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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糖果-鼠皮玉人(又名温柔的慈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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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开,周围什么也没有。窗帘被微风吹动,小波浪般起伏。冷气开得太大了,董瓷发抖。
“有鬼。”董瓷擦着嘴巴。
罗南吻了吻董瓷的嘴,“是啊,有鬼。”
“你也看见了?”下床准备去洗手间。
“是啊,我就是色鬼。”罗南点燃一根烟。
董瓷的脸僵硬,“我怕!你陪我去洗手间。”
“胆小鬼。”罗南裸身站在洗手间门口,顺便把冷气的温度调高了些,“今天的二十度怎么跟十度似的,空调还是格力的好。”
董瓷蹲在马桶上,起来的时候朝门外喊道,“帮我拿一片那个来,快点。”
罗南扔了一叠进去,“肚子了痛吗?”
“是,还好明天不用上班。”
冷气关了,打开窗户,开着灯。董瓷躺在罗南肩膀上,“我怕鬼。”
“不怕,我在呢,鬼要是过来,我就掐死他。睡吧。”罗南拍拍董瓷的头。
梦见的是老鼠,钻在肚子里咬,剧痛。
早晨醒来的早,床单上全是血,黑色的。
罗南吓一跳,“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个颜色不正常。”
“喝可乐喝多了,没事。你去换裤子吧,对不起哦。”董瓷看着罗南最喜欢的那条爬满小蚂蚁花纹的小裤裤,被血浸成红领巾了。
罗南哭笑不得,“没听过喝可乐喝成这样。”
进洗手间冲凉之前董瓷说,“你穿着小裤裤冲凉,这样可以顺便把裤子也洗干净哦。”
“好办法啊好办法。”罗南脱下裤子朝董瓷坏笑着走来,“还不快起床!”
董瓷卷起床单,扔到洗衣机里。水一泡,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吃过早餐,罗南问,“我去上班了,你今天干什么?”
“约公司的柴文秀一起逛街。”董瓷抱着罗南的脖子,“不许想我。”
“逛街钱够不够?”罗南出门前问。
许多年后这句话仍然让董瓷怀念许久。
《鼠皮玉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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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要我跟着瓷儿,现在进不去了。”小男孩呜呜哭着。鬼的哭声就是晚上呼呼的怪怪的风声。女鬼道,“跟着她干什么?” “我们不能投胎……她。。。”话刚说一半,靖姬飘了过来,揪着小男孩的脖子,“回吧。”女鬼疑惑的往里看了看,摇摇头,趴在路上一个喝醉酒开着车的男人身上。
十七
城市广场,繁华喧嚣,寸土寸金,阳光普照大地,楼盘广告铺天盖地,这么多房子,有这么多有钱人买吗?
让爱情回家。那座小区打出大大的横幅,真诱人。
爱情?家?董瓷摇头,不懂。眯着眼睛发呆半天。
柴秀文很远就开始招手,“这里,这里。”
到了咖啡店,柴秀文道,“真的见到鬼了吗?是因为那个来了身体虚弱吧。”
“真的,好可怕,那个女人的脸,天哪。”董瓷喝了一大口咖啡,唇膏印在雪白的杯子上,“你是没看见,总之最近倒霉透了。”
“没事,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你相信我。”柴秀文是无神论者,她男朋友是哲学系的博士。
“我们别去逛街了,去拜佛吧。”董瓷付钱。
烟雾缭绕的寺庙,善男带着信女,最里面的是慈眉善目的方丈,敲着木鱼,念着经。居士们跪在地上,念叨着,各怀心事。等下斋菜吃什么。。。。。。
“菩萨保佑我,别让我再见鬼,保佑我顺利平安。”董瓷在心里祈祷。
菩萨冷冷的看着。
菩萨很忙,有时会漏掉信徒的企求。
出门时,方丈看了董瓷一眼,摇摇头,继续敲打木鱼,那是单调的声音,犹如我们的每一天。
“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带团了,祝我好运吧。”董瓷在出门前吻了吻罗南,从心底说,她是喜欢他的,不讨厌就是喜欢,习惯就是喜欢。第一个男朋友就成为结婚的对象,既幸运又幸福,别人这么说的。
董瓷摇头,不懂。也许天意如此。
这次破例没有迟到。
游客四十人,混合团,东南西北。只是市内一日游,早出晚归,免长途奔波之苦,人要想偷懒,总是能想出办法的,所以董瓷抢到这个团。
目的地是游乐园。类似迪斯尼的那种,当然比起迪斯尼来,这里仅仅是皮毛。
车在开着,心情愉快,四十个人兴奋莫明,嚷嚷着让导游讲故事。
董瓷开始说:“两个旅行中的天使到一个富有的家庭借宿。这家人对他们并不友好,并且拒绝让他们在舒适的客人卧室过夜,而是在冰冷的地下室给他们找了一个角落。当他们铺床时,较老的天使发现墙上有一个洞,就顺手把它修补好了。年轻的天使问为什么,老天使答到:“有些事并不象它看上去那样。” 第二晚,两人又到了一个非常贫穷的农家借宿。主人夫妇俩对他们非常热情,把仅有的一点点食物拿出来款待客人,然后又让出自己的床铺给两个天使。第二天一早,两个天使发现农夫和他的妻子在哭泣,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一头奶牛死了。年轻的天使非常愤怒,他质问老天使为什么会这样,第一个家庭什么都有,老天使还帮助他们修补墙洞,第二个家庭尽管如此贫穷还是热情款待客人,而老天使却没有阻止奶牛的死亡。 “有些事并不象它看上去那样。”老天使答道,“当我们在地下室过夜时,我从墙洞看到墙里面堆满了金块。因为主人被贪欲所迷惑,不愿意分享他的财富,所以我把墙洞填上了。昨天晚上,死亡之神来召唤农夫的妻子,我让奶牛代替了她。所以有些事并不象它看上去那样。”
全车人几乎都快睡着了很安静。
董瓷补充了一句,“有些时候事情的表面并不是它实际应该的样子。如果你有信念,你只需要坚信付出总会得到回报。你可能不会发现……”
只有一个人笑道,“导游小姐的故事说的非常好。”
好个屁啊好,董瓷在心里说,就是想让大家睡着才说的。否则呆会又要唱歌说方言,象小丑一样。
悄悄的看了看窗外,打了个小哈欠,看了看说话的人,在哪里见过似的。也许见的游客太多了,总有类似。他笑起来很用力。
董瓷点头道谢。
陈奇看着这个女孩,在哪里见过似的。也许见的女人太多了,总有类似。她笑起来很真实。
有时候,看一眼就能够带走你的灵魂,有时候,相遇一万次也不够度过一个冬天。
十八
“各位游客,梦幻游乐场到了,这里有亚洲最大的摩天轮和中国最刺激的过山车,如果你有心脏病和高血压,早点和我说,我陪你们去坐旋转木马。”董瓷下车,对众人道。一个导游,嗓门要响,心思要细,胆子要大,眼睛要毒,嘴巴要甜。这是董瓷在公司全员大会发言时总结出来的自认为的导游五要。
陈奇的目光如钩,勾着董瓷的魂。
他的女人中没有一个嗓门这么响的―――在床上叫起来一定很疯狂。
嗓门大的人没有心计,何况。
陈奇喜欢没有心计的女人。
游客们像小学生一样在梦幻游乐场门口乖乖的排排队等待入场。中国人太多,哪里都要排排队,公共汽车火车站飞机场超市银行包房……澡塘洗澡排排队,捐款灾区排排队,医院堕胎排排队,火葬场排排队,阴间投胎排排队,瓷儿一排就是七百九十八年,宋宁宗开禧元年初夏,瓷儿全身长着鼠皮饿死在笼子里。
陈奇一人坐在车里,和夏岩聊着,“给我她的号码。”
夏岩看了看他,摇头,“她会杀死我的。我怕。”
一百元的那种红色是所有颜色中最漂亮的。
这是司机夏岩一天的工资。为了一百元,夏岩把董瓷的号码给卖了。
“不怕她杀你?”陈奇收起纸条。
“怕死不是共产党员。”夏岩笑着迅速把钱放藏在磁带盒里。
董瓷拿着小旗挡着太阳,“难道我数错了?三十八,三十九,还有人呢……”
车里坐了一个。陈奇看着她渐渐走过来,汗湿透衬衫,内衣的颜色是黑色。
“要开园了,下车先生。”董瓷喊。掏出手帕擦汗。手帕是黑色。
真有性格,黑色。
陈奇不知道董瓷喜欢黑色是因为黑色耐脏。
“请自觉排在最后面。”董瓷张罗着。
走到梦幻游乐园的闸口,董瓷对验票的女孩说,“让我们先进去,等下请你喝可乐。”
夏天早晨的太阳和夏天中午的太阳一样毒辣,犹如分手后说你去死吧和说你这人其实很好一样毒辣,阳光下,每个人都是一堆待烤的鲜肉,未熟,先冒出满身油。
开始检票。鱼贯而入,没有人抱怨,习惯了,旅游本身就是受苦,跟团如此,导游是董瓷例外,两千多个散客,几十个旅行团,只有董瓷的团第一个进入。
就为了一杯价值五元的冰可乐。
没有导游会买可乐给闸口检票的人,董瓷买。一杯冰可乐五元,给团里的游客带来优越感从而在意见表上写上导游真优秀啊真优秀月底奖金五百元。
“中午十二点餐厅前集合,这里是通票,坐任何设备都不要钱。大家疯狂去玩吧。”董瓷对众人道,“心脏病高血压的玩些文静的节目。”
呼,全散了。
董瓷觉得一阵轻松,真有点舍不得这种感觉,习惯的,未必是自己喜欢的,自己喜欢的,通常是习惯的。
“你怎么不去玩?”董瓷看见坐在阴凉处休息椅上的陈奇,“不舒服吗?”
“胃有点疼。”陈奇看着翻滚的过山车,胃也在翻滚。
你等下啊,董瓷冲到车里,打开箱子,拿出胃药和矿泉水,飞快的跑回来。
“吃药吧。”董瓷给的要是思达舒,自己胃痛的时候也吃这个。
陈奇接过矿泉水,盖子似乎打开过。疑惑ING…
“哦,这个是吧,这是我自己在家里灌的水,干净卫生点。”董瓷凑过去轻轻说,“这里的矿泉水都是自来水,喝了胃更痛。”
“谢谢。”陈奇感激道。
“你做什么工作啊?怎么会有胃病?”董瓷好奇的问。
“厨师。经常偷吃,所以胃可能撑大了。”陈奇拍了拍肚子笑着。
聊了一会,董瓷说,“现在不痛了对吗,我们去坐过山车吧如果你不是胆小鬼。”
“不要,我有惧高症。”陈奇一动不动。
“心理作用,我怕老鼠我还在餐厅吃过老鼠肉呢。”董瓷牵着陈奇的手向过山车处走去。
前世放开了的手,今生相牵,即便素昧平生,芳草天涯,亦熟悉温暖,不再轻易落泪断肠。
“要开始了。怕不怕?”董瓷看着身边的陈奇,“怕就闭上眼睛,大喊大叫。”
陈奇认真的看着她,“你胆子很大。”
“哦,我怕鬼和老鼠―――我是说真正的老鼠。”董瓷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我没吃过老鼠肉,我骗你的。”
过山车慢慢升高,升到最高点就会开始俯冲两个三百六十度,最恐惧的莫过于这样被折磨的过程。
陈奇害怕之余又庆幸,还好坐之前已经上过洗手间了,所以现在无尿可尿。
身体缓缓上升,睁开眼睛和董瓷的目光相遇,太阳反射着董瓷脸上细细的汗毛,这样的情景,梦里似乎经历过。
诸如此类,到得来生相逢,恰如经年离别。
俯冲下来,速度快。
董瓷眼睛使劲睁开,头朝下的瞬间,没有鼻子的女人抱着个男孩笑着倒立在轨道。过山车从他们身体上呼啸而过,那阵风充满让人窒息的腐烂的气息。瓷儿尖叫,“鬼啊!!!!!!!!!!!”
没有人听见,尖叫声太多了。
那男孩模仿董瓷的尖叫,“鬼啊!!!!!”
没有人听见,大家都很忙。
从过山车下来的时候,陈奇看着董瓷苍白的脸,“没事吧。”
董瓷摇头,“我没事。”
回到车上的游客已经疲惫不堪,玩有时候比工作累。
“这是我最后一次从事导游工作,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也要像今天一样快乐。”董瓷的告别式简单。
陈奇看着她,她是一朵舒展的花。
十九
不上班也好。董瓷在电视前想。
那个男人,好像认识很久一样,厨师?董瓷想着就笑了,当他的女朋友一定可以吃的很爽。
未必,鞋匠都没有鞋子穿,厨师回家也不喜欢做菜。有些时候事情的表面并不是它实际 应该的样子。
罗南上班去了,晚上要自己弄吃的,吃什么呢?买菜,外面下雨了,下雨很好,让人有莫明的烦恼,董瓷的烦恼就是没有烦恼,什么都很好,身体很好,胃口很好,爱情很好,房子很好,连垃圾桶里都没有垃圾。罗南出门的时候提出去,说这样让他有成就感。
换衣服,到拐角处的超市买些菜。
打开衣柜,董瓷隐约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身后,猛的一回头,什么也没有。
衣服很多,却少了一件买菜穿的衣服。
叹气,坐在地上。对衣柜角落里的那个戴着发簪的女人说,“你总跟着我干什么,我欠你什么?”
既然出现,只能面对。
阳珍笑,鬼的笑是若有若无的幽深,说不出什么,睁着眼睛看着董瓷。
阳珍慢慢消失。
“原来我是可以看到鬼的女人。”董瓷自我佩服,“不怕不怕,第一次第二次害怕,习惯了就不怕了。”
穿着睡衣去买菜,别人就知道你住在附近。
电话响了,董瓷一只手拿钥匙开门,一只手接电话,“喂,你好哪位。”
“是董小姐吗?”陈奇一只手拿钥匙开门,一只手打电话。
“是哦,你是那个人吧。”董瓷把自己甩在沙发上。
陈奇坐在沙发上,“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的耳朵很灵。”
“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号码?”
“因为我走之前你没问我的号码。”
“想见你,出来吃饭吧。”
“好。”
董瓷想,晚上不用做饭了,真好。
陈奇想,晚上不用做饭了,真好。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吃。
“我要结婚了,你出现的很晚。”董瓷吮吸手指上的番茄酱。
炸酱面加番茄酱滋味十足。
“你很自信。”陈奇看着她。
“否则你干嘛约我出来,如果不喜欢我。”董瓷看着窗外的灯光,
“她们又在看我。”
“她们?”陈奇看了看四周,“你朋友?”
董瓷笑道,“是啊,朋友。”
“叫她们一起来吃饭啊。”陈奇道。
“她们不吃饭。”董瓷对窗外的三道影子挥手,在黑暗中渐渐消失。
吃完饭,董瓷到门口叫车。陈奇说,“我送你回家吧。”
陈奇的车坐上去有奇异的安全感。董瓷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心里一阵慌乱。厨师,厨师?自己从未认识过一个厨师。
开车的时候,陈奇抓着董瓷的手,董瓷没有拒绝。
一个小男孩在车后面坐着哭,没有声音的哭,伤心的哭,他想做人,做不了,所以只有做鬼,无法投胎的鬼,无辜的鬼,人无辜的时候会哭,鬼也是,天天飘荡在这里那里,那里这里。
陈奇的家到了,男人送你回家你要问清楚是回你家还是回他家。
二十
厨师住这么大的房子,真厉害。董瓷环顾四周赞叹道,我还以为我家够大的。
共有三层,阳台上可以看见星星。阳台下,小男孩在门口徘徊,进不去,门口有桃符,陈奇家里没有鬼,门外尽是鬼。一个手拿铁丝勒住脖子皮肉外翻的女鬼问小男孩,“你是新来的?”
“我妈妈要我跟着瓷儿,现在进不去了。”小男孩呜呜哭着。鬼的哭声就是晚上呼呼的怪怪的风声。
女鬼道,“跟着她干什么?”
“我们不能投胎……她。。。”话刚说一半,靖姬飘了过来,揪着小男孩的脖子,“回吧。”
女鬼疑惑的往里看了看,摇摇头,趴在路上一个喝醉酒开着车的男人身上。
“你是给总统做厨师,是吗?”董瓷喝了一口阳台上的杯中血色红酒,仰头,舌尖弥漫美妙滋味。
其实,厨师是我的外号。陈奇道。我是变态杀人狂。说完走过来舔了舔董瓷嘴角的酒,“怕不怕?”
“这是份有大有前途的职业。”董瓷笑着躲开他的第二个吻。
二楼的房间很舒服,床很大。董瓷躺在上面如在云端,“你有很多女朋友吗?”
陈奇抱着她,陌生友好刺激的拥抱。人人到这一刻人人都是动物,行为不受意识的控制。董瓷迷乱着接招,安慰着自己,“就这一次,就一次,一次就好。”
大床的好处就是可以让男人女人滚来滚去,变幻各种无聊透顶的姿势,发出各种无聊透顶的悦耳刺破夜空的呻吟。
董瓷想,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区别超过女人和男人的区别。
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必须先得到她的人。陈奇猎艳心得。
得到,顺利的得到,再次证明自己的雄性动物的魅力,陈奇看着自己怀里的董瓷心中一阵得意,她睡着了,睫毛一动不动,眉毛淡淡的象飞蛾的触须,口水流在自己肩膀上。
电话响,董瓷睁开眼睛,“完了,几点了?”
“十一点,怎么了?”陈奇把电视的声音关到最小。
“嘘,我老公给我打电话了。”董瓷对陈奇说,接了电话“喂……马上就回家,在朋友家里。”
优雅的把裤子穿好,董瓷赤裸上身对陈奇道,“我们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各不相欠。”
陈奇看着她,坏笑道,“你会想我的。”
“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我马上要结婚了。”董瓷穿上黑色内衣,背对着陈奇,“拜托,帮忙扣一下。”
这个女人是陈奇遇见过最笨的女人,内衣的扣子都不会扣。
“好事成双,再来一次吧。”陈奇觉得意犹未尽就这样让她走很可惜。
……。
“事不过三,再来一次吧。”董瓷想反正已经很晚回去,再晚一点也无妨。
……。
天慢慢亮了。董瓷最后一次说帮忙扣一下,陈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累极了。董瓷笑了笑,走之前吻了吻陈奇的鼻子,“我走了。”
罗南看见董瓷回来,“去哪里了,一晚上都不回家。”
董瓷笑笑,“还没结婚就要开始约束了吗?”
“你以后不要这样可以吗?”罗南无奈道,打量着慵懒倦怠的董瓷。
“嗯。我要睡了,昨晚打了一晚上的麻将,钱也输光了。”董瓷倒在沙发上,“你晚上和我吃饭吗?”
“不了,我晚上有事。你好好睡吧,冰箱里有我昨晚给你买的消夜,等睡醒了吃一点,我上班了。”罗南从房间拿了小毯子盖在董瓷身上。
听见关门的声音,董瓷赶快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冰箱,眼睛湿湿的,里面放着自己平时爱吃的鸭舌和蜂蜜面包。
电话响了。是陈奇。
“干什么,不是说不联络了吗?”董瓷吃着鸭舌,挂了电话。
陈奇来不及说什么,只听见嘟嘟嘟嘟的挂线声。
二十一
这里是陈奇的地下室。
这里关着的都是欠钱超过期限还不起的赌徒妓女,也有公务员,也有家庭主妇,也有流浪汉。
笼子就是他们的归宿,金钱是诱饵,钱就是钱,他们以为钱能买到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实际上钱只能买到世界上大部分东西的东西,有些东西买不到,比如命,比如爸爸妈妈。他们借陈奇的钱,疯狂的挥霍,借很多,还不起,死都还不起,所以迟早就是死。
夏天,地下室的抽风机疯狂的工作,即使这样,也无法吸走那股腥臭,酸的人的汗味充斥着地下室。
“怎么搞得这么臭。”陈奇对黑衣人说。
“明天叫公司的清洁工来搞一下。”黑衣人头目对手下道。
加上头目一共有十个黑衣人。
赤身的男女混合在一起,一共有五个笼子,每个笼子五个人,每个笼子一个小洞,勉强可以轮流伸出头来获取食物和水。
饮水机没有水了。陈奇皱眉道。
“老大,你选。”另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递过来木棍,尖端系着铁钩。
笼子里的人都露出恐惧的眼神,拼命后退。他们早已经在进来之前喝过适量的硫酸,嗓子是黑色,喊不出任何的声音,不是人,只是暂时活着的动物。
陈奇走到第二个笼子前,伸进去铁钩。是个健壮高个子的年轻男子,职业是牛郎,借了三十万赌资,一年未还,现在家徒四壁。还钱不起,只有命偿。
铁钩钩破了他的手掌,牛郎痛苦的蹲在地上,血是健康的红色,一条红色的细流从笼子里流出来。
陈奇点点头,出去。
从地下室出来,空气真新鲜。
牛郎两只手死死抓住笼子栏杆,两个黑衣人架着他,高高悬挂,胸口动脉处拿粗粗针头一扎,那男人嘴巴张得硕大,塑料管连着空空的饮水机桶,满了,加上塞子。尸体没有了血,惨淡的白色,两腿之间软绵绵的那一团曾经另多少有钱女人欲仙欲死,如今也如身体其他部位一样萎缩着,没有血的肉连进冷库的资格也没有。
笼子里其他人已经麻木,下一个是谁,谁也不知道,谁也不关心。只是小心的把头伸出那个小洞喝污浊的水罢了。
“你去送。”黑衣人的头目指挥着手下。
陈奇拿着杯子,打开饮水机致冷的开关,一桶的红色冒着泡泡,新鲜的人血很烫,夏天喝了要上火,需凉凉才喝。
打开开关,接满了一杯,一饮而尽,流到胃里,安心安心。
耳边响起董瓷的话,“干什么,不是说不联络了吗”,心里一阵失落。忘了吧,反正女人很多。
晚上吃的是火锅,到地下室选了一个女人,只挑了胸部和腰部的肉,薄薄的切了,带点血丝,涮一涮,蘸点芥末,微微的酸辣,算是勉强可口。
睡了一天,董瓷晚上一个人吃饭,叫了外卖,一个人吃反倒不知道吃什么,所以才叫外卖。皮蛋瘦弱粥加咸菜丝,一勺一勺的吃,莒菊仙在镜子里看着,祈求的眼神。
“这三个女鬼搞什么鬼,天天都来。”董瓷看着镜子,“还有那个小孩。”
忏悔,忏悔,为昨天晚上的出轨忏悔。
越想忘记,越无法忘记,无法忘记是因为不想忘记。
有人敲门。镜子里的女鬼消失。
二十二
罗南回家的时候,董瓷在沙发上看着他痴痴的笑,“亲爱的,去洗个泡泡浴。”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泛着嫩绿色的泡沫,董瓷加了新鲜的绿茶。
罗南笑道,“无事献殷勤。”
“你洗不洗,不洗我把水放了。”
“谢谢,我去洗,就去就去。”罗南脱下外套,“你在床上等我啊。”
罗南赤脚滑入浴缸,旁边是一个杂志架,有一大叠书,准备的还有一杯温热牛奶。浴缸酝酿绿茶清新香气,闭上眼,一天中最惬意的莫过此刻,下班回家有个漂亮可爱女人为自己送上拖鞋,放好洗澡水,真是享受―――可惜这样的事情很久才发生一次,通常自己晚回家时董瓷都睡着了,打着鼾,口水流在枕头上。要么就是一边看电视一边说亲爱的你回来了啊去洗澡吧洗完以后帮我放好水我也要洗。
罗南在浴缸里睡着了。梦见一个陌生女人,走到浴缸里,从毛茸茸的嘴里拖了一只老鼠出来,扔给他,老鼠站在罗南肚皮上,全身湿漉漉,肚皮很滑,老鼠跌入浴缸里。
醒来全身是汗,泡的太久了,站起来险些滑倒。
裹上浴巾,到卧室,董瓷见他进来道,“你这个痞子连裤子都不穿。”
“穿了还不是要被你这个痞子脱掉。”罗南掀开浴巾,笑着说,“大象,大象……”
董瓷闭上眼睛也在笑,“真痞啊你,我冲凉去了。”
罗南钻进被子,抱着董瓷,“大象的鼻子已经很长了,你要快点回来。”把灯调暗后,美美的把头枕在手臂上打开电视看新闻。
浴缸的水仍是那么绿,“这个家伙,洗完也不知道把水放了真是。”说完把带着塞子的链条一拔,咕噜咕噜,水位一点点下降。
“什么东西堵住了这么慢?”董瓷伸手到洞口处一掏,软绵绵的一团肉。
是一只老鼠。
淹死在泡泡浴缸里喝饱了绿茶的老鼠,肚子鼓鼓象青蛙,眼睛凸出,灰色,尾巴短。
到厨房拿筷子夹出来扔下楼,轻微的砰一声,死去的老鼠由淹死演变为摔死。
消毒水的味道代替了原来的芬芳,董瓷戴着手套擦洗浴缸,一遍又一遍,直到胳膊累得抬不起来。站浴,水顺着大腿流下,浴缸很干净,消毒水的味道原来是这么好闻。
回到床上,罗南已经睡着。
睡在罗南肩膀上,什么梦也没做,睡的很香。
爱对于女人来说,就是和喜欢的男人睡觉,爱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和喜欢的女人做爱。
董瓷在同事中唯一的朋友就是柴文秀,尤其是上次两人一起去寺庙烧香拜佛,更是让董瓷觉得这份友情非常难得。柴文秀看见罗南开车把董瓷送到商场门口时艳羡不已,“你真是幸福,不用上班,逛街都有人送。我们家海明就没有这份心。”
幸福?每个人都只看到别人的幸福忽略身边的幸福。
买完东西吃东西,吃完东西再买东西。
八点,柴文秀坐董瓷的顺风车回家,对罗南道,“谢谢你提供的方便。”
“哪里,她没什么朋友,你来陪她我很感激。”罗南对柴文秀笑道。
柴文秀进门,海明正在电脑前,“又去买东西了。”
“买衣服。”柴文秀倒在沙发上,看着一本正经伏案苦读的海明,“我说你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也没见赚什么钱,选这个破学校的破专业,一点用也没有。”
“吃饭了吗?”海明扶了扶眼镜,“冰箱里还有我中午吃剩的饺子。”
“饺子饺子,又是饺子,天天都吃饺子。”柴文秀发着牢骚,看着桌上的帐单,管理费,水电费,银行扣款单,电话费。三十二年的房屋按揭,不知道要还到何年何月何日。
打开电视,六合彩的节目被新闻屏蔽,到楼下问小卖部的阿明,又没中,亏了一千块。阿明安慰道,下期,据说有内幕消息,文姐一定行的。
柴文秀顺便买了一袋方便面,“再信你一次。”
澡也没洗,直接上床了。海明上床,“你今天真香。”
柴文秀扭过身去,“别吵,明天星期一得带团呢。逛街累死了。”
海明叹了一口气,关灯,肚子有点饿,看看身边的女人,翻身,睡了。
陈奇坐在办公室,反复的拨打那个号码,只有一个冷冷的女声,您拨的电话号码不存在。
不存在?不可能。
陈奇在星辉找到了前台小姐所说的董瓷唯一的好朋友柴文秀。
“我不认识你。”柴文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可是我想认识你,我知道你是董瓷的朋友。下班后我请你吃饭。”陈奇道。
柴文秀心里一阵喜悦,表情却很冷漠,“那随便你。”
下班前,打电话回家,“海明,我今天有客户要谈,你自己吃饭。”
陈奇的车果然停在门口,柴文秀想,我可怜的海明,如果我和你分手不知道你脆弱的心灵是否能够承受。
餐厅的气氛很好。柴文秀微笑着,“现在认识了。”
“柴小姐的身材很好。”陈奇举起酒杯,“能邀到你真是荣幸。”
“哪里哪里。”
“哪里都是。”
法国菜比饺子看去来好吃,味道却不敢恭维,柴文秀心想。
“我想知道董瓷的新号码。”陈奇耐心的看柴文秀吃完最后一道甜点。
“原来你请我吃饭是为了这个。”柴文秀有点失望,“她都订婚了。而且没有经过她的允许……”
陈奇拿出一张卡,“密码是000000,你用完后再打电话给我吧,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我的电话号码写在卡的背面。”
这是柴文秀今年最走运和最倒霉的事。
一个星期后,陈奇接到柴文秀的电话,不仅董瓷的号码和连住址都有了,陈奇得意的把腿放在办公桌上。世界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人心。
二十三
生日快乐。罗南捧着一束巨大的百合花。
董瓷笑了。虽然她最喜欢的花不是百合。
生日party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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