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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黑背鱼之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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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警方在对录像上的人进行身高、年龄和其他人体特征的分析后,还是找到了两名嫌疑人。其中一位是附近街道的清洁工,名叫杜宏。据说,杜宏在工作时,总是穿着灰色制服,戴着口罩,而他的身高年龄跟罪犯完全吻合。但警方调查了他将近两个月,却无法认定他就是凶手,最后只能放人。
另一名嫌犯是附近一家公园的工人秦天。有趣的是,此人之所以被怀疑是因为前面那位清洁工的告发。杜宏在被捕后第三天向警方回忆说,他在案发当天,曾看见秦天在六点二十分左右骑车进入公园。从方向上看,他似乎就是从警察局附近骑过来的,这跟他平时的路线不一样。
警方找秦天问话,秦天承认自己的确是在那个时间进入公园的,但他解释说,他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到公园的,因为他每天早上6点半上班。这一点公园咖吧的老板沈均予以了证实,“他每天早上6点半开始在我的咖吧附近做清扫工作,好几年都一样,从来没变过。”
至于为什么他那天的行进路线跟平时不同,他说那是杜宏血口喷人。警方照例留下秦天的指纹样本,对他进行了调查,但一无所获。不久后警方发现,杜宏跟秦天竟然认识,两人还有私仇。秦天曾在杜宏刚清扫过的路段倒过公园的垃圾,两人为此大吵过一场,还差点大打出手。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警方也只能把秦天放了。
三年后,陆九的心脏也是在案发第二天清晨差不多同一时间送抵警察局的。这一次,警方接受了当初陈俊雄案的疏漏,预先安排人员守在了警局的门口。六点刚过,附近一家早点店的老板就送来一个箱子,不出所料,那里面就是陆九的心脏。早点店的老板名叫王普,五十三岁,虽然年龄跟前一宗案件的罪犯有出入,但警方还是将他列入了嫌疑人名单。
王普告诉警方,清晨五点半,他刚打开店门就发现门口放着个箱子。箱子上贴着一张电脑打印的警察局的地址。王老板说,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个东西送错了地方,于是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把它送到了警察局。警方对王老板的话进行了核实,又调查了早点店的客人和周边邻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送货人是个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的年轻男人,这次他既没戴口罩,也没戴鸭舌帽,但看见他并能记住他长相的人却不多,因为那时候还不到清晨六点,大部分人都还在梦乡里。只有一个目击者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那人的脸看上去有点吓人,不像活人,像僵尸,然而警方没有采信这句充满主观色彩的证词。
一周后,警方找到了一名嫌疑人。他跟陆九住在同一条街上,现年二十八岁,名叫赵聪明。此人三年前搬到这条街上居住,平时深居简出,几乎没人知道他从事何种职业。警方调查他时,他自称是个业余编剧,但似乎从没发表过任何作品。有人看见他在案发第二天清晨五点左右曾在早点店门口徘徊。他的身高和年龄都跟罪犯相符,但警方没找到其他更有力的证据,警方也调查了他的经济情况,发现他的主要经济来源是父母的遗产。他的父母是一所私人小学的股东,几年前死于癌症。赵聪明矢口否认他跟陆九认识,他辩称,他之所以在早点店前徘徊是因为他在调查小店的油烟排出情况,准备向电视台举报这家小店破坏了周边的环境。警方在电视台投诉栏目的观众来信中找到了他的举报信。虽然,赵聪明最后被放回了家,但是到目前为止,警方仍认为赵聪明是最具备凶手特征的嫌疑人。只可惜,无论是陆九案的目击者,还是赵俊雄案的目击者,看过赵聪明的照片后,都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根据王立的说法,常豹的心脏是在今天清晨六点左右送至警察局旁边的书报亭的。书报亭的主人说,一个男人骑自行车路过报亭时,丢下了这个箱子。跟陆九案几乎如出一辙,箱子上贴了一张用电脑打印的警察局的地址。报亭的主人在七点左右将箱子送到了警察局。这一次报亭的主人没有被列为嫌疑人,因为报亭主人是个残疾人,缺了一条手臂。
研究了这三起案件的共同点后,谷平得出了几个结论:第一,凶手应该是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性,相貌可能跟他酷似,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说,凶手的脸像僵尸呢?差不多同样的话,常冒文也说过,“我不太想看他的脸,他的脸长得很怪,很僵硬,看上去像死人”,王立把这句话记录了下来,但看来他也没把这句话当回事。
第二,凶手应该在清晨六点之前,以及八点至十点之间,有一段空闲时间,这可能意味着凶手要不是自由职业者,就是工作时间相当机动,有办法在这段时间溜出来而不被别人发现。
第三,凶手应该有办法接触到孩子,并且有办法让一些孩子替他送黑背鱼卡片。谷平本人不喜欢孩子,对十一二岁跟他弟弟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更加喜欢不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控制他们,让他们听命于他。跟他们玩球的人?卖冰淇淋的人?说话温柔的女人?还是用钱说话?他觉得这一点最难判断。
谷平又看了几遍那三名嫌疑人的简短报告。他发现,无论是杜宏、秦天和赵聪明,都至少符合三条以上的罪犯特征。除了年龄、性别、身高外,他们都有较自由的工作时间,都普经在案发时间在案发现场或“送心地点”附近逗留过,有的还拥有罪犯的作案工具之一,比如自行车。
如此之多的罪犯特征堆积在某个人身上,谷平认为决非偶然。根据经验,警方的调查范围一般不会出错,所以直觉告诉他,凶手很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个。然而,他们中却没有一个跟他长相酷似,这是最令他困惑的地方。
难道,真的有人在效仿德国的那个魔鬼医生?僵硬!死人般的脸!如此耳熟的字眼……难道,黑背鱼就是多年前看过他那篇论文后,给他写信的人?
“这句话我看不懂,麻烦谷先生解释一下。”那人曾在信里写下一句德语请他解释,那句话出自德国臭名昭著的魔鬼医生汉斯·伯格曼的著作《奇妙的整形术》。
他回信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体自身产生的细菌强悍无比,如不注意,极可能吞噬操作者的生命。所以,一切必须在活体死亡之后才能进行。”
叶琪一直在等那个男人的电话。虽然昨晚上他有点狂暴和出格,但等她回到家洗完澡,吃完夜宵后,她就渐渐忘了这些不快。她在心里替他解释,他是个在男女方面缺乏经验的男人,所以做事不够成熟,分寸拿捏得不够准,再加上,被丽丽坏了兴致,所以他自然会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等了一夜后,他的电话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打了过来。在这之前,她已经看过那个电话机无数次了。
“昨晚的事对不起,我心里有点烦。”他说。
“心烦什么啊?你都弄痛我了,要不是丽丽突然出现,我真担心……”她想发嗲,但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会让他不高兴,所以说了一半,马上又转换了话题,“你在哪儿?今天有没有空去‘夜巴黎’?”
“我不想去那里,你来我家吧。”男人道。
“你家?”她有些意外。
“不愿意就算了。”
“那倒不是……”她很犹豫,有点想拒绝又有点舍不得。她本来想再多了解他一点再说的,可是……
“我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他说道。
这句话他说得很认真,听在她耳里却觉得很是幼稚。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她笑道。
“我知道。”
她又开始用舌头舔牙齿了,他的口气执拗得像孩子,这又勾起了她的万般遐想。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好吧,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如果我不来呢?”她娇媚地问。
“如果你不来,我也会去找你。你总会来的。”
她微微一笑,她很喜欢他的自信。
“怎么样?”男人又问。
“我考虑一下。”她笑着说。
“晚上九点我在‘夜巴黎’旁边的便利店门口等你。”
“你等你的,我来不来,到时候再说。”说完这句,她率先挂了电话。
她觉得有必要让对方明白,在他和她之间,永远只有男女之分,没有强弱之分。当然,她是肯定会去赴约的。


黑背鱼之谜 7、又一起命案
陆华关掉最后一盏灯,慢悠悠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一道刺目的阳光从玻璃窗外射了进来。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看见下午两点的太阳光了。
他每天下午四点半起床,五点半赶到酒吧,在六点前吃完晚饭后,酒吧就开门营业了,直到半夜三点才关门。两年来,他的生活天天如此,要不是酒吧今天必须停业,他可能仍然会磨蹭到下午四点后才起床。
妈的,终于不必再受这份罪了。当初他就对开酒吧没什么兴趣,可跟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哥们跟他说,他能弄到便宜的洋酒,还不如开家酒吧玩玩,虽然工作又累又苦,但好歹自己也有家店。他经不起劝说,最终还是拿出大部分积蓄跟哥们合股开了这家酒吧。
当初他对这家酒吧的前景十分看好,因为酒吧所处的位置相当不错,在它们周边,还有几家风格各异的酒吧。虽然过去他只在街头卖过烤羊肉串,但他相信做生意的门道都是差不多的,通常摊位挤在一起,就能吸引更多的客人,酒吧也是如此。可结果,情况却远没他预期想的那么好。自他们的酒吧开张之后,周边的酒吧就像中了邪般,不是老板出了事,就是发生了安全事故,在半年内,这些酒吧居然通通歇业,这条路就这样突然冷寂了下来。他们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后来,是哥们挖来了小姐,情况才有了好转。
他不知道哥们是从哪里找来那些性感妞的,但自从她们来了之后,酒吧的客人又多了起来,酒也卖得越来越快。他很为之兴奋,但又隐隐有点担心,因为哥们从来没让他看过那些酒的进货单。事情就发生在一个星期前,半夜十二点,有几个陌生男人走进了酒吧,向他要酒类进货单。他自然拿不出来,后来把那哥们叫来了,那些人只跟他聊了一分钟,就把他带走了。自那天起,那些小姐也像烟一样消失了,再没来过他的酒吧,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第四天,他被告知,这家酒吧必须停业,而他的哥们因为涉嫌贩卖假酒和组织卖淫,可能面临起诉。这样的结局他万万没想到,但除了关门大吉,他别无选择。
从前天起,他就开始陆续整理酒吧里的各种设备,该卖的卖,该扔的扔,到半夜三点关门时,他已经做好了全面撤离的准备。
昨天夜里十二点,他破例提前关门,并且睡在了酒吧里。下午一点左右,他醒来后,出门买了份午饭和当天的报纸,又徐步踱回酒吧。他准备吃完饭后,就收拾最后剩下的东西,关门离开。他坐在酒吧的窗前,一边吃饭,一边看报纸。在没有开酒吧之前,这是他的生活习惯之一,现在他终于又可以回到过去了。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惬意,然而当抬起头打量酒吧里的桌椅板凳时,心中又涌出无限伤感。
当然,他不愿意想太多。他在心里发了一通感慨后就开始浏览报纸的社会新闻版。他发现今天跟以往有些不同,虽然报道的事都差不多,无非是夫妻吵架、少女出走或者谋杀、车祸之类的破事,但今天,在这一版面的右下角,却非常奇怪地登了一幅图画,那是一条用黑墨水画的鱼,鱼的眼睛向外凸,像是在生气。图片的旁边还附有一小段文字:此画涉及本市一宗凶案,请看到过这幅画的朋友跟警察局的王警官联系,赏金从优,联系电话……
他把“赏金从优”四个字看了好几十遍,最后站起身,走向酒吧的垃圾箱。他可以肯定他曾在垃圾箱里看到过一幅差不多的图。但他记不清了,因为当初只是匆匆一瞥。
他把垃圾箱里的东西通通倒在地上,很快就在一个可乐杯里发现了那个揉成一团的信封。他拿着它回到饭桌前,打开信封,把里面的卡片拿出来摊平。他立刻惊讶地发现,卡片上的图跟报纸上的完全一样。“赏金从优”这四个字再度在他的眼前飘过。他觉得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但他不想打电话,他准备亲自去一趟警察局。他希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于是他把卡片放回信封,塞进口袋,然后快速吃完午饭,就锁门离开了酒吧。
在把酒吧的剩余物品搬回家之前,他决定先把这件赚钱的事办完。
对他来说,步行去警察局是最佳的方式,因为他体型肥胖,超过两百斤,医生和家人都劝他多做运动。然而,他才走了不到两分钟,就不得不考虑是否要改变方向。
因为他发现一个男人正朝他迎面走来,那人穿着一双大约四十一码的蓝色平底帆布鞋。他一眼就认出,这个男人昨天来过。昨晚是营业的最后一天,几乎整个晚上的客人加在一起也不超过十个,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就是跟这人坐在一起的女人把卡片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箱的。如果不是后来有个冒失的男人进来打听他们,他也不会特意去回想这对男女。
其实这对男女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一看就知道,那女的从事的是什么行业,过去这样的女人经常会在他这里进进出出。至于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像比她小几岁。他还记得,那个男人付账的时候,钱不多不少,不需要找零,所以他认为,这男人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他了解酒吧的排价。
他觉得那个男人在朝他看,他相信以自己的体型,想要被人忘记也不太容易。他本来已经准备好跟对方打招呼了,但忽然之间,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问题。
首先,报纸上说,这幅画牵涉本市的一宗凶案,所谓的凶案,应该就是杀人案吧,警察也没这么傻,会给小案子的知情人发赏金。卡片是那个女人丢的,那会不会这两个人都牵涉在那宗凶案里?
那个男人已经快走到他跟前了,他还看见那人在朝他微笑。
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只是巧合吗?他会不会是特意来找这张卡片的?当他在报纸上看见警察公布的图片,意识到卡片被丢在酒吧的垃圾箱很失策,于是,他想来把卡片拿走?
他也尝试朝那人微笑,但他觉得此刻自己脸上的肌肉像被打了麻药,有点不听使唤了。
那个人仅仅只是来拿卡片的吗?为什么他要选择我这个他妈的快停业的酒吧?是不是因为第二天酒吧就关门了,就算警方要找目击者,也无从查询?
那个男人越走越近,他想若无其事地从对方面前走过,但是,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危险逼近,于是,他毫无征兆地突然转身朝马路对面快步走去。这个转身和那个他刚刚送给对方的微笑之间丝毫没有衔接点,他想,他脸上也许还露出了不该有的恐惧。这等于在告诉对方,“我知道你是谁”——他知道,他露馅了。
现在,除了快点离开这里,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在马路边的便利店前停了停,透过玻璃窗的反光,他看见那人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他蓦然转过身,他们两人隔着马路对视了一秒钟,接着,那人朝他走来。
他赶紧转身向前快步走,一边在心里骂道,该死!这混蛋真的是冲我来的!
他步履匆匆,心想,现在最好是走大路,去热闹的地方。最好是把他引进大商场,那里都有摄像头,只要能留下他的影像,警察抓人就没那么难了。而且大商场人多,也方便甩了他,到时候找机会搭辆出租车直接去警察局应该不难。
然而,当他走进附近一家热闹非凡的大商场后,立刻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失去了目标,他找不到这个男人了。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躲在什么地方,他担心自己随时会遭到袭击。
他在顾客中穿梭,向另一个出口快速移动,一边不时胆战心惊地朝四周张望,希望能发现这个人的踪迹。他还在考虑是不是该现在就打电话给警察,说说自己目前的状况。但是他该怎么说?说他遭人追杀吗?警察会相信他吗?
他前面有个打折衣服热卖会,不少满载而归的顾客正从里面涌出来。他试图穿过这堆嘻嘻哈哈的人群继续朝前走,可就在这时,感觉肚子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应该说是什么东西突然穿进了他的腹部。是什么东西?他惊恐地抬起头,一个男人的脸在他面前一晃而过,接着,剧痛迅速传遍他的全身。他低头望去,肚子上一片血污。
我是不是中弹了?我中弹了吗?他刚刚朝我开枪了?
他想脱下衣服看个究竟,更想回身去抓那个男人,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剧痛使他丧失了行动力,他听到自己像大笨钟那样重重摔在了地上,接着,耳边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惊恐的人们纷纷向四边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一个人在向他走来。
“各位!保持安静!我是警察。”那人说。
他眯起眼睛,目光所及范围只有地板上警察的那双鞋。那是一双四十一码的蓝色平底帆布鞋。撒谎!他真想朝所有人大吼,这个人就是凶手!但他发现自己已经叫不出声了。不过,他立刻想到,他还有一件事可以做,他把手伸进口袋,从信封里掏出卡片,紧紧捏在手里。
这时,另一个男人皮鞋敲击地砖的清脆声响从远处传来。
“先生,你是警察吗?我是这个商场保安部的负责人,我姓赵,请出示一下证件好吗?”
冒牌警察已经在他身上摸索起来,这时候则不得不分心抬了下头。
“证件?”他反问。
“警察先生。这是规定。”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手里的卡片从腰间塞进了自己靠近后臀的裤子里。混蛋!你不会想到我把东西藏在屁股后面吧!
冒牌警察仿佛没听到保安负责人的话,继续在他身上摸索。很快,他就从上衣口袋里找到了那个装卡片的信封。
“他怎么样?”保安负责人问道。
“快死了。”
他的听力确实在下降,疼痛感也正在消失,但他仍能依稀看见那个人把信封塞进了口袋。
“警察先生,他……”又是保安负责人的声音。
“他死了。”这次冒牌警察给他下了最后判决,接着,他感觉这个人终于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打个电话叫人来处理尸体。你们什么都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好的。”保安负责人说。
“我马上回来……”
声音越来越远。
他跑了,在弥留之际,他脑子里最后冒出三个字来。
下午三点,谷平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拘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王立神情激动地冲了进来。
“谷平,他出动了。”
“谁出动了?”
“当然是黑背鱼!”王立“啪”的把一张表格拍在桌上,“快签字,你现在自由了,因为他杀人的时候,你还在拘留室!”
“怎么回事?是五分之四?”谷平在表格的空白处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交还给他。
王立笑着摇头。
“不像,看起来像是一起突发事件。半小时前,有个男人在A区恒生商场的底楼被枪杀了,接警的警员发现,尸体的裤子里有一张黑背鱼卡片。”王立拍拍自己的臀部。
“是黑背鱼放的吗?”
“不知道。不过,在警方到达之前,有个自称是警察的人擅自检查了尸体。我们出示了你的照片,他们说就是你。哈哈。”
谷平开始收拾自己的简单行装。
“他检查过尸体?有没有拿走什么?”
“保安部负责人说,他在尸体身上翻来翻去,最后从被害人的口袋里拿走了一个类似信封的东西。当时他们以为他就是警察,所以也没敢问。”
谷平注视着他。
“他是不是在找卡片?”
“也许吧。尸体在五分钟前已经被运回来了。上头希望你继续担任这两起案子的验尸官。你收拾一下,办完手续,我在办公室等你。现在我先去盖章。”王立说完抓起表格就朝外走。
谷平上前拉住了他。“喂,后来你们有没有去过我家?”
“当然去过。”王立甩开他,继续朝前走。
“怎么样?”
王立背对着他作了个victory(胜利)的手势,在走廊尽头他转过身说道:“快去收拾行李,我们要干的事还多着呢。”
“这就去。”
“她感动得快昏过去了。”
“呵呵,不会吧。”谷平笑了起来。
叶琪想不到下午三点会接到乌鸦的电话。她当时正在逛街,因为心情好,她在商店买了高级长统靴、法国香水和性感内衣。当她正在试衣间打量自己穿上透明内衣后的魔鬼身材时,皮包里的手机响了。
“嘿,我记得我们约好是晚上九点。”电话通了之后,她说。
“我想早点见到你,越早越好,我不想再等了。”他的声音听上去的确十分迫切,这让她感觉很好。
“可是……我现在正在逛街,而且今天晚上,我还约了人吃饭。”
“你约了人吃饭?跟谁?”他似乎如临大敌。
“其实只是个老朋友。”她拉了拉内衣的腰身,看起来尺寸正合适。
“取消它。”
“你说什么?”她吃了一惊。
“取消它,”他斩钉截铁地说,随后又换了一种她从来没从他那里听到过的无限温柔的语调,“我非常非常想见你,我等不到今晚了,我要现在就见你。”
她沉默不语。其实她在心里早答应了,只是不想让他觉得事情那么容易。
“你就那么想我吗?我可已经是个老女人了。”
“这跟年龄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你有钱吗?有多少?”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她担心自己说错话了。
“喂。”她叫了一声。
“我在,”他顿了一顿,“是不是给了钱,你什么都干?”
“谁说的?”
“你说你曾经做过伪证,那也是为了钱吗?”
她觉得这话题好无聊。
“我很需要钱。可那次不是,那是为我喜欢的男人干的傻事。为什么要提这个?”她握着电话不耐烦地问道,有点后悔自己上次失言了。
“对不起,我只是很想见你。”他退让了一步。
“呵呵。”她笑了笑。
“我没什么钱,但我精力充沛,我敢担保,你得到的会比你想要的多得多。”
她发现每次这种充满挑逗性的话出自他的口,都像是有了别的含义,这也无形中增加了他的神秘感,所以她觉得他很与众不同。
“好吧,怎么见面?”她松了口。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好吧。”她笑着描述了自己所在的方位。
“我马上到。”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把电话放进自己皮包的时候,禁不住咧开嘴大笑起来,心想假如他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其实比他更迫切,不知道会怎么想,会觉得她贱吗?
门一打开,罗黛琳就从客厅的另一头飞奔过去,给了儿子谷平一个热情的拥抱。十分钟前,她接到他的电话,知道他已经洗脱嫌疑,正要把行李送回家。从那一刻起,她就在热切期待他的归来。
“谷平,妈妈好担心你啊。”她搂住谷平宽阔的肩膀,亲了下他的脸。
他显然有些不习惯她的热情,起初想推开她,后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回抱了下她。等她放开他后,她发现他神情有点尴尬。她已经许多年没在谷平脸上看见这种孩子般的表情了,不由得母性大发,看他走进自己的房间,连忙跟了上去。
“谷平,你真的没事了吧?我刚刚还联系了陈律师呢。”她笑盈盈地说。
“谢谢你了。”他说。
“没关系,谁让我是你妈妈呢?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一直都在想你的事。现在你回来,真是太好了。”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背脊。
他躲开了她的亲昵动作,回转身来看着她。
“你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让她有点泄气,又有点小小的不快。他一定以为我对他如此热情是另有目的的,她心想,这一次,我偏偏要让你意外。我要向你证明,你妈妈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你说到哪儿去了?我什么事都没有。不过,你好像有事哦。”她说道。
“我能有什么事?”他直起身子,一脸警觉。
她瞄了他一眼,笑道:“林小姐来过了,我跟她聊过几句,她看上去很不错哦。”
他脸上的戒备迅速消失了。
“我只不过让她来帮忙找点东西。”他低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蓝格子衬衫。
“是吗?我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所以好好把她看了几遍。”
“怎么样?”谷平看着自己的衬衫问道。
这种反应她早就猜到了。
“她人长得漂亮,又有礼貌,而且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会贪图你财产的女人。我没得说错吧?”她道。
“她当然不是。”他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换上了干净的衬衫。
“那就好。我很喜欢她!”
“是吗?”
“而且,我觉得她跟你很配。你什么时候再约她来家里坐坐吧,我很想请她喝茶。”
“呵呵,别说了。我跟她没什么。我只是她的粉丝而已。”他说道。她看出他脸上虽然没笑,但眼睛却在笑。啊哈,我终于找到讨谷平欢心的办法了,她心想。以后他一不高兴,我就跟他说林小姐,看他还会不会发脾气?
“来家里坐坐有什么,先熟悉起来再说嘛。”她替谷平把衬衫领子从里面翻出来,柔声说道:“我说儿子啊,你什么时候也该去理理你的头发,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了。这件衬衫我看你都穿了几年了。”
他不好意思地躲开了她。
“又没人看我,我买这个干什么?”他嘟哝道。
“你买了以后,自然就有人看你了。还有你的头发,早该找人修一修了,你看,如果在两边打薄一点,你的脸型就会显得更好看。”她把他乱蓬蓬的卷发朝后压了压,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样不错。”
“我现在的发型有什么不好?那是天然卷的。”他推开了她的手。
“夭然的东西未必都好。还记得我们过去的邻居吗,他天生屁股上就有根尾巴,照你的说法,他应该一辈子留着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讨厌去理发店和服装店,在那里,我觉得他们会像看动物一样看着我。”
“那你的衣服都是在哪儿买的?”
“网上。”
“哈,网上!”她不屑地瞄了一眼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真想从他身上扒下它直接丢进垃圾桶,“谷平,过去你有你的生活方式,不过现在,你应该做些改变了。因为你马上要开始恋爱了。我是说正式的恋爱。”
“她不会喜欢一个法医的。”
“别太早下结论。听着,过几天跟妈妈一起去理发。我认识一个技术一流的发型师,他会为你设计一个新发型。然后,我再替你去买几件新衣服,到时候,包你焕然一新……想想你改变造型后,林小姐再遇到你时,会用怎样的眼光看你?谷平,告诉你,没有一个女孩会不喜欢帅气、富有,又深情款款的帅哥。”
啊哈,也许我真能把原先嬉皮士风格的谷平改造成一个让所有女孩双腿发软的美男子!天哪!这真的太具挑战性了!这个念头让她兴奋不已。
“谷平,你要记住,幸运总是眷顾有准备的人。对了,你的眼镜最好也换换。”她道。
“那不行。我喜欢我现在的眼镜。”
“好吧,也许眼镜能让你看上去,更诚实。”她注视着他的黑框眼镜,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臂道:“我预感到,她会马上被你迷住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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