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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来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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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妈说了半天等于白说,公安局的人早不耐烦了,又摇头又皱眉的。为头的人一个眼色,一伙子人走到院子里。还是当头儿的那个人小声问道:

  “老太太啥成份?”

  “贫农。”生产队长接过话茬儿。

  “贫农就不好办了,有政策。”

  “不怕。你们是省上的干部不好出面,你们先到队部歇着。等我们把狗(狼)套住拴好,就给领导们送过来。”

  “张虏缓鲜拾桑坷咸太可是贫下中农,不能……”

  “有啥不合适的?昭的事我们干得多了。都是为公不为私,错不了。”

  “总之是不要搞出事来。不行就给老太太再加点钱?”

  “加什么钱啊?两百块钱给她养老送终都有余。她一个乡下老婆子一辈子也没见过彰炊嗟那啊!再说她有钱也没处花呀。行了行了,帐戮驼么办,各位领导先行一步,静等好消息吧。”

  之后,村社三级领导连夜开会研究,周密部署合理分工,为了缩小目标最后落实到由村干部直接出面抓狗(狼)。

  怪了,刚进门时没注遥要行动时狗(狼)却不见了。村社干部急得抓耳挠腮,一筹莫展。村前村后沟里沟停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姑妈家就那么一点地方藏只老鼠没办法,一只小鸡也藏不住,何况一只大狼狗?村干部折腾了三天也没结果,公安局的人等不住开车走了。公安局的人前脚刚走,狗狼儿就回家了。

  经过占柑斓牟倮汀⒊缎模姑妈终于熬不住,病倒了。村干部本来还想杀个回马枪来着,一看老太太病成那样子,就再没好宜级嗍隆

  表姐和她丈夫也从威海还是珠海赶回来了,没过多久姑妈就过世了。家里的盆盆罐罐表姐拿不走,临走时她说啥都不要就要拉走狗狼儿。表姐说她们那个地方离香港很近,通过关系把狗狼儿卖到凸去,少说也挣几千块。狗狼儿自然不肯就范,表姐也不含糊,和她丈夫(我从来没叫过他表姐夫,因为他从来没有把我母亲称呼过啥而且对我父亲也不过点点头而已)把狗狼儿一顿五花大绑,末了还在嘴上套了个皮笼头。

  表姐走了,狗狼儿也跟着走了。

第十二章 狼心狗性
  多少年之后我才知道表姐去的地方是珠海,表姐当年说的洋话是半生不熟的粤语。珠海离我们家三千多公里路程不说,中间还有许多大江大河高山湖泊。表姐走后一直没有消息,她不给我们来信我们也不知道她的地址。有时我想,姑妈即使不是表姐的亲娘,终归养育她一场,时间久了那怕是三年五载十年八年,到姑妈的坟上烧张纸磕个头的情份总该有吧。看她和她丈夫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连买张火车票的钱也没有的人呀,我实在猜不出表姐是咋想的。

  连年的自然灾害,山里人的生活越来越难了。我们找惶豕捣皆布甘里至少有两三万人口,但是仅仅只有我一个中学生。我知道如果不是父亲按月寄点钱来我也不可能完成我的学业。最讨厌的是每星期必须回一趟家,想家倒在其次,主要是要带足一个礼拜的伙食。家里拿到学校的面粉换饭票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再说家里有多少面粉让我背?因为供我上学的缘故,弟弟妹妹都已经浮肿了。因此我要装一书包洋芋糖萝卜菜团子等等贴补一下才能打发一个星期的时埂Q校离我们家少说也有三四十华里的路程,我一个半大小子走路最快也得四小时。星期六回家夏天还好冬天到家起码要摸一个多小时的黑路,星期天下午还要早早赶回学校。

  那是一个星期天,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天。从中午开始天就下起了小雨,渐渐雨下得越来越大。我们家没有雨衣只有一把破雨伞,即便如此我也无法成行。要上学必须出山,那么大的雨上山犹可下山可就难了。我们那儿的路都是土路,一下雨就是泥。上山走不成可以爬,下山总不至于滚吧,那么大的山滚下去还有命?

  母亲说:“算了算了,给老师说说,请一天假算了。”

  我说:“就不,我从一年级开始,还没请过一天假哩。”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不是情况特事穑俊

  “不行不行就不行。”我小时候脾气就很拗,我怕母亲还要拦挡就拉出了一个挡箭牌,“我们老师说明天考试,如果不参加就要留级。再说我一个小伙子还能叫狼吃了?”

  母亲到底没有拗过我。

  第二天凌晨三四点,我就早早出发了。母亲不放心一直把我送上山头,母亲还要送,我坚持不要母亲送。我说:

  “妈,我小伙子腿快,十分钟就到山底下了。一上了大路人家多,不怕。您快回家吧,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哩!”

  母亲犹犹豫豫地停下了。我都快到山下马路边上了,回头看山顶上还伫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我没敢再回头,含着眼泪一路小跑着上了大路。

  走了一段之后,总觉着心里空空当当的,我突然害怕起来。虽说路边有人家,但是一个村和一个村的距离差不多有二三里地。再说即便是有人家,家家户户都关着灯,谁发神经了半夜三更还起来说话聊天倒水喝茶拉闲谈?

  我此时的脑袋瓜里面时刻忘不了的就是警惕,我发动了身体内部的每一个神经,高度注视着来自前后左右的突然袭击。栈共还唬走两步我还要回头看看有什么动静没有,那时真恨不得脑后也长出两只眼睛来。

  现在是秋季,秋季本来是收获的季节。可是由于天旱,山上的草都干死了。野靡把虺圆簧喜荩要么迁徙要么饿死。草没有了自然就没有草籽,山鸡野鸡没有了吃食也是同样的结局。尽管狼不吃草,但是它要吃那些吃草的动物,招┒物没有了,狼不下山还能幽居在深山修身养性当神仙?

  白天还听人讲,头些日子有父子俩人上山打柴。傍晚下山时父亲在前头开路儿子紧随其后。忽听儿子“哎呀”一声,父亲急忙回头,只见一只大狼驮着儿子往山上跑去。父亲从柴捆子里抽出棍子随后就追,还没跑出几步,狼已趁着夜色没入草丛之中。没有了儿子,要柴何用?父亲踉踉跄跄走到村口再也支撑不住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人在恐惧的时候,最容易想些可怕的事。我一边往前走一边默默地念叨着临时自编的“咒语”:张三张三你别来,张三张三别过来……

  突然,我觉着背后“扑哒扑哒”响,禁不住回过头去。不看犹可,一看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离我二三十米远,一只狼,一只拖着长长的尾巴长着倾盆大口的狼!借着隐约的月刮铱吹煤芮宄,那是狼,决不是狗!我想哭张不开口,我想喊喊不出声。要想活命唯有撒丫子跑。等我跑了一段路再回过头来看,咦,它老先生还在后面跟着哩,而且比刚才还靠近了几米。我怨恨自己脾气犟,不该不听母亲的话;我怨恨老天爷没长眼,为什么星期天下大雨?眼下再没有好办法了,要想天助先要自助,等到前面有人家的地方再喊人求援。关键的问淌钦位张三君(我都快把它叫张三爷了)给不给我昭的机会?我再也不敢跑了,我知道我跑不过它。我听说狼袭击人都是从后面下手,我就倒退着走。它见我退着走,就随着我的节奏一步一步往前挪,总是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谢天谢地,就昭磨磨蹭蹭终于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了,而且找患一沽磷诺疲

  借着那家窗口发出的灯梗我正要张嘴喊,猛地我看见那只狼头顶上的一绺白毛……不会有错吧,表姐不是已经把它“绑架”走了吗?而且那个膘肥体壮气宇轩昂,看瘴皇莨轻揍尽⑽萎缩缩的样子……我半信半疑似信非信……反正已经豁出去了,它要下手也不会等到现在,昭想着,我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壮着胆子压着嗓门轻轻喊了一声:

  “狗……狗……狗狼儿!”

  果然是它,那个精灵!

  还是老一套,昭的动作我太熟悉了。只见它翘起屁股,摇着尾巴,匍匐着前腿,一步一步朝我爬来。我禁不住热泪盈眶,栈夭皇撬而是我主动迎上去,我一把抱住它的头,大滴的泪水流下来落在它的头上落在它的脸上。它不会说话,但是它用鼻子发出阵阵欢快的嘶嘶声,来表达我们久别重逢的喜悦。它的身子不断地摇来摇去,又是咬我的衣角又是舔我的手指,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我终于明白了,崭黾一锼是怕我吓着才不敢与我贸然相认的。它可能跟踪我好久了,本来是想一路保护我来着,决没有想到因为它的出现倒几乎没把我吓死。

  “怎么回事呀?半夜三更的。”院里人听到动静,出来看究竟。

  “没事,没事,走夜路的。”我说。说罢我站了起来,狗狼儿也跟我一道站了起来。

  “狼……狼……”那人火烫了屁股一般,边说边往后退。

  “别怕,大叔,帐俏颐羌已的狗。”稍停我又说,“大叔,你家里有水吗?”

  “有。吃的没有,水倒不缺。你等着我给你端去,你可别进来啊,我害怕。”那人边往回走嘴里还嘀嘀咕咕,“怎么养彰匆惶豕罚俊

  狗狼儿真渴了,半盆子清水哗啦哗啦一会儿就舔沽恕

  “还要吗?”那人看着真是条狗,就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不要了,大叔。谢谢你。”

  “要不进来歇会儿,天亮还早哩。”

  “不用了大叔,我们还要赶路呢。”

  等那人进屋之后,我把我的书包带儿娇。狗狼儿也不客气,低下头去,呱哒呱哒真正是虎吞狼咽,不消半个时辰,就把我一个星期的口粮全部扫除罄尽。湍棠袒顾道嵌隽瞬怀苑梗

  吃饱了喝足了,我和狗狼儿高高兴兴上了路。

  帐俏液凸防嵌的最后一面。

  星期六回到家里我把见到狗狼儿的事说给母亲听。母亲不信,说:

  “怎么可能呢?那么远的路!”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也不信。”

  “儿不嫌娘丑,狗不嫌家贫,栈安患佟!蹦盖仔帕耍她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地编出些不着边际的故事来哄骗她。

  后来听姑妈村上的人说,他们确实见到过狗狼儿。它先是在姑妈家的房前屋后转来转去,好多人都听到过它的低声呜咽。后来又静卧到姑妈的坟头上,一直在那儿守候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多月,以后陆陆续续还来过几次,再后来就……

  “那真是一条好狗(狼),几辈子都没听说过世上还有彰粗倚墓⒐⒌墓罚狼)。”我见到的姑妈村上的人都彰此怠

  我曾经在假期里专程去找过狗狼儿。姑妈家的房子已经有了新主人,我在门前逗留了一会儿人家还问我进不进去我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姑妈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她一辈子别说骗人害人就是骂人和人吵架的事都没有过。天道不公,好人总是命苦,她幼年丧父中年失夫晚年女儿又远嫁。幸亏养了个狗狼儿,才给她的暮年生活增添了许多欣慰,如果不是那一伙人捉狼抓狗,搅乱了她的正常生活秩序,说不定她老人家还能多活几年。

  我径直走到姑妈的墓前。仅仅只是一座坟冢,既没有墓碑更没有供桌,也许再过几年连坟头也没有了。四周一片狼籍,依稀有几枚似有似无的梅花蹄印不用说那是狗狼儿留下的痕迹。我放下书包,脱了鸵拢用手一捧一捧地捧土把坟头加高一些。接着又到远处的树上撅了把树梢儿当作条帚认真地清扫了一遍周围的垃圾。最后我搬了块一面平的大石头支在坟前算作供桌。一切安排停当之后,我才打开书包,书包里有母亲让我带来的烧纸和一些简单的供品。我把供品  摆好,点燃了烧纸和香火,我给姑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姑妈没有后人,我是她的亲侄儿,也算是我代替表姐尽了一份孝心……

  突然,我听见远处的山头上发出三声凄厉的嘶鸣“呜——呜——呜——”。我连忙站起来循声望去,山野空旷万赖无声,只有我刚才折了树枝的小树在轻轻地随风摇曳着。我知道是狗狼儿来了,但是它不肯见我。我急得大声喊叫:“狗___狼___儿,狗___狼___儿,你快过来呀,我___是___你___表___哥!”

  又是三声“呜____呜____呜____”的叫声,算是对我的回答。

  仅闻其声,狗狼儿始终没有露面,那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它居然连我也不肯相认,临别时我还给它喂了一书包的洋芋糖萝卜哩,那可是我一个星期的活命饭呀!如今随便吼两嗓子就算是打了招呼,有昭对待老朋友的吗?还表哥表弟哩,真可恶!

  从此,狗狼儿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 狼又来了
  以后,父亲转业到了地方,母亲弟弟妹妹都跟随父亲进城安了家,我大学毕业之后也在城里找了一份工作。虽然离开了家乡,但乡音不断,老家时常有人来给我们带来山里的消息:

  老校长过世了。老师当了校革命领导小组组长。

  高树贤当队长了,高树惠的病时好时坏。

  高明达当兵没验上,带兵的人说他老是向右看齐。

  狼?哪里有狼?多少年都没听说过了。满山遍野红旗飘,山头都削平了好几座,野鸡兔子都绝迹了,还能有狼?

  麦换子的儿子当村长了。崭鲦赝薇人爹有出息,念了几天中学回来,又包山又包地,好些人都听他的,选村长差两张就是全票。一张是他爹一张是他自己。狗日的高树贤都拥护他,投他的票。

  村里的中学生新老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大学生也有了,今年刚考上,昨天办的酒席。

  啥都好,就是没有一条路。村里有人想买汽车,开不进来也是白搭。

  山泉洼撤销了。一些人搬到山汀⒁恍┤税岬胶游鳌⑶卮ā……退耕还林还草了,村子又回归到从前的狼窝峪了。

  飞搅耍飞搅耍〔蝗每巢瘛⒉蝗酶畈荨⒉蝗么蛄浴……

  山里头兔子反了。草也吃,草根也吃,还糟踏庄稼。打也打不梗轰也轰不跑。要是狼来了该有多好。

  终于有人想狼了。

  不久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马寒山一带发现狼群,欢迎狩猎爱好者前来打猎……

  马寒山离我家不远,我纳闷了。我决定回一趟老家。父亲已过世几年了,母亲仍健在。她老人家听说我要回老家,激动地不得了,一再嘱咐我:“看看咱家的房子还在不?别拿大架子,见了熟人多问几声好。要是早两年,我和你一块去,看看咱村如今是啥样子?”

  多年没回过老家,没料到交通竟如此便捷。我在当年我们学校的附近下了车,不用找人打听,我相信自己不会迷路。

  学校崭龃澹现在是乡政府所在地。学校自然是面目皆非,不但有小学,还有中学。乡政府两旁,高楼林立,三层的居多,最高的是五层。酒店饭店,商店商场,小摊小贩,鹊笆卟巳沼冒倩酰应有尽有,不可胜数。家乡巨变,那是自然现象。我最关心的不是招,我要翻过山去,看看那个如今叫“狼窝峪”的地方。

  山坡上有一位老人在放牧着一大群羊。我想他肯定是崭浇村庄的人,因而想和他打听打听情况。老头看我向他走近,他就主动迎上前来,两人一靠近,我先吃了一惊,老人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变化。

  “瘴桓刹浚你上哪里去呀?”老人先问。

  “……”我急忙掏出一支香烟递过去。

  “铡铡……”老人搓搓两只手,又在屁股上擦了擦,双手接过那支香烟。

  我想转身走开,又想昭对人不礼貌。我忍了忍,终于开口说:“老师,您忘记我了吗?”

  “噢____,对对对,你是……”

  我们找了块地方坐下来。我给老师点燃了香烟。

  我问:“老师,‘那个啥’?”

  “死了。”老师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宜肌!袄闲3さ乃牢腋褐饕责任。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在批判会上扇他一耳埂5蓖硭就上吊自杀了……”

  我想起了老地主的三颗门牙。

  老师继续说:“我每次放羊路过,都要在老校长的坟前逗留几分钟。我惭愧啊!1+1是他教会我的,人之初也是他教给我的,到头来却是我要了他的命……”

  我为我的老师悲哀,更为那个时代悲哀。

  “我对不起你,你还记得那件事吗?”

  “我不知您说的是哪一件事?”我说,其实我马上就一岬剿指的是那件事了,“老师,您哪有对不起我的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您不教书了,您永远是我的师长。”

  “不,不,你太客气了,我没资格当你的老师。整老地主我没后悔,批老校长也是事出有因。可是那样对你,不管在良心上道理上都说不过去。你们全家出动到山上接你,其实我就跟在你的身后不远处。真要碰上狼了什么的,我也不能不管……”

  “狼,丈缴嫌欣锹穑俊蔽彝蝗幌肫鹆舜诵械哪康摹

  “有,不过只是听说,没人见过。”

  “那怎么报纸上说欢迎进山来打猎呢?”

  “那是哄你们下乡来消费的。扛枪上山,绝不可能。别说枪,拿把斧头都不准进山……”

  “我们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如今是林场了。麦换子的儿子当场长,麦换子在那儿盖了一间小屋替他儿子看林子……”

  我放弃了回“家”看看的念头。

  姑妈的坟头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土堆。当年我摆在那儿做供桌用的石头依旧在原凡欢地搁着,石头倒显得比坟茔还高出一截。我在姑妈的坟前默默地伫立了一会儿,我想起了姑妈,想起了表姐,想起了狗狼儿……

  沾位丶一本上算是空手而归,我没有见到狼,甚至于连见到狼的人也没有见到一个。

  数年之后,老家里又传来最新消息:

  狼来了,狼真的来了!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大大小小有好多条,领头的是一只头顶上长有一绺白毛的大公狼。我说不准它到底是不是那个没良心的狗狼儿,事情已经过去了彰葱┠辏难道它还活着吗?

第十四章 护林老人
  麦换子是我的“老熟人”了,我小时候还吃过他从山上背回来的狼杀的攘ǎ

  好奇心促使我决定去拜访一下瘴坏谝淮稳梦仪籽勰慷玫秸胬堑睦先恕

  “山泉洼”(如今改回叫狼窝峪了)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我终生难忘的地方。有了第一次回家“探狼”的经历,沾紊僮吡诵矶嘣┩髀贰N掖了不少礼品,我知道麦换子平常好喝两盅,自然酒是少不了的。

  麦换子大名叫张聚仓,自大小时候从山上背回一只狼来,在村里也算是一个“名人”了。张聚仓大我几岁,按年龄我应该把他叫哥,可是村里人不讲年龄而是讲辈份,论辈份他就该叫我叔了。我们那儿土话“叔”叫尕爸,我出门在投嗄辏啥称呼倒不是很在乎,由他麦换子随便叫吧。但有一条,我决不能当面叫他“麦换子”,帐窍缋锶俗罴苫涞模大人都不能呼小名,何况一位老人。家里人并不很反对我重返山泉洼,他们都清楚我和狼的渊源,如果不亲自走一趟,恐怕好久都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最不依的是老母亲,她老人家嚷嚷着也非要和我走一趟不可。母亲肯定是去不了了,如今她年事已高,身体也不是很好,尤其是两条腿走路都离不开拐棍,我还能背了她去?家里其他人,老的老小的小,上学的,打工的,上班的做生业模没有一个闲人,自然不会有人和我搭伴。

  麦换子比我平常所遇见的那些乡下老人要壮实好多。他个头不是很高,年轻时一米七五,现在大约一米七左右吧!头发稍有一些花白,胡子半长不短,红彤彤的脸庞上有不少粗细不等的皱褶。两只眼睛大而有神,一见来人先就闪出几滴泪花。不知是激动还是亲热抑或是老不见人的缘故,其实我和他没有太深的交情,充其量我们只不过是乡邻而已。只见他两手紧紧攥住我的一只手,眼眶中的泪花竟变成泪珠儿顺颊流了下来,鼻子一抽一抽的,笑是笑着,表情却象是要哭的样子。

  “张大哥……”我赶忙上前搭讪。

  “不敢不敢,千万不敢彰唇校老家的规矩可坏不得,你是我尕爸哩!”

  “聚仓,”我只好借坡下驴,“你身体好吗?”

  “好着哩,好着哩!有吃有喝,儿子还时常送些新鲜菜蔬烟酒酱醋壤采兜摹I活没问蹋就是寂寞些,很少有人来展淼胤健……”可能是上了些年纪的缘故,老麦换子比我早年见到的小麦换子要健谈得多。

  我把给麦换子带来的礼品  摆放在他的小炕桌上。

  “尕爸,你帐恰……你来就来了,还拿招├竦弊魃叮磕阄矣植皇峭人,乡里乡亲的,叫我说啥好呢?”看样子麦换子对我给他送的辗荨昂窭瘛被瓜嗟甭摇

  “聚仓,我想在你斩多住些日子,你不会颇烦吧?”我说。

  “哪里话哪里话?你是城里的大干部,我请都请不来哩!别说十天半月,你就是住上一年,我也不会撵你走啊……尕爸你要是愿遥我给儿子说说,让他也给你开份工资,你还是他尕爷哩!反正你也退休了……”

  我突然想,麦换子居然彰瓷铺浮U正是我求之不得的,碰上个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屁来,有什么“故事”好讲?

  吃过了饭,喝了几杯小酒,我说:

  “聚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讲个古今(故事)听吧?”

  “我哪有啥好古今?蹲到丈钌揭瓣戈估铮除了听几声狼嚎,还能有什么希罕事?”

  “有狼嚎?那就讲个狼的古今吧!”斩晕铱墒钦中下怀。

  “你也喜欢听狼的古今?”

  “爱听。你忘了,几十年前,你还背回村里一只大狼哩!”我用的是激将法。

  “那算啥?前几年我还背过一只大活狼哩!”

  “大活狼?聚仓,你不会开玩笑哄我呢吧?”我尽量用家乡口音和他对话。

  “我哄你干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知我的底细,啥时候见我吹牛撒谎日鬼弄棒槌来着?算啦算啦,你要不信我也不说了。”老实人也会卖关子。

  盏故牵麦换子在我的影像中就是话多些,人倒是个好人,在村里口碑也好,不是个口没遮拦的人。

  “我信我信,既然你不哄我,那你说说你是怎样背了一只大活狼的?”我欲擒故纵,我也不再摆我崭鲎觥俺け病钡募芸诹耍走过去亲自给麦换子点燃一支烟,又满满斟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端到他手跟前。

  麦换子朝我诡秘地一笑:“那我就说了……”

  下面就是麦换子背活狼的故事:

  那是一年的冬天,儿子在北京开罢会,又七拐八拐地去了海南三亚云南西双板那还是啥地方搞旅游去了,我可就成了没娃的爹了。吃的倒是不缺,劝∶姘∩兜亩加校可是人不能不吃菜呀!现在不像过去,糊糊拉拉吃饱就成,还经常要调节调节口味哩嘛不是,吃点新鲜的才行啊。我实在耐不住了,就一个人悄悄下了山。帐嵌子临走前交待好的,叫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独自下山,即便不成也要早去早回。将在筒挥伤В管得了天王老子,还能管得了自家老子?到了山下,碰到几个乡亲,也是好些日子不见了,一见就亲切,就留下来喝酒。你知道我是个见酒不要命的人,三喝二喝就有些偏高。正喝着,我突然想起儿子交待给我的任务,千万不能让歹人乘机毁了林子。我扔下酒杯,撒腿就往山上跑。还没等我翻过山梁子,天就透了

  儿子是好儿子。占改臧山包林挣是挣了些钱,山里山偷那钕缜状蠖悸淞怂不少的好。沾稳ヂ糜危他也不是带老婆娃娃胡串闲逛去了。跟他走的有县工商局长税务所长电力上的环保上的,还有就是乡上的几个头头脑脑,招┤四母霾话徒崮艹桑

  我一路上快快地走,还不时地大声吼着秦腔,为的是给自己壮胆子。我正跌跌往山下走着哩,突然有两只爪子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斜眼一瞅,坏了,我就知道是谁了。崭鍪焙颍我知道只要我一扭脖子,我就完了。说不怕是假的,紧跟着头上的汗也冒出来了,身上还觉着阵阵发冷,腿肚子也有点打哆嗦。我想我不能把命送到斩呀,儿子的林子谁看呢?再说我一旦彰床幻鞑话滓凰溃儿子回来还不晕过去,他怎么再进掌林场啊?我琢磨了大约一分钟不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猫腰顺手抓住那两条搭在我肩膀上的狼爪子,我就把它背上了。俗话说擒虎容易放虎难,下来该怎么办呢?我一时也没了主摇

  老狼在我的背后,开头还拼命地挣扎。它用的是巧劲,我出的是笨力。我死死拽住它的两条前腿,狼头在我的肩上顶着,大嘴够不着我的任何部位,它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上。开头它还用后腿踢打了我几下来着,可那可怜儋的两条细腿,碰到我的腿上就和抓痒痒差不了多少。狼的胆气越来越瓤(差),我的胆气却是越来越壮。

  我就昭和老狼脸贴脸地相持了好长一段时间。

  人家都说猪八戒背媳妇哩,我不知道我背了个啥?

  起初,我也曾想把老狼背下山去,我知道一旦下了山,它的小命也就到此结束了。山里人恨狼恨得牙根痛,见狼哪有不打的道理?

  我在山里看林子也有几个年头了。刚开始的时候山上褂型米用挥欣恰M米右荒晗率二窝,冻死一窝,热死一窝,其它还剩十窝。每窝按八只算,两只兔子就变成八十只。而且小兔子当年成熟当年生产,你看吧,就昭鸡变蛋,蛋变鸡的,不到两三年的工夫,山上的兔子就反了。它们到处挖坑挖洞,吃草吃菜啃树皮,小树苗刚发了几枚芽儿,就让招┘一锩橇根刨了。除了兔子,还有老鼠,你不知山里的老鼠有多厉害?老鼠和兔子联合作战,还能有林子的好?它们把林子糟蹋得呀,可惨了!那时候我就想啊,要是来只狼该有多好!要不打听打听哪里有卖的,我卖一只养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两只狼。它们是一公一母,俩口子哩!你没见过那只公狼,好漂亮啊!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帅哥帅呆了!你看它漆黑的脊梁麻(灰)麻的背,黄白的肚子长长的尾。尤其是它那张黑脸上不知怎么愣古丁地长出了巴掌大的一绺白毛,好看极了!因此我给它也起了个好听的名儿叫“白玉堂”。我听说古时候有个美男子叫白玉堂,所以我也把它叫白玉堂。你知道我没啥文化,起崭雒字还让我熬灯费油地琢磨了好几天哩!开头几天它们见我也避,我见它们也躲,我们毕竟不是一个派别。大家初次见面,先探探虚实摸摸索底也是对的。一来二去,见的次数多了,戒备的心理慢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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