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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持白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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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停车场等妳。”
仓田坐进停在停车场里的工作人员专车,才刚启动引擎,一手拎着滑雪鞋、另一只手抱着滑雪板和滑雪杖的绘留就出现了。
把行李放进后车厢之后,绘留跟着坐进副驾驶座。
“不好意思,我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宽板的滑雪板。”
她似乎是想既然要滑的是新雪,最好使用比较宽的滑雪板。
“没关系,在太阳下山之前还有好几个小时。”仓田发动引擎。
因为积雪的缘故,原本就已经很窄的路变得更加狭窄,有好几个路段在跟对向来车会车时都显得惊险万分。不难理解对于滑雪客们来说,这条路也是造成他们对北月町敬而远之的原因之一。对驾驶技术没信心的人,最好还是避开这条路吧──网络上的留言板是这样写的。
仓田一面慎重地操控着爱车的方向盘,一面提出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问题:“怎么会突然想去滑雪?”
不过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绘留却一脸疑惑地沉默不语,好像不知道他在问甚么。
“我是指根津,他不是说要去滑两个小时的雪吗?”
“哦……”绘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因为他抱着滑板出去,所以我想他应该是去玩雪地滑板了。”
“雪地滑板?真的吗!”
“他还换了雪地滑板专用的靴子。”
“嗯……原来如此。”
仓田踩了煞车,把速度放慢下来。因为前面有一座小桥,即使乍看之下甚么都没有,但是这种地方常常会结冰。
“我记得他说过暂时不会玩滑板。”
仓田还记得,去年冬天,在北月滑雪区发生那起死亡事故之后,根津是这么昭告天下的。也许同样是玩雪地滑板的人,所以更加无法原谅肇事逃逸的犯人。
“我猜大概是受到刺激了吧!”绘留的话虽然有所保留,但语气似乎有凭有据。
“刺激?”
“八成是被犯人刺激到了。你有听说他在跟踪犯人时发生的事吗?”
“我有听说。这么说来,犯人好像就是利用雪地滑板逃走的。”
“听说技术十分了得。根津还说,他的滑雪技术根本无法与犯人匹敌。”
“喂喂……不会是因为滑雪技术比不过人家……”
“别担心,不管他想要干么,我都一定会阻止他的,不会让他去做危险的事。”
“话虽如此,但是如果他又像上次那样暴走的话,可怎么办才好啊?”
“这次是我不好。是我按照根津的交代,用行动电话向他通风报信的结果。但是下次我不会再这么做了,请相信我。”绘留加强了语气。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身为一名雪警巡逻队员,她的责任感之强,是不输给根津的,这点仓田也很清楚。
“我当然相信妳,可是也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妳一个人。我会再找根津好好聊聊的。”
“我也会提醒他注意的。”
“因为他是个很不服输的人,所以要他眼睁睁看着钱被犯人拿走,他肯定非常不甘心吧!”
“我也觉得很不甘心。在那之前我连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曾经因为下了很多雪,想说滑雪场可以顺利开门营业而感到欣慰不已呢!”
“我也一样。话说回来,犯人肯定也满心期待着下大雪吧!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不知道在想些甚么的人。”
“那封恐吓信上写的会是犯人的真心话吗?说甚么因为滑雪场导致全球暖化,所以要求公司付赔偿金,您认为那真的是犯人的动机吗?”
仓田握着方向盘,耸了耸肩。
“八成不是吧!虽然滑雪场的开发的确是对环境造成了破坏,但是因此就要我们付赔偿金也只能说是借口。可能只是刚好想到一个冠冕堂皇的胁迫方法,就付诸实行了……不是吗?”
“您也这么想吗?”
“如果犯人真的是因为环境受到破坏而感到愤怒的话,才不会要求甚么赔偿金,只要把放炸弹的事公诸于世就好了。这么一来,滑雪场就只能关门大吉。就算继续营业,也只会受到舆论的抨击,不会有客人上门。对滑雪场的经营者来说,这方面的打击反而更大一点。”
“这么说很有道理,犯人肯定也算准滑雪场这边不会报警。”
听见绘留的自言自语,仓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妳一定觉得我很窝囊吧!”
“甚么很窝囊?”
“就是我只会听从上级的命令办事。照道理说,我就算冒着被炒鱿鱼的风险,也要保护游客的安全才对。”
“我很了解仓田先生的立场。”
“不,照理说,不管用甚么方法,我都应该要说服社长他们才对。要是我有勇气把辞呈往桌上一丢,告诉社长他们『如果不把恐吓信的内容公诸于世,我就不干了。』的话就好了。可是我一开始没有这么做,现在说甚么都太迟了。也难怪根津会觉得不甘心,因为我们现在不只是对上级唯命是从,也是对犯人唯命是从了。”
“那并不是仓田先生的错,这点我很清楚。”绘留的语气传达出真挚的情感。
仓田的视线稍微停留在她身上,然后小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妳。”
狭窄的道路终于开始变得宽敞,右前方映入眼帘的是滑雪场。靠近道路的部份进行过除雪作业。仓田把车子停在空地上,下车后先把周围的景色看过一遍。
被大雪覆盖的独栋建筑物里有更衣室和休息室。原本是缆车券售票口的小屋整个埋在雪里,只剩窗户以上的部份露出雪地。没有滑雪吊椅的缆车铁塔几乎没有甚么存在感。
已经变成废墟了嘛!仓田心想。如果再继续放着不管的话,肯定会真的完全荒废。
问题是,站在新月高原饭店度假村股份有限公司的立场上,却也不能把这里完全封闭。因为林野厅【注:主管林业的政府单位,相当于我国农委会的森林处。】明文规定,在关闭滑雪场的时候,必须把登山吊椅撤除、把树林等恢复原状才行。想也知道,若真要执行起来,得花上好几亿的费用。
换句话说,像现在这样不关闭,而是让滑雪区处于闲置的状态,对于公司来说反而是最有利的做法。所以去年发生的那起死亡事故,其实是刚好给了公司一个可以这么做的完美借口。
因此,仓田也完全能理解即使只是暂时性的,社长他们也不愿意开放北月滑雪区的心态。因为一旦开放之后,如果要再重新关闭,就必须要有别的理由才行。当然这里头也夹杂着身为经营者,不想再浪费经费在这上头的私心。
然而,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要举行越野赛,就必须打造出完美的滑雪道。除了要让比赛完美地呈现以外,更重要的是要确保选手们的安全。唯有在安全受到保障的前提之下,选手们才能发挥最佳的实力。
远处引擎声由远而近地传来。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辆压雪车正从斜坡上下来。看样子辰巳早就已经去看过上面的样子了。
压雪车停在距离仓田他们十公尺外的地方,辰巳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
“怎么样了?”辰巳抢先问,同时吐出白色的气息。
“上面现在是甚么情况?”
“我刚才稍微绕了一下,目前还没有发现需要担心雪崩的地方。”
“很好,总之先上去看看再说吧!”仓田说完这句话,看着早就已经下车的绘留。“轮到妳上场了。拿着妳的滑雪杖,跟我一起来。”
“好的。”绘留十分有朝气地回答。可以在这整个冬天还没有被任何人滑过的滑雪场上留下自己的足迹,感觉实在很不赖。
仓田跟在辰巳后面坐进压雪车的副驾驶座。压雪车只能坐两个人,所以绘留只好坐在后面的货架上。
“后来就没有再收到犯人的指示了呢。”辰巳才刚把车子发动便提出这个问题。
“看样子是的。”
“犯人到底在打甚么主意呢?明明在这之前一再地提出要求,突然又没有消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也觉得很奇怪。”
“如果犯人接下来不再提出任何要求的话,社长和本部长他们会怎么做呢?难道真的会假装甚么事都没发生过地继续营业吗?”
“从他们的思考逻辑来看大概是吧!只不过,我不认为犯人会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犯人应该也很清楚我们不打算报警,所以现在的局势是犯人想要多少钱都可以,既然如此,当然没有就此收手的道理。”
“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肯定又要再付一次三千万了吧!今年的年终奖金应该是没有指望了。”辰巳不禁摇头叹息。
压雪车一面发出震天价响的引擎声,一面在积得厚厚的雪地上前进。雪花十分柔软,感觉就像是坐在巡洋舰上乘风破浪地前进。但是时速其实连二十公里都不到,只是因为细致的雪花从眼前不断地向后飞逝,才让人产生速度飞快的错觉。
“这一带的滑雪场果然单调了点。”辰巳说。“坡度的变化比较小,滑雪道也不够宽,滑个几趟之后可能就会觉得腻了。”
“嗯。”仓田无法反驳辰巳的意见。
不仅如此,一旦滑到最底下,即使转搭两趟滑雪吊椅,也得再爬超过二十公尺以上,才能走到通往新月滑雪区的联外道路。难怪前来滑雪和玩雪地滑板的游客们会对这里敬而远之了。
其实新月高原饭店度假村股份有限公司在并购北月滑雪区的时候,曾经计划过要换成又新又长的滑雪吊椅,只是后来从投资的角度分析,发现经济效益不符成本,于是便不了了之。
压雪车发挥强大的马力,使劲地爬上平均坡度超过二十度的斜坡。辰巳在抵达靠近上面滑雪吊椅升降处的地方停下压雪车。
仓田打开车门,站在雪地上。天空虽然阴沉沉的,洁白的雪却闪亮得几乎要刺痛眼睛。仓田拿出事先放在口袋里的太阳眼镜来戴上,重新把周围看了一遍。
“这一带看似没甚么大问题呢!”
辰巳也下了车,站在他身边。
“要说有甚么危险的地方,大概就只有滑雪吊椅正上方的雪壁吧!因为每年一到了春天,那里会比其它地方都先出现裂痕。”
仓田把目光望向那片坡度大约有四十度左右的雪壁。虽然是热爱粉雪的玩家们看了会垂涎三尺的天堂,但那里可是禁止滑雪的区域。话又说回来,根本没有可以爬上去的方法。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可以说是这片滑雪区缺乏管理的证明。
绘留把滑雪板扛在肩膀上下车。
“我该去巡视哪一带呢?”
“首先请妳把主要滑雪道都巡视一遍,但是请不要靠近有高低差的地方喔!”仓田指示。
“了解。”
绘留套上滑雪板之后,开始在柔软的雪地上滑行。因为尚未进行压雪作业,所以看起来就像是整个腰部以下都陷在雪地里。尽管如此,她还是巧妙地操纵着滑雪板,让滑雪板的前端不至于真的陷进雪地里,一面扬起雪雾,一面已经滑到远方。
“那么我们也来绕一圈吧!”仓田对辰巳提议。
坐上压雪车,稍微改变一下路线,沿着斜坡往下开。仔细一看,到处都充满滑雪客滑过的痕迹。虽然从新月滑雪区通往这里的联外道路被封锁,但是想要滑新雪的游客,似乎还是会想尽办法溜进来。只不过,一旦从这里滑下去以后,如果不开车的话,是无法再回到新月滑雪区的。
当他们回到最下面的滑雪吊椅搭乘处时,绘留已经等在那里,脸上浮现心满意足的笑容。
“看样子妳滑得很尽兴呢!”仓田下了压雪车之后说。
“真是太棒了!”
“那就好。有没有甚么奇怪的地方?”
“我想应该没有甚么太大的问题。不过有几个地方已经突出来形成雪檐【注:出现在山背背风侧的积雪。犹如建筑物的屋檐,塌落的雪檐常常导致雪崩。】了。是不是干脆先把那些雪檐弄掉比较好呢?”
“原来如此。那么如果要把越野赛的滑雪道盖在这里呢?应该也没问题吧?”
绘留点头。
“我想应该没问题。坡度和长度都恰到好处,欣赏比赛的观众席也有足够的空间。”
“那就好。”
这么一来,越野赛的难题就有解决的希望了──仓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辰巳喊了声“仓田先生……”以目光示意着他的背后。仓田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全身包得紧紧的男人正往这边靠近。两个都是他认识的熟面孔,分别是北月町观光课的冈村和增渊町长的儿子英也。
两人一路走到仓田他们的面前,深深一鞠躬。
“我们听说有压雪车出动的消息,所以就过来关心一下。”冈村脸上堆满了阿谀谄媚的笑容。“是不是已经有计划要让这里开放了?”
松宫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在这里不小心点头的话,接下来可是会后患无穷的,这点就连仓田也很清楚。
“不是,很遗憾的,并不是你们所期望的那样。只是接到巡逻队员的报告,说是发现有人从这里的斜坡滑下去,万一遇上雪崩的话可就麻烦了,所以就来确认一下状况。”
仓田的解释让两个人脸上都难掩失望的神色。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一心以为这下子终于可以开放了说……。对吧?”冈村转头望向旁边的增渊英也。
增渊也跟着点头。
“昨天,关于北月滑雪区的利用方法,我提出了几个方案,不知贵公司后来有没有积极地讨论过?”
“呃……关于这个嘛……”仓田偷偷地看了辰巳他们一眼。“我们这边现在也出了很多状况,实在没办法马上讨论这件事。当然,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但最后还是要看上面的人怎么判断,也许很快就会开放了也说不定。”他居然对公家机关的人说出这种官腔答案。仓田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惭愧了起来。
“仓田先生,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冈村往前跨出一步。“能在这里遇到你也算是有缘,可以请你也稍微听一下我们的想法吗?”
“呃……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仓田感到很困扰,因为在这种地方向他陈情实在也无济于事。
然而,冈村却不肯放过他。
“其实啊,是我有件事情想请教你。”
仓田看着对方的圆脸反问:“甚么事?”
“那可不是站在这里三言两语就可以讲完的事,可以给我三十分钟吗?只要三十分钟就好了。”冈村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仓田沉吟了半晌,无奈地点头答应。毕竟如果要在北月滑雪区举行比赛的话,到时候也需要町公所的协助。
“好吧!但是只有三十分钟!”
“太感谢你了!”冈村乐得脸都歪了。
仓田转向辰巳和绘留的方向:“我跟他们去一下。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自己先巡视吗?”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辰巳回答。一旁的绘留也跟着点头。
冈村他们是开町公所的车子来的,所以仓田也开着自己的车,跟在他们后面。不过话说回来,从北月滑雪区的滑雪场到北月町也就只有一条路。
开着车子走了两、三分钟之后,前方就是市区了。然而,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栋铁门深锁的建筑物。招牌也被拆下,弃置在地面上。仓田想起来了,那里曾经是一家旅馆。大约在半年多前,的确有听说旅馆决定歇业的消息。
之后也陆陆续续看到一些旅馆或商店,但是几乎每家旅馆或商店都是处于完全没有客人上门的状态。也有一些原本应该是出租滑雪板或雪地滑板的店,如今店内俨然已经成了堆放废弃物的仓库。
冈村他们的车子停在一间小餐馆前面,那家店似乎还在营业。
仓田也把他的车停在他们的车子旁,熄火下车。冈村打开餐馆的拉门,走了进去。增渊英也面向仓田,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店内摆放着大约六张四人座的桌子,但是却没有半个客人,只有一个塞满了漫画及杂志的书架,架子上摆着一台十四吋的电视。
从店里走出一个年约六十岁上下,个头娇小的女性。看见冈村,微微露齿一笑,看样子彼此应该认识。
“喝甚么?咖啡可以吗?”冈村问仓田。
“我都可以。”
“那就来三杯咖啡。”冈村点完餐之后,催促仓田入座:“请坐。”
仓田和他们面对面地坐着,把店内环视了一遍。菜单上有面点及饭类、定食等等。看来并不是专门卖给观光客的店,而是当地人视若至宝的用餐所在。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能继续勉为其难地维持下去。
“仓田先生,你很少过来我们这边吧!”冈村客气地问。
“是的,上一次来是春天的时候吧……”
“那你肯定吓了一跳吧!因为这里已经变得这么萧条了。”
没这回事──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安慰也只是徒增彼此的尴尬罢了。
“的确有很多店都关了呢!”
“就算开店,也只是增加成本而已,因为根本没有客人上门!”
仓田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想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话。既然北月滑雪区关了,滑雪客们当然不会选择下榻在这个穷乡僻壤。
刚才的女性用托盘端了三杯咖啡上来,把杯子放在各人的面前,只点了一下头,就又躲回屋里去了。
仓田喝了一口黑咖啡,非常有深度的香味刺激着鼻腔,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喝。
“话说回来,你想问我甚么?”仓田把咖啡杯放回桌上之后,提出这个问题。
冈村把身子整个探了出来。
“其实是我听到奇怪的谣言。”
“甚么谣言?”
冈村神秘兮兮地留心一下店里动静之后,把声音压得更低一点。
“我听说新月高原滑雪场要被卖掉了。”
“甚么?”仓田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从哪儿听来的?”
“是我在网络上看到的。”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增渊英也。“是我朋友先看到,然后才告诉我的,不过消息来源还不清楚。好像是出现在好几个留言板上,所以才传开的,但是原本的留言好像已经被删除了。”
“具体的内容大概是怎样?”
“就跟我刚才讲的一样啊!”冈村接着补充。“新月高原饭店因为经营困难,所以正在找滑雪场的买主,最快在这个冬天结束的时候就会决定了也说不定──大概就是这样的内容。”
24
把雪地滑板和雪靴塞进停放在停车场里的车子后,根津回到了装备室。当时在装备室还有好几个雪警巡逻队的队员正在休息,桐林也是其中之一。当他抬头看到根津的模样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穿成这样?”
可能是因为根津身上穿的是雪地滑板专用的滑雪服吧!最近,一般的滑雪服跟雪地滑板专用的滑雪服虽然做得愈来愈像了,但是看习惯的人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差别。
“我稍微去滑了一下。”根津摘下防风镜和手套,准备脱掉滑雪服。
“这么说来,我虽然从来没看你滑过,但你原本就是玩雪地滑板的嘛!”
“今天是我这个冬天第一次玩滑板。”根津把巡逻队的制服拉过来。“话说回来,好像很少听你提起滑雪的事。你夏天都在冲浪对吧?既然如此,比起滑雪,你应该更会玩雪地滑板吧?”
“不知道为甚么,换成雪地的话,我就没有办法打横着滑了,真是不可思议。”
“咦?居然还有这种事?不过我对冲浪一窍不通就是了。”根津穿上制服,坐在椅子上,把脸凑近桐林的方向低声问:“绘留人呢?”
桐林指着远方。“她去北月了。”
“北月?她去北月干么?”
“仓田先生他们要去检查,所以她就跟去帮忙了。还带着使用于未压过雪的雪地上专用滑雪板,一脸兴高采烈地出去了。”
根津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那可能是真的要开始准备了。”
“你是指要开放北月滑雪区吗?”
“因为越野赛嘛!仓田先生似乎有考虑过要把赛道规划在那里。”
听到根津这句话,上山禄郎靠过来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根津早有心理准备会被其它人听见,所以并未因此乱了阵脚。因为他心想,虽然不能提及炸弹的事,但是总有一天还是得为了迟迟不能打造越野赛的滑雪道这件事做出说明。
“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公司那边好像想把赛道打造在跟往年不一样的地方。”根津语焉不详地含糊带过。
“跟往年不一样的地方……所以今年不用攻击滑雪道或金色滑雪道了吗?”
“好像是吧!”
上山把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频频点头。
“原来如此,我才在想为甚么今年迟迟不开工呢?可是为甚么要改地方呢?”
“理由我也不知道,总而言之,现在上头似乎有在考虑北月滑雪区的可能性。”
“这样啊……可是北月滑雪区一旦开放,又会有很多麻烦的事。一定会有客人说三道四的……”上山哀怨地鼓起腮帮子。
言下之意指的是去年冬天的意外。虽说滑雪场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但是发生过意外的滑雪道一旦重新开放,势必会有客人来问东问西,所以继续保持禁止进入的状态还比较省事──这可能是全体雪警巡逻队员的真心话也说不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向客人说明原委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嘛!”
“这我当然知道。”上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根津唤了桐林一声,用大拇指指着大门口,站了起来,示意桐林跟他出去。
“可以啊!”桐林也跟着站起来。
走出装备室,两个人并肩坐在一张正对着滑雪场的长板凳上,确定附近没有其它人之后,根津率先开口。
“其实是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想也知道是关于那个炸弹预告的事情。”
桐林绷紧了脸部的肌肉。“甚么事?”
“在那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接下来的谈话纯粹是我跟你之间的秘密,请不要告诉绘留或仓田先生。”
桐林把太阳眼镜戴上之后,重新抬起头来,眼睛里浮现出紧张的神色。
“感觉上好像不是甚么好事。”
“我不会要你去做甚么坏事啦!怎么样?可以答应我吗?”
桐林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微微地点头。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像这样只把话说一半,我反而会更好奇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其实就是你猜的那样,我的确有个满疯狂的计划。”
桐林摆出戒备的姿势,把下巴收紧。
“到底是甚么计划?”
这时,根津又把周围看了一遍,把声音压得更低地说:“我想要抓住犯人的小辫子。”
“甚么?”桐林瞬间把背脊挺直。“抓住犯人的小辫子?要怎么抓?”
“截至目前,犯人每次拿到钱之后,都是利用营业时间结束后的滑雪道或非正式的滑雪道逃走,不是吗?我想那是因为犯人已经算准了没有警察监视这件事,所以接下来大概还会采取类似的手法吧!犯人对自己滑雪的技术非常有自信,认为谁也追不上他,所以我想反过来利用他的这股自信。”
“你该不会要我跟你一起去抓犯人吧?根津先生,这样不太好吧!要是犯人只有一个人还好,要是他还有其它同伴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引爆滑雪场也说不定。”
根津伸出手在面无血色的桐林面前挥了挥。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把话讲完!我只说要找出犯人的线索,没说要抓住犯人。”
“那你到底打算做甚么呢?”
“就是这个!”根津摆出一个按快门的姿势。“拍照。”
桐林惊讶得嘴巴半开,因为他完全猜不透根津的意图。
“严格来说,只要摆出拍照的样子就行了,重点在于要让犯人觉得自己被拍到了。”
“甚么意思?”
“当然是为了阻止犯人继续嚣张下去啊!如果犯人以为自己被拍到,应该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因为照片上可能已经拍到可以锁定犯人是谁的特征也说不定,而且谁也不能保证滑雪场这边绝对不会报警不是吗?”
“你这么说当然也有道理,但是做这种事真的不要紧吗?犯人不会一气之下就把炸弹引爆,来个玉石俱焚吗?”
根津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
“玉石俱焚对犯人有甚么好处?只会加重自己的罪行罢了。万一真有人死掉的话,那可是杀人罪!到时候不管被害人有没有报警,警方都势必得出动。这么一来,公司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因为有照片,要找出犯人的可能性也变高了。你想想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引爆炸弹对犯人来说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如果我是犯人的话,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反而会赶快收手,祈祷滑雪场这边不会把照片交给警方。”
桐林把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喃喃自语:“原来如此。这么说的确很有道理。问题是,如果犯人的心思没有这么缜密就糟了。”
根津露出一丝苦笑,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要是犯人的心思没有这么缜密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次的事件。这个犯人的每一个行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桐林紧紧地锁住了眉头,沉默一阵子后,终于点头答应:“我明白了。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赞成根津先生的说法,可是具体到底要怎么做呢?拍下犯人的照片说来简单,但执行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你说得没错。光是要追上他就已经不是件容易的事了,不过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的关系。只要我们两个人同心协力,应该会有办法的。在追逐那些滑到非正式滑雪道上的家伙不也是这种情况吗?”
“你有甚么作战策略吗?”
“谈不上是甚么作战策略。我的想法是,下次也把交付赎金的任务交给绘留。我想犯人应该还是会跟之前一样,利用行动电话来指挥她的行动。当我们知道她要去甚么地方以后,就申我们其中一个人先绕过去等她,另一个人再跟在她后面。举例来说,假设犯人的指示要她搭乘滑雪吊椅或缆车的话,我们其中一个人就先上车,另一个人就跟在她后面上车。如果上次就这么做的话,比她晚上车的人或许就可以看到犯人是如何回收现金的也说不定。另一方面,就算没有要她搭乘滑雪吊椅或缆车,基本上也保持这种追踪方式,只要让行动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随时都能保持联络就行了。怎么样?如此一来,无论犯人采取哪一种攻势,我们之中都有一个人可以成功地追踪到他,不是吗?”
或许是正在脑海中想象根津所说的状况,桐林陷入沉思,沉默了一阵子,然后自言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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