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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名捕-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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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斯来到了城南老南米铺,有一个三十岁上下年纪,瘦黄着一张脸的男人在米铺里忙这忙那,见到铺子门口站着黎斯,他习惯性的迎了出来,招呼道:“客官,买米?”
  男人见黎斯没多大反应,继续说:“老南本记的米糕和米饼可是长良县城最美味的特点小吃,还有不少从凤阳、蓝河过来专门买米糕米饼的顾客,甚至有从圣城来的。怎样,来了长良,何不尝尝特点小吃?”
  这人倒是嘴皮子够灵活,能说会道。黎斯摆摆手道:“我不是来买吃的,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一件事。”
  “谁?”男人皱眉问。
  “王亲修。”黎斯道。
  男人脸色瞬间变了。他就是红杏口中提及的王亲修的穷亲戚,胡六儿。
  胡六儿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说:“你谁啊,凭什么胡乱打听。”黎斯报出了捕头的身份,胡六儿语气弱了下来,黎斯问胡六儿在王亲修祭祖时碰到了什么离奇事件,胡六儿眼珠子转悠了一阵,讨好的笑说:“官爷,哪里跟哪里的事啊。肯定是王府那批嘴没遮拦的小丫头在胡说八道,根本没什么鬼神。那晚我跟着王老爷去祭祖,有个乞丐藏在墓地后面想等我们走了以后偷吃祭祖用的祭品,被我们逮住了。我跟家丁们教训了乞丐一顿,就把他给放了。事情就是这样。”胡六儿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黎斯,黎斯也笑:“就这些?”
  “对,就这些。”胡六儿点头。
  “好吧。”黎斯拍了拍胡六儿的肩膀,离开了米铺。胡六儿瞧着黎斯远去的影子,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回到了米铺里。
  黎斯并未走远,心中的疑问让他纠结。王亲修祭祖时究竟遇见了什么人,经历了怎样的事,能让他噩梦连连……若真有曲折在其中,那王亲修的火中惨死是否也有蹊跷,毛义是否真就是杀人凶手……许多问号如同麻绳在黎斯脑中纠缠,成了一个死结。虽然这些都只是揣测,但至少有一点黎斯可以肯定,这个胡六儿在撒谎。
  于是,黎斯决定用一个不寻常的法子从胡六儿口中探求真相。
  老南米铺,胡六儿在清算当天的账目。过手的白花花的银子像是一根细草,在瘙痒胡六儿的笑窝,钱越多,胡六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就在胡六儿自我陶醉时,“砰砰!砰砰!”米铺门响了起来。
  “这时候还有人来买米?”胡六儿狐疑的扯下挡板,但门外根本没人。胡六儿一头雾水的重新安好挡板,刚转身还没走两步,身后“砰砰!砰砰!”再一阵砸门声。
  “谁他妈皮痒啊!找死!”胡六儿开门以后大骂,大街上空无一人。胡六儿关门这当儿,一阵冰寒的街风吹进米铺,胡六儿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像是回忆起可怕的东西,他赶紧关好门。
  胡六儿一边后退,一边小心翼翼凝望着门,果不其然。“砰砰!砰砰!”门又被砸响了,胡六儿头皮发麻,倏然,身后的窗户也“咚咚!咚咚!”响了起来,砸门砸窗声越来越密集,像无数虫子钻进胡六儿的耳朵里。
  “谁,谁在外面?”胡六儿不敢再开门,隔门大声问,声音不自觉发颤。
  “六儿……六儿……”沙哑模糊的声音,胡六儿全身变得僵硬。在整个长良县,叫他“六儿”小名的只有一个人,王亲修。不,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呀。
  “你究竟是谁?”
  “不孝的东西,亏我一直照顾你,还将米铺交予你打点。你竟然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好,好呀……”门窗同时停止了敲打,胡六儿猛的醒悟过来,苦着脸摇头说:“我知道了,知道了,是姑老爷,姑老爷。”
  王亲修是胡六儿远亲,若算起来,便是姑老爷一辈,以往胡六儿就以姑老爷称呼王亲修。
  “算你有点良心。我问你,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问你那晚祭祖时发生的事?”胡六儿仔细听了一会儿,发觉王亲修的声音比以前尖锐了一些。他不禁问:“姑老爷,你的声音怎么变尖了?”
  “臭小子,你竟敢怀疑我,我不仅声音尖了,样子变得更多。你来瞧瞧啊!”尖锐刺耳的阴笑声落,米铺里的油灯无风摇晃,一个偌大的影子出现在窗边,胡六儿整个人软趴下来,赶紧磕头告罪:“我信了,信了。是六儿混账!是六儿混蛋!姑老爷,你千万别出来吓六儿了。”
  “说。”窗外影子停止。
  “是有人来问祭祖那晚的事,但我什么都没说。”
  “这就好。你将祭祖真实所见说一遍,我给你指出其中千万不可说的地方,如果你说漏了,哼哼,你很快就能来见我。说吧。”
  “是,祭祖那晚,姑老爷带着我们去了祖坟。祖坟里……”
  离开老南米铺后,黎斯和白珍珠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白珍珠笑的前仰后翻,险些跌倒:“黎大哥,你没见他趴在地上磕头,不让他姑老爷见他那一幕,笑死我了。”
  “他是平时亏心事做太多,害怕见鬼。”
  白珍珠笑了一阵,又有些后怕的讲:“但他说的故事也挺吓人,黎大哥,你说那些是真的么?”
  黎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黎斯和白珍珠离开老南米铺后,胡六儿缓缓爬起来,确认姑老爷走了以后才长长哀叹一声,坐在地上。殊不知,背后米铺的门一点点被推开……
  第七章 鬼门开,厉鬼行
  十一日巳时,黎斯听闻了胡六儿暴毙的消息。轩辕善脸色灰暗,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昨晚没睡好觉。崔吉、轩辕善、黎斯三人来到了老南米铺,胡六儿的尸体仰面趴在地上,舌头外伸,两只手抓在胸前,直勾勾的死亡视线里刻下了临死前惊恐万分的神情。仵作简单检查了尸体,崔吉安排人手将尸体运回了县衙黑屋子。
  这是长良县城半月内死的第三人,崔吉肚里的苦楚可想而知。
  中午午饭后,仵作来了。仵作如实说道:“死者没有外伤,没有中毒,从他死状和神情来看,他是被活活吓死了。”
  崔吉不由吃惊:“活活被吓死?”
  胡六儿猝死是在自己和珍珠离开老南米铺大约两个时辰后,胡六儿是胆子小,这点黎斯清楚明了,但是能被活活吓死,究竟他看到了什么?
  崔吉这边,有心腹幕僚凑上嘀咕了几句,崔吉听后神情有变。
  “这胡六儿在王亲修活着时,曾私藏下了不少米铺的银两,这事被告到了王亲修那里,王亲修本要辞掉胡六儿,但没成想却发生了惨案。”崔吉狐疑说:“听上去有些荒谬,但瞧胡六儿的死状和死因……莫不是王亲修变作厉鬼回来找胡六儿寻仇?”
  黎斯没做声,轩辕善面有不悦道:“崔兄别自己乱了分寸,鬼神魍魉所说根本站不住脚,也只是能欺蒙些无知的人。”
  “也是,也是。”崔吉擦着额头汗珠。县衙外有报,雁荡山雷虎营派人来了。崔吉立马赶出去相迎。
  崔吉刚迎到县衙前院,已有一位三十多岁年纪的武官带着几名身穿蓝色盔甲的军士进入县衙。武官跟崔吉拱了拱手,开口道:“在下雷虎营前威校尉章公跃奉壮武将军将令来拜会崔县令,同时将军有几个问题望崔县令告知一二。”
  “章校尉言重了,但讲无妨。”崔吉额头冷汗这会儿一直没停,尤其是看到章公跃身后那几名神情冷峻的军士,更是心虚冒汗。
  章公跃直截了当询问了王亲修案件,问凶手是否拿到了。崔吉大致明白的把王亲修一案的各种曲折说给章公跃听,最后崔吉道:“碧朱现在已归案,就在大牢里。至于毛义,还,还在潜逃中……不过县衙已派出精锐府兵,布置了天罗地网在各个要道路口,相信不日就可擒毛义落网。”
  章公跃听完后点了点头,起身说:“有劳崔县令,先带我去瞧瞧那丫鬟。”
  “好。”崔吉急忙起身。
  去大牢的路上,崔吉为章公跃介绍了黎斯和轩辕善,章公跃的脸色起了变化,显然对于大世王朝的四神捕,他是必有耳闻。章公跃面向黎、轩辕二人的脸色没有之前那般冰冷,有了敬重之意,笑说:“久仰两位神捕乃大世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朱将军也曾提及过两位神捕,还有严成大人和青锋神捕蒙锐。将军常以不能同几位相识相会为憾,这次回营后我转告将军两位就在长良县城,相信将军肯定很高兴。”
  “承蒙将军抬爱,比起将军国之栋梁、大世肱骨之臣,我等实乃末技之流也。”黎斯谦让说,轩辕善只是点了点头,算回应。
  大牢里,碧朱孤零零看着墙壁。崔吉叫了碧朱好几声,她才缓缓回转目光,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道:“大人。”
  “你就是谋害王亲修老爷的丫鬟?”章公跃语气不善,碧朱颔首称是。章公跃冷冷说:“好,既你承认了同毛义合谋杀人,你没理由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就说出来吧。”
  碧朱重新看着墙壁,声音有气无力的说:“我不知道。”
  “还敢嘴硬,直接用刑!”章公跃见碧朱不理不睬自己的模样,勃然而怒道:“要在我们军营,你早挨了三十杀威棍了。崔大人,你倒是用些有用的法子,让这臭丫头早日开口啊。”
  章公跃平复了下心中努气,一来他犯不着跟一个婢女生气;二来长良县城毕竟有个崔吉,他不可越俎代庖。章公跃将包袱重新扔给崔吉,而后嘱咐讲壮武将军会密切注意案件进展,崔吉那是苦不堪言。
  章公跃还有公事要赶回雷虎营,出了大牢也就告辞了众人,对黎斯和轩辕善尤其多寒暄了几句,而后率部下策马离开了长良县城。
  轩辕善从一人买醉开始就好像满腹心事,他不辞而别的出了县衙。
  黎斯回到客栈已是酉时三刻。他一人回到房间里,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倏然,黎斯发现桌上有一张半展开的白纸。
  轮值的老邢提着酒葫芦不知去哪里蹭酒喝了,今晚县衙大牢当值的是刚当上狱卒没多久的王欢,还有一个爱睡觉的牛大壮。
  王欢尽职的巡完了一遍牢室,回到外面的小堂中,牛大壮揉了揉眼说:“别紧张,就咱这里小偷小摸都没几个,还能有来劫牢的啊。哈哈,哈哈!”牛大壮摇头晃脑像个老学究一般,没多会儿又打起了呼噜。
  王欢瞅着墙上油盏发呆,突然,“扑啦啦!”的怪声从大牢深处传了出来,像鸟在扑腾着翅膀。
  王欢举着油灯检查牢室,怪声是从最后面的牢房传来的,那间牢房王欢记得关押着一个女杀人犯。
  油灯微弱的光扫过去,白衣囚服的女子背对牢门,身体簌簌抖个不停。王欢诧异的问:“喂……你,你怎么了?”
  女子突然震动自己宽大的囚服,发出刺耳的鼓荡声,接着她缓缓转过脸。王欢被吓了个不轻,女子五官扭曲,嘴角流着鲜血,脑袋不停的颤抖,嘴唇一张一合像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等等,等等!”王欢用钥匙打开牢房的铁锁,女子突然猛地扑向王欢,王欢惊得惨叫一声,将女子扔在地上。
  女子扭曲了一阵,渐渐不动了。
  “喂,你!”王欢想去碰一碰女子,肩膀突然被抓住了,才发现是牛大壮不知何时来了。
  牛大壮摇摇头道:“让开。”王欢连忙闪开,牛大壮翻开女子的身子,女子原本清秀的面容此时诡异的微笑着,大量鲜血汩汩从嘴里冒出来,其中夹杂着半截舌头。
  “她死了!”王欢身子一软,瘫坐在牢房里。
  黎斯刚想睡就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吵醒了,然后他来到大牢里,崔吉一脸悲苦的望着黎斯。仵作已经检查过了尸体,站起身惋惜的说:“这姑娘咬舌自尽了。”
  王欢蹲在牢房里突然说:“不对,不是咬舌自尽。她死时的样子太可怕了,像被人扼住了她的喉咙,揪出了舌头,一点点扯断的。对,还有她那笑,好邪门!”王欢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恐惧,崔吉忍不住嘀咕道:“又是一个王亲修的仇人死了。莫非真是王亲修的冤魂不散,变成凶魂厉鬼来复仇?!”
  黎斯注视着碧朱仰望头顶的眸光,那最后一瞥中她流露出了恐惧、决绝,却似还有一抹隐隐的情感在其中,是什么呢。黎斯找寻不到答案了,因为知道这答案的人已经走了,永远。
  胡六儿离奇的暴毙,碧朱可怖的咬舌自尽,两人的死让黎斯嗅到了不同一般的味道。
  真相开始若隐若现。
  十一日酉时,夜风凛冽如刀的雁荡山幽秘的黑暗中,两双锋利的目光死死盯着雷虎营将军帐里透射出来的灯光。
  “四天了,每日申时后他就缩进帐篷里一晚上不出来,帐篷外有三队二十四人的巡逻兵,几乎每时每刻在绕着帐篷转,下手的难度很大呀。”“毒蛇”黄将碧绿色的瞳孔射出逼人的火焰:“但这样等下去,是没完没了。魏独命,你说他是不是察觉到了危险?”
  魏独命沉吟良久,摇头说:“不会。黑夜的暗杀计划不可能有人泄密,而且白天我看朱远心绪不定,像是另有他事让他分神。”
  “谁知道他想什么,我只知道主上给的期限是九天。”黄将皱眉说。
  魏独命冷漠说:“今天还不是第九天。”
  雁荡山山脚起了大风,朱远等来了章公跃。章公跃将王亲修案件的过程和进展告诉了朱远,朱远闭上了眼,在思考。
  “你说的是鬼捕黎斯和铁捕轩辕善?”朱远喃喃自语:“他们两人怎会一起出现在穷乡僻壤的长良,有问题。”
  “这个属下也觉得奇怪。”章公跃也点头道。
  朱远神情倏然变得凝重起来:“先不管他们。我走的十来日里,军营里是不是有人送来过东西?”
  “东西……有啊!王亲修老爷送来的一批上好的墨叶茶,说是专门留给大哥喝的。”章公跃瞅着朱远脸色不对劲,纳闷的问:“莫非茶叶味道不对?”
  朱远侧首瞅了瞅帐篷外,而后回到桌案旁取出了一个半人高的黑色木箱,就是王亲修送来装墨叶茶的箱子。朱远从木箱里缓缓取出了一个金匣。
  金匣绘有九条金龙盘旋于九天,金龙神光睥睨,爪下生云。
  “金匣,怎么会有个金匣?”章公跃一头雾水,狐疑的讲:“这金匣是王亲修送来的,他这是何意?”
  “你还没看出来。这金匣不是凡品,而是……”朱远目光盯着金匣,一字字道:“帝王之物。”
  “帝王之物,大哥,这真是帝王之物?!”章公跃有些慌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朱远将金匣一点点翻开,章公跃瞪大了双眼,金匣里竟然是……
  “舅父的死,看来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朱远凝望金匣内,缓缓开口说道。
  第八章 修罗狱中忆前尘
  十二日卯时,黎明前下了一场蒙蒙寒雨,天地间多了一层雾障。
  黎斯来到长良县城的第八天,等候蒙锐仍未见其面的第八天,接连死了四人的第八天,案情诡谲惊奇的第八天。第八天,黎斯第二次来到了百里波外的野渡,老渡夫蹲在渡板上闲散的抽着水烟,浑浊的目光扫过黎斯:“这位爷想渡河?”
  “是,百里波顺流而下三里。”黎斯跨上小舟。老渡夫灭了水烟,撑起长蒿往水中一斡,小舟缓缓飘离了渡口。
  黎斯坐在舟前静默不语,老渡夫好心提醒道:“百里波顺流而下五里有个青阳村,村民用入冬后第一场雪的雪水所酿制的梅花酒,甚是美味。以前曾有一些好酒的酒客专门坐我的渡船去青阳村品尝梅花酒。这位爷不想去尝尝甘甜的梅花酒?”黎斯摇头笑说:“再香醇清冽的美酒,奈何心已醉,又有何意义。”
  老渡夫没听懂黎斯的话,但明白黎斯的意思,也不再相劝。舟下百里波如同一面绵延巨大的水镜,清澈照人,百里波周围景色更是迷人绚烂,飞鸟长树相依,远处山峦点点入镜。
  黎斯转问老渡夫:“老人家在此渡河多久了?”
  “有些年头了,自从我老婆子走后就来到这里了。”老渡夫话语中有些许感伤。
  百里波三里是荒草丛生的野地,老渡夫好心说:“这周围都是岔路,如果想走回长良需要煞费一番功夫,老朽反正没事,就在这岸边等你吧。”黎斯知老渡夫是为自己好,告辞了老渡夫,他转身走进了荒野中。
  巳时,黎斯在荒草野地里走了半个多时辰了,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白纸。这张白纸昨晚神秘的出现黎斯房间内,白纸用清秀的笔墨书写了十二个字——百里波下三里;修罗殿中相见。
  修罗殿,在哪里?黎斯远远眺望,在荒野最深处模模糊糊的有一幢建筑物。
  来到近前,黎斯发现竟是一座古刹。古刹已倒塌了小半,左边庙身还算完存。古刹庙头有一块半歪的牌匾,早已退去了颜色,凹下的痕迹依稀可辨出三个字——修罗殿。
  在大世动乱的几十年里,大世王朝各类神秘宗派繁盛,什么大王教、月神教等等,其中也有崇尚地狱修罗的修罗派,以血腥暴力的嗜杀惩恶作为教派宗旨,多存在于大世北方地域,包括金州、宿州等,三王叛乱平息后,这类神派异教大多都被铲除了。
  这座修罗殿应就是五六十年前,修罗教众所建造,此时早破败多时。
  黎斯推开了修罗殿的木门,殿中狭隘,左右也只丈数有余。有三座修罗煞神像,分左右中立在修罗殿里,右边崩塌墙体下是歪倒的半尊神像,面容姿势都已看不出来。左边修罗神像有三首六手,高举六种兵器,目光凶恶。中间一尊大的修罗神像,却嘴生勾牙,牙齿上雕刻有地狱十八层的可怕景象,每一巨齿上都是人肉分割、血泪奔流。
  外面晨曦里的光芒洒射进来,黎斯手在颤抖,他望着正中那尊修罗神像,缓缓开口:“我来了。你……在吗?”
  修罗神像屹立不动。许久有一缕清幽柔弱的声音从修罗殿里某个地方传了出来:“你忘了是我留函让你来此,我又怎会不来。”
  “对,我糊涂了。”黎斯微微张嘴,却感觉胸口窒息。黎斯吞咽了一口吐沫,终于再说出一句:“你还好吗?”
  沉默,黎斯心渐渐揪了起来,又是很久,黎斯听到了回答。
  “我活着。”
  好与不好已不重要,也永远无法说清,只是还活着。黎斯能体会这种感觉,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这许多年来,其实我一直在找你。但都没有你的消……”
  “别说了。”藏身修罗殿中的人打断了黎斯:“你不想问问我长良的事么。问问我为何同王亲修扯上关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黎斯心中长叹,而后说:“自从遇见你,这几天脑子里一直很乱。但王亲修的案子并非那样简单,我尚不知你的意图,但我感觉或许同令王亲修彻夜难眠、噩梦连连的原由相关,也就是王氏祖坟里那可怕的一幕。”
  黎斯微微低头,脑海里回忆起在老南米铺外,自己同白珍珠装作死去的王亲修恐吓胡六儿,胡六儿所道出的祭祖真相:
  胡六儿面容恐慌的说:“是,祭祖那晚,姑老爷带着我们去了祖坟。祖坟里的墓门突然开了,从坟墓里就那么晃悠悠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衣襟上沾满了血,甚至还挂着撕裂下来的血肉,他眼珠子也在冒血,直勾勾望着远处。那人走到山头的高处,突然吼叫起来,张开手朝着天,我们才注意到他怀里原来抱着一个黑布包袱,黑布这会儿溜了下来,露出了里面一个金灿灿的匣子。金匣甚至漂亮,还有几条龙盘在金匣表面。”
  “那人然后就死了,从山头滚了下去。姑老爷让我们把死人抬回进坟墓里,抬尸的时候我恍恍惚惚听见死人最后在嘟囔几个字,是什么来着……帝什么,定什么,还说送到哪里什么什么的,总之听不明白。”胡六儿说。
  “金匣肯定被姑老爷留了。姑老爷死后我还偷溜回王府找来着,没有。”胡六儿想了想觉得后怕:“这东西很邪门,先是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恐怕姑老爷你的死跟这金匣也多少有关系,所以姑老爷死后我连着好几天做噩梦,生怕也会连累到我。”胡六儿哆嗦的说。
  “祭祖回来没几天,姑老爷把除了我之外去祭祖的伙计都调走了。”
  ——黎斯从回忆中抬起头:“就在胡六儿告知我祭祖真相的当晚,他也不明不白的猝死,更让我觉得这祭祖阴霾里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
  “胡六儿口中王亲修得到的金匣,才是你留在王府的真正原因吧。至于金匣之秘,胡六儿既然看到了金龙盘旋于匣面,这就绝非是普通的金匣,而是帝王家物。加之胡六儿从坟中人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这金匣中的东西我有七八分肯定了。”黎斯双眼凝视修罗殿某处阴影里的死角,清楚的说出口:“帝命金劵。”
  “帝命金劵本只是传闻里太祖遗留的金劵皇诏。世太祖后的许多遗臣遗老都认定帝命金劵中隐藏了一个天大的关于皇室血脉的隐秘,这个秘密如果暴露出来,足以撼动大世几代根基,导致金庭崩、天下乱。”黎斯说出了心中推测,修罗殿里空气有些凝重,别人却不知,其实黎斯同帝命金劵也有一份说不得的关联,帝命金劵的出世可以说也同黎斯有着一份难以忘记的渊源。黎斯将这份隐秘渊源藏在心底,却是各般滋味都有。
  “原来你已洞察了这么许多,我低估你了。”殿中声音又是沉寂了很久,再次响起。
  “我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从王氏祖坟中爬出来的应该是黑夜的人,但他为何会钻进王氏祖坟内?又是谁重伤于他并要走了他的性命?除了黑夜外,谁还在窥伺着帝命金劵?还有胡六儿最后听到的,帝命金劵原本要送往哪里?所谓单字‘定’又指的何事或者何人?”黎斯道出腹中诸多疑问,殿中声音说:“说是见我以后脑子乱,你整日思考这么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就算不见我,也同样会乱。”
  “有些想不明白的问题,我不会去想。那些问题我仿佛已经看到它们的答案都在前面路上等着我,只需要我走过去,就迎刃而解。”黎斯语气一转,变得有些飘渺模糊:“而有些问题,不是我不去想,是不敢去想。因为能让我记住的,就只有这些了,有朝一日问题没了,我就失去了一切。”
  黎斯也似雕像立在修罗殿里,倏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急促的声音。黎斯咳嗽了一声,修罗殿的门应声被推开,两人先后走了进来,当先一人五官俊朗,目光如电,背后悬一柄沉重的铁剑,不是轩辕善又是哪个。后面一人面容焦急,乃是少女白珍珠。
  白珍珠皂白分明的双眼盯着修罗殿中,看到黎斯,她惊呼出一声:“黎大哥。”
  黎斯有些吃惊:“你们怎么来了?”
  “你没想到我们会跟来吧。今早你离开客栈后,我就悄悄尾随着你,看着你上了渡船,我匆忙回县城雇了船家一路沿着百里波寻来,终于在百里波下游三里发现了停泊的渡舟。”轩辕善语气有些生冷:“上岸再一路搜找而来,找到你可着实不易啊,黎兄。”
  “黎大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白珍珠问,黎斯迟疑着,不知如何回答。轩辕善本就是眼中不容沙子的主,这时顺着白珍珠的问话揶揄道:“你的黎大哥是有秘密不想告诉你,他早就对咱们兄妹二人有所隐瞒了。”
  “轩辕兄,你所指什么。”黎斯微微叹息一声。
  “便是王亲修的案子。这案子从一开始我就在王亲修的遗骸上感觉到了一些怪异,但当时并没有立即察觉出来。”轩辕善道来:“后来随着郭方瑜的尸首被发现,我才恍然明白过来。而后我潜入长良县衙的黑屋子内,找出了王亲修的尸骸,王亲修左脚小拇指外有半截黑色的东西,这就是我始终觉得怪异不对劲的地方。先前我以为那是烧焦炸开的皮肉,但实际上并不是,它是半截趾骨,第六趾。而且这半截第六趾骨并非被烧断,是开始就只有半截。王亲修会有不完全的第六脚趾么,我暗中询问了伺候王亲修多年的老家仆,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这也就说明了,在王府大火里被烧死的人,根本不是王亲修,而是另有他人。”轩辕善目光盯着黎斯:“至于被烧死的人是谁,我着实苦恼了一番。我本想找黎兄商量,但发觉黎兄那时像丢了魂一般,终日浑浑噩噩。”
  “我自己开始暗中调查。既然被烧死的不是王亲修,会是谁?我突然想到了一人,一个始终谜一样神出鬼没的人——毛义。”轩辕善顿了顿:“我暗中造访了毛府,结果得知毛义自幼就不习惯下人伺候,所以仆人们都没亲眼见过他的脚趾,除了一个人,毛义的亲娘。”
  “可惜的是,毛义的娘在大病中,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没有醒过来。我只能暂时放弃了调查,等待老夫人的醒转。”轩辕善闭眼,再睁开:“终于在初七丑时,我等来了老夫人的醒转,她证实了毛义生有不完全的第六足趾,也就是说,王府大火里被烧死的人,不是王亲修,而是被陷害成凶手的毛义。”
  “毛义被烧死,谁会是杀人放火者?凶手既然成了受害者,那么受害者当然就是凶手了。”轩辕善长吁一口气:“我本已掌握了其中破绽,但没想到毛老夫人在同我讲完话没多久,便撒手而去,至死还在念着自己儿子。而更令我意想不到的就是你,黎斯。”
  “我?”黎斯微感诧异。
  “毛义早死了,但你却在搜查县城时承认说看到了毛义,莫非毛义死而复生不成。当我从老夫人口中得到答案后,我也肯定了你在撒谎。”轩辕善清楚说出最后几个字,白珍珠望着黎斯,摇头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不会的。你一定搞错了,黎大哥为什么要骗我们?”
  “这也是困惑我的原因。”轩辕善说:“而更为荒谬的是,碧朱竟然自己坦白了罪行,承认跟毛义害死了王亲修,这简直一派胡言。但个中阴谋绝非一般,甚至连我最信任的兄弟都变成了撒谎者,我本有证据反驳碧朱,但毛老夫人的病逝让我失去了这铁证。我满腔抑郁,才去酒坊买醉。”白珍珠这才明了轩辕善最近几日嗜酒的原因,她转看黎斯:“黎大哥,这是真的么?你骗了我们?你在撒谎……”
  黎斯慢慢再慢慢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白珍珠一肚子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黎大哥,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欺骗我,永远真诚的对待你的朋友和关心你的人。你为什么要撒谎,你说啊!”
  “我……”黎斯张嘴,却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哼哼!不若我来帮你找出答案。”轩辕善倏然拔出铁剑,古朴铁剑划破修罗殿中腐朽的气息,似一道黑色流星击向黎斯胸前。黎斯没料到轩辕善说动手就动手,不由手忙脚乱,一招“灵猿向佛”身子顺时腾挪到殿中右侧,但谁料轩辕善这一招是声东击西,一剑半路收回,雷霆之势劈向殿中央的那尊修罗神像。
  “不!”黎斯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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