卢云坐在丘上,仰望天上浮云,想起自小到大的种种悲伤之事,一时心中郁郁,霎时脑海中闪过了自尽的念头。

他心中一震,寻思道:“原来我已消沉到这个地步,顾小姐见了我这幅模样,不知会有多伤心。”

转念又想:“唉!我怎么还念着她?我二人身分家世相差何其之远,我这么想她,又有何用?”

耳中响起临别时她叮嘱自己的那几句话,心中忍不住一阵痛楚,泪水又落了下来。

卢云悲郁难抑,猛地狂性发作,大声对着群山道:“卢云一生卖面又如何?穷困潦倒又如何?自今以后,书生卢云算是死了。你们这些人要再整我,此生休想!卢某纵然一生科举无名,但我胸中所学,胜过你们万倍!”

只听满山都是自己的回音,不绝于耳。卢云仰天长笑,决意凭着这副面担,闯出自己的路。一时只觉天地之大,何处皆可为家。

他仰望着天上浮云,忽地心有所感,夏末秋至,卢云挑着一副面担,飘然北去。


第三卷 京城之会

第一章 山东大卤面

却说伍定远泪流满面,那碗面直是难以下咽。一旁钱凌异冷冷的道:“伍捕头,江湖中人做事利落点,何必婆婆妈妈的。”

伍定远放下筷子,叹道:“那也说的是,这就走吧!”说着说着,不禁仰天叹了口气,推开了面碗,跟着缓缓起身。

眼看众人正欲离去,卖面郎便要过来收拾碗筷。他见那碗面兀自汤水满满,竟是一口也没动,忍不住眉头一皱,道:“这位客倌,您的面连一口也没动啊!可是做的不对您的胃?”说着走了上来,凝望着伍定远,神色甚是关心。

伍定远见那卖面郎满面关切的望来,想起自己命在旦夕,心下不由一悲。他性命垂危,钱财留着也是无用,当下便将身上银两都拿了出来,硬是塞在那面饭手里,待想说些什么,喉头却似哽了一般。

钱凌异见伍定远旁生枝节,忙急急走来,隔在两人之间,硬生生将伍定远架开。那卖面郎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掌心,不知伍定远为何要给他这许多金银。

昆仑山一行人拉着伍定远,转身离去。正要走出巷口,猛地人影一晃,暗巷中竟有人拦住去路。这人身法好快,武功似是十分精强,昆仑众人不由都是一惊。

刘凌川与钱凌异对望一眼,一齐拔剑在手,已是大为戒备。刘凌川提声喝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却见那人衣着寒酸,满面堆笑道:“各位老爷们,这面钱您可给多了,我得找些零钱给您。”众人登时松了口气,这人哪是什么身怀绝艺的高手,却不是那卖面郎是谁?

钱凌异笑骂道:“小子,自来赏银只嫌少,哪会嫌多?这位爷台赏给你,你乖乖拿了就是,在这卖什么乖?”那卖面郎摇头道:“一碗面五个铜板,多了我不能收。”

钱凌异一愣,没料到世上还有这等古怪事,忍不住骂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滚!”提起随身的长鞭,便往那人身上抽去。那卖面郎微微一惊,忙侧身闪过。那鞭子抽落在青石路上,清脆做响。

钱凌异见那人居然躲得开自己这一鞭,也是一奇,手腕立时翻转,鞭头绕住那卖面郎的脚踝,使劲一扯。那面贩如何识得厉害,登时扑地倒了。

金凌霜知道王府胡同不是寻常地方,不愿招惹是非,便低声道:“大伙儿快走吧!别多耗时间。”众人答应一声,纷纷还剑入鞘。钱凌异哼了一声,道:“京城地方还真是无奇不有,便是个卖面小贩,举止也挺神气。真他奶奶的邪门。”

众人方欲离去,却见那卖面郎爬起身来,竟似无惧疼痛,又挡在昆仑山诸高手面前,说道:“诸位老爷,小人有个怪脾气,生平不收赏钱,请您把银两拿回去。”

屠凌心见这人发疯一样,不由大怒,喝道:“他妈的,这可不是活得腻了吗?”正待举剑挥杀,钱凌异却哈哈一笑,道:“难得遇上疯子,三师兄,交给我吧!”霎时又是一鞭打落。这鞭风声劲急,已是用上了七成真力,料来要把那面贩打个头破血流。

长鞭抽下,那面贩两脚不动,上身一侧,竟尔闪了开来。金凌霜见他身法不俗,心下一凛,已看出这面贩身怀武艺。钱凌异却是个莽撞的,哪管这许多,径自冷笑道:“疯狗小子,你爷爷又要摔你一跤啦!”手腕一摆,只见鞭头又往那卖面郎脚上卷去。这次鞭势凌厉,只怕那面贩要跌个头破血流。

鞭头卷来,只见那卖面郎微一举足,便让长鞭从脚下扫过,跟着嘿地一声,旋即一脚往前踏下,霎时已踩住钱凌异的长鞭。钱凌异大吃一惊,连忙运劲回夺。但那长鞭好似给千斤大石压住一般,只拉的他满脸通红,那长鞭却分毫不动。

这下昆仑众人都吃了一惊,方知这卖面男子身负惊人艺业。

金凌霜老练精到,早已看出卖面郎身带武功,只是一时间难以看出此人的师承来历。他暗暗留神,寻思道:“这人功力深厚,若要过来劫夺东西,倒是不可不虑。”当下沉声道:“阁下高姓大名?为何要拦阻我昆仑山办事?”

那人摇头道:“诸位爷台,我只是要退了大爷们多赏的银子,得罪莫怪。”说着拿出伍定远适才赏给他的银两,便要奉还。

金凌霜见他仍不肯透露来意,便向莫凌山使个眼色。莫凌山会意,跨步过来,伸手接过银两,微微欠身,道:“银两我们收下。昆仑山初进京城,凡事粗疏,多有得罪,还请阁下让道。”说着抱拳拱手,礼数颇为周到。

那卖面郎见他有礼,忙让在一旁,陪笑道:“大爷客气了。小人真的只是要奉还银两,岂有他意,还请诸位大爷原宥则个。”

昆仑众人见他退开,只道这人怕了,便从他身旁行过。也是钱凌异好事,他见这人貌不惊人,不过是个小小面贩,却胆敢阻挡昆仑高手走路,说来真是大胆之至。想起适才马鞭还给这小子踩住,更是心中有气,待行至那面贩身边,悄没声的一剑刺下,便要将他当场了帐。

那卖面郎本已转身走回面摊,忽觉背后劲风紧急,竟是有人暗算。百忙中不及细想,忙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旁官宅的墙头,身法却是又快又疾。钱凌异见这人居然能闪过这招急狠阴毒的“大漠飞烟”,不禁心下暗惊,但嘴中兀自逞强,喝道:“兀那小子,今天叫你学个乖,以后少在老爷们面前胡闹!”

那卖面郎站在墙头,想起方才的凶险,不由大怒,大声道:“你们这些人好不蛮横,我也没怎么招惹你们,却怎地要杀我?若非我警觉的快,岂不已尸横就地?你们如此恶毒,眼中还有王法吗?”说着戟指大骂,竟无视对方手中的森厉长剑,一幅神态俱厉的模样。

钱凌异听他啰哩啰嗦,满口道理,忍不住呸了一声,大声道:“王法?你老子我便是天理王法!”说着提起长剑,又要过去厮杀。金凌霜眉头一皱,举手拦住,低声道:“办正事要紧,别再过去招惹事端。”

钱凌异给师兄拦住,自也不能再去生事,当下回骂道:“死小子!今夜算你好狗运,给你捡回性命啦!”说着走回人群,便要随众人离去。

伍定远虽给人拉着,但眼角一直静观那卖面郎的诸般举措。眼看此人拳脚虽有些生疏,不似名门子弟,但劲道非凡,功力深厚,料来也是名好手,此时不求他相救,更待何时?眼看便要给人拉出胡同,急忙张口大叫:“这位大侠!求你救我一命!”

一旁刘凌川见伍定远呼救,忙点上他的哑穴。但为时已晚,伍定远的呼声已传遍幽静的巷中。

那卖面郎听了伍定远的呼救,不禁一愣,当即跳下墙头,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拿住这位爷台?”

金凌霜见局面难以善了,不愿与这人多啰嗦。他伸手拉过钱凌异,抱拳道:“这位小哥,我师弟向来莽撞,出手不知轻重,多有得罪,请你别在意。”

卖面郎不置可否,只望着伍定远,道:“这位爷台是怎么回事?为何张口呼救?”

金凌霜淡淡地道:“咱这位朋友身上有病,神智有些不清,一向夹缠糊涂,适才胡乱开口,你切莫当真。”

卖面郎欲信又疑,道:“这位大爷身上有病?小人略明医理,不妨让我替他把把脉。”

金凌霜脸色一沉,他在江湖上极有身分,刚才那番言语已给足面子,谁知这面贩还不知进退,那是自找死路了。金凌霜不再理他,径自向众人道:“咱们走。不必再理会这人。”

眼看众人便要离开,那卖面郎双手一张,又挡在众人前面,摇头道:“各位大爷何必急着走。这位爷台胃口不佳,吃不下面,看来真是身上有病。小人颇知药石,何不让我略效一二?”听他说话之意,竟是无意让众人离开。

金凌霜眼中杀机一闪,向钱凌异、刘凌川二人一眨眼,低声道:“做了,利落点。”

钱凌异与刘凌川两人一齐出手,一挺无形宝剑,一运巨浪剑法,分从左右向那卖面郎攻来。这二人是江湖一流高手,说来都是有身分的人,岂能联手围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面贩?只是这回他们一路从西凉赶赴京师,奔波劳苦,便是为了拿住这个伍定远。如今身居官府胡同,却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拦住,众人深恐多惹事端,便想在三两招之内结束这怪异无聊的家伙。

这钱凌异向来自尊自大,先前他在这面贩手上吃过亏,更是急于挽回颜面,手上招数大见狠毒。

那卖面郎一惊,眼见钱凌异剑形飘忽,直若无影,不知要如何闪避,一旁刘凌川手中长剑又幻出金光点点,霎时手忙脚乱。慌忙间,急忙一大步往后跳开,稳稳飞出两丈远近。昆仑众人皆是一惊:“这人好高明的轻功,怎地江湖上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钱刘二人见他身法迅捷,料知追赶不上,便即凝步。钱凌异心下不忿,兀自戟指骂道:“死小子!有种就陪你爷爷过两招,这般躲着做缩头乌龟,又算是什么啦!”众人叫骂一阵,那卖面郎却躲在角落,不敢再来多事了。一旁莫凌山劝道:“两位师哥,他既然不敢过来,那也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这便走吧!”金凌霜心中烦忧,就怕京城高手如云,另有人过来抢夺要物,忙道:“六师弟说得是,咱们快些走吧。”

钱凌异又咒骂了几句,便随众人走开。忽地背后一股烈风袭体,竟有暗器掷来。钱凌异身形一个回旋,举剑挡格,只觉虎口巨震,手腕酸软,一声当地脆响,却有一物在地下碎成片片。昆仑众人吃了一惊,霎时一齐拔剑在手,只见地下碎了个面碗,不是那卖面郎掷来的,却又是谁?

屠凌心见小小一个面贩三番两次滋扰,实在太也狂妄,当下按耐不住,暴喝道:“全给我退开了!”狂吼一声,全身功力发动,运起“剑蛊”绝招,大踏步地冲向卖面郎,预备给他个痛快。

屠凌心位居昆仑第三把交椅,生性阴鸷险刻,向来不出风头。此时见几个师弟给一名面贩整治的束手无策,实在恼怒至极,便要亲自出手,杀却这不知好歹的小子。

伍定远此时虽口不能言语,但知屠凌心武功高明,足可与少林寺灵音大师较量,绝非钱凌异、刘凌川之流可比,这一出手只怕那卖面郎立时要命丧剑下,一时情急,举头便往屠凌心身上撞去。屠凌心伸手揪住伍定远衣襟,轻轻一推,伍定远便往墙上跌去。屠凌心冷笑道:“你这小子自身难保,也来多管闲事!”

说话间,忽见那卖面郎袍袖一拂,袖劲到处,竟将地下大大小小的残瓷碎碗卷起,霎时势道猛烈,直向昆仑众人飞去。

此时屠凌心首当其冲。他见情势危急,这些碎片附着浑厚内力,倘若正中要害,后果不堪设想,当下拔剑出招,手腕轻抖,剑刃立时幻出一圈寒光,剑锋到处,迎面疾至的众多碎片多遭震碎。但有些碗屑太过细小,屠凌心实在难以挡避,脸上被划出十来条伤口,鲜血淋漓,流上了眼皮。

屠凌心身旁的多名低辈弟子见师伯身上流血,还不知发生什么变故,惊愕之间,大批破碗碎渣已飞至眼前。众人慌忙躲避,纷纷大叫:“妈呀!”、“贼子放暗器啦!”呼喊中杂着呼爹叫娘的惨叫声,竟有不少人当场挂彩。

钱凌异、金凌霜等高手见情势不妙,尽皆往后纵跃,或拂袖挥舞、或举剑狂劈,这才挡下天外飞来的碎屑。众好手江湖阅历丰富,还是给那卖面郎攻了个出其不意,虽然无人身受重伤,仍不免狼狈。屠凌心狂怒攻心,不及抹去眼皮上的鲜血,闭着眼便狂挥乱刺,当此危境,剑招丝毫不乱。只见他雷霆一剑刺向前方,出招无声无息,剑势却极其猛烈,正是成名已久的“剑蛊”绝技,料来那卖面郎定然要糟。

“剑蛊”刺来,便是江湖一流高手也要避其锋芒,屠凌心待要大开杀戒,哪知竟刺了个空。他急忙抹去眼皮上的鲜血,睁目一看,那面贩却已消失无踪了。屠凌心正要破口大骂,忽听钱凌异大喊:“他妈的,姓伍的小子怎地不见啦!”

众人定睛察看,猛觉全身凉了半截。空巷中秋风飒飒,落叶纷飞,除了个面摊子与自己几个师兄弟外,却哪来伍定远的影子?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看来伍定远定是被那卖面汉子劫走了。众人大老远的从西凉赶到中原,岂料又要徒劳无功,想起掌门人门规严酷,此番失手定有重罚,众高手一齐脸上变色。

金凌霜身为二师兄,乃是昆仑山的第二把交椅,当此要命关头不能慌乱。他定了定神,沉声道:“大家莫慌!这两人必然还在左近,三师弟、四师弟,你两人看住巷口,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其他人随我来。”

昆仑山众人在巷中细细搜寻,有的翻上官宅墙头,有的伏地张望,一时四处搜寻,乱成一片,却始终瞧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刘凌川道:“二师兄,这附近大宅均是高官府邸。咱们这样拦路搜查,时候久了恐会出事。”

金凌霜摇头道:“这姓伍的人非同小可,就算官差来了,我们也只有硬干了。”

刘凌川正待说话,忽听脚步声杂沓,竟有数十人走入了巷中,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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