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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传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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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成百白色羽翼飞掠而下,轻弹指间,箭雨漫天而至,却又精准无比,守军开始崩溃了。

“羽将军!龙将军!鹤雪团偷袭沁阳,快走!”有将官冲进楼台大喊。

“来得真快!姬野他们才出城迎战离国军半个时辰。”龙襄一下跳了起来,再不做那些哀伤叹痛的鬼脸。

“鹤雪……风行电掣间,生命宛如泡影,豪雄顿作灰烟……”羽然望着远处城头翻飞的白翼,怔怔出神。

“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念诗?快去迎敌!”“这是当年羽王赞叹鹤雪团英姿的一段话,可惜……可惜……”羽然望着,眼中几乎落下泪来。

“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丢了沁阳城,我们怎么向姬野交代。”羽然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来夺城的,鹤雪团从来不和敌人硬碰,也不会固守一个地方……他们是来杀人的……”“那你还不快走?……喂,小姑娘,是不是要我抱你走啊?”羽然看着龙襄,眼神中带着惆怅:“龙襄,你为什么还只想着我?”“我知道你已经被我所打动……不过现在是抒情的时候吗?他们就要到了,小姐,你快凝出翅膀飞吧,哦嘘,哦嘘,咕咕咕咕,快飞啊……”羽然低头集中精神,她背后开始漫出蓝色光辉,光缕渐凝结成翼,她忽转头大声道:“龙襄,我不会抛下你独去的,我带你一起冲出城去吧。”龙襄张大了嘴:“不抛下我?今天……是了,今天,今天正是机会,上天终于眷顾我了,我一直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啊,请让我和你相拥死在一起吧!”“混蛋!什么时候了还在胡说。”羽然飞过去抱住龙襄想把他扯走,可龙襄神色却忽变得庄重:“羽然……没用,你带不动我的,我的伤也逃不出去,说实在,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你抱着我……我……我此生已经知足了……”“你这头猪……”羽然悲从中来,眼泪滴答落在龙襄的头上。

“别哭了!少婆婆妈妈,要么就走,要么就和我一起死!”龙襄怒道。

“好!那我和你一起战死在这儿!”羽然猛抹去眼泪,取出弓箭。

龙襄举了双拳做无比激动状,悄悄喊:“我赢了,姬野、吕归尘,我终于赢了你们,羽然说要和我一起死,你们没机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扑通!羽然把龙襄一脚踢进了湖里。

“女人的脸变得真快啊……”龙襄潜在水底咕噜噜地感叹。

羽然扬翼掠上楼顶,箭尖朝下,迎风而立。

奇怪的是远处鹤雪团只顾追杀守军,却不见有人飞来。

这不是鹤雪团的风格,按理说他们应该直飞入城中,射杀我们而去,为何还要在城头纠缠呢?羽然心中暗疑。

难道……

羽然慢慢地转过头:“你早等在那儿了吗?”一位白羽皂袍的女子从羽然身后不远处的屋脊黑暗中走了出来,那是鹤雪的右翼领路然真,她手中已扣弓弦,脸上却笑眯眯的。“你居然现在才飞出来,反应迟钝到如此地步,还是有情郎舍不开?”“若是我慌张地飞向城头迎战,或是想从你那处逃走,现在只怕早已中箭了。”羽然说。

“看来鹤雪术的东西你还没有忘光。你静立着听取风声,我反而不敢出手。”“若是鹤雪士齐来,我也必逃不过。”“每一位鹤雪士都是万中出一,我们不想为了和你硬碰而损伤太大。”“所以你们想引我出动而偷袭?但现在不行了。”“我只是不想毁了我箭无虚发的名声。”“没有把握绝不出箭?路然真,你还在和风凌雪争鹤雪第一神箭手?看来,你的虚荣心救了我的命。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有把握一箭射杀我的。”羽然冷笑说。

“是,如果是风凌雪,她会一心只想如何完成任务,完全不会在乎用多少支箭,那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不过,我爱惜名声也只不过使你多活了一刻,”路然真笑容渐收,“偷袭不成,我们也只好使你死在乱箭之下了。”羽然眼睛转动,余光中已看见有鹤雪士飞翔而来。她忽然间便动了,跃下屋顶。而此时路然真的箭也疾发而出。那箭穿过重重楼台的窗与门,从羽然的左翼穿过,如一股激流将片片白羽扬了出去。羽然空中转身搭箭回射,同样从楼宇隙缝中划出极微妙的直线,箭穿过层层室内,路然真辨不清风声,只见眼前一扇窗格纸啪地破了,叫声不好时,右肩已中了一箭。身子一歪半跪下去。

羽然羽翼受伤,但无大碍,在栏杆间几个点踏起落,又穿入对面二楼窗中。背后鹤雪士的数支箭啪啪钉在窗棂上,一支从窗格中射入,擦着正向前疾跃翻滚的羽然的后脑掠过。只见白色身影在楼边一晃而过。箭便从四个方向射入室内,羽然被封在室中,忽翻在柱后,忽勾起身边桌椅抵挡,一瞬间变换了七个位置,堪堪躲过了十九支箭,只觉左耳一热,又已被凌厉的箭气划破。

她算准一白影将从她身后窗外掠过,反手一箭,外面那人噗的一声栽落下去。羽然立即高高纵起,刚才站立的位置便早已攒中了七八支箭。羽然身在空中移,横过房梁,四五道箭光穿行过她的前后左右,都只差了分毫。她扭身发箭,啪的一声,外面又是一人栽落。羽然看准一案角正要落下,忽而一展翅疾穿出屋顶。外面的鹤雪战士未料到她这一变向,羽然得了这一瞬间的主动又将一人的咽喉射穿,那人连喊也没喊出来便被箭钉在了楼栏上。

鹤雪士还有三名,从三面飞上封住屋顶,羽然凌空翻起,脚下的瓦已被纷纷射破。她失了落脚点,空中身体倒转之时发出一箭,射中一人后,身体穿过破屋顶,直向楼中坠下去。鹤雪士向着楼内猛射,一箭擦着鼻尖掠过,一箭正中她的腰间。羽然一痛,使了个坠功,身体再砸破二楼木板,落下一楼。这原本便是她的设计,但腰间中箭使她再难以在空中调整姿态,重重地撞倒了一楼桌案摔在地上。窗外呼啸声又起,两名鹤雪武士也飞下一楼,羽然强忍伤痛卧在地上一箭射出:“中!”窗外白影一晃,那箭竟落空了。她受伤后的劲力准头都已大减。另侧窗外一箭射入,正中无力躲闪的羽然的大腿,羽然痛苦大骂道:“要射便射死我,不要……”话未落间又一箭射入她的左肋,这回她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路然真捂着右肩,慢慢地走到门前,看着仰卧在地颤抖的羽然。

“我们荡尽城中三千守军,也一人未失。而六名鹤雪士围攻,被你射中四个,连我也受了伤,也算鹤雪团史上的惨损,你的箭术即使在鹤雪团也算是能排上前几名了。躲入阁中和人隔窗对射,你能看见外面的影子,外面的人却只有听声辨位,这手也算聪明。可惜了,你的对手是鹤雪团,你的生命也到此为止。这种羽族神箭手间的相拼场面,我可再也不想见了。”羽然痛得满头大汗,却再无强硬之态,只顾蜷缩了身体,把自己蜷起如刚出世的婴儿一般,眼睛紧闭,双拳紧握,嘴唇颤抖。这种完全由人处置的弱态,不由使路然真有些惊异,心中也不由泛起些心痛的感觉,毕竟她也是女子。若是风凌雪,羽然此刻早已不会活着,风凌雪会上前用箭抵着她的咽喉射进去,可路然真还做不到。

“你还想求生?居然在人前做出这种羞辱的姿势,可真给羽氏丢足了面子。”路然真恨恨地道,却只是不下手,心想不如把她交给向异翅处置,又一转念想到向异翅既说了必杀,就绝不会改口,到时只不过让他笑了自己优柔。见羽然口中喃喃念念,不由又多了句废话:“你在说什么?”“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羽然在用最后的精神力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意念,怪不得她要把身体缩起以把精力丧失减到最小。

“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认为自己还有可能活下去……”路然真话音未落,背后湖中湖水暴起,如一条狂龙将她卷了下去,两鹤雪士回头间,羽然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箭将一武士射翻下湖,另一武士立刻回手一箭,羽然用脚勾起椅子翻在空中一挡,那箭仍穿过木椅,射在羽然胸前,把她射得撞破后面木门撞在湖边栏上。

那边路然真被卷到水下,惊诧中被人从后捏住脖子,一剑从胸前捅入,路然真垂死间抓住那剑,只觉冰凉剑尖已触到了滚烫的心脏,忽然那人抽剑弃她直向水面而去,路然真睁大两眼,白衣内扬起血雾,向幽黑的湖底沉去。

那鹤雪士正对羽然补上一箭,忽然背后水响,他回头时,头已飞了出去。

龙襄一个箭步跳到羽然面前:“羽然,我对不起你,我还是救不了你……”他气急攻心,刚才又发力过猛,伤口迸裂,血柱往外直喷着。

羽然全身血染,脸色惨白,全身颤抖不已,仍对龙襄笑道:“我知道……你这时出来……时机最好……”头却向后仰去,眼已开始合上,龙襄一把抱住她像小孩一样号啕大哭起来:“羽然,不要死啊……”羽然咬碎银牙,用了最后的力气一脚把龙襄踢出去:“滚开!”龙襄睁大眼怔怔看着羽然,看她临死之时居然叫自己滚开,恨不得抹脖自杀。

羽然长吐了一口气:“混蛋……你碰着我伤口……痛死了……”“你还怕痛?看来还不像到可以送终的样子。”龙襄一下跳起,扯来十七八丈窗帘把羽然裹得像个粽子一般,“坚持住,想想你心爱的人,想想姬野、吕归尘、你的布娃娃,还有最爱气你的疯子龙襄……我这就给你拿药去!”“快死远些……”羽然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死不了了。

可龙襄跑了几步就站住了,他慢慢抬头,天空中,光芒浮动,向异翅正在那冷冷地望着他们。

“敌首现在才出场啊,这回死定了。”龙襄又开始转身往回跑,挡在羽然身前,“要死也死在一起,姬野吕归尘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怎么还不回来啊。”……
“龙襄……”黑暗中那个声音在呼喊着。

“吵什么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龙襄在被中翻了个身,继续吐着泡泡。

“好你个龙襄……才退出天罗几年,就不认兄弟们的声音了。”“娘的,”龙襄翻身坐起,“我当然知道是你们。这半夜不睡觉装鬼呜哩呜哩的还能有谁啊?当初就是因为跟着你们混睡眠不好老子才洗手不干的,每次半夜出去杀人谁吃得消啊,我要杀人都是大白天杀。”“你就不问我们来找你做什么?”黑暗中的声音似乎一会儿在房间这角,一会儿又飘到那角,但一细听,却不是同一个声音。

“我警告你们,不要再来打姬野羽然他们的主意,我们被鹤雪追杀还不够惨吗?你们也来凑热闹,惹火了我不要怪我不讲兄弟情面。”“我们要杀你们,还用得着来向你打招呼?这次来,自然是有好事。”“我已经不受雇当刺客了,现在专心守护着我心爱的小羽然,你们不知道吗?”“你……龙襄……你退出天罗后越来越没出息了,你看六妹都难过得吐了。你多伤人家的心啊。”“你们的杀人手法太没美感,血肉横飞的,怎么不和鹤雪团学学。看看人家风凌雪,那杀人才叫一个漂亮,简直就是赏心悦目。我正一直遗憾当初怎么没让她多射我几箭。”“对,就是和风凌雪有关!听说七弟你被鹤雪的风凌雪给射伤了,我们就是来帮你出气的。”“你们想做什么?”龙襄眼神一凛,语气忽然不再调侃了。

“嘿嘿,没有什么。有人出了重金让我们除掉鹤雪团的向异翅,还有他的左翼风凌雪和右翼路然真。”龙襄腾地从被中跳了起来:“谁出的主意?你们疯了?这可是玩命的活。鹤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吗?”

“没疯。一是那酬劳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二是我们想击败鹤雪从而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团已经很久了。”“有人请了鹤雪来杀我们,又有人请了你们去除掉鹤雪?究竟是谁在背后挑动这一切?”

“你不用管,我们对鹤雪出手,对你们野尘军是大好事才对。你没理由不帮我们的。”“如何帮?”“我天罗杀阵一出,无人可逃。杀路然真,不用你出手。向异翅,我们也自有办法去对付。只有一个人我们没有把握,就是风凌雪。”“风凌雪?她已经被我砍伤了。”“但那不影响她的箭法,要杀风凌雪,就要万无一失。”

“我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了……”“是的,龙襄,我要你重新和我们联合,再现九重天罗的威力。那时,风凌雪就将被我们的刀丝之网绞成血泥。”“这……太残忍了……”龙襄喃喃道。

那一夜,穹如黑缎,四野无星。

路然真率两位副手潜入了若苦城,受城主之托暗杀他手下功高震主的大将贺旗。

但杀人者,却先遭遇了截杀。

路然真的左僚卫士从高空掠向街道,突然没有任何声息,他的身躯变成了几块,血泼落在街道上。

这就像是急速地飞行时,突然撞上了极细的钢丝,身体被瞬间切开。

可是这世上,难道还有鹤雪士的眼力都辨不清的丝线么?

路然真正惊愕间,猛然感觉有什么正飞速逼近,她在空中一个急后翻,那一瞬间她看见一道极细的丝贴着自己的鼻尖掠了过去,同时她的手指也触到了什么,急缩手间,指头已被划破了,血珠滴落在空中。

路然真大骇,想直飞上天空。忽然她感觉什么,巨大的什么,从天空直压了下来,那是无数个点,每个点都闪着死亡的寒光,它们的联结又是如此的紧密,不断变幻着却毫无空隙。

一瞬间后路然真明白,她遇上了一张网。九州中与鹤雪团齐名的暗杀势力之一——天罗。

天罗,以无数通过丝线联结的杀手统一行动的组织,这与崇尚锦衣独行的鹤雪团相反,但相同的是冷酷与无情,是一旦出手绝不允许落空。没有人能在陷入天罗布好的网后还能逃出,九州的历史上没有先例。当年胤朝开创者之一,横行九州的武将榜第一颜可藏,便是这样死在了九层天罗的丛林里。这不世猛将纵然曾在万军之中杀个九进九出,在天罗面前却空有心无力,被绞死于千万细丝之下,没人找到他的尸身,林中每片叶子都沾满了他的血。从此几百年无人再敢提“天罗”二字。

甚至,有人以能死在九层天罗下为荣,因为绝大多数人连一层天罗也不配“享用”,而今日,路然真体验到了这种恐惧的荣誉。

与鹤雪们从来的白衣夜行相比,黑衣者在夜中如无色的幽灵,在网间极快地滑行,调整着这数十根刀丝的交错进退。路然真的右僚在退到一处角落时突然颈上渗出血丝,然后头颅离开了身体,向地面落了下去。

路然真决心孤注一掷,她在弓上凝出了九支箭。没有人族的神箭手敢称自己可以同时射出九支箭击中九个运动的目标,但羽族的神箭手却一直在追求着这箭法的境界,也只有鹤雪团的顶尖高手,才敢尝试这一招:九贯落日术。路然真从前也从来没有成功过,她只射中过七支箭。她从未看风凌雪尝试这一招,不知她能不能做到。但此刻,她要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了。因为天罗收紧时,不同时击破九个点是无法躲避的。

无声中,轻丝掠过耳际,如死神的发须。路然真把弦拉到最满,指尖极快地调整着九支箭尾。

箭发一瞬,路然真也急向前纵了出去,要在箭射破天罗的一瞬,穿出生天。

黑暗中传来箭中目标的声音,路然真的空间随着这中箭声拓展着,一声,两声,三声,路然真听着这声音在空中调整自己的方位,躲过空中无数飞扬的死亡之丝。

高手的意义,就在于可以在平常人看来无法反应的一瞬间转折自己的生死,那一瞬,路然真听到了七声轻响,她还有时间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无比锋利的轻丝就蒙上了她的脸。

……

无数的细丝刹那收紧,路然真本将变成迸飞的血珠。但出乎意料的是丝只是缚紧了她的身体,将她悬在了半空,让她成为了蛛网上一只轻晃着的飞萤。

那黑夜中的饕餮者终于出现了。
他身形庞大,罩在黑袍之中,像是在空中平移了过来。事实上,移过来的是他所站的那张难以看见的网。

“这就是鹤雪团的右翼领?仅次于风凌雪的神射手么?唉……”他的脸隐在黑袍下摇了摇,“我期待的一战竟是如此令人失望,我还没有出手就结束了啊。”这人的声音很年轻,还很柔和,不过没有生机。

“因为出于你的遗憾,所以我现在还没死?”路然真想尽力保持声音的平稳,可不得不承认自己全身汗湿被包在网中一动也不敢动已是羞辱到家了。

“不要以为我们会对一个想杀的人留下机会,你没死只是因为还没到我们给你定下的时候……”平缓的声音中充满着狂傲。

路然真涨红了脸,心想,如果等我活着离开,天罗就会从此在九州消失。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那黑影又叹了口气:“我看风凌雪受伤后,鹤雪团早以名不副实,还敢在天罗前自称九州第一杀手团么?”路然真最恨别人处处提到风凌雪,她冷笑道:“你这种人在我们那儿被叫做漏勺,因为他的话实在太多啦,从你说第一句废话时开始,我就知道我死不了,蠢材天罗一。”本来一片黑暗中忽然多出了光亮,城中的楼台里升起了灯球,“有人潜入城啦!”卫兵们叫喊起来。

隐于暗中的网因为某个点的不安而轻轻地振动了,就在这时路然真握紧了她的两拳,双翼的羽毛像利刃一般立了起来,随着数十支羽被体内的力量激得迸发了出去,天罗上的点被切断了,羽毛之箭钉在黑暗中的某处,然后随着什么飞坠至地。

待天罗重新补位上来时,路然真已一个翻身掠入楼堂院落之中。

……

天罗一站在那里毫无动作,黑暗中他冷笑着:“这就是羽爆术?好,很好,就让我看清鹤雪团的所有秘术吧。”路然真一落下脚来又立刻停止了动作,因为天罗的网可能布在任何的角落,对付天罗,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慌不择路只会自投罗网。和天罗的战斗,就是一场比较对地形的掌握和计算的较量。每一分每一毫踏错了,就不会再有改正的机会。

冲破罗网时身上好几处被利丝割破了,血落在地上的声音会暴露自己的方位。路然真很清楚,虽然现在城中开始混乱,但如果以为天罗的网会被这种局面所搅乱那就错了,天罗可以把网拉成无数巨大的空隙,在闹市中容每一个人穿过而不被触动,但又能在一瞬间收拢捕获人群中的小小目标。而在一片嘈杂中辨听可疑的细微声音,更是鹤雪和天罗这样的高等杀手团必备的素质。现在,杀手之间的较量才真正开始。

忽然黑暗中传来了风声,一个黑影极快地扑了过来。“那不是天罗!”路然真心中滑过这个念头,一个倒翻闪过黑影的一扑,刚抬起弓来箭尖却被人抓住了。

“距离太近!”路然真想,但她不敢纵身远跳,猜想这一瞬间,天罗早已发现并移了过来,在四周密布着。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在几步的空间内寻找生机。

然而近身格斗,路然真显然不是黑影的对手。她弃了箭一反手,用弓弦套住那人的手,想反拧割断它,不料那手猛穿过来,反抓住了她握弓的手,随后脚下横扫,路然真跳起时,被那人顺力拉住胳膊在空中旋了一圈,重重地摔在地上。路然真觉得心头一闷,差点晕厥,不及调息,向上一张手,一根羽箭从手中弹出,那人放开手后翻出去。路然真得了机会,起身半蹲又是四支羽箭,全打那人的落脚点,逼他连翻四个筋斗,直退出三丈开外。

路然真本想逼他撞入天罗,没曾想那人后退时,天罗也无声地让开了。路然真能感到那网在黑暗中移动,而那人显然浑然不觉自己身边有什么,他一发足又要冲上来,而路然真已几乎看见,天罗正要移入自己和那人之间的空隙,把自己完全包围起来。再顾不得许多,她一发力猛向前撞去,直撞入那人怀中,两人摔倒在地。

天罗的特点之一,就是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多杀目标外的人。显然他们并不想把与路然真打斗的那人一起绞成碎片,所以他们退开了些,在暗中继续等待着。

那人猛然被一头撞倒,惊得不轻,两手一使劲,路然真不由大叫一声,只觉得肋骨也要断了,这一喊,那人倒停手了,二人鼻息相触,眼眸对视,都在惊疑地打量对方。

“贺旗?”路然真心中叫苦,这本是她今日要来杀的目标,现在却被人抱在怀里。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贺旗也真大将风度,纵然美人在抱,还能摆出如此阵前正义凛然的神色,只不过两军离得太近,他有些对眼。

路然真心念一转,这人看起来愣愣的,要比天罗好对付得多。

“我是来杀你的,你俘虏我啦,现在带我走吧。”贺旗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轻易放手,一手按住路然真的背,另一手扭住了她的左臂,想想不对,又用手拎住了路然真的后衣领,像拈一只掉在身上的小虫一般把她拎起,正想猛力地甩出去。路然真一伸肘压住了他的脖子,另一手伸到他背后扳住了他的手指,身子一转,贺旗痛得差点大叫起来,现在他反被路然真所制,眼看二人翻身,他就要压在路然真身上,路然真一抬膝顶住了他。

“说,带不带我走!”路然真开始耍脾气。

贺旗肚子被顶着,脖子被掐着,手指被扳着,身悬在半空,他作为离国大将征战这么多年,马上取上将首级,风光无限,从来没有这么窝火的时候。有心一口口水吐去,又不想在女人前失了风度,只有气得“哼”一声。

“那你就大喊,喊人来,越多人越好,最好把这儿全站满!”路然真纵然有一个超级杀手的敏捷与胆识,但在基本的人情世故上却不比风凌雪高到哪儿去,贺旗本来正想大喊来着,听她这么一说,反而再不肯张口了。他是本城大将,哪能听一个小姑娘的话,喊了全城的士兵来看自己的笑话,只有又一声“哼”。

“你不会说别的吗?”路然真急了,眼见天罗又慢慢地收紧了过来,只有将贺旗向上一推,想一脚将他踢出去,撞开天罗自己好寻机抽身。没想贺旗哪里是让人踢来踢去的主,这边路然真刚松了手,贺旗一下扭住她踢过来的右腿,一脚踩住她的左脚,双手一旋把路然真身子拧转,另一脚就踏在了她的腰上:“你还没说出你名字呢!”路然真身子差点被他拧成麻花,脸贴在地上,痛苦不已,有心抬手发箭射他,但腰被踩住怎么也没法发力,都快要哭出来了:“你没事老问别人名字干什么?有本事就把我抓走再审!”贺旗看路然真似乎再难有还手的机会,才松下一口气,但想想若叫了士兵来,看自己这样踩着一个女子,未免被人笑自己欺凌弱女——他要知道路然真是哪儿的,可能就会吓得一下把她撕成两半了。于是贺旗道:“我放你起来,但你不可再动手。”路然真心道:“你若放手之时,便是我把你拧成麻花之日。”嘴中道:“服了你便是了。”贺旗久经战阵,却未涉足江湖,还道是阵前比武,一诺千金,他要不是一心只懂阵前打仗,又怎会连鹤雪团都看不出来。这时听了路然真答应,再不疑虑,松步跳开两步。

路然真正待一跃而起时,腰间却一阵剧痛,原本就受了天罗的伤,再被贺旗不知轻重地一踩,自己再急于发力时便扭伤了,被天罗割开的伤口中血迸出来,她只略一挣扎便又摔在地上。

贺旗见她血溅地上,还当是自己下手太重了,他平素少与女子交手,信奉大男人怎对女子用重手,现在不由心中羞愧,上前一步说道:“你要不要紧?”路然真已顾不上答他,抬眼间只看了似乎无数的天罗地网,层层叠叠地罩下来,吓得大呼:“不要啊!让我走!”情急中背后展出雪白双翅,一挣上天。

贺旗与她交手之时,便已知她是羽族,但此刻见她突然飞起,才不由大吃一惊:此时不是羽族飞翔日,怎能有羽人高飞?心中急转之时,那雪白的羽翼也如白素的死亡之旗扫过他的内心。
鹤雪团之恐怖,在于高飞。路然真一旦上了天际,若是再连珠箭射下,贺旗怕是连躲避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但路然真不是风凌雪,风凌雪眼中只有目标,只要还有机会,便绝不收手。但路然真心中最重的却是自己,她这一蹿上天,便见屋顶之上野草忽然断了茎,即知那里有一重天罗已经发动。夜色中的天罗肉眼难辨,她只凭那野草被触动所在算下方位,抬箭向夜中射去,便有黑东西从幕中掉出来,应声落在屋顶上。

此时她早有准备,天罗较上次偷袭时离她远了许多,因此路然真得以快箭连发,东击西射,射破一个个点,游移于罗网之间。但她腰间受伤,飞行时极是疼痛,移动的精确度也差了许多,纵然箭法精准,还是险情环生。有时天罗杀手猛然已从她身侧近处探出身来,刀从身边毫厘间擦过,而每一次急转躲避,路然真的腰间剧痛就增一分,她很清楚,她已是无力飞出若苦城了。

而贺旗在下面看时,只见路然真向空空夜中左右开弓,那夜中竟就有人栽落下来,不由看得呆了。再看路然真空中纵转,身时如弓,时如燕,化出无穷美丽高难度的造型,他哪知道路然真为闪躲暗中飞来划过的重重刀丝恨不得能把自己折叠成三层,就差在下面大声喊一个“好”字!突然想到那不是空中舞蹈,而是生死相搏,忙冲向楼内,向楼顶奔去。

路然真危急之际,只见楼顶瓦片飞溅,贺旗大吼一声冲了出来。路然真还不及喊声“等等”,贺旗就一头撞进了网里。

若是罗网此时收紧,贺旗早已粉碎。只是天罗全心对付路然真,不想他这时撞了进来,一时还未及反应如何处置,路然真早数箭连出,射破因为贺旗撞入而现出的罗网,纵身穿下,跟着落下的贺旗一起从屋顶破洞直落一楼大厅。

大厅中似乎没有天罗的存在,但路然真知道时机稍逝,天罗又会立即把全楼封住并游进来。所以她脚不敢停,飞身向窗外撞去,眼见窗在前方,就要逃出生天,人却重重一声摔在地上。

路然真回头无奈地幽幽道:“老兄你又要干吗?”贺旗倒在地上拧住她的双脚:“来将通名!”“被你气死了啦!”路然真捶着地大哭起来。

……

当火光从各处涌来,离国军冲进楼中,只见贺旗还怔怔地站着,看着天空中飘起的一根白羽出神。

天罗,退到了城市的某处黑暗角落,伺机再次张开大网。

南羽族王宫。

“一定是内部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不然天罗不可能事先埋伏在那儿。”路然真委屈地抚着身上的绷带,觉得自己可怜得像一个大白粽子。

“你的行踪只可能有三个人知道:我、向异翅和你自己。”羽王申祈不动声色。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路然真转身而出,面色冷酷。

申祈看着路然真的背影,嘴边泛出冷笑。

左翼扎营的森林。

“向异翅,自从风凌雪受伤后,你的左翼就再也不见行动了。”路然真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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