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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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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言见周围没人,向她打了个稽首,说:“贫道是天师道传人默言,在万寿宫三清殿清修,请问姑娘是哪一派的?”李瑾瑜看他西装革履自称贫道,忍不住笑出声来,还礼说:“我是茅山道的李瑾瑜,你这身打扮实在太……太……”
默言笑着说:“总不能穿了道袍来你们学校吧,别人还以为我是来招摇撞骗的呢!”李瑾瑜心里一动,问:“你是为了吸血獠来的吧?”默言说:“就是,那家伙惹了不少麻烦,你知道它藏在哪里吗?”
李瑾瑜叹了口气,把周文被吸血獠附身的情形说了一遍,默言皱起眉头说:“奇怪,吸血獠的真身不会是一个胎儿呀!”李瑾瑜说:“要不要我把周文叫出来,你亲眼看一看?”
默言说:“不忙。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刑警大队的人?”李瑾瑜扁扁嘴说:“他们哪会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妖魔鬼怪的存在,说了也是白说!”默言点点头说:“也对。不如这样吧,晚上你领我去找周文,我作法把吸血獠驱走,也算是为民除害。”
李瑾瑜看了他一眼,说:“这不是一般的吸血獠,这是一头有千年道行的吸血獠,普通的法术根本对付不了它!前几天我哥哥跟它斗法,差点把性命都陪了进去,还是给它逃走了。你千万不要小看它!”
默言笑笑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茅山道不行,也许我们天师道的法术能够制服它。”李瑾瑜听了心里有几分不舒服,冷冰冰地说:“那你就试试看好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那天我哥哥布下天殇阵,结果被他把三昧真火收在掌心里,轻而易举就化解了紫幽、青冥、苍灵三符合一,这种法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默言吃惊地张大嘴巴,说:“有这么厉害?”他立刻重新评估他的对手,沉吟说:“这么说来我也不是它的对手。嗯,你能不能在你那个同学头上拔根头发,我来试试镇魂术,即使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李瑾瑜问:“会不会伤害到周文?”默言摇摇头说:“不会,我们天师道只除妖魔,绝不伤害凡人的身体,那会遭天谴的!”李瑾瑜点点头,想了片刻后说:“我来想办法,拿到头发到三清殿给你。你来施法,我给你护法。”
默言说:“多谢你了,不过我们天师道的法术不入外人之眼,你还是回避一下的好。”李瑾瑜心想:“爷爷早说过天师道的人小气巴拉的,我这是自讨没趣。”她淡淡敷衍了默言几句,也不提领他去看周文,就借故回宿舍了。
默言察觉到李瑾瑜有几分不高兴,只能苦笑了一声,心里默默解释:“这是师门留下来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他目送李瑾瑜远去,突然望见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子向她打了招呼,二人就站在钟楼前闲聊起来。
李瑾瑜把手放到背后,偷偷向默言做了个手势,默言心中怀疑:“莫非那人就是吸血獠附身的周文?”他闭起双眼,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再缓缓睁开眼睛,S大学校园里的景象纤毫毕现。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男生的头上顶着一只怨灵的头颅,相貌像一个没有发育完全的胎儿。
默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念了一段咒语,他瞳孔中隐隐约约发出一丝丝白光,这是天师道秘传的法术“灵识神通”。那个男生的身躯在他眼中渐渐变得透明,他终于发现,那个怨灵侵入人体内的部分已经变异成一头道藏图谱中的怪兽,浑身上下布满了五彩斑斓的花纹,一颗鸡蛋大的内丹滴溜溜直转,闪烁着夺目的光华。
默言倒抽一口冷气,那竟然是一头吸血獠王。
那个男生正是毫不知情的周文,已经发生过的一切没有在他脑海里留下一点印象,他只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得要命,像跑了五十个一千米——那是他最讨厌的体育测试。这天他在宿舍里闲得没事,一个人出来逛逛,没想到在钟楼前碰到了同班同学李瑾瑜。
李瑾瑜一边敷衍着周文,一边细心地察看他的肩头,寻找掉下来的头发,但周文早上刚刚洗过头,别说头发,连头皮屑都找不到一粒。李瑾瑜没有办法,她灵机一动,说:“上次打算请你看电影,结果我胃疼,没看成。今天天气很好嘛,咱们到寄傲堂看看有什么片子吧。”
周文心里早就起了几分怀疑,他不是那种容易自我陶醉的人,李瑾瑜跟他认识没多久,彼此又不是很熟,怎么会这么主动接近他?她是美女,自己可不是帅哥!不过转念一想,管她有什么企图,反正自己不会吃亏的。他无可无不可地说:“好啊,我喜欢看电影,看电影就像在看不同的人生。”
李瑾瑜颇有些诧异地望着他,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也会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她想:“老天爷是很公平的,他拿走你一样东西,肯定会给你另一样东西作为补偿。瞎子的耳朵特别灵敏,聋子的眼睛特别锐利,周文相貌虽然不怎么样,但脑子里还是有点思想的。”
二人各怀心事,隔了三四个拳头的距离肩并肩往前走。寄傲堂今天上午播放的是法国的喜剧片《虎口脱险》,周文抢先买了两张票,李瑾瑜不愿意领他的情,说:“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周文没想到她这么计较,急中生智说:“哦,我忘了!没办法,已经习惯了。下次吧!”
李瑾瑜乜了他一眼,心想:“摆阔?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想暗示我以前交过很多女朋友?哼,你还想有下次?人家在算计你的头发呢!”嘴里却客气地说:“那就破费你了。”
二人走进寄傲堂,电影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大厅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几个人在看。也是,这种老掉牙的片子现在还有几个人愿意看,受欢迎的是武打片、枪战片、爱情片……还有黄片。不过周文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人类的一举一动总是充满了喜剧效果,吸血獠在改变他身体的同时也在悄悄地改变着他的思想。
李瑾瑜趁他不注意,偷偷拔了他一根头发,她动作很快,周文有所感觉回过头看她时,李瑾瑜已经装作被电影逗得忍俊不已,丝毫没有引起他的疑心。李瑾瑜三番五次地算计周文,虽然说是为了帮他摆脱吸血獠的控制,但心里终究有些过意不去。她心甘情愿地陪周文在寄傲堂坐了一个多钟头,看一本一点都不好笑的喜剧片——这有一点点补偿的意思,不过连李瑾瑜自己都没有发觉。
电影结束以后,周文提议出去吃饭,李瑾瑜推脱说自己约了霍黎黎去吃肯德鸡,二人就在寄傲堂前分了手。李瑾瑜捏着他的头发,一路走到四景河边,想看看那个天师道的传人还在不在。
默言果然还等在那里,他笑着向李瑾瑜说:“我看你约周文去看电影,就知道你想趁黑拔他的头发。”李瑾瑜从始至终就不喜欢他自以为是的说话腔调,她把周文的头发交给默言,说:“你拿去施法吧,我要回去了。”
默言小心翼翼地接过头发,提醒李瑾瑜说:“我刚刚用法术仔细看过他了,附在他身体里的是一头吸血獠王,你最好离它远一点。”李瑾瑜头也不回说:“谢谢,不过离它远一点的应该是你,它伤害不了我。”
默言哑然失笑,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学了几年茅山道的法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们天师道才是道门正宗!”他一时好奇心起,再次使出“灵识神通”的法术观察李瑾瑜,却发现她身体里有三朵青莲上下翻滚,光华流动,这才大大吃了一惊。
当天子夜十二点,默言在三清大殿内作法,点了七七四十九盏天灯围成三圈,他盘膝端坐在正中间,左手捏着周文的头发,右手持桃木剑,喃喃念动咒语。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把左手一撒,那根头发像有生命一般,竖直立在他面前,不断扭曲翻滚,渐渐团成一个绿豆大的小人轮廓。
默言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一道召魂符,插在桃木剑上,又念了几句咒语,把符纸在天灯上点燃,喝一声“疾”。殿外一阵狂风掠过,吹得四十九盏天灯摇摇欲灭,默言自言自语说:“它的魂魄就要来了!”
话音未落,周文已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双眸血红,嘴角露出四根尖利的獠牙,冷冰冰地盯着他看。默言一点都不慌张,他知道这只是魂魄凝成的幻影,对他没有丝毫损害。他又拿了一张符纸,在上面画了一道镇魂符,咬破舌尖喷上一口血,一扬手向周文贴去。
谁知这道镇魂符才一离手就化为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默言顿时大吃一惊,他自从法术大成后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呆了片刻,他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周文突然冷冷地说:“要想多管闲事,就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你又没有三花护体,居然敢召我的魂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默言这才觉悟过来,眼前的周文不是魂魄凝成的幻影,他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正要使出天师道最厉害的几种法术,周文动作极快,乌黑发亮的五根利爪已经深深插入他的头颅中。
第二天晚上,李瑾瑜看到报纸上刊出“万寿宫三清殿道士默言遇害”的消息,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她跑到校园里找了个偏僻的电话亭,哭着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催促哥哥的师父潘子平快些下山来制止它。
她爷爷压低了声音说:“你师叔有要事在身,实在走不开,吸血獠的事就先放一放,你别去惹它!”李瑾瑜气愤地说:“已经死了三条性命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她爷爷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有!三十条性命就比三条性命更重要!”
李瑾瑜惊呆了,她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天下大乱,群魔乱舞!”
第一集 谁在我的身体里 第六章 尾声
更新时间:2008…12…14 1:54:20 本章字数:5601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工夫军训就临近尾声了。这一天风清云淡,是郊游的好天气,教官们把全体大一的新生拉到穹隆山进行实弹射击。汽车从S大学的正门出发,沿着四景街一直往西行驶,新生们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就像回到了小学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周文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都市变成城镇,城镇又变成乡村,一片片黄绿相间的稻田扑面而来,空气中散布着一种城市里没有的泥土气息。葛辉觉得他这几天少言寡语,有些不大对劲,他推推周文的胳膊,周文慢慢回过头来问:“有什么事吗?”
葛辉被他冷冰冰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只能讪讪地说:“你看见了吗,那边刚刚有一头骡子走过?是骡子,不是驴。”周文“哦”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他和他的同学好像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一边是人类的生活,一边是妖魔的世界。
李瑾瑜心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她看见那个貌似胎儿的怨灵差不多已经完全没入周文的头颅里了,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天灵盖还露在外面。吸血獠正逐渐控制着他的身体,这需要一段时间,当最后的时刻来临,周文还会是周文吗?他会不会变异成一头嗜血的吸血獠王?李瑾瑜不知道。
汽车在穹隆山脚下停了下来,大家欢欣雀跃地跳下车,在教官的喝斥声里排成两列,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打靶场走去。穹隆山原来是当地乡政府修建的一处公墓,后来被驻G城的83110部队征用了,山路两旁还残留着不少东倒西歪的墓碑。
葛辉突然指着一块墓碑嚷嚷:“看,还有人姓死的呢,这个姓真少见!”程文远问:“死什么?死人?死尸?”大伙儿纷纷挤过去一看,那块墓碑上只剩下一个姓氏还算清楚,下面的名字早被风吹日晒泯灭了。刘子枫撇撇嘴说:“中国人的姓氏稀奇百怪,我听说从一到十都有人姓!”
教官回头看见队伍停在半山腰里,一大群学生围着墓碑研究个不休,他大吼一声:“快走了!死人墓碑有什么好看的!”大伙儿一拥而上,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李瑾瑜正要念几句法咒,安抚一下坟墓里的孤魂野鬼,忽然看见墓碑后面钻出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她顿时吓了一大跳,但那个恶鬼才一靠近周文,就被他身上的阳气蒸发成一缕青烟。
穹隆山海拔只有二三百米,山顶修建了一个简易的打靶场,一溜儿竖着二十来面靶子,靶子前面挖了一道深坑,一队解放军喊着口令跑过来,整整齐齐跳进坑里去。离靶子大约五六十米远的地方撂着一排56式半自动步枪,每把枪的旁边都有一个解放军守着。
教官命令一队新生跑到步枪旁卧倒,准备射击,旁边的解放军战士替他们装上六发子弹,把枪交到他们手里。教官大声发令:“注意了……瞄准……预备……射击……”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枪口冒出阵阵青烟,略带沉闷的枪声在打靶场上回荡,就像过年放鞭炮。
躲在土坑里的解放军舞动着一根根铁丝,向远处的记录员报告靶纸上的成绩,教官一边看一边向学生通气:“你是三十七环……你是四十一环……你怎么只有十二环?眼镜都震碎了,才打这么点?训练的时候是怎么教你的?”
轮到周文打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四批了,解放军战士都有几分松懈,盯得不是那么紧了。他眯起眼睛试探着开了一枪,子弹在他的眼里好像放慢镜头一样,高速旋转着冲出枪膛,震动的空气使周围的景物有点扭曲,就像一颗石头丢进水里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周文心里一动:“我怎么有特异功能了?”注意力稍微一分散,那颗子弹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很怀念那种感觉,于是集中精力朝靶心望去,清清楚楚看见一根铁丝慢慢画了一个阿拉伯数字的九。
周文一口气把剩下的五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把那根铁丝打断了,躲在土坑里的解放军战士吓了一跳,他奶奶的,谁的枪法这么准?大伙儿哄堂大笑,教官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周文一眼,心里嘀咕:“这一定是巧合!”这么多人在场,大家都以为是巧合,只有李瑾瑜才知道,周文是故意的!
新生的实弹射击很快就结束了,葛辉哭丧着脸说:“惨了,我只打了十五环,这回军训要不及格了!”刘子枫安慰他说:“你放心,我刚才偷偷看过他们的记录了,不管你打几环,记录下来的成绩至少是良好。”程文远拍着他的肩膀说:“就是嘛,那些女生打零蛋的都有,你好歹还打了两位数。”
刘子枫见李瑾瑜从身边走过,忙追上去问她:“李瑾瑜,你打了几环?”李瑾瑜说:“不好,只有二十几环。你呢?”刘子枫自豪地说:“我打了五十多环!”李瑾瑜瞟了周文一眼,问他:“周文呢?他打了几环?”刘子枫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把解放军铁丝打断了,子弹都飞到靶子外面去了!”
教官们一迭声地命令学生列队下山,大伙儿不听他的,嘻嘻哈哈地跑下山去,就像在郊游一样。好在军训就快结束了,教官他们也不是很严厉,跟几个女生有说有笑地打成一片,逗得她们不时掩嘴偷笑。
回去的路上,大伙儿齐声高唱革命歌曲《打靶归来》,化学系的同学很鬼,怂恿教官扯开他那五音不全的嗓门唱了一首《十五的月亮》,大家一边拍手,一边哈哈大笑。整辆汽车上只有两个人没笑,一个是周文,他呆呆地望着窗外,人类的一举一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另一个是李瑾瑜,她看见周文露在军装外的皮肤有些异样,仔细一看,上面竟然隐约闪烁着五彩斑斓的花纹!
汽车回到S大学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了,大伙儿一哄而散,纷纷跑到附近的小餐馆里去打牙祭。周文推脱了葛辉的邀请,独自一人摇摇晃晃向宿舍走去,他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口渴难当,可是不想喝水,他……想吸血!
周文被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吓了一大跳,他蹒跚着来到大操场,钻进防空洞里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间,浑身一阵阵发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珠变成了血红色,嘴角突出四根雪白的獠牙,十根指尖上长出一截乌黑发亮的利爪,皮肤上的花纹越来越明显。周文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要死了!”
李瑾瑜一直偷偷跟在他后面,她目睹了周文身上发生的一切变化。就在S大学阴暗潮湿的防空洞里,李瑾瑜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她的同学周文终于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吸血獠!
李瑾瑜望着不省人事的周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趁这个机会杀了它,一了百了!”她的一颗心不禁怦怦直跳,扶着墙壁一步步向他靠近去。残害了五条无辜性命的吸血獠就在眼前,失去抵抗能力,李瑾瑜努力说服着自己:“这不是周文,周文已经死了……”她犹豫不决地把食指伸到嘴边,咬破手指开始画一道复杂的灵符。
血腥味惊动了周文身体里的吸血獠,他慢慢抬起头来,“嘿嘿”冷笑着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不过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我要把你全身的血都吸干,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他猛地飞身跃起,一把抓住李瑾瑜的手腕,张开嘴巴朝她右颈的大动脉咬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瑾瑜的喉前突然现出一朵碗口大的青莲,芬芳四溢,光华流动。周文尖利的獠牙被青莲托住,好像咬在一团棉花糖里,进退两难,这反倒激起了他的野性,周文低吼一声,脖子咯咯作响,獠牙一寸寸迫近她的柔嫩的肌肤。
李瑾瑜的身前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朵青莲,这一朵的力量更加强大,硬生生把周文弹开半步。李瑾瑜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他,犹豫再三,终于轻轻说:“你快走吧,第三朵青莲出现的话会伤到你的身体的!”
话音未落,周文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异变,吸血獠的利爪和獠牙都迅速缩了回去,血红的眼眸回复正常,皮肤上的花纹也渐渐褪去。“不要!”他的身体里突然响起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哀求声,“哥哥,求求你了!这是我的身体!求求你,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李瑾瑜大吃了一惊,这不是周文的声音,究竟是谁在他的身体里?
“哥哥,求你了!不——不要——”那声音越来越尖锐,充满了恐惧、懊悔和怨恨,像啤酒盖在玻璃上乱刮,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的牙齿酸软难忍。李瑾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见那个状若胎儿的怨灵竟然从周文的天灵盖冉冉升起,暴露在空气中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文仿佛从一场噩梦中刚刚苏醒过来,他发了一阵呆,用力摇摇脑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在阴暗潮湿的防空洞里。李瑾瑜长长舒了口气,那两朵青莲感觉不到吸血獠的威胁,也再次隐没进她的身体里。
周文望着李瑾瑜语无伦次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你……你的胸前怎么有一朵莲花?又不见了!”李瑾瑜怔了一下,勉强笑着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谈吧。我……很累了,再见!”她转过身奔出了防空洞,心里非常奇怪:“他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看得见三花护体?难道……”
周文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拼命回想发生过的一切,脑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记不起来。“算了!”周文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于是宽慰自己,“怪事年年有,不及今年多!以后找个机会问李瑾瑜吧,看来她知道得比较清楚。……她总是神神秘秘的,话不肯说清楚。”
肚子里咕噜噜响个不停,周文暂时把烦恼都抛在脑后,信步走出了防空洞。他突然感到眼前的景物有些异样,操场上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跟以前有了很多差别。不过安抚一下五脏神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周文顾不得细看,匆匆忙忙出了北门,跑到开学那天吃过的小餐馆里,点了双份的酸菜盖浇饭,一碗牛肉粉丝汤,三下五除二把肚子填饱了。
“真舒服!”周文满意地摸着肚子,定定心心地往回走。吃饱了饭,血液都流到胃里帮助消化了,大脑轻度缺氧,一阵阵困意泛上来,周文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他迷迷糊糊回到宿舍里,刘子枫他们都躺在床上睡着了,整幢9号楼沉浸在睡梦中,连树上的知了都悄无声息。
周文踢掉鞋子倒在凉席上,脑袋才挨到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7点才被葛辉吵醒,他看周文睡得昏天黑地,再联想到这几天来他精神萎靡不振,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周文坐在床沿上说:“我没事,就是人特别困。我还想睡。”葛辉说:“我给你打了饭,你要不要吃一点?天气热,再放下去会馊掉的。”
周文很感激葛辉的关心,谢了他一声,下床擦了把冷水脸,略微清醒了一点。他买的红烧大排和豆腐羹不对周文的胃口,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把饭菜吃了一大半。困劲又泛上来,他实在支撑不住了,对葛辉说:“不行,我还要睡。你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连饭盆都懒得收拾,倒在床上又呼呼大睡起来。
刘子枫暗地里嘀咕说:“吃了就睡,睡了又吃,猪啊!”葛辉装作没听见,帮周文把饭盆拿出去洗干净。刘子枫说:“你这么惯他做什么,丢在桌上让他自己收拾去!”葛辉走过他身边时用家乡话低声说:“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一个宿舍的,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哎,我说刘子枫,你对周文是不是有意见?”
刘子枫心中一惊,担心自己的心事被别人看穿,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哪有什么意见,我只是看不惯!”葛辉犹豫了一下,说:“李瑾瑜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她愿意跟周文接近是她的事,周文面上……你还是看开一点,都住在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呢!”
刘子枫讪讪地说:“这关李瑾瑜什么事?笑话!”葛辉也不说穿他,回了一句:“没有最好,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商量。”他端着饭盆出门去了,刘子枫盯着周文痛苦地想:“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商量的!难道我叫他把李瑾瑜让给我吗?日死你的,李瑾瑜怎么会挑上他的!”
第二天是新生会操,军训的最后一个项目,全部结束了下午就可以回家欢度国庆。大伙儿都很兴奋,晚上没好好睡,一大清早就爬起来,换上军装戴好军帽,列队跑步出了南校门,沿着松华路一直往北,穿过四景河就到了S大学的东校区。
会操在东校区新建好的大操场上举行,新生按照系科站成十几个方阵,整整齐齐地排在草坪上,等候驻G城83110部队首长的检阅。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半个多钟头,腿都发软了,大家交头接耳低声抱怨,那些教官就瞪着个眼珠来回训斥。不过临近结束,大家的心都散了,说话声像水里的葫芦,按下这头,那头又翘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等到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驶入大操场,上面下来一个挺着将军肚的军官,在校长沈冀北、副校长张克明、各系科的主任和两个警卫员的陪同下走过方阵,朝主席台走去。那个军官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不时向方阵挥手说:“同学们好!”大伙儿扯直了嗓门齐声回答:“首长好!”“同学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那声音是如此的响亮整齐,惊得附近的鸟雀扑拉拉飞起来,叽叽喳喳提着抗议。
周文站在队伍里,突然看见主席台北边的看台上孤零零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眉毛胡须全白了,穿着一身破旧的马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周文觉得浑身不舒服,S大学的保安是干什么的?这么隆重的场合,怎么自说自话把一个不相干的人放进来了?
领导们在主席台上就坐了,沈冀北宣布军训会操正式开始。首先是全体起立,奏国歌;然后大伙儿席地而坐,聆听驻G城83110部队的团长讲话,热烈鼓掌,校长沈冀北讲话,热烈鼓掌,副校长张克明讲话,热烈鼓掌,教官代表发言,热烈鼓掌,学生代表发言,热烈鼓掌;最后是财经学院和物理系表演队列,法学院和中文系表演格斗拳,数学系表演射击训练。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没化学系什么事。学校的领导们一致认为,这一届化学系是历年来最混乱、最没有组织性纪律性的一届,所以出风头露脸的事根本就没考虑到他们。
真无聊,周文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看台上的那个老人慢慢站起来,像鬼魂一样从主席台上飘过,而那些首长领导根本什么都没看见,一本正经地为各系科的表演鼓掌。
周文用力揉揉眼睛,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老人穿过沈冀北的身体,湮没在他身后的一棵银杏树里。那不是人,那是一个鬼!周文转头看看身边的同学,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别人都没有看见,难道……难道我的眼睛能看见鬼魂?
第一集 谁在我的身体里 第七章 兄弟
更新时间:2008…12…14 1:54:21 本章字数:9037
新生军训会操在上午11点钟准时结束了,大伙儿一哄而散,匆匆忙忙跑回宿舍,拿了行礼向车站赶去。国庆放假三天,再加上礼拜六和礼拜天,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了,回家睡个懒觉,看电视打游戏,享用老爸老妈煮的饭菜,那是多么有诱惑力的事情!
但是周文不急着回家,他想找李瑾瑜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天下午9号楼里静悄悄的,大一的新生几乎全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周文一个人。他试着给4号楼304宿舍打了个电话,铃响了好一阵,才有一个慵懒的女声说:“谁呀?”
周文愣了一下,听不出那声音究竟是谁,他说:“我找李瑾瑜。”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我就是,你是周文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周文说:“不好意思,没听出你的声音。你……国庆不回去吗?”李瑾瑜说:“我家离G城太远了,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花两天,算了,反正也没什么事。”
周文说:“那你下午有空吗?我有要紧的事情要问你。”李瑾瑜心里一颤,早就猜到他想问什么了,她说:“好的,我过来找你。”周文说:“学校里说不方便,咱们到外面咖啡厅里谈吧。一点半,我在北门口等你。”“咖啡厅吗?”李瑾瑜犹豫了一下,“好吧,就这样,再见。”
她放下电话,心里有些发愁,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周文。她犹豫了一阵,又给爷爷拨了一个电话,但是铃响了很久那边都没有人接。李瑾瑜心想:“爷爷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回家,他到哪里去了呢?难道是首穷山上出事了?”联想到爷爷提起过,哥哥的师父潘子平道长有要事在身,实在走不开,李瑾瑜不禁有些担心。
离一点半还差五分钟,周文和李瑾瑜就在北门口碰面了。二人讪讪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并肩走到湛卢路新虹桥下,周文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打的来到市中心平熙街口的一家名典咖啡店前。
服务小姐堆起一脸职业的笑容,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坐。周文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二人面对面坐在藤制的吊椅上,摇摇晃晃有些不大习惯。李瑾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她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奢侈的咖啡厅里来。周文看出她有点拘谨,安慰她说:“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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