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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班咒怨:学号44 早安夏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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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去看,那个窟窿好像通向下面那一层。
正下方正是她的卧室!
她从窟窿里看到她房间的床、桌子、闹钟,还有一切的一切。
好像有人从这个窟窿里偷窥她的一举一动。
那种将要从心底深处消失的,每时每刻都好像有人在暗处窥探着自己的感觉又汹涌地浮现出来。这个细小的窟窿就像心脏缺失的一块,一股温热的情绪流淌干净,只留下满满一腔的冷飕飕。
一个影子突然横在她的面前,庄嘉惠惊恐地抬起头,逆光中沉淀出模糊的轮廓。那人在阴影里笑着说:〃小惠,怎么了?〃
是妈妈。
庄嘉惠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全身肌肉携带着过度分泌的氨基酸松垮下来。她坐在地上像个断线的傀儡布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的脸色真难看。〃妈妈说。
庄嘉惠脸色苍白地指着墙上那些血字:〃是谁写的?〃
〃姐姐呀。〃妈妈一脸平静地说,〃好多年前写下来的,弄得墙壁乱七八糟的,我就用白布遮住了。〃妈妈说着,走过去重新挂上白布,然后走回来,轻轻地拥着庄嘉惠的腰,用一种温柔的方式把她请出房间,然后把门上了锁。
雨刚停不久,地上湿得很,大大小小的水洼倒影出沿巷楼房阴暗的脸庞。
巷子里走过依稀的行人。
经过纸扎铺,那个神婆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昏昏欲睡。庄嘉惠走过去,脚踩着那些没有积水的地方。
〃哎!〃神婆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很苍老的声音,像从一部老爷车发动机里勉强地发出来的。
〃啊?〃她回过头看见神婆蹲在地上,捡起来什么。
〃你的东西掉了。〃神婆慢慢地走过来,把那东西放在她的手心里。是米岚的木偶,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神婆看着她的表情很怪异,混浊的黑眼珠盯着她的脸不放。
〃孩子,你最近要小心啊。这东西是不祥之物。〃
〃啊?〃
庄嘉惠困惑地把木偶接过来,心里细细琢磨着神婆的话,怎么都想不明白。
难道说这个木偶会给她带来厄运?
下午的班会上,老师照例说了一番高考临近,同学们不能放松的长篇大论,临结束时她又宣布了一件事情:因为学校暂时请不到校工,所以晚上二楼的铁闸得高三年级的学生去关。不幸的是,这个任务被抽签到了四班的头上。
更不幸的是,这个任务又被庄嘉惠抽到了。
其他人顿时大松一口气,回过头来盯着庄嘉惠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晚上八点就要把铁闸关上,正好是晚自修的第一节课间。
夜晚的二楼和一楼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边喧嚣和光明,一边死寂和阴暗,连通这两个空间的就是那个楼梯间……死过人的,楼梯上还留着洗不掉的血迹。虽然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陆平他们装神弄鬼搞出来的,实际上是没有鬼的,但经过那扇铁闸,庄嘉惠还是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闪过李信远死在面前的情景,毕竟那是一场真真切切的死亡,不可能捏造出来。
七窍流血,绝望的眼神,痛苦的呼喊。
庄嘉惠有点心悸地加快步伐,很快经过楼梯间,上了二楼。二楼昏黄的灯光奄奄一息地扯出她的影子。
在锁上铁闸之前,必须先巡视二楼,确定没有人逗留。
一个人要独自巡视幽静的二楼,难怪其他人都对这个任务避之不及。
没有异常情况,她很顺利地关了铁闸。
第二节晚自修,班长跑过来不满地告诉她,二楼的铁闸大开着。
奇怪。明明锁好了的。
庄嘉惠不得不又去锁了一次,非常确定已经关上了。谁知道,下晚自修后,班长又跑来告诉她,铁闸居然还是打开的!
真是邪了!
庄嘉惠越想越不对劲。原本她猜想可能又是陆平他们搞的鬼,可是她锁完铁闸回来看见他们一直待在座位上,根本没有时间去打开铁闸。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钥匙才对。
这次又轮到谁的恶作剧了?抑或这并不是恶作剧……
这个时候教学楼里的同学都走光了,一楼的教室通通关了灯,无比幽暗。庄嘉惠踌躇了半晌,才战战兢兢地走上二楼。
静如死水的二楼,生与死的气味流失进它的深处,灵魂涌动,像黑海水。人走在其中是非常渺小的一点。
化学室,物理室,美术室……
厕所……
没有人。即使庄嘉惠憋足了劲狠狠地问:〃有没有人?〃依然没有回应。她的声音像是被旋涡吸收一样极快地消失。二楼像巨大的容器,盛满了静与默的疾病。
她下意识地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走廊里回荡着她清晰的脚步声,像液体一样不可阻挡地从她身边向四周流离。她感到孤立无援。
眼看就要走回到楼梯口了。身后平白地冒出来低沉的声音。
〃我的东西,你有捡到吗?〃
庄嘉惠心中一寒。
她想起了前些日子泛滥在高三班级间的那个找东西的女鬼的流言。
如果回答说是,那么回头将会看到……
又是陆平他们在搞鬼吧。
〃别闹了,陆平,我就知道是你!〃
庄嘉惠壮着胆子说,慢慢地回过头去,身后却一个人也没有。空寂的走廊里黑暗如同空气,无声地从身边践踏而过。
远处似乎有隐约的女人失望的哭泣,像风一样蜿蜒在耳边。
〃谁?是谁?〃她哆嗦地问。
是陆平吗?她已经不敢肯定了。今天晚上铁闸明明被锁上了,又莫名地被打开,被锁,又被开,感觉诡异至极。
〃我的木偶,你有捡到吗?〃
这次的声音又是来自身后,阴冷的音节钻进她的耳膜里。
它说得很清楚,它要找的是木偶!
庄嘉惠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你……你……是……米岚?〃
连后面喉咙艰涩转动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楚。那东西好像就贴着她的脖子呼吸,冷飕飕的。
〃是我,庄嘉惠,把你捡到的木偶还给我。〃
不可能是陆平他们扮的了!因为捡到木偶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就只有失主而已!
不,还有安锦言的祖母。那个通灵的神婆,劝告过她不要留着这个木偶的!
她攥着裤袋里的木偶,手心出了汗,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传来微麻的刺痛感。那东西站在身后,她知道却不敢回过头去确认。世界上没有鬼的。心里这样支撑自己的声音像个水泡慢慢地破掉了。
窗户玻璃上,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黑色的背景里反射出来。垂着长发的女鬼,哀怨地看着她。惨白的轮廓在玻璃里占据了主要位置,脸部略显模糊,嘴巴微微张了张。她听到像吐浓痰一样的声音,好像将整段整段的空气粘在了一起似的。
夜色带着清冽的寒意漫上脚背。
全身好像被锁住了似的,丝毫动弹不动。
是米岚!
庄嘉惠快要崩溃了,纠缠在心里的恐惧堵住了她想哭喊出来的声音。
〃把木偶还给我。〃女鬼又说道,像冰块一字一字地砸在她的耳膜里。
庄嘉惠屏住气息,慢慢蹲下去,战战兢兢地把木偶放在地上。接着,她试着迈出脚步,玻璃窗上的女鬼身影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又迈出第二步。
女鬼仍旧没有动,好像任由庄嘉惠离开。庄嘉惠终于拼了命地冲下楼梯间,跑出走廊出口,逃往更明亮更安全的校门口。
远在身后的夜色里,那个穿白衣服的女鬼静静地看着庄嘉惠逃离的背影。它手里握着那个血木偶。它慢慢地把手伸向自己的头部,抓住头发,好像要把自己的头皮撕下来似地猛地一拉。
它的头部随即被拧下来,被提在手里!
哦,不,那只是它的头发而已……是假发!
脱掉假发的女鬼却是一个男生的模样。
又是一次装神弄鬼事件。
只不过,这次扮鬼的人不是陆平,而是韩傲然。他随即把套在校服外的白衣也脱了下来,和假发一起装进袋子里。这些道具是他从戏剧社那里借来的。
他并不是存心吓庄嘉惠,正好相反,他是替她着想。那天他看到庄嘉惠捡到了血木偶,就寻思着怎么让她放弃那个血木偶。因为他知道,血木偶是不祥之物。他经历过那么恐怖的事情,知道血木偶有多么可怕。
每当血木偶出现,怨咒就会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午夜医院

下雨了。
又有雨。这令人厌烦的灰蒙蒙的雨天,庄嘉惠的情绪也好像瞬间从艳阳高照的天气跌回到阴雨霏霏里。自从那天晚上遇到米岚的鬼魂,她受到惊吓,病了好几天。
安锦言来探望过她。韩傲然也来探望过她。
她还是病得迷迷糊糊,梦到女鬼的时候满头大汗地醒过来。妈妈有点担心,把她送到了医院。这样一来,经常不在家的妈妈就能更好地照顾她。
妈妈是护士长,穿的衣服是白色的。
医院也是好白好白。
庄嘉惠第一次住院,觉得很不舒服。医院里弥漫的那种特有的气味总让她想起那时候去黑诊所打掉胎儿的情景。她当时躺在手术台上,房间里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各种手术用具,沾着血的纱布发出腥臭,引来绿色大头苍蝇嗡嗡地盘旋,刚从上一位病人肚子里掏出来的胎盘被放在塑料桶里,就像屠宰场里那些被倒在一边的猪杂。
她恶心得几乎当场吐出来。
她仰望着天花板的吊扇一圈一圈地转动,迅速流逝掉的时间空洞里任何东西也来不及填补。鼠眉贼眼的医生走进来,穿着肮脏的手术服戴着白色口罩,露出来的两只眼睛龌龊地在她的身上转溜,就像要窥进她的内部似的。
她再次觉得十分恶心。
〃妹妹。〃
〃妹妹。〃
深夜的医院,空旷的走廊上幽幽回荡着这样的声音,似有若无。是姐姐在呼唤她吗?是梦吧?庄嘉惠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病房里一片幽暗,清凉的月光洒进来沉淀在空气里,形成巨大的停滞。周围很静谧,隔壁病床的病人安然地陷在睡眠中。
亦真亦假,现实与梦境围成的畜栏,圈养着重重幻象。
〃妹妹。〃
〃妹妹。〃
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仿佛只有她能听到。庄嘉惠不由自主地从床上爬起来,轻轻地穿好拖鞋,一点也没惊动旁边酣睡中的病人。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来到走廊里。
走廊很暗,似有白色的雾在远处的光芒里弥漫着。那种光显得白茫茫的,像一种固执的动物不停地盲目地撞进黑暗里,自我毁灭,却始终被挡在黑色的疆域之外。她站在那里,寻找着刚才那声音的方向。
那声音却不再响起。
庄嘉惠转身想回房,她握住了门把。这时,走廊里却又传来奇怪的声响。轮子在地上急促地滚动,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接着从光雾中闯出来一个推床,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把鞋子踩得很响,推着推床匆忙地跑过来。经过她的身边。
她看到推床上躺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头扭向她,眼睛睁得好大好大,从嘴巴吐出来的血染红了一大片。男人一动不动,仿若尸体。那位护士转头过来看着她时,脸上漾着怪异的微笑。
噔噔噔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另一边。推床和护士也消失了。
没有温度的风突然在空气中整片整片地漾开,走廊迅即像地窖一样阴冷。庄嘉惠这时又听到了那个幽幽的声音,就像阴森森的风一样吹到耳边。
那声音在呼唤着她,指引着她。
她被牵引着,沿着楼梯慢慢走上上一层。声音越来越清晰,无边的幽暗中她觉得疲倦和犹豫,很多复杂的心情也被放逐出来,在胸腔里碰撞,呼吸变得紧张。
楼梯间的门被打开后,她的心也随之咯噔一跳。
这层的走廊就像是刚才那一层的复制,丝毫未改的幽暗,狭小的空间陷入冬眠,躲开了一切热量的守望。她站进去,像站在一片荒芜中,茫然地张望着。
那个声音呢?
喔,在那里。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走廊另一边出现。长发的少女,道不尽的哀怨,浅薄的月光铺在她的脚下。她踩在上面的脚步声,很轻,很淡,像一场细雨被土壤飞快地吞噬。
走廊还是很安静。
少女慢慢地走到庄嘉惠的面前。
她是姐姐。和失踪前同样的面孔,鼻子,嘴唇,眉梢,每一处细节都符合庄嘉惠埋藏在脑海深处那个记忆中的亲人。
她只是眼神有些悲伤和茫然。
〃妹妹。〃
〃姐姐。〃
生硬又陌生的话语。
咫尺的距离。
四目对望。
姐姐缓缓伸出手,展开手心。一个木偶随之横亘在她们之间。
〃你帮我。〃姐姐脸色仿如覆盖了一层薄冰,接近面无表情。
〃啊?〃
庄嘉惠接过木偶,一时不明就里。
〃你帮我。〃
姐姐简短地说完,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庄嘉惠最后一眼,然后转过身,慢慢地走开。
影子隐入黑暗。不见了。消失了。
庄嘉惠看着手里面的木偶。
她想,是梦吧?
是吗……
沉重的眼皮感受到了温暖的光,半透明,浮光与掠影,然后庄嘉惠听到有人在旁边喊谁起床检查。她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晨光在房间里泛着涟漪。她觉得头很重,就像一团棉絮塞在脑壳里,堵得密不透风。
她想下床的时候,手摸到枕头边的一个僵硬的物体,她好奇地抓起来一看。顿时,那东西将她一夜的困乏击得粉碎。她吓得几乎从床上跌下来。那东西落在床上。
旁边正在为病人检查血压的护士看到她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不已。
庄嘉惠发狂地抱着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床上的木偶。
那是昨天梦里姐姐交给她的那个木偶。
失踪那么久的姐姐真的显灵了!
她紧紧闭起眼睛,封锁一切视阈。阳光照在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温度,她的身体逐渐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被护士告知情况的妈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蹲在庄嘉惠的身边关切地问:〃小惠,你怎么了?〃
〃姐姐,我看到姐姐了。〃
妈妈有点吃惊。
〃在哪里?〃
〃在梦里。〃
妈妈一下子笑了,〃傻孩子,只是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不,不,是姐姐显灵了!她交给我的木偶就在床上!〃
妈妈停顿了一下,大概正在察看庄嘉惠的病床,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床上没有你说的木偶呀。〃
〃不会的。它明明就在那里!〃
〃真的没有呀!你是在做梦啦!〃
妈妈说得如此肯定,庄嘉惠不由得将信将疑地睁开眼睛,往床上看去。
奇怪,那个木偶真的不见了。庄嘉惠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地将床上床下看了个遍,还是找不到那个木偶。
难道看错了?
妈妈把她扶回到床上。
〃小惠,别想这么多了,好好休息吧。〃
庄嘉惠仍然觉得十分困惑,心中的谜团膨胀成她无法忽视的存在。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转身要走的妈妈。
〃妈妈,楼上那层是什么病房?〃
〃楼上那层?〃妈妈回过头,皱起眉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庄嘉惠,说,〃是单人病房呀。干吗问这个?〃
〃我在梦里好像看到……算了,没什么。〃
庄嘉惠想了想,没把在上一层见到姐姐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那只是一场梦罢了。
还有,昨天晚上经过走廊的奇怪护士……
带着诡异笑容的护士推着死尸一样的病人走过来。这种鲜活的恐怖场景,像一整个世纪般长的慢镜头,在她的心里慢慢回放。
都是梦吧?
实际上,她并不肯定。因为这天晚上,庄嘉惠好像又听到了姐姐的呼唤。在安静的夜里,那遥远的呼唤声在夜色里扎了根,布满整个星空。她睁开眼,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只好用枕头死死地捂住耳朵,迷迷糊糊地睡过了一夜。
她已经觉得这个医院越来越让她不舒服了。幸好,病好得差不多了,经过妈妈的同意,她马上可以出院了。
于是,她很快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住了三天的病房。
走廊里明亮的墙壁像墓碑一样洁白,延伸到尽头。人很少,医生、护士和病人迅速出现和消失。经过楼梯口时,庄嘉惠蓦地站住脚。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催使着,她转过身抬头向楼梯间仰望上去。
螺旋状的楼梯盘旋到很高的地方,给人一种畸形的视觉。
上面那层,就是她在梦里到过的地方呀。
她想着,一边仰望着一边脚步不听使唤地迈上了第一级楼梯。突然,从上方螺旋状的楼梯缝隙中探出来一张脸。她顿时惊呆了,一双脚僵在了第二级楼梯上。
呼吸掉了出来,没有地方盛放。
她看见上方的楼梯缝隙里,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护士正低头俯视着她。局促的空间无限延长她们对视的目光。她认为自己的恐惧和脆弱已全部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的面前。护士平静的脸突然又扯出诡异的微笑,线条很锐利,仿佛割伤了她的视网膜。
庄嘉惠吓得赶紧从楼梯间退下来,拼命地在走廊里奔跑。
她感觉到怨咒好像把她缠得越来越紧了。
她喘不过气来。
高三八班

退学吧。
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坚持了这么久,庄嘉惠终于无能为力,想尽快逃离这个气氛阴森的学校。阴雨下的校园,枯树,二楼,灰与白,天空是一张哽咽的脸。
她在去教务处的走廊里被陆平他们截住。陆平和韩傲然一起向她走过来,这样的搭配让人出乎意料。陆平看到她手中的退学申请书,半骂地说:
〃你他妈的有病吗?呵,之前我们千方百计都逼不了你退学,现在你倒自动自觉放弃了……你以为退学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告诉你吧,一旦怨咒开始,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
可是,不退学又能做些什么呢?
庄嘉惠攥着手里的申请书,就像攥着一块没有指示方向的路标,她的世界在黑暗中迷途了。
她站在那里十分踌躇。
韩傲然走近她身边,安慰地说:〃没关系的。也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怨咒还不一定会落在你的身上。〃
庄嘉惠抬眼看他,困惑的眼神像液体‘般循环在眼眶里。
韩傲然抓住她的手:〃总之,先到一边我再把情况慢慢告诉你。〃
韩傲然的话是关于怨咒的,有关血木偶的。
被诅咒的班级,会有五个人在毕业之前死去。而那五个人的学号,却是可以知道的。只要进行一次通灵仪式,就会知道号码。要进行这个仪式,必须得有五个人,把自己的血滴在代表自己的木偶上。这样一来,血木偶就会把来自灵界的信息显示出来。
这就是怨咒和血木偶的关联。
庄嘉惠愕然地睁大眼睛,〃那么说,米岚进行过这个仪式了?〃
〃恐怕不是。〃韩傲然凝重地摇了摇头,〃血木偶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可以跟冤魂沟通。死去的冤魂附在木偶上,会给主人带来厄运。我也想不通米岚为什么会那么傻用血木偶把阴间的鬼魂叫上来……大概是中邪了吧。〃
庄嘉惠忽然想到了姐姐拥有的那个血木偶,莫非姐姐是被血木偶给带走了?她沉默半晌,又说:〃那么,怎样进行那个仪式啊?哪来五个人?〃
〃只要你愿意加入就可以了。〃陆平扳着手指说,〃已经凑到了四个人。有袁少芬、沈东、我,还有……〃他忽然指向韩傲然,〃还有他。〃
〃你?〃庄嘉惠微微皱起眉头,〃韩傲然,你也要来吗?〃
韩傲然看了看陆平,欲言又止,然后点了点头。
他又不是受到诅咒的四班学生,没必要自找麻烦。而且,这麻烦也太恐怖了呀。庄嘉惠对韩傲然的举动实在无法理解。只是,他和陆平那抹交流的目光,盘踞着阳光也照不亮的阴翳。
那两个人对她隐瞒了什么。那个秘密是她来不及关心的。
她更想知道的是:〃我说,仪式在哪里进行啊?〃
〃在学校里阴气最重的地方。〃
〃哦?〃庄嘉惠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小声问道,〃是二楼?〃
她猜中了。
〃是二楼的美术室。〃
那里就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虽然庄嘉惠只进过美术室一次,但那个地方给她的感觉怪异得说不出来。她有时候要关铁闸时巡视二楼,经过关了门和灯的美术室,会觉得里面有人影在走动。当时她还正处在相信无神论的甜蜜时期,所以有胆量用手电筒去照里面。
没有人。只有画像和石膏像,像人一样对她微笑。
现在回想起来,她感到深深的后怕。
〃为什么美术室是阴气最重的?〃她问。
这是个不经意的问题,可答案却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韩傲然压低声音,害怕触碰到什么似地微颤着说,〃几年前美术室也是高三年级的一个班来着,可是那年那班有五个学生失踪了,之后便经常有人在雨天的晚上看见那些失踪的学生出现在那个教室里。这件事情在学校里一度引起轩然大波,最后学校只好把那个教室改成美术室,还规定二楼必须在晚上关上铁闸。〃
有什么突然在大脑里线连线、点连点地接合在了一起,庄嘉惠惊讶地看着韩傲然。
〃那个班是不是八班?〃
〃你知道?〃韩傲然愣了,〃就是那个高三八班,曾经受到过诅咒的班级。你刚转来不久,怎么会知道?〃
庄嘉惠似乎没有听进他的问话,她有点发呆,天空的轮廓倒映在她浅灰色的瞳仁里,变得更加颓败。她想,原来美术室就是失踪的姐姐所在的教室啊。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二楼是禁忌之地。失踪学生的鬼魂在那里游荡,等待着雨季的来临,直到有一天,有个班级受到了诅咒,它们就像冬眠已久的饥饿野兽,疯狂地出来觅食。
米岚是第一个猎物。
还不够。还不够。
得有第二个、第三个……
微弱的烛光在巨大的黑夜中折射着侵蚀和挣扎的光,橘色的火团在灼烧夜的骨骼,辛辣的血液芬芳围绕在周围。
很深很深的夜,像掉在井里爬不出来。
美术室中间的烛光阵映亮五张心悸和不安的脸孔,他们的眼晴似被烛光揭开皮肉,显得狰狞。五个人面面相觑,局促空间里的沉默,像春天里的植物蓬勃起来。在这块被烛光保卫的孤地之外,是暗黑的走廊,匆忙地奔跑着汹涌的绝望。
接近午夜十二点。
围坐在一起的五个人中间,放着一张四方的纸,纸上写满数字和文字,密密麻麻地展示在每个人的面前。虽然有点像玩笔仙的游戏,但似乎又有点不同。这么奇怪的仪式,好像只有韩傲然十分熟悉,其他人都在等着他发号施令。
他在看表,一秒一秒,然后低着声音说:〃开始了。把你们的血滴在木偶上。〃
他说完这句话,随即把食指放在嘴边,表情痛苦地咬了一口。他把血涂在木偶上,其他人也跟着照做。五个染了血的木偶被放在各人的面前,代表了他们自己。
烛光在黑暗里浮浮沉沉。
〃先开始第一个吧。〃
韩傲然把代表自己的木偶放在正中央的纸上,按上自己的食指,其他四个人也跟着把自己的手指按在了木偶上。五根手指聚集在一点上。韩傲然嘴巴喃喃地念起咒语:〃天方地圆,各方鬼灵,听我召唤,请速速前来。〃
沉默,从一个瞬间延伸到下一个瞬间,撕拉成含混的漫长。
只有窗外的树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得簌簌作响,好像什么东西来临之前的征兆。
烛光摇曳的房间里,墙壁上嵌着五个人比例不调的身影。呼吸很沉重地飘落。庄嘉惠睁眼巡视着其他四个人的脸,都是凝重的。美术室的画像和石膏像,有着鲜活的骨骼层次,像一群漠视的观众。
突然,她差点尖叫出来。
她的手指动了,木偶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激活了似地调动着所有的神经,慢慢地在纸张上滑动,每个人都睁大眼睛不敢呼吸。木偶继续活动着,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细微声响,像一个人的脚步声。它直到右下角才停下来,压在两个字上面……开始。
这表示,那东西已经来了。
房间顿时好像多了一个人。是谁走过了自己的身边,留下寒冷的气息?
大家互相交流着目光,都看得到对方眼里的惶恐。
韩傲然声音发抖,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整:〃木偶,木偶,请问你是男是女?〃
木偶慢慢移到〃女〃字上停下来。
〃木偶,木偶,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是〃。
〃木偶,木偶,你是哪年去世的?〃
〃2001〃。
正是庄嘉惠的姐姐失踪的那年。
〃木偶,木偶,你是因为怨咒去世的吗?〃
〃是〃。
在场的人顿时一阵战栗。
不要再问下去啦!
被越来越强烈的恐惧卡住喉咙,没人能叫出声,没人能从中挣脱出来。
烛光把每个人的目光像酒精一样点燃,他们注视着手指下的血木偶。被注入了生命的木偶,携带着辛辣的怨恨匍匐在纸张上,用无声的语言诉说它悲惨的命运。
〃木偶,木偶,你的怨,是否一定要生命来解除?〃
再笃定不过的〃是〃。
〃木偶,木偶,你要等待的是哪个学号?〃
〃44〃。
这正是庄嘉惠的学号。其他四个人都看过来,庄嘉惠吓得不敢出声。
她会在名单上,这个其实并不太出人意料。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重复进行仪式的三个木偶都是在说着同一个学号……44。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五个替死鬼吗?为何一直都是在重复44这个学号?这种情况与怨咒传说的并不一样。不但庄嘉惠觉得纳闷,就连其他四个人也十分困惑的样子。
袁少芬嘟囔着说:〃是不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还是显示44一个学号?〃
韩傲然又成了目光的焦点,他的脸在微暗的烛光中显得很凝重。他不解地自言自语:〃不应该是这样的呀。上次也是这样。为什么跟怨咒说的不一样……〃
上次?这么说,这个仪式并不是第一次进行?
上次也是这四个人有份参与吧。那么,第五个人是谁?
被她取代了位置的那个人去了哪里?庄嘉惠一下子陷入逻辑混乱的思考中。而其他四个人继续着小团体的谈话。
陆平想起什么似地说:〃韩傲然,你念的咒语是'木偶,木偶,你要等待的是哪个学号',为什么要用'等待'这个词?我觉得有点奇怪。〃
〃是倒是,不过咒语的确是这样说的,不会错。你们也看过那份校报的呀。〃韩傲然很确定的语气。
沉默中。〃等待〃这个词悬浮在灵魂的深处,它是个意味深长的词,包括生离死别,也代表人世间最漫长最痛苦的举动……等待不到,一直等待下去,偏偏一直等不到那个人……
可以等得到世界的灭亡,可以等得到宇宙的轮回。
庄嘉惠心想,也许血木偶并不是在寻找替死鬼,而是在寻找同伴。寻找拥有血木偶的同伴,所以拥有血木偶的米岚被误会成了它们的同伴。
但真的是这样子吗?
沈东有气无力地说:〃难道还是跟上次一样,只要没有44这个学号,怨咒就自动解除了?〃
〃可是,米岚已经死了。〃陆平说,〃已经有第一个牺牲的人,怨咒就不会停止。那份校报是这样说的。〃
始终没有人说出为什么木偶们不断地显示44这一个号码。而庄嘉惠也没有说出她的想法,她只是觉得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
有一点是肯定的。
她的学号是44,这个怨咒一定会缠着她。
而再除去米岚,就只剩下三个学号了。陆平、袁少芬和沈东这三个人,表情在烛光里飘忽不定左右摇摆,这表明他们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
陆平还是显得有点不甘心,〃再试一次吧。〃
只剩下最后一个木偶了。
袁少芬大概想起了什么事情,小声地叫出一声:〃呀!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出现……〃
沈东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胖乎乎的身体上下抖了一抖。
〃拜托!上次也是到最后一个木偶……不要啦!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行!死胖子!〃陆平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按住沈东的肩膀,〃中途退出不知道会有什么大麻烦呢。说不定会被冤魂缠上哦。〃
被他这么一吓唬,沈东尽管一百个不愿意,还是乖乖地坐着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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