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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 全集by姒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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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妫语脑中飞快地理出一些人。敲山震虎,那必定是要趁此除去几个走得与德王颇近的人。
〃皇上,在户部尚书这个位子,要想一生清白是极难为的。而各部官员想要与其毫无瓜葛,也是极难为的,再加上项焦炎曾与德王有私下会晤,要扯出几个与德王交厚的官,就不难了。〃
〃嗯。就趁着这次吧。德王太过不知自敛,应该给他个教训。〃妫语的眼神很沉,〃你们两个去安排吧。不妨做得过一点。〃
〃是。〃
岳穹捻须,又想起了另一人,〃皇上,台谏院左丞何秉处,恐有麻烦。〃
何秉生性刚直,别无门派,算是个直臣,但也是个迂臣。此次的确是借他的口来弹劾项焦炎给孙氏一记杀威棒,但项焦炎若是轻判,恐怕最不肯轻易放手的也是他。
〃。。。。。。照旧吧,往日他一直参闻氏折子,都留中。这次也照这样子吧。。。。。。〃
〃可是,这一次已将他抬了出来,恐怕不会就这么放手吧?〃
妫语一手抚额,〃。。。。。。也别无他法,只要声势不过大,这段时间一过去,何秉自然也会知难而退。〃
话虽如此,只是短时间内,女皇的耳根子怕是极难清静了。岳穹与项平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领命退出。
 
摄政王府中,孙氏成员齐聚一堂,都等着孙业环作个解释。孙业清第一个开口,〃大哥,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们对不对?你说出来嘛!大家好歹也有个商量。〃
孙业环长叹一声,却是默不作声。
〃大哥。。。。。。〃孙业清急了。
一旁的业成按住他,〃先听大哥怎么说吧。〃
这一说,众人都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孙业环,谁知孙业环只是神有所思地盯着烛灯,愣是一言不发,让所有人什么都猜不到。
孙冒庐眼一沉,将手中拐杖重重一跺,〃你们两个先回去。业清,颀儿的功课好好盯着点儿!〃
两兄弟互看一眼,只得道了声,〃是。〃便双双退出。
二人走后,孙冒庐才盯着孙业环,〃这下你总可以说了吧?〃
老太公一开口,孙业环知是再也回避不下去了,但是这事。。。。。。
〃爹,孩儿问过,是不是事涉孙氏一族,爹,今日您可以明言了吧?到底她握住了孙氏什么把柄?〃
〃预儿不得无礼!〃孙业环沉声一喝,〃不管怎样,皇上都是皇上,更何况她还有恩于我孙家。〃
〃有恩?〃孙冒庐老眼骤然闪过精光。
〃唉。。。。。。爹,预儿,皇上亲政事在必行,孙氏本就应该扶持才是。再说。。。。。。孙氏也只有支持皇上才,才能得以保全啊。〃孙业环的声音里透出万般的无奈与苦恼。
孙冒庐、孙预听了都为之一怔,这话已说得很明白。女皇手上确实握有孙氏的把柄,而且是动辄就有可能灭族的把柄。孙冒庐是惯经官场,人情通达的人,又身历四朝,这么些年看下来,孙氏唯一有过并能犯下灭族大罪的,只有一桩。
〃预儿你先出去!〃
孙预双眉一挑,憋了会,终于还是走出房门。
孙冒庐抓着拐杖的老手上青筋根根泛起,〃是。。。。。。那件事?〃
孙业环抿着唇,严肃地点了点头。
孙冒庐见他点头,脸色又为之一白。纵是早已有所预料,但乍听之下还是免不了心惊。沉默半晌,他吐出的话音已带上切齿的味道,〃她又怎么知道的?〃
〃。。。。。。父亲可知宫中有个太监叫长光的?就是此次任监军的那位。〃
〃他与当年的事有关?〃
〃。。。。。。当年之所以还会留下萧霓,就是因为他的爹。〃
孙冒庐双眼暴睁,〃你是说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是。当年二叔公的想法爹您是最清楚不过了,可就是其中一个杀手动了恻隐之心,放走了那个小姑和皇女。。。。。。〃
〃是啊。〃孙冒庐一叹,〃二哥当然也是大怒,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吩咐人把所有杀手都灭了口了事,并私下探访那个小姑与皇女的行踪,但一直未果。天德女皇隐隐有些觉得,多少有些疏远了二哥,终致抑郁而终。。。。。。没想到,当年居然有个漏网的!〃
〃长光是那杀手的三儿子,大概是因家道没落,才在九岁时卖入宫中。〃说至此,孙业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只是六年前预儿接到'三司馆'的密函时,上面怎么就没提这一层呢?〃
孙冒庐嗤笑一声,〃'三司馆'如此遭人忌讳的行当能立百年,自然有它的过人之处,这抄家灭族的把柄,他们当然清楚只凭小小一个江湖组织是无论如何也握不起的。何不索性聪明点,当作不知情呢?〃
〃嗯。〃孙业环点头,'三司馆'如此识趣,自是不必动它。不过。。。。。。〃爹,预儿这里。。。。。。〃
〃我会去说明白的。这事孙氏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预儿就交给爹了。〃孙业环说这话是,别有一番低沉在里面,但孙冒庐却没作他想。
 
六 月二十五项焦炎被判流放泸州召巫,他的两个儿子都遭贬谪,但并未有太过的处罚。同时户部应支侍郎裴沃、仓部郎中姜长吾,礼部员外郎王合羽,朝议大夫毕霄, 左谏议大夫魏恒东,给事中林和等共有三十多位京官,八十多位外官受到牵连。项焦炎本也是要赐自裁的,因有柱国公请来的恩旨,才得流放泸州,而其余人却是: 重的被诛,最轻的也是抄家流放。这一案审得整个天都都震惊一时,连秦商自己也诧异万分。怎么本想低调处理的案子居然扯出这么多要员?经此一案,聪明人心中 多少都有点数了,女皇亲政看来是不久的事了。有了这一层认知,以前未与德王相交的,走得更远。而有过一些交集的,受此威慑,在暗吁侥幸的同时,也纷纷疏远 了德王,甚至连成王处也注意起来。
门庭骤然冷落,德王恼在心底,却又惧得不敢多说。此案本是涉及他的,这几日何秉每天一参的折子可都捏在女 皇手里,只要女皇稍一不高兴,恐怕就有不测。以前有人说朝政上,女皇的手段不可小觑。当时他还不信,眼下却是不信也得信了。朝中有官员示意,让他捐些钱出 来,以资流民还乡的费用,他回来后立马就办了,但只怕就是这般讨好,也难了。
而成王,他一直是个宁可小心过头,也不可疏忽一分的人。经过此事,为人处事上更见谨慎。每日除了上朝几乎就是足不出户,上了朝也是能不开口就绝不开口。这行径,看在妫语眼里固然放心,但也颇有些无奈。
 
六月二十七,西南接连传来重大捷报,孙须于六月十三在临潢生擒南王齐冕,南军悉数投降。而青王、西王也在六月十五开城乞降。现下,南王已押解回都,其余二王还暂滞留当地听候发落。
孙颐处也即刻动身护送郡主入都。同时简居道和巫弋也动身返都了。
一 时间喜讯不断,一个接一个在天都炸开洋洋的喜气,毕竟历时近一年的仗了。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大街小巷满是喜庆的意味。妫语也终于缓下一口气,但战事虽已 告一段落,后续的事却也挺多。比如流民还乡一事,既已许诺,那定是不能失信。好在前任户部尚书项焦炎已筹措得差不多,再加上前几日一些被抄家的大员,底子 都不薄,又有德王主动解囊。如此,充入这等安排,倒也够了。
眼下要慎重的还是藩王的处置问题。于是,妫语招了诸位重臣在松涛斋里议事,因为此事涉及藩兵大事,所以不但几个军机大臣,各部尚书,闻君祥,孙预,就连孙业环,孙冒庐都在议事之列。也因为有孙冒庐、孙业环这二巨头在,其他在座的都聪明地缄口不言。
 
孙业环朝孙冒庐点了下头,领了个头,〃皇上,臣以为三王宜抚不宜剿,但这抚中仍是少不得要警诫的意味在内。〃
妫语沉吟着点头,〃国公之言甚为合情合理,那依国公之见,这抚当如何呢?〃
〃皇上,对于青、西、南三军,只要诚心归顺,当既往不咎。而三王么,既然撤藩势在必行,不如就乘此机会将他们迎入天都来。。。。。。〃
妫语听着轻轻点了点头,闻君祥跟进一步,〃不如就将三王安排长留天都吧?〃
〃嗯。〃妫语简单应了声,却并未决断下来。这明显就是让孙预这个摄政王发句话,但孙预却一直都未见开口,孙业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预儿不是这样的人,为何却在此刻拿国家大事开玩笑?
一时气氛僵住,妫语的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忍着气,朝孙预看过去,〃摄。。。。。。〃
这一看,却正好对上孙预清亮的眸子,那里面跳动着的两簇火焰,耀目得让妫语心悸。她直觉地想避开,却又想起只要这一避,便是极大的不妥。当下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那股子气早已不知跑到哪里,〃摄政王的意思呢?〃
孙预微乎其微地笑了下,然后语出惊人,〃臣请单独奏明皇上。〃
单独?!妫语一时犹豫极了,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股惊慌来,想回绝,但现在提的是国事,且又是自己出言相询,这个〃不准〃若说了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岳穹虽也讶异孙预会提出这种要求,但摄政王肯和解,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可能君臣之间有什么条件约合之类的要单独讲吧。于是,他一恭身,率先道:〃臣等告退。〃
其他人一听,虽俱是摸不着头脑,但也跟着退出了松涛斋。只有闻君祥在跨出斋门时,猛地回头朝里看了眼,冷厉而阴隼,看得妫语心中一紧。
内监知云最后一个退下,并将门合上。妫语的心在那门合上之际,可谓拎到了最高点。孙预的视线明显就纠缠在她身上,让她怎么着都不自在。片刻后,妫语终于忍不住冷声问道:〃摄政王不是有事要奏?〃
〃是。是有事要奏,也有事要问。〃孙预目光不离妫语左右,竟似生生要把她看个透。〃你真的要亲政?〃
妫语一愣,随即答得坚决,〃是。〃
〃理由。〃她知不知道亲政所要背负的担子到底有多重?如果只为了解药,以她的才智完全不用如此。只消与他联手便一定能将闻君祥、萧霓逼出解药。她到底有着什么打算?
妫语自嘲一笑,理由?她有许多理由,报仇、保命,可这些又如何能让孙预知晓?她的存在是一个禁忌,碰不得的禁忌,即使位尊权贵如孙预。〃理由?政令皆出自我口就是理由。〃
〃你想要权,然后用权做什么事?〃
权力可以让许多人趋之若骛,也可以让许多人从巅峰直堕谷底,〃大权在握的确可以成许多事。〃
孙预看她,果然,她是有着一番计较的,可是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你想要孙家相助吗?〃
妫语秀眉一挑,这话的意思是。。。。。。
〃你亲政,孙家鼎力相助,只要你可以许一个承诺。〃
她看着他有些算计的眼睛,缓缓道,〃许什么?〃
〃任何时候都能不动孙氏任何一人。〃
〃可以。〃
〃好!〃孙预笑开,俊逸的神采飞扬。妫语也暗吁一口气,但一个闪神间,却见孙预已立在身边。
〃你。。。。。。〃妫语下意识地往另一边紧张地一靠,眼神逡巡四处,却看不到第三个人。
孙预噙着笑意斜靠在书案上,〃你可知你许给我什么承诺?〃
除了不动孙氏,她还许过什么?但孙预的话显然是另有所指,妫语不耐烦,这人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她瞪向他,却见他俯下身来,〃你。。。。。。〃妫语紧张地看他将两手置于自己的座椅两侧。她尽力往后缩,却拉不开彼此亲昵的距离,〃你。。。。。。孙预你放肆!〃
孙预轻嗤,〃色厉内荏!我根本没把你当皇上,〃他眼神渐渐转为专注,〃你可只把我当臣子?〃
妫语别开头,一时心内五味俱存。孙预于她只是一个臣子么?如果只是臣子,她又何须费神至此?只是,不是臣子,他又能是她的谁?
孙预看着她慢慢褪成苍白的脸色,心知她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无奈心疼之余,又有些气愤,〃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我孙预的妻。。。。。。〃他俯下脸,对着妫语错愕的脸,在其额上轻印下一吻。
妫语大惊,就这么呆在那里。他。。。。。。他竟然。。。。。。一皱眉,她又羞又气地一把推开孙预,闪至一边,〃混蛋。。。。。。你。。。。。。你。。。。。。〃
孙 预看着她羞红的粉颊,笑得轻快又志得意满,故意十分恭敬地做了一揖,然后退出松涛斋。谁说孙氏就一定只与女皇是君臣关系,他既已钟情,便不会放手。她只有 在放下一切之后才能正视彼此之间的感情么?那么,他就助她完成每一个心愿好了。到时候,看她还能以什么理由回避!爷爷的想法,父亲的打算,两全或许困难, 但并不是不可为。只要,只要她能再多几分勇气,一切就都不成问题。
孙预这边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心,而妫语这边却是羞恼得浑身发抖。这个混蛋,居然轻薄她。。。。。。她是皇上!威统天下的女皇!他怎么敢?这个混蛋,这个混蛋!他借用国事的名头,都,都和她谈了此什么!他都干了些什么!
〃皇上。。。。。。〃
知云的唤声使她惊醒,妫语一抬眼,瞥见知云有些打量的眼神,立时心虚地捂住额,脸上〃噌〃地大红。妫语迅速转过身,出语不善〃看什么!下去!〃
〃是。〃知云憋着笑走到门外,示意刚回天都的柳歇与长光过些时候再来觐见。
妫语一拍书案,将心思勉强一定。下次。。。。。。绝没有下次!抚平气息,妫语坐下来,往桌案上一看,却瞥见一旁多出一本折子来,心中一动,她立刻翻开来看。
〃。。。。。。 以南王为例,诚宜先抚而定青、西之心,使之敢于入都,不作垂死之争。。。。。。待其入都,手中兵权当悉数夺回,再者,可示之以惩,以定天下民心。该杀则杀,该贬则 贬,该降则降。杀者,意在警诫,位不宜高于副帅,过高则易令三王不安于室而心生变故;贬者,意在伤其筋而不使之痛,所宜者应留于天都,以观后效;该降者, 是为三王,不惩则示天下以朝廷暗弱,过惩则易激叛军于绝境,是以降之者,须量其可承之底线,让之感于羞愤却能忍。如此,二三年后,手足俱断,其心可磨,不 足为念矣。。。。。。〃
妫语合上奏本,忽然有一种并肩作战的错觉。孙预。。。。。。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十八章 柳暗花明

闻府里,闻君祥对着萧霓有些发怔。萧霓看得奇怪,〃老爷这是在想什么?〃
闻君祥老目微眯,〃语儿这丫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萧霓眉目一挑,精光略闪,〃我早就觉得她不对劲了,好端端地,凭什么孙业环会如此助她?孙家与咱可是势不两立呢!更何况她一亲政,可直接冲撞了孙家,那老头子会肯?〃
〃这是一点。还有今日,孙预公然说有事要密奏。。。。。。这里恐怕有诈。〃闻君祥这么说着,忽然脸露疑惑,〃。。。。。。可是,对于诚儿,她又维护周密,于熙儿、水扬波处也极为器重。。。。。。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萧霓却想不了那么多,一听到闻诚,立时就问,〃诚儿怎么了?〃
闻君祥眼神一闪,略有些支吾,〃。。。。。。也没什么,就是无旨却出击清月海一事。。。。。。〃
萧霓冷眼看着,心知在他口中是问不出什么了,便假意转开话题,〃会不会是语儿想以孙氏来牵制我们好得到解药?〃
〃唔。。。。。。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种种做法着实无迹可寻。〃
〃不如,我入宫一趟,也好试探一下。〃
闻君祥侧脸看她。萧霓今已年过四旬,但光鲜亮丽的面容,玲珑有致的身段却无一丝芳华老去的痕迹。她依旧妩艳得像个少妇,优雅处风情自现,比之少妇则更有一番老练在里边。即使贪看多年,闻君祥仍是忍不住搂她入怀,好好抚弄了一阵,才道,〃嗯,去探探也好。〃
 
松涛斋内,妫语正会见柳歇与长光,就二人的功绩好好夸奖了一番,正谈到一些麟州的事务及关于左明舒的看法时,知云来报,说是太傅夫人求见。
妫语皱了皱眉,先让二人回去好好休息,并准了二人三天假期。柳歇固是已有家小,长光的妹妹,妫语也替他安排好了。
萧霓与柳歇、长光二人擦身而过,二人行礼,她因心中有事,也未加理会,径直入了正堂。
妫语已遣退了所有下人,萧霓见无杂人,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闻诚在瀛州出了什么事?〃
妫语浅浅一笑,〃也没什么,太傅没提起吗?〃
萧霓冷哼一声,心中愈加怀疑,〃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么一说,妫语心中已然澄明,定是闻君祥有意含糊过去了。〃喝酒误事让人给参了一本,夫人不必担心。〃
〃哪会那么简单!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别妄想能和孙氏联手了!如果我的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能活!只要你的身份一公布出去,哼!就是十个孙氏也救不了你!〃
妫 语面色不改,甚至连眼神也依旧只是淡淡,〃你真的想知道?〃语毕见萧霓神色冷厉,就接着道,〃瀛州的事并没有面上说的那么简单,麟王确曾领兵扣关,而此时 本应在职守备的护北将军却醉倒在永治的一家妓馆内。情势危急,以至于监军在手无兵符的情况下只能矫诏率水师兵陈清月海。。。。。。按律,闻诚当斩。〃
〃什么!〃萧霓惊了一跳,不禁失声一呼。
〃夫人先别急,我已问了监军的矫诏之罪,自然护北将军处是保定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 过言官的口是堵不住了。而且有给事中杨笛与左补阙王修远上折参他。〃这二人在朝中是公认的闻党,会承谁的意不言自明。妫语瞥了眼萧霓略有些发白的脸色,几 不可闻地笑了下,〃这事太傅一定也有他的考量。闻诚的事要追究起来可大可小。轻者是贻误军机,一人被斩;重者,是通敌谋逆,满门抄斩。太傅是朝中重臣,国 之栋梁,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夫人应该见谅才是。上次动用禁军一事也是同理。〃
萧霓神情既有怨愤又有无奈,且于这无奈中又显出几分猜疑,看得妫语很是满意。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 事碰不得,所以我才向孙家示好,我想将南王郡主赐婚孙颐,并让他长驻长泉做府尹。一个封疆大吏的肥缺实权,相信孙家得了这好处,也不会再计较闻诚的事。而 如果孙家不出面,其他人,留中不理便是。〃妫语顿了顿,又道,〃夫人,让太傅不必再上折来说闻诚的事了,他已经撇得很干净了。。。。。。事到如今,不管当初是何缘 由,你毕竟与我有血缘之亲,我不靠娘家人,又能靠谁?〃
这最后一句话点得恰到好处,让萧霓即使不全信也受用得很。于是她也缓下脸色,〃只要你好好地为着我们办事,我们自也不会害你。〃
〃夫 人能如此想,自是再好也不过了。。。。。。太傅那儿,他也有他的苦衷。就像当年的阴璧。。。。。。〃妫语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阴璧是闻君祥从青楼里买来的一房姬妾。虽比不 上萧霓绝美,却也妩媚可人,再加上勾栏之中老鸨多年的调教,也颇得闻君祥宠爱,生下一子一女,即次子闻谙与三女闻诉。萧霓最是嫉恨于她,但因初时并未受先 皇看重,所以闻君祥也不在意,到后来,萧霓受宠于先皇,便得了机会,在先皇面前哭诉。先皇虽不便明令闻君祥,但只要稍一暗示,以闻君祥的脑子,自是明白该 怎么做了。于是当晚便将身怀六甲的阴璧逼死。这事萧霓自然清楚,也因为清楚,对于闻君祥的狠辣,多少也有所忌讳。妫语这番话可谓正戳中了她的心事。
看着萧霓美丽的眼睛微眯,妫语端起茶轻呷了口。快八年了,她来此已快八年。近八年的准备,近六年的深宫历练,让她更懂得如何隐忍,以及在隐忍中窥伺每一个契机,并加以利用。
赢面,并不总倾向于他们。
 
六月底,礼部侍郎王象抵达麟州杨城,别夕率麾下大小官员出城迎候,让至麟王灵堂。
灵堂中,白挽黑棺,别有一番肃穆中的沉痛。
王 象也一整肃容,接过左明舒递上的三株清香,郑重揖了一揖。待祭完香,王象拿出一卷明黄暗绣五彩金龙的文帙,展开朗声诵出,〃先祖遗托,四王并重,今三王叛 乱,惟君戍守北疆,克诚以恭,智以绥物,武以宁乱,英谋独运,人皆莫及。事无巨细,详察以闻,诚使边关安定,数载清明。神威赫赫,威镇八荒。感君奇功,如 何不吊?朕用伤悼,肝心若烈。呜呼痛哉!呜呼痛哉!。。。。。。〃
待王象将天子吊文诵完,别夕已恸哭跪伏于地,泣涕如雨地道:〃圣恩浩荡,臣。。。。。。臣。。。。。。〃
王象扶起别夕,也是喟叹一声,〃世子请节哀。圣上优荣,还命我带来一旨。〃语至此一顿,面上又见庄重,上步立到此堂首位,接过侍者手中卷帛,肃然道,〃麟王世子别夕接旨。〃
〃臣别夕接旨。〃别夕及堂中众人立马伏地请旨。
〃诏曰:麟王英伟一生,战功赫赫,夫抚近招远,威以明德,以滋光昭后世。朕之信宠,当比器山永驻,华河长流。故赐铁券于汝,望君慎终如始,以永嘉誉。钦哉!〃
〃臣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别夕双手捧过圣旨,供于一旁。
〃这是皇上发下的爵位制书。〃王象又拿出一本官文交予别夕,〃卑职在此恭喜王爷了。〃〃呵呵呵,王大人客气了。大人远道而来,着实辛苦。本王已在府中备下小宴,还请大人移步。〃别夕展开笑颜,一扫方才悲凄。
王象也笑着拱了拱手,〃叫王爷破费了。〃
〃这是哪里话?王大人在天子脚下侍奉,我这等偏镇,才真叫大人见笑呢?〃
王象眉眼一垂,觉出别夕语中隐有视麟州为私地之意,想起女皇临行前所嘱〃示之以威,诱之以盟〃的话,当下微微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上恩泽四海,岂有贵贱之分?王象小小一个礼部侍郎,岂敢小觑麟王之宴?〃
此语一出,别夕、左明舒心中都紧了紧,对于这个钦差有了全新的看法,对于女皇更添一番思量与警诫。
别夕〃哈哈〃一笑,将这无形中的对峙就此带过,〃大人请。〃
 
酒宴摆开,俱是名脍珍肴,宴间还有歌舞助兴,几名舞姬满场游走,妖艳处摄人魂魄。
酒过三巡,别夕也打开了话匣子,与王象及手下大将谈开。
〃。。。。。。王大人哪,圣上如此恩遇,小王无功受禄,实是受之有愧。。。。。。〃
王象轻啄一口清酒,〃王爷用心报国,便是对皇上的回报了。〃
〃那是自然。。。。。。圣上隆眷,赐我铁券,我想于麟州塑一塔以供此券,塔名。。。。。。就暂定为'隆泽塔',还望王大人能将我等心意禀明皇上,请求允准。〃
〃王爷客气了,王象职责所在,定会奏明君意。〃
〃呵呵呵呵。。。。。。如此,便有劳王大人了。。。。。。〃
又是一番敬酒之后,左明舒旁敲侧击地问出了天都的政局,〃。。。。。。不知皇上对于三藩之事如何处置呢?〃
王象眉眼轻垂,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坦言道:〃具体情形下官并不清楚,但皇上已打算将三藩王长留天都,而南王郡主则是想赐予孙颐为妻,仍驻长泉府。〃
这番话说得就事论事,但左明舒明显就听出了其中的另一层含意。。。。。。。皇上打算,而不是摄政王议定。。。。。。看来女皇亲政的势头已较为明显了。
 
当下,左明舒朝别夕使了个眼色,宴罢后,别夕密召左明舒会谈。
〃先生怎么看?〃
左明舒看了眼烛火映出的人影憧憧,沉定地道:〃皇上亲政势在必行了。〃
〃那么快?〃别夕微讶,〃孙氏似乎没什么动静呢。〃
〃唔。。。。。。 孙氏动向一直扑朔迷离,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不过,王爷,不管孙氏与皇上之间有何妥协,眼下的情形,我方是较为尴尬的。三藩作乱,已尽数拿下,日后一 旦削了爵夺了权,只怕日子不会好过。这样一来,朝廷声势大旺,当前因天下初定,皇上有顾忌或许还不会动麟州,但日子稍久,只需朝中有人上折要撤藩,王爷, 您的兵权就当悉归朝廷了。〃
别夕听得俊眉深锁,〃照先生的说法,麟州的兵权迟早都要交还,现在的什么让我继父之爵,颁下铁券永免重罪,只是稳定军心的权宜之举了?〃
〃王爷英明。〃
〃。。。。。。那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
左明舒想了想,才缓缓道:〃所谓外援内应。王爷,麟州依恃者,惟在匈奴之兵,只要边患犹在,皇上就不能解了麟州的兵,也不敢解。这是王爷最大的优势,但光这一点还够。〃
别夕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先生是指内应?〃
〃王爷天纵奇才。麟州远离朝纲,虽然不是说无人,但却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
〃先生的意思是。。。。。。〃
〃王爷,眼下天都局势已渐趋明朗,皇上要亲政,也势在必行,但阻力一定颇多,真要堵住众臣之口也非易事。所以,王爷不防率先上折请奏皇上亲政。〃
别夕一怔,有些思量犹疑起来,〃可是。。。。。。如果皇上未能亲政,此举无异自掘坟墓啊。。。。。。〃
〃王 爷!您也知道项焦炎一案,〃左明舒直盯着别夕,〃那牵连到的百名官员可不容小觑啊!德王心志不小,多与大臣往来,会威胁到谁,不言自明,若是孙氏能一手遮 天,别说会放手让德王出来与闻氏一别苗头,就是项焦炎也不会轻易下台。。。。。。他可是先皇托孤重臣哪。如此轻轻一举便将其踢出天都,就凭这一手,皇上的胜算占八 成。〃
别夕又想了一阵,终于点头应允,〃先生所言极是。就这么办吧。。。。。。。不过,天都毕竟与麟州相隔过远,非亲眼见到,终究有些不确。所以,这次还要烦劳先生走一趟天都,既将奏表上递,也将各方情势查看一下。如何?〃
〃王爷之命,明舒自当效力。请王爷放心。〃左明舒正有上天都探探究竟之意,别夕此说,刚好中其所想。
〃嗯。〃
灯火下,二人都不禁出起神来。女皇,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七月初二,天都终于迎来了凯旋的大将军孙须,以及他所率领的众部将。女皇遣摄政王率朝臣至乾明门迎候。
那 日,天都城中万人空巷,俱拥挤在朱雀大道上争相一睹虎龙之师的凛凛风采。辰巳间,只见城外黄尘轻扬,孙须身披银甲,头带银盔,坐在一匹雄壮威武的青鬃健马 上,英姿勃发,威风八面。后面是盔甲森然,望去一片肃穆的高敏德、李骏、杨化成、马平川、左犀、韩墨发等二十多员战功赫赫的虎将,及众幕僚。铁骑三万,甲 士四万,成正方队列,浩浩荡荡,自正南启正门进入天都,直往乾明门行来。军鼓隆隆,号角震天,声势摇撼山岳,使整个天都都在这一刻的欢乐中屏息,颤抖。
押送被俘的南王及各部将的马车都压在将帅们与铁骑之中,当孙须与众虎将和俘虏同时在百姓眼中出现,人群中立时炸开一阵狂呼与呐喊。
〃啊!是孙将军,孙将军。。。。。。〃
〃英雄回朝喽!〃
〃孙将军!天神哪!〃
欢 呼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由东街直传西街,再从西街传回东街。天都的朱雀大街可是全城的中轴线,宽达一百五十余步,最为繁华,两厢各有五十五坊,仅各 占两坊的东西二市,就有两百个行业,近一万家商号、茶楼、书肆、酒馆、客栈。此际,举市停业,都拥在道旁,热闹喧哗处呼声震天动地,不可遏止。
入乾明门,算是进入宫城,兵卒在此停步,由兵部令史引其至城外的景海城安营。众将帅由百官拱引继续前行,夹道呼声愈烈。
过承运门,渐趋安静,再过敬门,众人悉皆下马步行。这便是入了禁宫。内监知云早在宫门处迎候,入得紫宸殿,觐见女皇。妫语自是免不了一番夸奖。当晚,在成王府坻设宴庆功。
隔 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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