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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犀牛旅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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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后来,我看见她在上法医网,她好像是跟一个网上的法医建立了联系。那几天她心情很不好,而且好像很忙,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会出门好几天。我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有一天晚上,她从外面回来,捧了那个箱子……这些我刚刚都说过了。”
“有人袭击她是真的吗?”章云海问她。
“当然是真的!有人要强暴她也是真的!……她气坏了,那个男人不仅问她箱子的下落,还打她,想要强暴她,所以,他活该被她电……”卓小东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那个人到底伤到什么程度?”章云海审视着她。
卓小东咬住了嘴唇。
“沉默不能解决问题。”章云海提醒她。
她再次让步。
“好吧。小南从渔民那里买来一个装置,是渔民用来电鱼的,电流强度大概超过600伏,我没那个概念,但是,昨晚来的人说……那个人死了。”
谷平一惊。
章云海也怔住了。
“昨晚的那个家伙自称是那个人的兄弟,他说他弟弟死了,是小南干的……”卓小东露出恐惧的神情,“如果光是他说,我也不一定会相信,可是,之前小南也说,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死了,她也是第一次用那个玩意儿,她不知道电鱼跟电人有什么区别……”
“即便是这样,她也没必要躲在外面,她这是正当防卫。”
“我明白。可是,可是——她电了他两次!”卓小东神情更加焦虑,“也许那时,她真的想杀了他,因为那个人多次袭击她,还想强暴她,她气疯了,所以,她在明明看见他已经倒在地上的情况下,她又用电棒电了他第二次。我知道那完全就成了另一回事了。”
没错,从正当防卫变成了故意伤害。谷平心道。
章云海轻轻叹了口气。
“明白了。我暂时不会报警。”他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谷平,“可否帮忙查一下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发现被电击死的尸体?”
“好的。”谷平道。
章云海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小东,她从那个强奸犯身上都查到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
“她没告诉我。她说她不想让我牵涉进来。”
“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昨晚我刚回到家,小南就来找我,她就住在我对面,知道我什么时候回家。我们两个一起吃晚饭,她对我说她有了个新发现,她说她已经知道那个人头是谁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什么,我只听到她隐约提到一个人的人名,好像是个男人,姓李,其它的我不记得了。因为她没说几句,就有人按门铃。我让她到房间里去,我怕是你来了,”她两眼望着章云海,现在她似乎又有点同情他了,“——我打开房门。一个男人冲了进来,他问我小南在哪里,我说她不在,我问他是谁,他没回答,一拳就打了过来,我觉得我的鼻子断了,我痛死了,马上就倒了下去,我可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这时候,小南大概在房间里打翻了什么东西,我猜她是故意的,她要把他引过去,那个人也听见了声音,直接冲了进去,我想拉住他,可没拉住,而且他又打了我一拳,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小南杀了他弟弟,”卓小东指指她的头,“当时我头昏昏的,也没听清……等我清醒过来,我看见小南从里屋跑出来,她尖叫着朝外跑,一边跟我说‘等我电话!等我电话!’那个男人在后面追他,但我估计他是被小南用空气清新剂喷到了眼睛,因为他一边跑,一边在揉眼睛,而且我还闻到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我怕他追到小南,就扑过去拉住了他的脚,”卓小东看着谷平道,“你说得没错,他踢了我两脚,后来我就昏过去了。——小南叫我等她的电话,我只能先等她的电话,我不知道报警会给她带来什么,我可不希望她有什么事……”
章云海沉默了片刻,对谷平说:“那个人头姓李,是个男人。”
谷平没有说话。
章云海又问卓小东:“说说昨晚的那个男人,他的体貌特征,你能描述一下吗?”
“很高,大概180公分以上,说话粗鲁,身上有股臭烘烘的烟味,”卓小东一脸厌恶,“他穿的是很旧的牛仔裤,上身是件旧夹克衫,袖子都磨白了,说的是普通话,口音听不出,但我觉得他像个外省人。他手上戴着手套,脸上戴着面罩……”
“面罩?不是丝袜吗?”谷平问。
“不,不是丝袜,是一个面罩。昨晚的事虽然很可怕,但那个面罩却让我觉得好笑。因为那是女人用的瘦脸面罩。”卓小东嘴角向上牵动,像是在笑,“我在网上商城见过,我同事还买过一个。”
“这东西多少钱?”谷平道。
“大概80元到120元不等。这种脸罩会把你的整个脸都包住。如果是丝袜的话,我还能看出他是否有胡子,可现在……我想,或许他工作的地方有这类东西,或者是他的哪个熟人正好有,反正不可能是他买的。其实,我觉得他很像一个民工。可是小南说,那个想强暴他的人,应该是本市人,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兄弟。”卓小东苦笑道。
章云海又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谷平听到他在用近乎冷酷的语调说话:“……我要你去查昨晚山东路48号力衡大厦以及周边地区的监控录像,昨晚大约九点半左右,她从力衡大厦出来,我要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有没有人劫持她……对,尽快!……没问题,我会给你加急费……”他挂上电话,发现谷平和卓小东都看着他,他解释道:“只要他们经过,就一定会留下踪迹。”
“你请了私家侦探?”卓小东道。
“不然我怎么找到你的?”
“那你有没有把我的新地址告诉过别人?”卓小东问道。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因为搬家之后,昨晚是我们第一次受到袭击,按理说,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新地址,我给单位的是假地址,你的私家侦探是怎么找到我的?”卓小东问完,还没等章云海回答,便自己给出了答案,“好了,明白了,他跟踪我,这是唯一的办法。可是我要告诉你,他要成功跟踪我到我住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不是笨蛋。我们有对策。”
“什么对策?”章云海问道。
卓小东露出狡黠的神情。
“小南原来工作过的《大中华日报》就在我们出版社楼上,她让我每次回家都坐上他们的采访车。每天回家时,我都会在脸上帖上胡子装成男性摄像师。我才不信那个私家侦探能认出我。”
“他是没认出你,不过有一次,他偷偷溜进你们的办公室,借口修理电话线,在你的鞋子下面装了跟踪器。”
卓小东捂住嘴,发出一声低吼。
“那个修电话的,你说他是……”
“是的。而且电话线就是他弄坏的。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本事跟踪你,但他是个很有经验的老警察。不过我可以担保,他不会把他打听到的东西告诉别人。在雇佣他之前,我调查过他,他的口碑很好。”
“那会是谁说的?”卓小东充满怀疑地盯着章云海的脸。
“会不会是小南泄露的?”
卓小东摇摇头,“按理说不会。——知道吗?那些人还以为我们仍然住在老地方。我们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搬家,我们把一些旧衣服、杯子、没用的杂志啊,什么电视机啊、录音机啊都留在了那里。我跟小南说,要让他们觉得我们仍然住在那里……结果,他们真的这么认为。他们去过好几次。”卓小东看看谷平,又看看章云海,“小南在那里安装了一个摄像头,有谁去过,她都一清二楚。她还在吊灯里放了一卷废胶卷,后来她去看过,发现胶卷不见了,吊灯下面有个凳子。”
“她掌握的这些资料现在在哪里?”章云海问道。
“不知道,也许存在U盘随身带着,也许在她的新家。”
“给我她新家的地址。”
“山东路55号,清风小区5号,5楼A座。”
章云海记了下来,“照这么说,那个人昨天并没有问起箱子的事。”他又道。
“他没问。他提都没提。”卓小东想起昨晚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
章云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她床边走了两圈,“你见过小南拍的照片,你能记得照片上那个男人的长相吗?”他问道。
“应该吧。”她的语气不太确定。
“那好,我看能不能弄到一张他的图片……”章云海沉思片刻,再次拿出了手机,他走到一边,“林小姐,是我,章云海……不好意思,你到家了吗?……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个忙。我的朋友遇到了一点麻烦……你能不能过来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想请你按照我朋友的描述画一张人物素描……对对……这不仅仅需要想象力,还需要很高的技巧。……对,没有具体的人,只是听我朋友的口述画下图像,我也说不好,你愿意吗?……好的。谢谢,非常感谢。”章云海打完电话,发现谷平就站在他身后,阴沉沉地看着他。他解释道:“我觉得这是她展示才华的一个好机会。”
“她擅长的不是这种画。”谷平道。
“可她并没有拒绝。而且我从她的口气里听出,她很感兴趣。其实,对于任何一个喜欢画画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挑战。”章云海斜睨着他微微一笑,好像在嘲讽他,接着他对卓小东说,“等会儿有个女孩子来,你把那个男人的模样描述给他听。”
“该死的,章云海,你还让不让我休息?”卓小东骂道。
“这几天,我会找人保护你。”章云海走到她床边站定,“至于小南的事。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我们没看见尸体,也没亲眼看见小南杀人。所以,不管怎么样,等尸体找到再说吧。”
“那假如没找到尸体的话……”卓小东的眼睛里燃起了希望。
“那就说明那个人可能并没有死。”章云海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你别担心,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回想那个男人的长相。早一点找出真相,小南就能早一天回到你身边。”
“OK。”卓小东心情好多了。
“还有,保持手机开机状态,也许小南会打给你。”
“好的。你的朋友大概多久会到?”
“可能半小时以内吧。”
“好吧,那我现在要睡一会儿。”卓小南把头靠在枕头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忽然,她又立刻睁开眼睛,“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她告诉过我,在那个男人的手机里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机主她认识,她说你也认识,所以她才没去报警。”
章云海跟谷平对望了一眼,“我认识?!是谁?”
“你太太。”


犀牛旅社 上部 4。旧案迷踪
谷平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查明三件事:第一,那个人头是谁;第二,跟卓小南在网上联系的法医是谁;第三,最近有没有发现过电击致死的男尸。
前面两件事其实是相辅相成的,只要先查出最近几年有没有发现过李姓男子的无头尸,接下去的事就简单了,只要查询最近有谁调用过该案的物证就能立刻找到那个跟卓小南联系过的法医。因为如果不取物证与人头作精细对比,是无法确认人头的身份的。所以,这位法医一定去过物证科。
他请档案科的王夏帮忙,很快有了结果。
“无头尸的案子呢,是有好几件,可要说姓李的男子,年龄又在26岁左右的么,那就只有一起。”王夏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在电话里告诉他,“那案子发生在2001年5月,被害人叫李英杰,死的时候是26岁,警方怀疑他是被他女朋友杀了之后分尸的,可是警方只在他女朋友的家里发现他的部分躯干,他的头一直没找到。”
“被害人的躯干现在存放在哪里?”谷平问道。
“这属于悬案,所有的东西都存放在物证科。”王夏忽然小声问他,“喂,谷平,我还以为你不干了呢?你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谷平的确辞过职。三个月前,因为小林拒绝了他,心情低落的他,曾经递过辞职信。
可是,在他辞职后的第二天,上司竟然说从来没收到过他的辞职信。之后,他又接连送上十几封辞职信,上司不是说没收到,就是说搞丢了,每次都让他重新打一封,就这样来来去去磨了一个多月,他终于写烦了,选择了放弃。而就在他打算重整旗鼓的第二天,上司升了他的职。现在他又是首席法医了,手下还带着四个实习生。
“是啊,前阵子确实是不想干了,可辞职也没那么容易……”他道。
“哇哈,你不辞职就太好了。”王夏很高兴,又问道,“你现在想接手这个案子?”
“还不知道。对了,最近有没有谁到你这儿来查过这案子的档案。”
“没有。”王夏好像在电话那边摇头,“我们楼里没人查过,不过只要有密码,区级派出所也能查到这些案子的档案。我可以帮你查一下有没有最近的浏览记录……”王夏似乎是看了一眼档案下方的数字,“嘿,最近三个月真的有人看过,新增点击是三次——这能不能帮到你?”
“当然能。谢谢。”
“呵呵,不客气。你还想知道什么?”王夏热心地问。
“那件案子是谁负责的?”
“凶杀科的杜成。那是他最后一个案子,办完这案子,他就死了,听说是得了癌症。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事,可以去找他女儿,她在二楼的后勤科工作,她叫杜青青。”王夏说完又低声问,“谷平,你怎么突然要查这案子的档案?”
“我找到一些可能与之相关的物证。怎么了?”谷平感觉王夏对这个案子格外关心。
王夏迟疑了一下才说:“嗯……其实,我认识詹丽琳的叔叔。”
“詹,詹什么?”谷平听得一头雾水。
“詹丽琳。她就是这案子的嫌疑人。当时杜成怀疑她杀了李英杰。听说杀人动机是李英杰要分手,她不肯。于是她就把李英杰骗到家里,将他杀了之后,分了尸。我听杜成他们是这么说的。”
“你刚刚说,你认识谁?”谷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我说我认识詹丽琳的叔叔。我奶奶跟他住在同一家养老院,她2000年去的时候,那老头已经在那里了。他从早到晚都在说他侄女的事,所以是个人都知道了……”
“詹丽琳的叔叔觉得她没有杀人?”
“可不?”
“那他有没有证据?”
“就是没有,要是有,他还不老早就拿出来了?可是不管有没有证据,那老头就是死活不相信詹丽琳是凶手。他说,他侄女吃斋念佛好多年了,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怎么可能去杀人,更何况还是分尸。他认为他侄女也是被害人,那时他经常到警察局来找杜成,他要杜成抓紧破案,还他侄女清白,可杜成不理他,于是他就去找局长,可局长也无能为力啊。从证据看,他侄女的确嫌疑最大。听说那老头为此跟局长吵了一架,回去后,还生了场大病。他生病的时候,我奶奶去看过他,他跟我奶奶说,他侄女托梦给他,让他想办法救她,他还说他在梦里看见他侄女了,她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人瘦得像排骨。他怀疑詹丽琳是被人劫持了,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可是没几个人相信他。后来,他还联系过报社,就是那家《大中华日报》,他让他们帮他找侄女,还说要拿出自己的积蓄给那些提供线索的人。”
“《大中华日报》?”谷平听着好耳熟,好像今天在什么地方听人提过这家报社,蓦然,他想起,是卓小东。她说她妹妹过去工作的《大中华日报》跟她工作的出版社在同一栋楼里。这么说,卓小南曾经在那家报社工作过,这两者是否有联系?
“是哪一年的报纸,你还记得吗?”谷平问。
“大概是2004年,我记得登了很大一个版面,还登了詹丽琳的照片。”王夏又呵呵笑起来,“当时我还拿着报纸跟老头开玩笑呢,我问他,要是我有线索,他会不会给我钱。”
“他怎么说?”
“他把我带到他的房间,从床垫下面掏出存折给我看。嚯,他真的有三十万!那时,他还很严肃地对我说,如果我能找到他侄女,他就把钱都给我。呵呵,他说的是真的。那时我提醒他,不要随便给人看存折,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后来报社有没有找到他侄女?”
“好像还真的有人提供线索!但人还没找到,老头就死了。”
“死了?”谷平一惊。
“是啊,那是在他登报后不久。具体死因我也不清楚,养老院的人说他是心肌梗塞,不过……”王夏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谷平立刻问。
“我奶奶说他是被人毒死的。那老头在死的前几天好像挺兴奋的,念叨着说自己终于找到了他侄女的线索,还说要到银行去拿钱给那个提供线索的人,他说等自己确认后,准备过几天就给警察打电话,可是有一天他吃完晚饭,就突然死了。”
“你说的这些应该告诉杜成。”谷平道。
王夏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没说吗?可是他根本不听。”
“不可能啊。杜成好像……”在谷平的印象中,杜成虽然外表凶悍,但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责任心都无可挑剔。
王夏叹了口气。
“这也不能怪他。我奶奶得了老年痴呆症。她有时候连她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你说,杜成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再说,后来我才知道,杜成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了。”王夏在电话那头啧啧叹息。
结束跟王夏的通话后,谷平前往10楼的凶杀科。通常,只要有死人的案件发生,不管是不是在辖区内,凶杀科都能最先查到相关的记录。
凶杀科的办公室只有一个人,黎江。近来,他们因为一宗女婴被杀案,联系紧密。看见他来,黎江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迎了上来。
“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黎江问他。
“目前还没有。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他在警察局,常被称为隐形人,向来独来独往,除非因为工作,否则极少与人交往,更别说找人帮忙了。
“呵呵,真难得。有什么事可以为你效劳?”黎江开玩笑道。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最近三个月有没有发现过电击致死的男尸。死者年龄在20…35岁之间。”
“电击?是什么案子?”黎江走回到电脑前好奇地问,他的手在键盘上熟练地敲击了两下,屏幕上立刻显示一个搜索页面,“我替你查一下——男性,年龄在25…35岁之间,电击,还有什么其它特征吗?”
“就这些。”
黎江在搜查一栏打上特征,很快就有了结果。
“查到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他看着屏幕上的资料说,“最近的一起电击致死案发生在上个月5号,死者30岁,男性,确认是操作事故,他用潮湿的手去碰了电闸——是你要找的人吗?”
“不,肯定不是。那不是事故。他也不应该是死在工厂——还有其它的吗?”谷平走到他身后,两人一起看着屏幕。
“所以我问你还有没有别的特征。”黎江道。
谷平想了想,道:“他应该是死在C区的一条巷子里。你帮我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内,有没有谁死在C区的小巷里。”
黎江再次敲击键盘。
“没有。”他回头认真看着谷平,“发生了什么事?你认识的人死了?”
黎江是近期崛起的年轻探长。谷平暗自给他取了一个外号,超感侦探。因为黎江的嗅觉很灵敏,他总能从看似很平常的事情中找到犯罪的踪迹。
“今天有人给我送来一个人头。”谷平简短地说。
黎江呵呵笑起来。
“我知道。我还知道那是假的。真没想到你认识福源旅游的总经理,他干嘛要送你一个假人头?”
消息传得可真快,谷平想。
“那是为了测试我能不能一眼看出那是假的。后来,他又给了我一个真的。是头颅,没有血和肉。”
黎江的眼神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这跟你要找的电击致死的男尸有关系吗?我知道如果只死了几个月的话,不会变成白骨。”他一迭连声地问起来。
“我现在就是要确认他的身份。我还不知道那个头颅跟我要找的男尸有没有关系。”谷平敲敲桌面,“再帮我查一下,最近三个月中,有没有发现过二十多岁的男子尸体。”
黎江重新敲击键盘进行搜索,很快,答案就跳了出来。
“最近两个月,本市共发现六具尸体,年龄特征符合你说的有三具。排除刚刚那宗电击事故,另外两个,一个是自杀,另一个是被刀捅死的。”黎江注视着电脑屏幕说道,“被捅死的那个名叫罗志强,25岁,他被人发现死在自己的公寓里,这案子已经破了,凶手是他的老乡,动机是钱。他好心收留落难的老乡夫妇在家里住,想不到半夜被那两个人暗算了,那对老乡夫妇拿了钱之后就远走高飞了,目前刚刚抓拿归案。——有没有什么启发?”
“不知道。另外那个呢?”
“自杀的那个吗?4月3日,他在C区的荷花池公园被发现,确认是溺水身亡,体内有安眠药成分,没有遗书,没有目击者……”黎江说到这里,忽然双眼盯着屏幕停住了。
“怎么了?”
“这里有尸体的部分照片。”黎江指着屏幕上的一句话念道,“在前胸和大腿上发现电击伤的痕迹。”谷平看见的是照片上的一大块淤青。那的确很像电击伤。
“有没有脸部照片?”
“联网的信息里,没有脸部照片。”
“他叫什么?”
“无名尸,显示无人认领。”黎江从屏幕前转过头来,警觉地看着他问道,“谷平,这个人跟你的人头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知道,就不用来找你了。这案子的卷宗现在在哪里?”
“应该在C区警察局,不过档案室应该有电子档。”
谷平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档案室,依旧是王夏接的。再次听见他的声音,王夏显得无比热情。
“哈哈,又是你。说吧,什么事?”
“4月3日有个男人在C区的荷花池公园溺水身亡,我要这案子的资料。”
“我看看……”王夏在电脑那头忙开了,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重新出现在电话里,“有啊。有这么一个人。”
“我要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特别是脸部的。”
“没有脸部照片,可能上传的时候遗漏了吧。”王夏在敲击健盘。
遗漏?谷平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现在尸体在哪里?”他问王夏。
“在C区警察局的停尸房。”
“谢谢。”
他挂上电话后,发现黎江正看着自己,便问道:“C区警察局,你有认识的人吗?”
“当然有。”
“能不能帮我把那具无名尸弄过来?”
黎江看着他道:“你要验尸?”
“对。”
“没问题。”黎江笑嘻嘻地看着他,“说说情况吧。”
“什么情况?”
“那人头是怎么回事?”黎江注视着他的眼睛,好像是想确保他完全能听清他接下去说的话,“我知道福源旅游的总经理是你的朋友,不过,我们警察的责任就是扑灭犯罪。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谷平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是我的朋友。他只是委托我鉴定人头的身份罢了。我现在要比对他跟一宗旧案的被害人是否是同一个人。”谷平坦率地说。
黎江露出极其感兴趣的神情。“旧案?哪一宗?”
“好像是2001年的事了,被害人叫李英杰,嫌疑人好像是叫詹丽琳。我还没看过资料,等会儿王夏会复印给我。”
“詹丽琳!”黎江兴奋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知道!那是老杜的案子,那时我刚好跟着他。我们费尽功夫也没找到李英杰的人头,这么说,章云海给你的那个人头就是李英杰?!”黎江的声音响得几乎要震破日光灯,以至于谷平不得不退后一步捂住自己的耳朵。“它在哪里?我要看看!”黎江嚷道。
“在我的办公室!有什么好看的?你又看不懂。况且现在还没确认呢。”谷平指指他桌上的电话,“打电话给C区警察局。”
“谷平,既然你说它可能是李英杰,那就有50%的可能!只要有可能就有希望!好吧,我先替你把死人搞过来再说。”黎江意气风发,拿起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黎江说了没几句,脸就僵住。谷平知道有事发生了。
“怎么啦?”等黎江挂上电话后,他问道。
“尸体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
“对方说尸体原本是放在停尸房的,但是4月28日,他们发现原来停尸体的地方已经空了。他们正在查这件事,也许登记的时候,弄错了地方。”
弄错地方?但愿如此。谷平想。
“放心,我会催的。”黎江看出了他的不安,“如果你要确认那个人头是不是李英杰的,就要调用当时发现的躯干,来,我陪你去物证科。我要快点知道那是不是他。快点,谷平。”
物证科在大厦的顶楼。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刚毕业的女警,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脸色红润,皮肤白皙,说话时,喜欢吃吃地笑。谷平已经三年没亲自来过物证科了,所以从来没见过她,不过,黎江好像跟她很熟。
“小李,帮个忙,查下李英杰的资料,2001年的。”黎江道。
那个被称为小李的女孩爽快地答应了一声,接着,她就进了物证室。没过多久,她就推着一部滑轮车出来,滑轮车上放着几个不锈钢大箱子。随后,她拿出一张登记表。
“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先看一下,如果决定正式调用的话,请填一下表。你们是两个人来的,要签上你们两人的名字。按规定,如果案件没有重新开始调查的话,调用物证需要部门主管的签字。不过,谷老师就不用了。”她对谷平笑了笑道,“您是首席法医,按规定,无论您需要调用什么,我们都必须无条件配合。”
“谢谢。”谷平也朝她笑了笑。
“请查看物证。”她递了一副薄膜手套给谷平,又回头提醒黎江,“你别动啊,不然会把指纹留在上面的。”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他是首席法医,我好歹也是个探长啊。”黎江嚷道。
小李笑着朝他摊了摊手,“等你升为总探长的时候,也可以享受这种权力。”
谷平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放着一大包被肢解的人体躯干,看起来保存得还算完好,另一个箱子里放着衣服、手表、发票等杂物。谷平注意到手表是运动型的,衣服也是运动衣。这是李英杰被害时的衣服吗?他拎起那件运动衣,意外地发现那上面没有血迹和撕裂的痕迹。看来凶手是先脱了他的衣服,再分的尸。
“可以吗?”小李问道。
谷平点了点头,把衣服又放回箱子。,小李递给他一支笔,他快速填写表格,一边问道:“除了我以外,最近有没有其他人调用过这件案子的物证?”
小李愣了一下,才道:“没有啊。”
谷平抬头瞥了她一眼,她依旧在笑,不过笑得有些不自然。黎江已经从谷平的目光中看出了问题,他也看着小李,这令她越发不自在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人来过。”她笑着说。
“这里通常都是你一个人接待吗?”谷平继续低头填写表格。
“不是。还有别人……怎么啦?”她很不安。
黎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每个来调用物证的人,都会登记吗?”谷平又问。
“当然。这是我们的规定。”她依旧笑着,不过谷平还是从她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慌张。
“怎么了?”黎江问谷平。
“是啊,怎么啦?”小李也问。
谷平将填好的表格递给小李。
“我发现肢体不齐。”他道。
“什么?什么肢体……不齐?”小李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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