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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阴阳寮-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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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啦,晓君是来看嫂子您的。”苏晓菲好奇地观察着她们的工作,问道,“这种事直接给宫女做不就得了,嫂子干吗要亲自动手?”
石蕊露出羞涩的笑容:“这藤花铁观音得瞅准时令天气,花儿多一日采摘容易烂,晚一日采摘香气又跑了,我得细细看着她们做不是麽。更何况这是每年给殿下的生辰贺礼。”
“啊?嫂子你每年都只送这个?”苏晓菲看着几竹匾茶叶惊讶地说。
“你嫂子送什么值得九妹妹这么惊讶吗?”背后一个人笑道,几个宫女纷纷行礼,“见过太子殿下。”保成绕着茶叶仔细地捻了捻色泽,赞道,“小蕊的手艺是愈发的熟练了,以前额娘盛夏最喜欢搀薄荷的平水珠茶,不过我更偏爱藤花铁观音。”
石蕊的脸微微红起来,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道:“九格格有什么事找我吗?”
苏晓菲这才想起来意,手脚比划着把大意说了一通。石蕊用手绢掩嘴笑着:“这种事哪由得格格来操心,早就办妥当了,宫里女官都练了好几日丝弦了。”
看着那张有些失望的脸,保成暗自挑了挑眉,这么想排晚会?CCTV干吗不找你排春晚呢?否则我每年看CCTV春晚也不会单看一个相声了。不过他也觉得苏晓菲好不容易穿越过来,这么打击她实在有些为难了,于是开口道:“九妹妹想给我什么东西?我看你今日字写的大有长进,不如给我临一贴字罢了。”
“才不要。”苏晓菲涨红了脸,她那手字能拿出来见人吗?给四四和他笑话看算是忍下了,但是在放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不如跳池塘去。不过话说回来,她不能全程安排晚会,那干吗不学学其他穿越女来个技压群芳呢,哈哈,苏晓菲不由大喜过望,直夸自己聪明,对着两人摆了摆手就啪啦啪啦跑出了毓庆宫,留下保成和石蕊面面相觑。
保成抽搐了下嘴角,苏晓菲同学,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莫使金樽空对酹江月
问天下谁数老大?穿越女是也!苏晓菲得意洋洋地指挥着一干女官吹拉弹唱,好歹她也学过几年钢琴,混过一张考级证书,给初中班上的合唱比赛伴奏过,这种小事压根难不到她堂堂穿越大家,之前的失败一定是意外啦意外~
“格格,奴婢已经将谱子重新抄写过了。”一位女官将纸双手高举递上,苏晓菲接过睁大眼睛看了看,这个圈圈勾勾就是古代的乐器谱子?显然自己之前用宫商角徵羽硬套的多啦米发嗦被聪慧的女官改写得天衣无缝,苏晓菲一下子佩服起她来,万分真诚地说:“谢谢你!”
女官被她的感谢吓了一跳,惶恐不安地行礼道:“奴婢不敢。”苏晓菲这才想起这里从来没有主子对奴才道谢的,心里总觉得有些疙瘩,只得随意地摆摆手:“就按这个排吧。”
保成实际上对生辰不是太在意,特别是听到宫里常年的私传——“太子克死仁孝皇后”的话,就愈发不怎么乐意了。不过这个生辰意义非凡,从法定年龄来说,他就满十八岁了,虽然回到现代还是要老老实实地过他的十七岁高中生生活,但是这个十八岁意味着他将通过未来不知何时的一次测试,完善自己的灵力程度。
内书房之所以隐秘,不单是因为曲折的回廊,他还在周围布下了不断变幻的法阵,定期更新。要想进入书房,除了保成亲自带着,就只有从内部进入了,从内部进入可能吗?自然这是对常人而言是无稽之谈,但偏偏有人是例外。
“小保一晃就这么大了~”黑发少女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上,把玩着手里的琉璃佩,看着它回旋着妖娆的红光悬浮在手掌上。
“不要叫我小保……”保成满脸黑线,无奈地敲着额头。
银发少女带着温和的笑容,疼爱地看着他:“一下子就这么大了,生日快乐啊,保成。”保成从心底泛出幸福的涟漪:“谢谢额娘。”
冰伊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硕大的包裹,“你的贺礼哦,里面可是有两份。”沙罗看到保成的感动眼光,不自在地摆着手:“不要这麽看着我,还有一份不是我的,我的可是要等你灵力正式成熟后才给你。”
保成拆开包裹,不由轻声呼出:“这是……”
“破穹弓。”冰伊解释道。青空之色的弓身,缠绕着简单美观的金色花纹,冰雪透亮若有若无的上好弓弦,还有一个极为漂亮的紫色藤花弓坠。保成看到弓坠,不由一愣,抬头看向冰伊,她笑道:“是啊,整把弓还被上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玄天五音祈愿呢。”
他大为感动,满眼都是温柔:“替我谢谢她。”
冰伊点头答应:“你喜欢就好。”
送走她们后,保成换上贺服和石蕊一同来到毓庆宫正殿。其实他不甚喜欢明黄色,却不得不套着明黄色的衣服接受着各方的千秋恭贺,一圈下来,还没到席位,他已经累了个半死。好在之前他认为已经算过完生辰了,心情愉快地和几个兄弟客套下,查看着各式各样的贺礼。
大多都是金玉珠宝之类,雕刻着寿翁捧桃的样式,保成心说我有这么老吗?才刚刚十八岁耶,真是浪费国家资源,怪不得后来中国的玉石产量和品质每况日下。有的倒还讨巧,送上珍藏的书画,上好的茶叶什么,宫里的女眷都是些绣工女红,康熙给的除了那一长串仓库堆积物品,还有御制诗三首,一件西洋八音盒,保成倒是觉得除了额娘的破穹弓,那三首诗是顶不错的贺礼了。现在他倒是有些期待苏晓菲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正在想着,门外传来李德全的声音:“皇上驾到——”众人纷纷跪下行礼,保成边行礼边心说,李大爷您才三十多出头,叫这么响亮小心嗓子哑了提早退休。
康熙稳步进来,说了声“起咯”就单对保成道:“一晃眼都这么大了,今天早上给你额娘上过香没?”
保成心想怎么老爸你说话口气有些像沙罗啊,口上恭敬道:“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今个儿一早就给额娘上香祝祷了。”连人都见过了,贺礼都收了。
康熙欣然点头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大家不必拘束,随意来。”又扫了一眼众人,疑惑地说,“朕平日见晓君一直在老四身边晃悠,怎么今个儿没见她人?”
保成看了一眼脸色石化的胤禛,暗自叹气,苏晓菲啊,你把四弟的名声给坏的,忙解围道:“九妹妹说要给儿臣一份大礼,怕是在准备呢。”
康熙了解似的“哦”了一声:“朕倒是想瞧瞧晓君会搞出什么新奇玩意儿来。”
待康熙坐下后,众人方才回到各自位置,等待宫女上菜,戏台拉幕。天色渐渐暗了,一钩新月天如水,伴着繁星点点,宫女挑起牛角水晶宫灯,一时天上璀璨,地上光华流转,煞是好看。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笛之声响起,殿堂内顿时安静下来,随着编钟的波动,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叮叮咚咚地弹奏着西洋钢琴。保成举杯的手不禁一顿,这不是《徊梦游仙》的曲调麽。他看着台上,淡淡地笑了,没有一丝淡漠和疏远,就这么欣慰地微笑着,谢谢你,苏晓菲。
一曲完毕后,苏晓菲带着女官行礼道:“晓君见过皇阿玛,祝太子哥哥生辰快乐。”康熙笑着说:“晓君真是难得这么用心思,是不是啊,太子。”
保成点头道:“多谢九妹妹祝贺,难为九妹妹这么用心思去学西洋乐器。”苏晓菲心里得意地笑着,哦呵呵,你们终于要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了。
又听见康熙说道,“晓君待会儿看看,这里的贺礼有什么你喜欢的就拿去,不必拘礼。”保成也附和着,“九妹妹不必客气。”
哈哈,要发财了!今天我运气真是太好了!呵呵,我哪会客气呢,苏晓菲甜甜地行礼道谢,回到了座位,有滋有味地一边吃着樱桃肉,一边看着几个舞姬长袖当歌。
宫廷规矩,一种菜至多只能吃三口,不过苏晓菲年纪小,又没人看着,自顾自把难得一见的珍馐佳肴吃了个遍,她看到桌上摆着银制酒壶,就自己在海棠冻石杯里斟了半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好香甜哦,像是花露一样,于是她就顾不上许多,把半壶百合花酿的甜酒全喝了。
一处相思,两种闲愁,冷落千秋节
这百合花酿虽然入口香甜,但后劲极大,苏晓菲半壶下肚,全身火烧似的热,摸了摸脸,一阵滚烫的触觉。此时她已经有些看不清台上在演什么了,只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段引得众人喝彩,然后是李德全高声的“赏”字。唔,吃口菜吧,她使劲把一个盘子扒拉到眼前,红红绿绿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嚼一嚼,好像是肉,什么肉呢,管它呢……
在位子上浑浑噩噩地坐了半晌,愈发觉得殿堂里又热又吵,苏晓菲异常希望能出去吹吹冷风透口气。但是皇家宴会上有规矩,只有在皇帝离开后众人方可离席。她悻悻然吃着菜,终于忍不住,干脆借着自己身量小,被淹没在人堆里的优势,趁其他人被台上的一出折子戏吸引住目光时,溜出了筵席。
夜风凉丝丝得直沁人心,把身上的燥热吹去了大半,苏晓菲深呼吸几次,觉得脑子还是涨得很,晕晕乎乎的,便迈开步子随处逛逛。
毓庆宫从外表看来简直和乾清宫的体制无二,金壁辉煌,可见康熙对这个儿子的宠爱程度,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但当绕过前院进入后院时,却会发现这里的主人实则不太喜欢前院的建筑风格。典雅的小桥流水,花架上一串一串的紫藤花开的绚烂,那种梦幻般的色彩使她恍惚间又回到童年时期,和父母在暑假去海滩看烟火,满天的银紫色烟花转瞬而逝,只留下袅袅青白色的烟迹。
心不在焉地顺着花廊逛着,走了半天才发现这弯弯曲曲的回廊似乎没个尽头,刚在这里欣赏过藤花,过一会儿又看见满架子的紫花。苏晓菲穿着宫鞋的脚又酸又麻,头痛的厉害,眼皮沉沉的,干脆就在边上坐下来歇息。
靠在廊柱边上,满院的花香袭人,闻起来清雅不腻人,可是自己却迷迷糊糊地想睡觉。被风吹得有些发凉,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
朦胧中,有一张熟悉的脸含笑看着她,那种笑容她实在太熟悉了,教室里,操场上,办公室里,面对她时仿佛是兄长在关心自家妹妹。可是她不愿意这样的笑容,不愿意他这么对自己,恍然中伸出手拽住那人,口中呢喃着:“保宸……”
不待对方作出回应,就一把抱住他,感觉他的怀里好温暖,满足地朝里面蹭蹭,喃喃自语着:“好冷……”死拉着愈发不肯放开了。
保成素来不喜欢这类宴会,所以对于翘宴极有经验,事先去会场布置下阵法,等酒过三巡之时,趁所有人目光集中在戏台上,发动阵法隐匿自己,再利用身上的黄袍作一个式来代替自己撑场面。不过这次他倒有些后悔了,苦笑着低头看看蜷缩成一团的苏晓菲,觉得自己应该留在筵席上比较好,不该心急地溜回来试试那把破穹弓。
无奈地任由她紧紧抓住衣服,在花廊边上坐下。她的脸通红,有些酒气,怕是喝多了新贡的百合花酿,真是的,难道不知道未成年人不得饮酒吗?这家伙也是,管不住自己,平时见她在班里上自修课那么安静认真,一个人放出来看到什么新奇就要尝试什么。保成这么想着,感觉怀里的人攥得愈发紧了,再下去衣服都要破了,正想轻轻扳开她的手,却听见仿佛梦呓一般的声音。
“我跟你说哦……你长得好像我们班同学……不对……是一模一样呃……”
“他叫保宸……是我们班……我们学校的校草哦……”
“他很厉害……什么……都会的样子……每科都好棒……”
……
“保宸……我喜欢你。”
黑夜之中,不远处摇曳着的点点宫灯如同天上的繁星,凉风带着花香拂过他的脸。保成不可思议地尤自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了,似乎一动就会支持不住而散架。连霍义桐将剑指向他咽喉时都没这种知觉,他已经淡漠了生死,却无法不在乎身边的感情。
呆了半晌,他这才低下头来,看着已经熟睡的脸,张口想说什么,耳边却如同晴天惊雷般响起了石蕊的声音“不要说对不起!”摇了摇头,他只能说对不起,否则还能说什么?转头看向满架的紫藤花,似乎映照出那个黑发紫眸的女子笑颜,那么的温暖,丝丝扣住心弦。他眼里透出异常的温柔。
“子夜啊,我该怎么办呢?”
苏晓菲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侍女听见动静,忙进来伺候她梳洗。她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屋子,问道:“我怎么会回来的?”
侍女回道:“格格,昨天散宴后四阿哥找不到您,急得什么似的,最后还是太子殿下在小花园里找着您。您也真是的,怎么可以就在外面睡着了呢?夜里风凉,容易招寒,皇上已经吩咐太医一早就来给您瞧瞧了,怕是现在已经在外面侯了一个时辰了。”
她闻言,忙唤侍女加紧梳洗,把太医爷爷搁在外面半天可对不住人家。一切整顿完毕后,门外的宫女宣太医进来。这位太医可不是留着花白胡子的爷爷状,而是一脸严肃的中年学究,倒使她想起学校里那位教导主任,天天早上守在学校门口查迟到违纪。
太医搭了半晌脉,又仔细端详下她的气色,“嗯”了一声,然后道:“格格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年岁小,夜里招了风一时半会儿发不出来,微臣给格格开一副方子驱驱寒,吃上一贴就好了。”
啊?还是要吃药?苏晓菲的脸顿时垮了,她最讨厌吃药,妈妈又特别崇拜中药,每次生病总爱熬上一大帖黑乎乎的药汁逼她喝下去,这简直和奥斯维辛一样恐怖。
太医看到她的表情,大概是想起家里也讨厌吃药的小女儿,严肃的脸上竟略带着些温暖的笑意:“格格怕药苦,微臣多添些甘草,梨膏就是了,但是这药是一定要喝的。”
一听到药可以甜些,苏晓菲大喜过望,脸上泛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拉着人家太医的袖子连声道谢,倒把太医唬了一跳,接过宫女递上的一封银子便告辞了。
待太医走后,侍女边收拾东西边说:“格格,您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向我们这些奴婢,臣下道谢呢?”
“不可以吗?”苏晓菲有些郁闷,难道说声谢谢这种基本礼貌在清朝都不允许吗?
素衣怒马,少年游
仲夏时节,紫禁城里热得仿佛是大跃进时期家家户户大炼钢。保成在马上顾视着宫墙,明晃晃的红墙黄瓦,这么吸热的色彩,温度不高才怪呢。他略有些神往地怀念起额娘的冰雪森林了,其实他根本不想随驾去畅春园避暑,自己那个内书房通过绵延的回廊和精密的结界已经很凉快了,畅春园之行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不过,放松缰绳让马儿缓缓跟着大部队散步,他微微叹口气,看在老爸恨不得把北极搬过来给他的份上,以及随行名单中那个不安分因素,权当作“带薪休假”好了。保成脑里不禁又出现那个夜晚,脸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那辆八宝缨络宫车,仰头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有一群神鸦杂乱无章地飞过,扑棱扑棱拍下几根黑色的羽毛。
畅春园!畅春园!苏晓菲满眼爱心地看着映入眼帘的青山秀水,她终于来到穿越女主与众多阿哥花前月下的绝佳地点,著名的穿越旅游胜地,畅春园了!一旁的德嫔轻轻按下她的肩膀:“晓君,这是在外头呢。”
“是,额娘。”苏晓菲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能来还不是沾了自家额娘的光。这位德嫔娘娘再度承幸皇恩浩荡,康熙特别带她来安心养胎。这里面的小朋友大概就是十四吧,苏晓菲好奇地打量着德嫔的肚子,随口道,“额娘,这一定是个弟弟。”
德嫔用手绢掩口一笑:“少油嘴了,快下去吧。”苏晓菲兴冲冲地拉起帘子,准备一跃而下,却被一双手稳稳当当地抱起来放到地上。她仰头看见一身石青色夏装的胤禛,甜甜地笑道:“四哥哥。”
胤禛淡淡地泛起一个关切的笑容:“别乱跑,仔细摔着。”接着又恭恭敬敬地向里面行礼,“胤禛给额娘请安。”
里面略有些静默,但旋即出声道:“四阿哥请起吧,晓君就拜托你代为照看了。”这语调平缓,听不出任何起伏。胤禛眼睛一黯,只是应声道,“胤禛谨遵额娘吩咐。”还没多说一句话,就被苏晓菲连蹦带跳地拖走了。
保成安顿下之后,拉拉自己的石青纱制大褂,里面出了一大身汗。他素来喜欢洁净,换上一身麯尘色的便装后,便吩咐小桂子去取些碎冰来。
每年冬天,宫里总会在地下冰室里存储冰块,畅春园也不例外。取出一柄银制大壶,量入凤凰单枞,以少许园里清冽的玉泉沸水冲泡,再密密地加进碎冰直把壶盖撑起来,最后放在阳光底下,只等着冰块融化,听得盖子“啪”一声合上,便可惬意地在夏日饮用单枞冰茶了。
不过等待的时间是燥热可怕的,小桂子伶俐地吩咐宫女上冰镇酸梅汤。保成一边批着折子,一边略抬眼看了一看,随手推过一大叠奏折:“小桂子,把这些送到皇阿玛那里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折子,什么某处出现祥瑞之兆,某地有异象发生,倒可以汇编成一大册《清朝八卦异闻录》了。
待小桂子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保成和那个宫女了。他左手端起那碗酸梅汤,冰气袅袅上升,结成一片水珠,抬头一笑:“软筋散的分量还没加足呢,要不要再加些?”
那个宫女大惊:“你怎么知道的?”旋即从袖中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剑,直指向他,娇叱一声,“清狗,你伤了霍大哥不得好死!”
保成右手湖笔轻轻一画,止住了短剑,把剑身都涂上浓浓的墨汁,淡然笑道:“酸梅的气味固然强烈,但软筋散的微苦气味我可是分辨得出的。还有啊,我伤了霍义桐应该算作正当防卫吧,这可是他先以多欺少的。”
“你们这些清狗就该杀!”女子有些窘迫,嘴上不饶人,右手发力想抽出剑,却被一枝小小的毛笔奈何不得。保成微笑着看向她,面容秀丽,大概是因为习武的关系,英气勃发,眉宇之间倒有些像一个人,就问道:“你是陈前辈的千金吗?”
女子面上涨得通红,啐道:“你哪里配称我爹爹为前辈!”
保成摇头道:“这本就是礼数,又怎可免去?不过陈小姐和令尊的性子真是不一样,令尊沉稳心密可是出了名的。”
女子别过头去,感觉手上力道一松,那支笔已经放了下来,又听见他朗声吩咐道:“来人,备马,去马场。”
她胡疑地打量着他,保成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混进来的,但进来容易出去难,我倒是可以借身份带你到马场,从后山出去。”他笑着掸掸袖子,自言自语,“可惜我回来又要换衣服了,这个颜色我倒是很喜欢呢。”
保成带着陈家小姐来到马场,取了两匹马,作势要扶她上去,女子一摆手,一蹬脚,自己上了马。他一笑,也翻身上马,略一扬鞭,马儿极有灵性地向后山绕着圈迂回跑去。
此时正是下午沉顿之时,后山人迹罕至,地势险峻,但有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通向外围。他下马拱手送别:“难为你要爬山了。”
女子撇一撇嘴:“别小瞧了我们汉家女儿。”她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有些羞涩地说,“我叫陈菡红,下回再找你算帐。”
保成点点头,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巷那里的法阵是你布下的吗?”陈菡红身形一顿,点头道,“是我,但我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让我去布置。”
“师傅?你师傅是?”保成心里一沉,下意识问出声。
“这个哪能让你知道?我师傅可利害着呢!”陈菡红自豪地说,头也不回地上了山。
保成耸了耸肩,想来她也不会说的,只得目送她远去,自己牵着马儿悠然往回走。待回到住处后,小桂子已经在那里候着多时了,忙不迭上前道:“太子爷,您怎么不支一声就去马场了呢?可把奴才急得,万一皇上问起来,奴才上哪儿找您啊?”
“好了好了,不就是遛弯了嘛。”保成轻松地将冰茶斟入薄胎小杯,吸了一口,满嘴的冰凉刺激,带着微微的清苦。他放下杯子,眉头却微微蹙起,陈家豪会找一个术师教授女儿武功?
落英成阵,叶自飘零水自流
不乐意!不开心!苏晓菲眼巴巴地跑到甬道口目送着漫长的旌旗离开,为什么她不能和四四一起去秋围?穿越女必去的秋围她为什么不能去?难道是上天惩罚自己吃美男豆腐太厉害的缘故?可恨那个小豆丁胤禩还很认真地说:“九妹,我会猎只小狐狸带给你玩的。”人家才不要什么小狐狸!呜,人家要去草原看帅哥。
康熙这一离开带走了大半人员,紫禁城里能闹腾的只有苏晓菲和天上的乌鸦了,还有,留下监国的皇太子胤礽。保成对这种秋游活动向来无所谓,每年都去同一个地方做同一件事,他实在弄不明白老爸为什么兴趣如此浓厚。
留下监国的日子实在清闲,天天可以睡足了再起床,一路呼吸着秋天凉爽的新鲜空气去工作。要知道,和以索额图为首的一干老狐狸斗智斗勇,可比在草原上出身臭汗逮只狐狸刺激得多。左一个“叔舅”右一个“叔舅”把狐狸绕晕了,大笔一挥,完成任务,潇洒地留下几只面面相觑的狐狸捧着诏御去干活,怎一个“爽”字了得。
毓庆宫里栽满了菊花,秋风一吹,满宫的菊花香气丝丝弥漫开来。苏晓菲日子过得无聊,干脆每天到这里报道,和石蕊说说话。有时石蕊在园子里伺弄花儿,她便热心地帮忙递篮子,给剪子。
苏晓菲一边欣赏着千姿百态的菊花,一边听着石蕊介绍,水晶白,千日紫,簇心绿,锦绣红,天下的品种大多都集齐了。她好奇地询问:“为什么这里没黄色的花呢?”而且品种以白,紫居多。
石蕊修去一些残枝败叶,用手绢擦了擦额头:“因为殿下不喜欢黄色啊。”
不喜欢黄色?苏晓菲左右看看,敲敲脑袋,似乎的确如此,太子除了正式场合穿黄色衣服外,平时根本就不穿黄色,连喝茶的杯子都更偏好青花瓷杯或者素白薄胎杯。
石蕊又道:“不单是菊花,格格四季来园子看看,每季花儿都没有黄色的。人家园里春天报春花,萱草花开得旺,我们这儿是桃花,樱花,梨花,杏花什么的开得盛,不是粉的就是白的。”真是个古怪的太子,苏晓菲撇撇嘴,低头玩弄着狗尾巴草。
松完土,洒上水,石蕊照例要剪几枝花命人给皇太后送去,随口道:“格格把剪子递一下。”话音刚落,一把剪刀刀柄朝向她递了过来,她一笑,“多谢殿下。”保成却又把手收回来,说:“我来吧,你去歇息。”说着就躬身挑起花来。
石蕊感动地望着他,却没在石凳上坐下。苏晓菲疑惑地问:“嫂嫂怎么知道递剪子的不是我而是太子哥哥?”
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殿下每次递剪子总是把刀柄朝外的。”苏晓菲回想起自己向来大大咧咧地把刀尖朝外递出去,不禁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保成剪了几枝水晶白和千日紫,如水晶琉璃般通透的白色配上略显华丽高贵的绛紫色,极是协调优雅,又显得素净不失身份。唤人送去之后,他拍去手上的浮土笑着说:“秋日郊外的香山红叶怕是红遍了,只是路有些远,不如我们到宫后面的景山看看去。”又转向另一边道,“九妹妹若喜欢,也一起去吧。”
景山啊,不就是崇祯帝上吊的那个煤山麽,苏晓菲立刻兴趣大增,直拽着石蕊的袖子往外走。保成看着石蕊无可奈何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下,苏同学,你是对秋叶感兴趣还是想看崇祯帝上吊的那棵树?
景山在明代兴建紫禁城时,曾在此堆放煤炭,故有“煤山”的俗称。明永乐年间,将开挖护城河的泥土堆积于此,砌成一座高大的土山,叫“万岁山”,又称大内的“镇山”,直到康熙初年才被命名为“景山”。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山上红叶满地,又有青松交杂其中,山风吹过,翩翩落叶随着山上流出的溪水飘零,别有一番韵味。
石蕊穿着宫鞋,走石子路有些困难,保成就很绅士地扶着她。苏晓菲因为宫里没人管,早就换上了绣鞋,此时一蹦一跳大惊小怪地探着险:“哇!有小兔子!耶?树下面还有蘑菇耶,能不能吃啊?”
栗树下面果然长着一丛蘑菇,保成心说你吃了不出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苏晓菲兴致盎然地蹲下来一看究竟,突然脑袋上一疼,砸得“唉呦”叫出了声,再一看,树上一只松鼠嚼着栗子正往下面扔壳。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松鼠大叫:“你有没有公德心啊?知不知道乱扔垃圾要罚款的?这不是破坏环境嘛!”
那只松鼠早被她吓得一溜烟窜了出去,保成满脸黑线,松鼠有多少钱你能罚啊?
景山在乾隆时期才被搭建了五座豪华的亭子,现在还是一片荒芜的野地,但是极有野趣。从山顶向外面鸟瞰,整个紫禁城尽收眼帘,令人心旷神怡。苏晓菲把手里的野花向下撒去,大声叫着:“啊~”声音之响,震得后面两人捂住了耳朵。
眼见天色将暗,三人便向山下走去。石蕊边走边道:“九妹待会儿和我们一起用膳吧,我这儿的厨子手艺还是可以的。上次皇上下旨让你领赏,你到现在都没来,害得我不敢把东西封库里,巴巴得等着你来挑呢。”
苏晓菲这才想起上次太子生辰的时候康熙的话,只是那个时候她喝醉了,结果后来就忘了。这种赚钱的机会她可不会放弃,忙点头答应了。
一回到毓庆宫,还没等传膳,苏晓菲就缠着石蕊先去挑东西,石蕊迫不得已,只得答应了。太子的生辰贺礼还真不少,她左摸摸右敲敲,忙得不亦乐乎,保成见她一副财迷模样,无奈地耸了耸肩。突然,她的目光固定在一枝羊脂白玉簪子上,雕刻得极为精制,团花簇凤的样式,连宫里的妃位娘娘都没有。她拿起来好奇地端详着:“太子哥哥生辰怎么会送女人的首饰?”
保成有些窘迫,但还是回答道:“这些是转赠给小蕊的。”
石蕊见苏晓菲一副欣赏的样子,便笑道:“九妹喜欢就拿去好了,我这里簪子也不少。”
一听石蕊这么说,苏晓菲就毫不客气地说:“那么我就多谢嫂子割爱啦!”她看见有一柄小小的金制匕首,灵机一动,抽出刀在簪子暗处刻下“晓专用”三个字,乐滋滋地自我陶醉着。
保成挂下黑线,看了看簪子,说:“最近四弟还赞扬你不写错字了,怎么这回又来了,哪有这样的‘专’字啊。”
苏晓菲撇了撇嘴角,想起那个繁体的“專”就觉得麻烦,干脆把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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