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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饰物语-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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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妻子墓里的,因为我觉得这些梦很真实,所以就找一个灵学大师询问了一下。灵学大师告诉我,碧玺手串和铜饕餮是镇墓之物,镇的是墓里的凶灵,凶灵受到惊扰,自然不会饶恕惊扰它的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坟冢的位置,做一场法事,才能消弭凶灵的怨气,否则后患无穷。
  我边说边观察张福全的神情,他的面色始终阴郁,也不知道他信不信我说的话。其实这种说一句假话掺半句真话的法门,我是从《射雕英雄传》里学到的,是黄蓉骗欧阳峰时用的,希望用在张福全身上能好使。
  我焦虑地看着张福全:“张叔叔,你能将坟冢的位置告诉我吗?”
  张福全为难地摇摇头,说他并不知道坟冢的位置,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向他要老林的联系方式,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半晌才说老林现在已经躲起来了,根本联系不到人。我不断地跟他软磨硬泡,其间来了几次顾客,张福全借故不答理我,我沉住气硬是和他耗到下午一点多。终于耗到张福全累了,他长长叹了口气:“真是服了你,这样吧,一点多了,先吃完饭我再把老林的联系方式告诉你。”
  我看到自己终于胜利,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接下来张福全让我帮他看店,他到外面买饭。幸而在他出去的时候也没有顾客进门,他买了两份牛肉面回来,递给我一份。我感激地冲他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说实话,我也饿得很了。
  刚咀嚼了两口,脑中突然一阵昏沉,眼前的古玩晃动起来。张福全带着笑意的脸凑过来,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问我牛肉面好吃吗,我来不及回答他就失去了意识。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痛得几乎要爆炸,我挣扎着坐起身。眼前漆黑一片,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双手被人交叠着牢牢得绑在身后,双脚也是,连动一动都困难。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一点点回想起昏迷前的情景,我去找张福全……我向张福全问老林的联系方式,然后跟他一起吃牛肉面……突然间我什么都明白了,一切都是张福全搞的鬼,是他在牛肉面里动了手脚!
  那一瞬间,我后悔万分,后悔不该不听那修的话跑来涉险,张福全果真是危险的。他把我迷倒,到底要怎么样呢?
  我该怎么办?
  我拼命要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光害怕是没有用的。可是要冷静谈何容易,我的心疯狂地蹦跳着,脑袋昏沉得厉害。最后我只有死命用指甲抠着手掌上的肉,直到感觉马上要渗出血才慢慢放开。
  这个举动稍微起到些效果,心慢慢平静下来,脑子也清醒不少,耳中逐渐听到一些声音。那声音似乎是从我头顶上传出来的,距离很近,像是“咚咚”的撞击声,很有规律,几声过后突然又静下来,接着又是几声,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心急如焚,偏偏嘴被塞住了,想呼救一声也不能。我明白自己是被张福全关起来了,可是我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或是哪里说错了话。难道是因为我跟他要老林的联络方式?可是他大可以拒绝我呀,也不必用这么决绝的方式让我死心啊。
  来找张福全的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如今我被他关起来,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就算那修最终觉察到我的去向,张福全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把我关在很容易找到的地方。而后我又想到一个可能,若是那修来找我,张福全情急之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那时候我的性命堪虞!
  我越想越害怕,看来要想活命还是得靠自己。我用力挣扎了几下,手上的绳子捆得非常结实,丝毫没有作用。我想起常在电视剧里看见的一幕,被捆绑的主角会利用身边的东西将绳索磨断,如今我也得试试。
  我试探着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却没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最后我用手指在地面上蹭了一下,太好了,地面是水泥的,很粗糙,正合我用。
  我尽力将身体往后倾,然后将绑在手腕处的绳索凑到地面上,用尽全力摩擦起来。然而想象是一回事,实现起来却是另一回事,我的手腕因为被长时间捆绑,已经麻木得几乎没有知觉,而且双手交叠在身后根本使不出力气。我咬紧牙关一点点地磨着,刚磨了一会儿冷汗和热汗就交替着流遍了全身,手背上的肌肤也被水泥地擦破了皮,热辣辣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我歇完了磨,磨完了又歇,累了就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躺一会儿,痛了就流几滴眼泪哭一会儿,渐渐地,那比我手指还粗的麻绳逐渐变细,还隐隐有松动的迹象。李白怎么说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要说关键时刻没有毅力真的不行,麻绳比不得铁杵,在我的努力下,麻绳终于被磨断了!
  我喜极而泣,颤抖着拿出嘴里的东西,揉一揉发酸的脸颊,手上的伤却痛得我几乎大叫起来,刚才还不觉得,现在才感觉到手背不止破了一层皮,可能都要露骨头了,手腕更是钻心的疼,是被麻绳来回磨的。
  我用衣服擦了擦手掌上的血,之后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脚上的绳索解开,腿脚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过了很久我才能试着站起身,没想到还没完全站起来头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原来我头顶的天花板非常矮,矮到我只能弓着腰走路。
  我想起刚醒来的时候,听到头顶有响声传入,于是疑心自己是被关进地窖或者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如果是这样,出口必然在头顶上。我半曲着膝盖在头顶上慢慢地摸索,只要能找到出口,我就能出去。可是刚摸索了一会儿我就支持不住了,倒在地上,胸口憋闷,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可恶!难道是药效还没过?随即我又想到一个可能,顿时吓白了脸,这里不会是个密闭的空间吧,那么不用等那修来救我,也不用等我渴死饿死,我很快就会死于窒息!
  窒息……据听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我非常害怕,从未有过的恐惧让我战栗不已,胸口更加憋闷。这里的空气够我生存多久,两天?一天?还是一个小时?
  这么短的时间,还没等有人发现我失踪,我就已经死了。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自救?我抱着双膝呜呜地哭了起来,悔恨的情绪几乎将我淹没。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很久,我从地上站起来,再次伸出手摸向头顶,现在如果不想死,就只能靠自己。又摸了一小会儿,我突然感觉腿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上,像是某种金属。我俯下身摸索了一会儿,那东西只到我小腿的高度,似乎是个金属雕塑,摸起来凹凸不平,有的地方还有点儿扎手。我试着抓住某个地方往上提了一下,怎知那东西重得很,我刚提起来就脱手了,差点儿砸到脚趾。
  我本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在发现了东西,心中不由燃起一丝希望。我跪在地上一点点向周围摸索,入手的东西越来越多,开始是一些稻草,后来又摸到几个木头箱子,箱子很大,不过箱子盖被钉死了,打不开,再摸下去手指却触到一个很熟悉的东西,我的皮包!
  我差点儿叫出来,急忙欣喜地把皮包抓在手里,张福全怎么会这么疏忽?不过幸好他疏忽了,皮包里有手机,有了手机我就有救了。我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按下按键的时候手机屏幕亮起,我终于能看见身处的地方。
  这里像是一个仓库,不太大,除了我刚才摸到的几个箱子外,靠墙还放着几个大箱子,那些箱子下面垫着不少稻草,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没看到任何出口。
  我没心思再看下去,急忙拨打那修的电话,可是电话那边传来的“滴滴”声却让我的心凉了半截。再打山子的电话,同样的情况……沈小珍的电话也是一样。我颓然坐倒在地上,根本就不是张福全疏忽了,而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
  张福全这个恶魔!我在心里狠狠诅咒他,我现在已经没有开始时的顾虑,我放声大喊救命,即使张福全就在附近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把他引来,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可是我的呼喊是徒劳的,喊了几声之后反倒感觉呼吸更加困难了。身上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手指间尽是黏黏的鲜血,手腕和手背上的伤惨不忍睹。
  我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发泄过后头脑倒是清醒了几分。我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刚才我看得不仔细,这里不可能没有出口,即使是密封的陵墓也会有一个出口。
  我弓着腰四处查看,这情景有几分似曾相识,在六人班的探楼里,我也曾进入过一个神秘的地下室,可是当时有山子的陪伴,也不曾有生死一线的考验……
  我甩了甩头,把脑海中的杂念抛掉,经过查看,我发现这里的箱子有些可疑,倒不是箱子里的东西,箱子封得很严根本打不开。有好几个箱子是靠墙放的,我想出口很可能被箱子给遮住了,可是箱子真的很重,我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挪着箱子,力气仿佛随着稀薄的空气流逝掉了,手上的伤口因为施力再次流血。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这是我唯一逃出去的希望。
  一个个箱子被我挪动开原来的位置,可是出口始终没出现。我几乎绝望了,走到最后一个靠墙的箱子前,用力一推,入手却很轻。我顿时一愣,接着马上把手机拿过来一照,那一刻,我几乎喜极而泣,面前是一道门。
  这道门是铁门,而且和墙壁严丝合缝,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我心里暗骂张福全是个老狐狸,并急着去推门,可是不管我多么用力,那扇门依然纹丝不动,肯定是被锁住了。
  怎么办?我极目四顾,突然看到我曾摸过的金属雕塑,它的重量和硬度都够,肯定能帮我砸开这扇可恶的门。我走过去把金属雕塑拖过来,抓起它往门上砸过去,一下……两下,门没有砸开我却倒了下去。我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力气,没有食物,没有水,甚至连氧气都快没有了,现在的我,几乎已经是油尽灯枯!
  你经历过这种绝望吗?明明希望摆在你面前,而你却没有能力去抓住它。
  我蜷曲着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胸口憋闷得厉害,眼前一阵清醒一阵模糊,我知道这会儿如果睡过去,等待我的绝对就是死亡。我提醒自己千万不能睡,一只手又摸向金属雕塑,这时我才看清那金属雕塑的摸样,它像某种野兽,独角、大眼、牛身,样子凶恶地立着,乍看像是狮子,细看之下却发现它竟然是只饕餮!
  饕餮?我悚然一惊,这里竟然有只饕餮?据我所知,饕餮是头生双角,但这只竟然是独角的,里面有什么玄机?
  我突然想到,这个金属饕餮会不会就是我梦里那人说过的铜饕餮,张福全曾说老林把铜饕餮运出坟冢,后来被洪老六拿走了,可眼前这个……难道张福全撒谎,其实铜饕餮一直在他手里,而他出于某种理由,蒙骗了我。
  我的手轻轻抚上铜饕餮,昏暗的光线下,饕餮的样子分外吓人,很像地狱里的妖魔。听闻饕餮是最贪吃的兽,它吃光了世上的一切,最后竟然连自己的身体也吃了,所以铸造它的时候,它通常都是没有身体的。而眼前这个是完整的,可却是独角。
  想到一直追寻的东西现在就在眼前,我突然觉得很可笑,笑了两声眼泪却滚了下来。就算让我找到了又怎样?我永远也没可能知道其中的秘密了。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任何秘密的。
  我缓缓地落泪,缓缓地合眼,奶奶,那修,山子,永别了……
  眼前恍惚出现了一道白光,白光中有几个身影跑来跑去……
  一个身影神情惊慌地喊道:“小娟,快去通知夫人,小姐又发病了!”
  丫鬟模样的人:“夫人今天去法源寺给小姐求平安符去了,回来还要好一会儿呢。”
  “那怎么办?”
  “你真是糊涂,老爷今天回来得早,快叫人去通知老爷!”
  忙乱的脚步立即奔向另一个方向,连头上插的钗子被树枝挂掉了都不知道。她的样子渐渐清晰,是个身形娇小、面容清秀的女子。
  不多时她已经奔到一处富丽古雅的居所,有一个剃着半边头小厮模样的人拦住了她。
  “老爷在里边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吩咐不许人打扰。”
  “东子,快通报老爷,小姐发病了,正闹腾得厉害!”
  “这……”
  “东子,你现在不通报,万一误了小姐治病的时机,你我的性命可都保不住了!”女子心急如焚。
  东子听完这话,立刻硬着头皮走进大厅,我十分震惊地看到了被那人称为阿统领的老者。
  老者听完禀报顿时满脸焦虑,迭声叫人去找大夫。这时一直坐在他旁边,打扮有些奇怪的中年男人说:“阿大人,在下也略通岐黄之术,不如让我帮小姐瞧瞧病。”
  老者略微迟疑,然后开口:“大师既能瞧病,小女就拜托大师了。”
  场景变换,一行人走到一个精致的院子里,几个丫鬟婆子打扮的人挤在房门外,看到老者领着个男人前来,都一哄散了。
  先前的清秀女子已经候在门外,中年男人瞥了她一眼,然后在老者的带领下进入了房间。不多时两人又出来了,老者手里拿着一张药方交给清秀女子,要她依方抓药。
  中年男人和老者行至无人处,突然开口:“阿大人,在下刚才的方子只能保小姐一时之命,要想让小姐的顽疾彻底根治,还要想其他法子。”
  老者大急:“请大师垂怜。”
  “阿大人,你能把小姐得此症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吗?”
  老者长叹一口气:“这倒不难。去岁,小女和拙荆到外祖家走亲戚,回来的时候正巧经过一片梅花林,梅林深处有一座尼姑庵。拙荆看梅花开得好就领着小女到庵里坐了半日,其间小女和一奴婢到梅林中赏玩了半刻,回家之后就得了这病。”
  “那些庸医一直说是风寒,可小女的病缠绵了半岁之久,也没有好转。平日里只是畏寒犯懒,每隔三五日就会大发一次,发病时高烧胡话,更甚者连她额娘和老朽都不认得……”
  中年男人:“听阿大人所讲,小姐得的竟不是风寒,恕在下直言,小姐那日很可能撞了煞。”
  “撞煞?”
  “正是。梅花不同百花,得天地钟爱,于冰雪中盛开,聚梅成林更是天地钟粹。可阿大人不知,梅花亦是聚魂之花,游荡在天地间的孤魂多得梅花庇护,若是积年老林,更是厉害,所以许多寺庙都是建在梅林之旁的,为的是方便超度亡魂。”
  老者愠怒:“果真如此,老朽让人把梅林夷为平地!”
  “阿大人稍安,亡魂乃无形无质之物,不会随便缠人伤人,小姐此番还有旁的原因。”
  “哦?大师请讲。”
  “刚才我看到小姐房门外站了个丫头……”
  “那是小女的贴身婢女,从小就跟在小女身边,名唤寒蕊。”
  “刚才在下多留心了几眼,这个丫头骨骼清奇,正合梅花之数,小姐撞煞本不应如此严重,驱驱寒气也就散了,恐怕是她一直随侍在旁,所以加重了小姐的病。”
  “老朽立刻命人把寒蕊打发回家……”
  “阿大人,您这么忧心小姐的病,是否和九月皇上选秀有关?”
  老者稍微迟疑,最后点头:“不瞒大师,正是因为皇上选秀。老朽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小儿初出仕途,如要扶摇直上,朝中必须有助力才行。小儿的亲事攀的是当今太后哥哥的庶女,太后老佛爷曾亲口允诺,若是小女选秀,必定留用,封为贵人。”
  “这就是了,阿大人为了公子和小姐的前途,必须步步谨慎。九月选秀马上就到了,小姐久病,即便祛病,也不能马上恢复气色。即使因为太后老佛爷的金口而留用,恐怕以色侍君终是勉强。”
  “大师所言极是,可时间紧迫,如何能使小女马上恢复旧日容颜?”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这事倒不难办,不过要的是阿大人的一颗狠心,妇人之仁便不成事。”
  老者冷然:“老朽征战沙场多年,只知道行事不择手段,从来不会妇人之仁。”
  中年男人似乎很满意,把嘴附在老者耳边说了一番话。
  突然又是一阵白光闪过,天色忽然暗了,一辆马车停在一座富丽的府邸门前,门前站着许多人,老者赫然在列,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有人在马车到来之际点燃花炮,一派热闹的景象。
  一个婢女模样的人从马车里扶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那女子肌肤胜雪,很是秀丽,只是乍一看有几个地方颇像先前的那个丫头寒蕊。在她的胸前挂着一个很眼熟的东西,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光,正是碧玺手串。
  站在老者身旁的一个妇人急忙上前把女子搂在怀里,被一行人簇拥着进去了。
  一番熙攘热闹的祝贺之后,女子回到那个精致的院子,有两个婢女在门外守夜,却一直没见到叫寒蕊的婢女。夜,静了下来,可到了半夜时分,一声恐怖的尖叫从女子房里传出来,两个守夜的婢女急忙进入房间,不一会儿却面无人色地冲了出来,其中一个出来就吐了,另一个像是吓傻了,不停地尖叫,直到很久之后,我才听明白她叫的是,小姐死了。
  白光闪过,先前的妇人全身缟素,痛哭不止,她手里拿着的正是碧玺手串。
  老者在门外不停地踱步,一个紧蹙双眉的年轻人站在他身旁。
  “阿玛,妹妹那件事……您是怎么跟皇上说的?”
  老者叹气:“我能怎么说?只能说你妹妹是被闯入家中的贼人杀死,皇上怜悯你妹妹刚入选就遭遇不幸,许你妹妹以贵人身份入葬,极尽哀荣,算是成全了为父这张老脸。可即使是这样,阿家的颜面也已经丢尽了,人人都道为父多年征战沙场,可是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博尔济那群人笑得尤其厉害,一群脑袋腐朽的糊涂虫,老夫早晚收拾他们!”过了半晌,老者突然压低声音,“轩儿,锦熙院里那两个奴婢,你处理妥当了吗?”
  “阿玛放心,绝无半点儿差池。”
  老者点点头,望着院子里的一丛兰花出了会儿神:“抓高利州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他的主意害死了你妹妹,绝对不能放过他。不过你一定要很小心,千万不能走漏一丝风声,否则不能为你妹妹报仇,为父和你的前程都毁了,你明白吗?”
  “是,阿玛。”
  年轻人前脚刚走,屋子里就突然传出一声尖叫,老者急忙奔进屋子,却看见那妇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旁伺候的婢女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夫人怎么回事?”老者将妇人抱到罗汉床上,厉声责问婢女。
  “刚才夫人手中的珠子突然变红了,像滴血一样,夫人叫小姐的名字,好像看见小姐了似的,一边叫还一边笑,然后……然后夫人就晕倒了。”
  老者看向地上的碧玺手串,俯身轻轻一抓,可却像被烫到一样,手串脱手飞出去很远。躺在床上的妇人突然闭着眼睛,双手乱挥:“别,别把熙儿扔了,我的熙儿怕疼!”
  老者看着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一道白光接着一道白光闪过,可是再没有任何情节填充进来,我呻吟一声,蓦然张开眼睛,我还活着?
  我微微一动,浑身的肉都在叫嚣着疼痛,我苦笑,要我这么煎熬着死去,还不如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去了更好,老天爷可真是厚待我。
  手机还亮着,不过光已经暗了。我静静躺在地上看着屋顶,一会儿手机就会没电,这里会恢复黑暗,真正的死亡早晚会来临。话说张福全真的很会选地方,这仓库可不正跟真正的坟墓差不多。我转头看向静静立在一旁的铜饕餮,铜饕餮本是镇在阿夫人坟冢里的,现在又在我旁边,难道它注定跟死人有缘?
  我在心里祈祷,饕餮啊,饕餮,你若真的有灵,就在我死后把我的魂魄也吸过去,然后等张福全来的时候,我们一起上去吓死他。
  我为自己的想法喝彩,对,就算死我也不能放过他。我嘴边绽开一丝笑靥,可是头顶突如其来的一声“咚咚”声,让那抹笑凝固在我的嘴角。
  上面有人!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我身体内蓦然出现一股力量,我艰难地站起来,对着头顶大声喊叫起来,还用拳头不停地敲击水泥隔板。那“咚咚”声又响了两次,不紧不缓的,难道上面的人并没听到我的呼救?
  我放下拳头,脱下脚上的凉鞋,用鞋跟朝上面猛力地砸下去。既然我能听见上面的敲击声,上面的人应该也听得到我的敲击声。我边敲边喊,不管嗓子发出的嘶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渗出血来。我知道现在是我唯一活命的机会,我必须抓住!
  大声的呼救让室内的空气迅速地消耗,我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呼吸一次异常费力,然后我的高跟鞋无力地掉在地面上,我也重重地跌倒,再没力气爬起来。
  泪水溢满了我干燥的眼眶,这一次……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这时头顶的撞击声突然密集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仓库内,不断有灰土从头顶落下来,像是有人在大力地砸着水泥板。
  我的精神顿时一振,看来上面的人听到我的呼救了,可是这样的撞击应该是无用的,头顶的水泥板九成是铺钢筋后浇筑而成的,凭着个人微小的力气根本弄不开。
  我急得几乎五内俱焚,最后终于在一声巨响之后,失去了意识。
  “小姑娘,快醒醒……”
  谁?是谁在喊我?
  不知不觉中呼吸似乎通畅起来,我微微掀开眼睛,眼前蒙蒙眬眬出现几个身影,正焦虑地盯着我看。
  “小姑娘,你没事吧?”
  “谢……谢。”我艰难地对着面前的人吐出两个字,然后精疲力竭地闭上了眼睛。身上还是那么痛,不过正是这种痛提醒我还活着。
  活着,真好。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着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苦笑,这是第几次了?近半年来,我似乎已经跟医院结缘了。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向身上,有好几处已经被包扎起来了,两只手更包得像个粽子,动一动就是钻心的疼。我暗自咬牙,张福全,如今我平安出来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可是,是谁救了我?怎么没看到人?
  我正纳闷的时候,有人推门进屋,可这个人让我十分意外,他竟然是负责林娜那件案子的马警官。
  他看到我醒了也是一愣,随即拿了把椅子坐到病床前:“身体怎么样?用不用我叫医生过来?”
  我愣愣地摇头:“没……没事,我好多了,谢谢马警官。”一出声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我的嗓子很粗哑,听着都不像自己的声音了。
  “没事就好。我刚才问过医生,他说你除了手上的伤严重一些,基本上没有大碍,休养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恢复。”
  “嗯。”看着马警官对我一派温和的模样,我还真是不习惯。我现在是受害人身份,面前正好有个警察,是申述冤情的好机会。
  我鼓起勇气:“马警官,你怎么知道我进医院了?”
  马警官解释了几句,我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今天下午马警官有件事想问我,所以打我的手机,可是一直打不通。后来又打了几次,直到第四次才通了,这才知道我受伤进了医院。救我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退休工人,他家的旧居在一栋快要拆迁的居民楼里,那里平日很少有人去,他那天是想把嵌在墙上的装饰拿下来,可来回弄了几次都不成功,却在那时候听见了我的求救信号。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后来才发现不是。他为了救我,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没办法只好打了110,这才把我弄出来。
  同时,110的警员在关我的地下室里发现了许多文物,都是出土的明器,至于地下室主人的身份正在调查中。为了节省警力,这件案子已经正式移交给马警官,其中的关键不外乎我的身份还是林娜案子的嫌疑犯。
  马警官凝视我:“洪灵,虽然没查到确实的证据,但是依照我办案多年的直觉,你不会是杀林娜的凶手。可我发现,你屡屡让我很意外。就拿这件事来说,你可以说是很幸运地捡回一条命。”马警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一个人不可能总是走运,如果你还是不打算说出真相,我想你下一次不会这么幸运。”
  我愕然地看向马警官:“马警官,你这话的意思……是认为林娜的死跟我有关?”
  马警官没说话,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我,目光凌厉。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为了寻找真相,我差点儿搭上了一条命,可现在却被警察怀疑,真是去他奶奶的!
  我在心里破口大骂,然后把最近所见的、所想的、所经历的都跟马警官说了一遍,只除了我做的各种梦,那些是我的秘密,我目前不想告诉任何人。
  听完我冗长的陈述,马警官沉思了很久,突然起身向我伸出了手,我愣了片刻才把自己的粽子手伸出来和他轻轻一握,马警官微微一笑,这是我头一次看见他笑。
  “洪小姐,警察真是一个很糟糕的职业,因为我不论见到谁都要怀疑他一下。刚才对你说的话,我很抱歉,也感谢你的合作。你好好休息吧。”说完马警官转身走了。
  我犹在梦中,怎么回事?他不是怀疑我吗?怎么又对我客气上了?过了好半天我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他是故意激怒我,这样我才会在激愤之下说实话。
  真是个老狐狸。我在心里暗骂,不过心里也轻松许多,虽然林娜的案子还没什么眉目,不过张福全恐怕很快就能落网,他那些狗屁倒灶的秘密,就让警察把他挖出来吧,人家是专业的,总好过我一个半吊子。
  我安心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可后来才想起来忘了问那个救我的人的姓名和地址,改天应该去亲自致谢的。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睡到半夜却无端惊醒,一种强烈的不安搅动着我的神经。
  怎么回事?我心急地去按床头的灯。
  “丫头,你醒了。”
  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这个声音……是张福全!
  我的手飞快地摸向叫人铃,张福全更快,还没等我喊出声就一把把我按倒在床上,一双大手紧紧掐住我的喉咙!
  我拼命地挣扎,可是哪里挣得过一个想置我于死地的男人,喉咙像是马上要被掐断,胸口有一团烈火在烧,好痛,难道我注定要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吗?
  我不甘心!
  就在这时,病房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身影旋风般冲进来,一拳打向张福全。张福全的手离开了我的脖子,我趴在病床上艰难地喘着气。
  那人和张福全打了起来,像是玩命一般,张福全不敌,最后被他一个拐子撂倒在地上。这时我才借着门外射进来的灯光看清救我的人竟是山子。
  山子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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