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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鬼4-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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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就带着儿子前来求诊。一样的症状、一样的特征,不同的是距离上一个病例被发现的时间已经隔了好久。田代孝,今年十岁。

敏夫一边过滤休诊期间没来看诊的病患,一边陷入沉思。那些人的袭击依旧在水面下进行。而且牺牲者不再到医院求诊,更是证明了事态的恶化。值得庆幸的是复活的恭子让敏夫掌握了尸鬼的特性,苦就苦在找不到帮忙的人手。敏夫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消灭所有的尸鬼。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敏夫登高一呼,村民也会当他是在发神经,郁美的失败就是最好的教训。上午的看诊时间就在敏夫的胡思乱想当中匆匆结束,吃过午餐回到准备室之后,神情黯然的清美带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给我的?”

“信封上面写着尾崎医院收,并未特别指明院长亲启,所以武藤先生就把信拆开来了。”

敏夫接过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信封里面装的是聪子的辞呈,除了制式的表格之外,还附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再也无法忍受孝江以及敏夫的内容。

敏夫不由得皱起双眉。他知道聪子情绪失控的事情,却不明白她到底在气些什么。敏夫以求救的眼神看着清美,清美立刻别过了脸。

“聪子的辞职跟小雪有关。”

看到敏夫一脸茫然的表情,清美不由得叹了口气。

“院长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难怪聪子会萌生辞意。”

“小雪怎么了?”

“小雪失踪好几天了。院长,你真的不知道?”

敏夫为之一愣。经清美这么说,倒是有几分印象。隔了好一阵子,敏夫才意会到小雪的失踪代表了什么。

“我知道院长为了照顾少夫人,无暇顾及失踪的小雪;可是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实在太过无情,连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更何况是跟小雪感情甚笃的聪子?为了替院长分忧解劳,小雪和聪子不惜从家里搬进村子,连星期六日都到医院来上班。如今小雪失踪了,院长总该表示点什么吧?”

“我……”敏夫紧咬下嘴唇。“对不起。”

“聪子都已经辞职了,跟我道歉也没用。其实少夫人的葬礼也发生了许多不愉快,聪子还跟老妇人大吵一架,这么多事情加总起来,才让她产生不如归去的念头。我希望院长能够体谅聪子,不要一味地责怪她的不是。”

敏夫斜眼看着清美。

“你的意思是井崎是被我逼走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院长听不出来吗?”

说到这里,清美低头看着自已的脚边。

“老实说我也觉得院长太过无情。不过我很同情院长的处境,所以不会辞职。”

敏夫嘴唇一抿。

“好,我明白了。”

清美鞠了个躬,转身走出准备室。敏夫看着清美离去的背影,不自觉地以手指敲打桌上的信封。

清美说的没错,当时自己满脑子都是躺在二楼的恭子,将小雪的失踪抛到脑后。这件事显然是自己理亏,敏夫不由得气起自己的无能。

没错,恭子的尸体让敏夫完全失去了平常心。现在回想起来,藏匿尸体真的是一项可怕的赌注。没有人知道恭子复活的机率到底有多少,也就是说恭子有可能复活,也有可能就这么死去。一旦举行葬礼,医院的护士就会见到恭子的遗容,吊唁客里面也不乏经验丰富的知名医生,他们只要看到遗体的模样,马上就知道恭子不是前一晚过世的。幸亏恭子真的复活了,而且在守灵的前一晚又死了一次,敏夫才得以逃过一劫。一想到昨晚差点失去一切,敏夫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煽动郁美的做法遭到静信严厉的谴责,束手无策的焦虑迫使敏夫铤而走险。事实上藏匿尸体的罪恶感比想像中的还要难以面对,敏夫当时却一无所知。如今守灵和葬礼都结束了,从连日的疲劳当中获得解脱的敏夫才赫然发现自己的行为太过荒唐,简直令人发指。

难怪静信会那么生气。姑且不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合乎常理,信奉完美主义的他根本不可能容许这种偏离常轨的行为。静信曾经为了这个问题跟敏夫大吵一架,如今同样的问题再度被提起。着实让敏夫格外的心痛。

“我的思虑太浅薄了。”

敏夫十分清楚,这就是自己不对的地方;可是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打破僵局,寻求一条出路。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村子,为了阻止死亡的继续蔓延。敏夫希望结束这一切恶梦,这是他的真心话,绝无虚假。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无限的悔恨盘踞心头。解决问题的良策不是没有,可惜敏夫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

干脆收手算了,敏夫心想。反正村民还没发现异样。不,应该是根本没有察觉异样的意图,大家都不认为一连串的死亡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知道真相的静信选择沉默,敏夫实在找不出坚持下去的理由。

就让事情自然发展吧。用不着把所有事情一肩扛下,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只要顺其自然,大家迟早会察觉异状。就这么决定了,敏夫心想。就让大家自己去发现吧。

4

加奈美正在收拾桌上的餐具。这几天元子一直请假在家,死了丈夫又死了女儿的她根本没心情上班,加奈美也就让她在家里面休息。反正休息站的工作不多,加奈美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元子不会有事吧?)

正在清洗碗盘的加奈美突然想起元子。登美子的模样不太对劲,元子却很明显的没把婆婆放在心上。葬礼结束之后,加奈美好几次在电话里询问登美子的近况,却总是得不到明确的回答。元子的一颗心都悬在茂树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思量该如何保住仅存的孩子。

(没办法,元子就是这种人。)

元子背着志保梨蹲在江渊诊所之前的画面浮现脑海。若不是闺中密友,当时的加奈美恐怕会选择袖手旁观吧?元子的行为举止实在太不寻常了。

加奈美知道两个孩子的安危是元子最在乎的事情,可是元子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神经质?大概是害怕失去孩子吧,加奈美心想。国道的存在不是让元子感到不安的原因,应该说元子将内心的不安投射于国道之上才对。

一想到这里,加奈美顿时感到心情沉重。因为她认为是自己造就出今天的元子。

加奈美嫁到大都市的时候,元子并不像现在这么神经质,即便是加奈美刚离婚回来的时候,元子也十分正常,后来才渐渐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加奈美离婚的时候,将两名小孩留在夫家。她很想把小孩一起带走,无奈公婆反对,她只好一个人独自回到外场。

前夫服务于大型证券公司。两人相识的时候,加奈美觉得出自名校的他是个任职于大企业的上进青年,完全不知道婚后的丈夫竟然是个花心的大男人主义者。丈夫对正式的配偶总是表示出一副新新好男人的模样,至于那些与他发生不当关系的女子,在他的眼中就跟性玩物没什么两样。同样身为女人,加奈美十分同情那些女子的处境,同时也对以“跟招妓没什么两样”为藉口、公然在外面玩女人的丈夫感到无比的愤怒。忍无可忍的她提出离婚的要求,丈夫却不肯点头,公公和婆婆也不同意,提出留下孩子的要求。刚开始加奈美当然不能接受,到最后却再也无法忍受了。加奈美质疑丈夫的道德观,两人之间的冲突愈来愈烈,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请婚姻咨询中心介入调解。想不到连调解员都站在丈夫那一边,加奈美只好噙着泪水在离婚申请书上面签字。

元子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加奈美也从未跟她提起那些伤心往事,只有母亲阿妙知道女儿所受的委屈。丈夫虽然花心,却也十分尊重元配,当大家知道两人要离婚的时候,总觉得一定是加奈美在无理取闹;加奈美却觉得丈夫不把情妇当人看的态度十分可怕,她不想跟那种精神偏差的人生活一辈子。可惜大家无法接受加奈美的主张,至少那个调解员就不明白她到底哪里不满,这件事一直是佳奈美心中的阴霾。

所以元子知道的并不多,她只知道丈夫的花心是两人离婚的原因。两人的感情本就不好,再加上丈夫在外面玩女人,夫妻之间的关系更是形同水火,所以加奈美只好将两个孩子留在夫家,独自回到外场。元子只知道这些而已。

这阵子加奈美却开始担心起来了,她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元子才对。元子也跟她的公婆处不好,加奈美的遭遇似乎点燃了内心的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加奈美总觉得元子真正害怕的不是外地人,而是公公婆婆会把两个小孩从她身边抢走。

加奈美记得自己曾经叮咛过元子,要她跟公婆打好关系,等到夫妻吵架的时候,公公婆婆才会替自己说话。其实加奈美只是在开玩笑罢了,她看准了元子不会跟丈天离婚。才随口说出那句玩笑话,想不到元子竟然当真了。仔细回想起来,或许这就是元子跟公婆处不好的原因吧?每思及此,加奈美就感到一阵心痛。

心情低落的她将洗好的碗盘归回原位,犹豫了一会之后,将店门口的铁门拉下。这阵子晚上都没什么客人,运气好的时候顶多一、两个酒客上门,大多数的时问都是挂零。太阳下山之后,村民就急着赶回家,好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拉下店门回到家中,加奈美想跟母亲谈谈元子的事情。走进餐厅,母亲孤零零地侧卧在电视前面。

“妈,我回来了。”

没有反应,大概是睡着了吧?加奈美走进餐厅,发现阿妙正睁着无神的双眼盯着电视荧幕。

“我有事想跟你说。”

阿妙看了女儿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加奈美觉得母亲怪怪的,又开口叫了几声,只见阿妙打了个大哈欠,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相应不理。疲惫不堪的神情,心不在焉的态度,跟登美子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妈?”

阿妙的脸色很难看,绝对不是天花板的日光灯所造成的错觉。加奈美伸手触摸母亲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烧,问她哪里不舒服,还是没有反应。

加奈美静静地看着阿妙,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从入夏以来。

村子就处处透露着不对劲。不为人知的异常现象正在侵蚀全村。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加奈美心想。

不为人知的异常现象终于找上了阿妙。

5

二十五日早上,一觉醒来的静信发现池边不见了,办公室的桌上躺着一张辞职的信笺。拿起信笺的静信不知该如何是好,光男刚好走了进来。听到池边辞职的消息之后,光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昨晚我果然没看错。”

“昨晚?”

“嗯,半夜的时候。这几天我总是睡不沉,一个晚上要醒来好几次。昨晚我到厨房喝水的时候。看到了一辆卡车。”

静信看着光男,眼神十分讶异。

“卡车上面有个高砂松的标志,我看到那辆卡车从门口开了过去。那一带是佛寺的私有道路,我还以为卡车司机走错路了呢。”

静信低头不语,看来佛寺已经不是群邪辟易的圣域了。即使打电话到家中询问,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池边并未返家。

忧心忡忡的美和子觉得应该打电话到池边家看看情况,静信表示等一下再打,迟迟不肯拿起话筒。美和子觉得儿子的反应有些不寻常,却也不便再说些什么。

信明的行踪依然成谜。前往派出所报案的光男意外地遇见新来的警官。

叫做佐佐木的警官拿出失踪协寻的表单让光男填写之后,就将资料收进抽屉。

信明失踪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静信却感到十分不可思议。那些人真的有本事闯入佛寺吗?其实仔细想想,佛寺没有幸免于难的道理,阿角的失踪、鹤见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证明,如今连信明都下落不明。异常现象侵蚀村子的每个角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没有例外。

失去父亲的静信依然没有责怪尸鬼的意思,即使自己以及美和子早晚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他还是不认为尸鬼应该被消灭。静信讶异于这种不合常理的想法,他很明白这等于是间接助长了村子的毁灭。

没错,静信的内心深处认同尸鬼的行为。即使不至于协助尸鬼消灭村子,静信却认为村子的毁灭是无可避免的结局,这种连自己都难以接受的想法让他无法谴责敏夫的行为。

委托光男打扫办公室之后,静信披上袈裟前往正殿。参加早课的村民愈来愈少了,几乎看不见熟悉的面孔。德次郎和节子已经不在人世,经营杂货店的千代也好久没来了,偌大的寺院只剩下静信一名僧侣,昔日荣景早已不复见。不过说也奇怪,每天的早课少了许多熟面孔,却多了不少向来不会露面的信众,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好几个不是信众的村民。他们很少说话,也从未谈及前来佛斯参加早课的原因,总是默默地听静信讲道,默默地离去,直到某一天突然消失了为止。

佛寺逐渐丧失原本的功能。越来越多的村民在静信不知道的地方死去,愈来愈多的死者在静信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埋人土中。

这就是妥协所造成的结果,静信心想。他没有感慨的资格,更没有怜悯的权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村子步上毁灭。

6

竹村文具店的门口今天依然十分热闹,几个老人家的话题围绕在大川酒店昨晚举行的葬礼。

“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奇怪的仪式。”

弥荣子频频摇头,武子更是双眉紧皱,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就是说啊,真不知道浪江在想什么。要是我儿子说要办那种葬礼,早就被我骂得狗血淋头了。”

“没办法,佛寺忙不过来了。”一旁的多津接口。“刚好碰上尾崎家的葬礼嘛。”

“话是没错啦。”武子扁嘴。“可是也不该搞成那样吧?简直就是让别人看笑话。”

弥荣子猛点头,表示赞同。这时双手叉在胸前的笈太郎若有所思地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走过文具店的门口了,武子连忙出声叫住他。

“你在发什么呆啊?”

“没有啦。”笈太郎摇头苦笑,找了个位置坐下。“我问你们,如果一间没人住的空屋发出声响。这代表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啊?”

弥荣子大为不解,笈太郎神秘兮兮地继续说下去。

“我家隔壁的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那里原本是山濑老爹住的地方,老爹过世之后,他老婆就搬去跟儿子住在一起了。后来那栋房子租给副岛木材行当仓库,可是副岛老板于去年病逝,木材行跟着结束营业,那间仓库就一直空在那里。”

“嗯,那栋空屋我也知道。”多津点点头。

“可是说也奇怪,这阵子总觉得屋子里好像有人似的。我家的厕所跟隔壁的空屋只有一墙之隔,半夜里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常常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声音。”

“若不是听错了,就是你得了老年痴呆。”

弥荣子消遣笈太郎。

“别开玩笑了,真的有声音,而且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屋子里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绝对不是老鼠弄出来的声响。原本以为有人搬进来了,可是白天的时候跑去敲门,却又半个人也没有。”

“大概是砖墙热胀冷缩的声音吧。”

听到武子的推测,笈太郎略事思索,然后点点头。

“或许吧。声音这玩意很奇怪,你永远不知道它是从哪传来的,搞不好真的是砖墙热胀冷缩的声音。”

“我就说你想太多了嘛。”

“没办法,晚上听起来真的很恐怖。大概是年纪大了吧,这阵子一点小事就会把我吓得半死。除了隔壁发出怪声之外,村子里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你老了啦,承认吧。”武子放声大笑,一旁明多津却在心里暗自点头。

有件事一直让多津觉得不对劲,那就是南来北往的车辆。有时一辆没见过的车子开进村子。之后却再也没见到那辆车子开出来;要不然就是从村子里开出来的车子十分陌生,之前多津从未见到它开进去。这阵子多津将寝室搬到二楼面向道路的房间,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会打开挡雨板,为的就是要监视夜里的交通情形;可是怎么算就是不对,一定有几辆车只进不出,要不然就是开出来的车子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白天的交通流量剧减,入夜之后却往来频繁,这种奇特的现象让多津感到十分不安。

“说到村子里的怪事,”弥荣子刻意压低音量。“听说下外场的松尾家失踪了。”

“你是说下外场的治丧主委?”

“不是本家,是分家,山脚的松尾家啦。没记错的诟,住在那里的是一对老夫妻。”

“哦,我知道。”

“听说家具都还在,那对老夫妻却不见了呢。不过屋子里找不到值钱的细软。家里面也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所以大家都在猜他们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突然搬走了呢。”

武子和笈太郎对望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安。弥荣子夜觉得事有蹊跷,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仿佛在告诉自己犯不着为了这种小事害怕。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搬走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们。”

弥荣子自言自语。

“……讨厌,我怎么变得这么胆小?该不会被笈太郎传染了吧?”

吃完晚饭之后,正在收拾磁盘的田茂由起子不经意地看着窗外,发现对面的三安家灯火通明。

“不会吧?”

听到婆婆的自言自语,正在擦桌子的媳妇靠了过来。由起子指着窗外。

“三安家的人好像回来了。”

“咦?真的耶。”

“我去打个招呼。”

由起子解下腰间的围裙,随手放在梳理台上面。由起子的家位于中外长的边陲,放眼望去全都是枞树林和农田,对面的三安家是唯一的邻居。三安家举家搬迁之后,田茂家顿时孤立于山林原野之中,如今三安家又透出灯火,由起子当然十分高兴。走到对面一看,三安家的挡雨板全部打开,一名女子正蹲在起居室的外廊边,拿着吸尘器打扫屋子。

“咦?这不是日向子吗?”

日向子抬起头来。发现由起子站在面前,连忙将手中的吸尘器关起。起居室的灯光照得由起子有些刺眼,不过还是看得出日向子脸上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

“对啊,真的好久了呢。”由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日向子在今年八月底离家出走,之后三安家的人跟着举家搬迁。表示要去跟日向子住在一起。由起子还记得三安家的异常迁居在当起引起大家的议论纷纷。“你到底跑哪去了?怎么又想到搬回来?”

面带微笑的日向子将水桶中的抹布扭干。

“好一阵子没人住了,打扫起来可真吃力。”

“可不是嘛……其他人呢?”

“大家都回来了。”日向子笑着回答。由起子打量着屋内,起居室看不见其他人影,后面的走廊倒是传来有人正在搬动家具的声响,二楼也听得到吸尘器的声音。

“米子吗?”

跟着由起子的视线往二楼看去,日向子露出微笑。

“不,是弘二。”

“你们说搬就搬,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到底是怎么啦?”

“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改天再说吧。”所到这里,日向子看着由起子。“大家都还好吧?”

“嗯,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

“好像跟大家聊聊天呢,可以到阿姨家打扰吗?”

“那当然,随时欢迎。”由起子点点头。

“太好了,谢谢阿姨。”日向子笑得很开心。“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不用吸尘器的话,今晚恐怕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需不需要帮忙?”

“没关系啦,改天我再去阿姨家打个招呼。”

由起子点点头,客套几句之后转身离去,心里感到说不出的讶异。三安家的迁居十分突然,如今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回到外场,其中的内情一定不单纯。

返家之后,由起子回头看着对面的三安家。笼罩在夜色之中的屋子灯火通明,一名男子正站在二楼的窗户边,拿起两个坐垫拍打灰尘。应该是弘二吧,由起子心想。可是印象中的弘二瘦弱、略带点神经质,男子的体型却显得十分壮硕。

过了一会,男子拿着两个坐垫转身离开窗户。屋内的灯光照亮他的侧脸,长相看得一清二楚。

“……啊!”

由起子惊讶得说不出话。男子的身影消失在屋内,紧接着又再度出现。关上窗子前的那一瞬间,由起子又一次地看见他的长相。

他不是弘二。

(我的眼睛有问题吗?)

由起子揉揉自己的眼睛。那个人绝对不是弘二,而是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的另一个人。由起子的堂姐在下外场,对面就是大冢木料厂,以前由起子拜访堂姐的时候,曾经见过那名男子在木料厂忙进忙出。

(他是大冢家的儿子。)

由起子跟大冢家没什么交情,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一定是他,可是——

(这怎么可能?)

的确不可能。日向子明明说在二楼打扫卫生的是弘二,更何况大冢木料厂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我一定是老眼昏花了。”

由起子自我解嘲,内心却浮现出无法言喻的不安。

(反正以后就知道了。)

没错。日向子过几天会来打招呼,到时候再问她就好了。

夜色吞没了大地,黄色的灯光在田畦的彼端不停闪烁。田中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想起前两天小惠唆使自己袭击家人的事情。

昨天晚上小惠带着田中下山,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袭击村民,两人就这样走到田中家附近。看到家中的灯光,田中当然不肯对家人下手,两人只好趁着天明之前回到山中。今晚田中又来到同一个地点,不同的是现在的他饱受饥饿的煎熬。

饥饿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无情地折磨田中的肉体。狩猎是免除痛苦的唯一方法,内心的天平正往恶的一端大大倾斜,因此田中非回到家中不可。他知道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将促使自己做出天理难容的行为,也只有自己最亲最爱的家人会怜悯他的遭遇、宽恕他的罪行。田中不觉得其他村民会同情自己,他们宁愿田中活活饿死,也不肯牺牲自己。

踏上不归路的感觉十分可怕,田中不知道可怕的是罪行本身,抑或是接踵而来的惩罚。可以确定的是,袭击家人绝对可以减轻自身的恐惧。

忍受饥饿感的同时,田中开始思量妻儿的未来。田中的父母已经过世,几个兄弟的经济状况勉强算得上小康,没有能力养活佐知子和两个孩子。佐知子又没有工作经验,往后该如何生活?两个孩子又将面临怎样的未来?即使勉强读完高中,家里的经济状况也不允许他们继续念大学,一想到这里,田中就替两个孩子感到可怜。小惠说的没错,如果把他们带到山入,不但全家人衣食无忧,也不必替两个孩子的未来操心了。

自从苏醒以来,田中总是感到无法言喻的孤独,好像偌大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似的。田中觉得自己被隔绝在某种屏障之外,再也无法回到那个熟悉的避风港,这种迫切的思念带领他回家。然而家中的大门深锁,黄澄澄的灯光温暖了屋子里面的每一个人,却让寒风中的田中感到格外的孤独。那是自己的家,那是家人们一起生活的地方,自己却永远被排除在外,不得其门而入。

(我在这里。)

你们的爸爸还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站在屋外的田中殷殷期盼重返家园的愿望能够实现。

对家人的思念让田中暂时忘了饥饿,他想起总是替他准备一桌好菜的妻子,以及围着饭桌一起用餐的两个孩子。再平凡也不过的日常景象,如今却永远成为心中的追忆,田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从不珍惜昔日那种毫不起眼、却又无可取代的安稳生活。

屋子里的人大概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吧?大概没有人会出来迎接死后复活的自己吧?无法实现的幼稚梦想盘踞在田中的脑海,让他不忍就此离去,就跟昨晚一样。不同的是刻骨铭心的痛苦正在折磨着田中,几乎令他失去理智。

田中打量着周围,确定四下无人之后,缓缓地迈开脚步。屋子里的灯光尚未熄灭,不过家人似乎都睡了,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声响。田中抬头看着二楼,两个孩子的房间都放下了挡雨板,似乎不欢迎他的造访。田中走到屋后。小小的仓库盘踞后院的一角,几只晾衣杆孤零零的站在地上。面向后院的落地窗一样放下了挡雨板,他的妻子就睡在窗户的另一端。田中想见妻子一面,希望妻子知道他还活着,更希望获得妻子的慰藉,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孤独。他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打算轻叩挡雨板,却没有勇气叫醒窗后的妻子。除了担心吵醒两个孩子之外,他更害怕家人将自己当成避之唯恐不及的祸害。

温暖的家令他眷恋,却又像充满恶意的敌人,将他挡在门外。这就是小惠所说的“看不见的高墙”吧,田中心想。

没有受到邀请,就无法随便进入,即使自己的家也一样。田中曾经邀请小惠到家里作客,因此家中的大门为了尸鬼而敞开,然而当田中死亡之后,大门再度关闭。不,应该说当田中成为尸鬼之后,家中的大门再度关闭。死者是家中的成员,拥有留在家里的权利,享有受家人追思的权利,享有受家人追思的资格。尸鬼就不同了,由于再也不是家中的一部分,除非获得家人的招待,否则他永远也无法进入屋内。

不得其门而入的田中在原地来回踱步,最后走向后门。后门上锁了,不过田中知道备用钥匙放在哪里,于是他走到面向后门的花园,将手伸进久未使用的花盆。找到钥匙了,拿着钥匙的右手却抖个不停,根本无法插入钥匙孔。熟悉的屋子让田中感到莫名的恐惧,就好像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揪住了一般,痛苦得想在地上打滚。

这时一阵低沉的吼叫声传入耳中。仔细一听,好像是从后门附近的狗屋传出来的。“拉布”二字才闪过田中的脑海,饲养多年的杂种狗立刻从狗屋窜出,朝着自己的主人狂吠。

田中吃了一惊,连忙离开狗屋。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你没有资格进入这间屋子,拉布的狂吠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心虚的田中一步步地后退,这时不远处的开窗声传入耳中。妻子的声音从紧闭的挡雨板之后响起,田中感到心中一酸。

“小昭吗?”妻子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声音听来格外的腻人。“你在外面做什么?”

挡雨板被拉开了,妻子现身窗前。不是她、不是这个人,田中在心中呐喊。

——佐知子。

田中很想见妻子一面,接受妻子的抚慰。他眷恋自己的家,更眷恋组成这个家的起点。眷恋那个全心呵护他的女人。那个人应该是自己深爱的妻子,绝不是佐知子。

佐知子乐见于自己的复活吗?她会接受成为尸鬼的自己、宽恕自己的罪行、抚慰自己孤独的心吗?不会,绝对不会。佐知子一定会骂田中是怪物,无视于田中的感受。大叹死了丈夫的自己是多么苦命,然后指着田中的鼻子大声咒骂,最后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田中是她的仆人、她的奴隶,而不是与她结继多年的丈夫。苦涩的怒气从内心升起,田中不由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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